淵蓋屠大笑道:“好啊,鄧老太傅想去盡管去便可,看王上是同意你的說法,還是同意本將的說法。我高句麗以武立國,自古取親也多以武決之,與地位無關,這件事到哪裏我們也占著禮。”


    眼看兩人的衝突已經不可避免。


    乙支文信忙上前勸誡,笑道:“兩位大人,兩位大人,不可爭執,萬萬不可爭執啊!”


    鄧太傅看著乙支文信道:“乙支大人,這件事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你手上,你說吧,到底要將女兒許配給太子還是許配給淵蓋家。請你一言而決吧。”他也來了氣,說話的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不錯,乙支大人,比文還是比武。我都聽乙支大人的。”淵蓋屠說道。


    現在兩家不管要比些什麽,大比一場是避免的了。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乙支文信身上。


    乙支文信抬起頭,看著眾人,笑道:“這件事情嘛,還真是難住我了。不過,不怕諸位笑話,這件事情無論結果如何,還得聽一個人的意見。”


    “還要聽誰的意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你定了,誰敢說個不字。”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乙支武勝男卻站了起來,她慢步走到太子眼前,看了一眼太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淡。


    “鄧太傅,父親說的對,這件事,決定權不在我父親,在我!”乙支武勝男盯著鄧太傅說道。


    一語可驚天。


    乙支武勝男的一句話,讓眾人有些錯愕。無論是淵蓋屠,還是太子以及鄧太傅都微微愣住。這句話帶來的爆炸性信息,便是無論他們和乙支文信說的多好,到最後的決定權在當事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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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支小姐,此話怎講啊!”鄧太傅不死心,問乙支武勝男道。


    乙支武勝男剛要說話,乙支文信皺了皺眉,說道:“勝男,不可胡言亂語。”


    “我說的決定你婚事的人可不是你,而是你的祖母。”


    他沒想到乙支武勝男會在這個時候說話,更沒想到她沒按兩人提前約定的話說。


    大堂上的局勢又發生變化。


    “你祖母在內府宴請諸位大人家眷,你也去吧。”他怕乙支武勝男再待下去,還不知會說出什麽樣的話呢。


    “武藏、武臣,你們送你們的妹妹出去。”乙支武藏微微遲疑一下,乙支武臣已經起來去拉乙支武勝男的胳膊。


    乙支武勝男盯著乙支武臣,冷聲道:“你別過來。”


    “你真要我在太子和淵蓋蘇文之中選擇一人?”


    乙支文信道:“是,太子殿下和淵蓋大人前來求親,豈有不選擇的道理。”


    他盯著乙支武勝男,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鐵了心不嫁,也可以。之前我已經給你說過條件,隻要你答應,我現在就可以回絕太子和淵蓋家。”乙支文信這句話說的極為霸氣,他確實有說這種話的底氣。


    手握遼東十多萬精銳兵馬,就是他的底氣。


    別說太子和淵蓋家,就是王上,也得給麵子。


    乙支文信話音剛落,乙支武藏剛剛站起的身子微微一抖。他已經明白乙支文信要說什麽了。


    不由得臉色有些蒼白。


    生怕乙支武勝男答應乙支文信的條件。


    那可是乙支家族未來的繼承權啊!


    淵蓋屠和鄧太傅微微一愣,似乎都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鄧太傅臉色蒼白,而淵蓋屠則看上去比較輕鬆的多。


    對淵蓋家而言,乙支家的女兒嫁不嫁不重要,甚至嫁人也不重要,隻要不嫁給太子,什麽事都好說。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乙支武勝男並沒有去問後一個選項。


    “可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力。”乙支武勝男冷冷的道。


    “不,別的事我可以讓你選擇,唯獨這件事你沒有任何權力。你既然生在乙支家,便再沒有你自由選擇的機會。”


    乙支文信不給乙支武勝男任何機會。


    沉默了片刻。


    “好,我不和父親爭辯,我答應太子和淵蓋蘇文的求親,許兩人比試。但是,我有兩個要求,父親必須滿足。”


    乙支武勝男的話首先讓乙支武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後一個選項,隻要乙支武勝男答應守家,她便無須出嫁。


    這句話也算是破天荒了。


    隻有父母給子女提條件,哪見過子女給父親提條件的。看到乙支文信臉上現出猶豫之色,她繼續道:


    “如果父親答應,我便答應;如果父親不允,那女兒也不會允。你當然可以強製我嘴上答應,但我要告訴父親,女兒心中若不願,就算你將我綁上花轎,最後送到夫家,最後他們得到的也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女兒說到做到,乙支家不缺悍不畏死的精神。”乙支武勝男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什麽要求?”乙支文信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他怎麽都沒想到,本來一致對外的情況會突然反轉,自己反倒成了局中人。


    太子、淵蓋屠等人成了看客。


    “第一,比試的內容由我來定。”


    “這不是什麽大事,你的婚事,你的夫婿,自然要你自己來挑,無論文武騎射,書數射禦,你做主便是。”乙支文信也幹脆。


    乙支武勝男點點頭,道:“第二件事,太子和淵蓋家世子是你選的,我也要選擇一人來參加比試。”


    乙支武勝男的話讓眾人驚愕出聲,哪有自己給自己推薦未婚夫婿的,就連一向寵愛乙支武勝男的乙支文德都聽不下去,臉色一變,道:“勝男,不可胡鬧!”


    乙支武勝男淡淡的道:“二叔,我沒有胡鬧,想必父親也聽清楚了,我要在備選人中再加一人!”


    “再加一人?”乙支文信覺得自己的發絲都要立起來了,他很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他迅速的在腦海裏搜尋,乙支武勝男長這麽大,出現在她身邊的男子屈指可數,沒見哪一個人和她關係親密走得近啊。


    乙支武勝男是乙支家族百年未見的天才不假,但是天才便有天才的脾氣。


    乙支文信很早就知道,這個丫頭有自己主見。


    本來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向世人宣布,讓乙支武勝男來做繼承人。


    可看這個情形,乙支武勝男是不會同意的了。


    “你要選誰?”乙支文信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句話的。


    乙支武勝男伸出自己的手,指著賀若懷心,慢慢的道:“他!”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朝賀若懷心看去,賀若懷心正夾著一塊羊肉往嘴裏放,隻見大堂上所有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來,有些發愣,看了一眼楊雪兒,楊雪兒則掩著嘴輕笑起來。


    “我?都看我幹什麽?”賀若懷心指著自己的胸口,他剛才壓根沒聽到眾人說了什麽。


    他將一口羊肉咽下去。


    看見太子和鄧太傅怒氣衝衝的盯著自己,連忙站起身來,擦了擦手上的油。


    不禁嘀咕,不就吃點羊肉嘛!都看我幹什麽!難道自己臉上有花?


    他擦擦嘴,笑道:“諸位大人,你們這是?”


    乙支文信看著賀若懷心,向乙支武勝男道:“剛開始我還覺得他是個人才,可看他在席上的表現,便知其出身寒微,怎麽配得上你。”


    乙支武勝男沒有理會乙支文信的話,而是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賀若懷心眼前,道:“今日商議我的婚事,太子和淵蓋大人家的世子要比試,我希望你也參加。”


    賀若懷心微微一頓,道:“我參加,我能做什麽!”


    賀若懷心一時還沒明白乙支武勝男的意思,一旁的楊雪兒便笑道:“這個好,這個好。乙支小姐,按照習俗,我們公子還需要媒人吧。我們在遼東城舉目無親,如果乙支小姐覺得可以,我能不能做我們公子的媒人。”


    “胡說八道,你一介奴婢,豈能做媒人!”鄧太傅都快氣的翻白眼了,終於忍不住開口責罵。


    這都是什麽人啊,怎麽想著一出是一出。


    楊雪兒看著鄧太傅,笑道:“真是老眼昏花,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奴婢了。”


    賀若懷心看著楊雪兒的蠻橫態度,忙將她拉住,這丫頭,這是幹嘛呀,難道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成。


    “你···你放肆!”鄧太傅都要氣炸了,他指著楊雪兒,道:“以下犯上,以下犯上,乙支大人,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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