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川在距離安府大門一百米的時候停了下來,刨除了一開始的感動和想念之外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極大的問題,他當時是離家出走的!


    安小川躲閃過父親冷硬的臉龐,掃過大哥沉靜的麵容,瞥見二哥的幸災樂禍,然後和母親擔憂的目光交匯了片刻之後,他突然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轉身就跑!


    安槐文見此不由大聲喊道:“給我站住!”


    安小川蔫兒了,可憐兮兮的轉回了頭,那表情變化速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饒是安槐文一向不苟言笑見到安小川這個樣子也不禁嘴角微微上揚,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都等著你回來呢,跑什麽?”


    安小川見父親這態度不由就是一喜,隨後笑眯眯的說道:“這不是怕爹爹罰我麽?”


    葉氏一年半沒見到兒子,這個時候稀罕也還來不及呢,“他敢,他敢罰你今天就讓他睡書房。”


    此話一出笑倒一片,安槐文繃著一張臉本來想趁機教育教育安小川的,這個時候臉卻是再也繃不住了。


    安小川將符金寶幾人介紹了一遍之後便在家人的簇擁之下歡天喜地的進了門。


    符金寶見了不由羨慕了嘖了兩聲,他要是有這樣和睦美滿的家庭,有這樣的身份錢財,他才不當什麽道士呢,一早就享福去了。阿清看著眾人的背影也有些羨慕,倒是青尾和紅烈沒將注意力放在這些人身上,而是隨意的看著周圍的景色。安肖意見安小川被母親圍著脫不開身便主動走到幾人麵前引路,他說話風趣人也肆意灑脫,因而由他一路陪著聊天幾人倒也不覺得無聊。


    一行人一路走到了大廳葉氏才發現當初跟著安小川離開的旺財沒跟著回來,不由就問道:“你書童旺財呢?”


    安肖意聽言打趣道:“你該不是闖了什麽貨把旺財留在那抵債了吧?”


    眾人聽聞都跟著笑了起來,安小川沒笑,他靜靜的看向四周,這個家裏到處都布滿了旺財的影子,當初他們一起從這裏離開,現在,回來的卻隻有他自己。


    符金寶見安小川麵色不對正要說話,安小川卻已經抑製住了悲傷,“我以後再帶他回來。”


    眾人聽言隻以為安小川在外麵置辦了宅子將旺財留在了那邊,因而也都不甚在意很快就跳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詢問安小川在外麵的種種,安小川一項一項的回答著,剛回到家中時那股歡樂的感覺卻怎麽都提不起來了。


    葉氏看出了安小川的心不在焉當下說道:“你們都別問了,小川剛從外麵回來現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


    安肖意聽言也笑著對符金寶等人說道:“小川一路上承蒙幾位照顧,若幾位不嫌棄不若在我家休息幾日。”


    安小川聽言說道:“你不用問啦,直接給他們安排好客房就行。”


    安肖意笑著應了。


    晚宴過後熱鬧了一天的安府終於安靜了下來,而安小川也終於有了自己的時間。


    夜裏,安小川再一次拿出了蓮乘訣,不過這次他卻沒有直接修煉,而是先去找了阿清。


    阿清這個時候正好奇在房間之中走著,他鮮少混跡在人群之間,見過的東西也是有限,這房間裏麵有幾樣東西就是他之前沒見過的。


    安小川見阿清如此便先將他的疑惑一一解答,而後才出言道:“我想找易清問幾個問題。”


    阿清應了一聲,片刻之後氣息變化,易清出現在安小川的麵前。


    安小川將蓮乘訣遞給他看,“這個東西是長鳴道人給我的,我知道它對阿清有害但是為了複活旺財我是一定要修煉此訣的,我來是想問,有沒有辦法讓它變得可以控製,在我不想傷人的時候不要傷人。”


    易清接過蓮乘訣,眸子逐漸變冷,翻手間便將那薄薄的一張紙化為烏有,“旺財的魂魄已經在天地間消散,他不可能被複活。而這東西不僅傷人也傷己,我不會讓你煉的。”


    安小川沒想到易清會驟然出手,等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阻止。


    “這是我最後的希望!”安小川的眼圈紅了。


    易清伸手想要安撫他,安小川卻躲過了。


    “即使你真的能夠將人複活,沒有靈魂那也隻是一具軀體,你明白麽?”


    安小川明白,他也知道長鳴道人之前所言不過是模棱兩可未必可以盡信,但是他寧願去相信,寧願去嚐試。他要去找長鳴道人,他那裏肯定還有這書,他要去找,他現在就去……


    易清用力攥住幾欲發狂的安小川。


    安小川怒急,下意識就要反抗,正在這時他體內的蓮乘訣卻突然自行運轉,猛地開始吸收易清身上的法力。


    易清皺眉,拉著安小川的手卻沒有絲毫的鬆動。


    安小川隻感覺到一股龐大的能量順著易清的手掌被吸入他的身體之中,他的身體開始發熱,整個身體如同置入到溫泉之中般的舒適,然而安小川卻絲毫都不想感受這種感覺,他清楚的知道這蓮乘訣正在以一種極為霸道的方式吸取著對方的生命。


    “放手!你快放手!”安小川猛地掙紮著。


    易清沒有放手,他隻是靜靜的看著安小川說道:“我不會騙你,旺財的魂魄已經在天地間消散,沒有任何的辦法能使他複活。”


    安小川從沒懷疑過易清的話,他隻是不想去接受這件事情。


    “他活著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安小川淚水徒然滾落,他揮舞著手臂喊道:“你放手!”


    “答應我,原諒自己。”


    易清的臉色開始發白,身體周圍一貫冰冷的氣息居然也開始消散,安小川驚恐的發覺了易清的變化,他咬牙說道:“我答應,你放手!”


    易清鬆開了手,安小川快速的向後退了兩步,確認蓮乘訣已經完全停下之後他才走回到易清的身邊問道:“你怎麽樣?”


    易清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說道:“你打坐,感受一下自己體內。”


    安小川剛想說自己沒事,卻猛地感覺到渾身上下都忽然升起一種灼燒的感覺,確認易清沒有大礙之後他便按照易清所言坐了下來。


    隨著真氣的運行安小川清晰的看到了自己體內的情況,之前蓮乘訣所吸收的大量法力此刻都聚集在他丹田之處,那充沛的能量幾乎讓他覺得身體被撐的發脹,他無法操控那些法力,而它們卻在一點點的從他的丹田擴散到全身,他原本精純的真氣因著這些法力的擴散逐漸變的龐雜起來,但是他卻又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好像要突破了。


    “蓮乘訣的霸道就在於它可以無限製的吸收妖物的法力為自身所用並快速升級,但你吸收的越多,體內的法力便會變的越龐雜,最後的結果便隻有入魔或自爆。”


    安小川之前雖然修煉過蓮乘訣但是一來他修煉的時間不長,二來他幾乎真的去吸收妖怪的法力,因而他並不覺得如此,此刻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變化,再結合易清所言,他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若是真的按照長鳴道人所說的將這蓮乘訣修煉到最後,那不要說是複活旺財了,隻怕是連他自身都難保!


    易清說完便盤腿坐在了安小川的身後,隨即將雙手貼在他的肩上,一道淡藍色的真氣隨著易清的手掌緩緩的進入到安小川的體內,而後在他體內緩緩運行,助他收服體內龐雜的真氣。


    一炷香之後兩個人同時睜開了雙眼。


    “對不起。”安小川說道。


    易清靜靜注視著他。


    安小川後退了一步,“我想自己待幾天。”


    “好。”


    安小川轉身,離開。


    看著安小川的背影易清眸中冰冷一片,長鳴道人……


    次日的陽光是額外的燦爛,安小川的心情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好轉,他在家人麵前依然是沒心沒肺的笑著鬧著,隻是自己獨處的時候沉寂了許多,依稀好像回到了旺財剛死的那段時間。


    符金寶和阿清都察覺到了安小川有意回避他們,符金寶不是個會將問題埋在心裏的人,他直接找到安小川問他原因。


    安小川沒回答,隻是反問他知不知道蓮乘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沒有魂魄的人究竟能不能複活,符金寶被他問的啞口無言,於是他終於明白了安小川是在懷疑,懷疑他師傅長鳴道人。符金寶自十歲開始便跟著長鳴道人學習道法,對於長鳴道人的信任早已經不可動搖,是以忍不住反駁了安小川。


    安小川也想去相信長鳴道人,但是他越想去相信便越知道自己清醒著,越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


    阿清沒有像符金寶一樣去找安小川質問,他隻是維持一貫的安靜。


    葉氏也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反常,安小川在自己母親的詢問之下終於說道:“旺財再也回不來了,他死了,他是為了我。”


    “他是個好孩子。”葉氏歎了口氣,她沒勸安小川,隻是和他一起聊著旺財以往的種種,過去的十三年旺財都在的生命中都留下了無數的印記。


    安小川回想著過於的一切,心情緩緩的平靜了下來,幾天之後安小川終於向他答應的那般不再自責,徹底接受了旺財已經死亡的事實,而就在這時,宮中傳來了消息,國師想要見他。


    安小川作為一個一貫不涉朝政之人,雖然聽聞過國師的大名卻從來也沒見過這位深居簡出的國師大人,因而對他提出要見自己一事也不由有些莫名。


    安槐文對此頗為憂慮,最近安家在朝政之上並不很順利,這個時候國師想要見安小川他一時間推斷不出是吉是凶。


    符金寶對此倒是有些興趣,嚷嚷著要跟安小川一塊去見見這人。


    安小川見符金寶雖然對他懷疑長鳴道人一事堅決反對但在其他事情上一如往常,便將他和長鳴道人徹底區別開來對待,對他的態度恢複如初,並也答應帶他一同進宮。


    安小川很少見符金寶對金銀珠寶以外的什麽東西流露出這麽大的興趣,不由便出口相問。


    符金寶見他一知半解不由出言解釋道:“這你就不清楚了吧,要知道在千年前修真界人才卓絕之時這世俗中的國家都是依附於各大修真門派而存的,而這國師便是各大修真門派派到各國皇室之中的傳話人,而後雖然世俗國家隨著修道者整體實力的下降逐漸脫離這種關係,但是在許多國家之中國師這一位置還是被保留著了下來。”


    安小川聽言問道,“他此前從未提出要見我,這時卻突然這麽說,莫不成他和我們是師出同門?”


    符金寶搖頭,“夠嗆,我沒聽到道觀現在和哪個世俗國家交往密切。”


    安小川皺眉,“修真門派既然隻派一個人此,那此人想必肯定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這麽說這國師本身的修為豈不是很高?”


    “這可就不一定了,現在的修真界那就是一口泥潭,裏麵不知道有多少欺世盜名的人,若真是實力高強安心修煉的人隻怕還懶得管著世俗之事呢!”


    安小川聽得越發的糊塗,索性便也不再去想這原因了,等著見到國師本人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便會知曉,而此時他更想知道的長鳴道人究竟想要對他做什麽。


    夜裏,安小川再次來到了阿清的房間。


    阿清一雙澄清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微微笑著不說話。


    安小川咳了一下,突然間有點尷尬,他和易清鬧別扭不小心便也將阿清給牽扯進去了,明明跟易清說會好好照顧阿清的,他這些天卻都沒怎麽關注他,若不是有著青尾和紅烈的陪伴他想必是無聊極了。


    “那個……前幾天……我……”安小川一向伶牙利嘴,難得尷尬如此上句不接下句。


    阿清見此笑道:“我知道你和哥哥鬧別扭了,他這幾天也閉關修煉了呢。”


    安小川聽言卻沒笑,他心裏不由打著突,上次易清閉關修煉是因為受重傷,那麽這次……是了,以蓮乘訣的霸道他怎麽能就輕易相信了易清所表現出的平安無事。


    “他要閉關多久?”安小川問道。


    阿清搖頭,“哥哥閉關時間不定的。”


    安小川眉頭緊皺。


    “你擔心哥哥?”阿清問道。


    安小川點頭。


    “哥哥沒事的,我能感覺到。”


    安小川應了一聲,隨即問道:“他在閉關之中是不是對外界便一無所知?”


    安小川記得阿清曾經說過易清無論什麽時候都能感覺到外麵的話,但是易清若真能感覺到那以易清對蓮乘訣表現出的強勢來看,他應該早在自己第一次因為修煉蓮乘訣而使得阿清身體不適的時候變應該出來將此物銷毀了,而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哥哥閉關的時候的確會關閉對外界事物的感知,但是我和哥哥之間有一絲精神聯係,即使是在修煉之中我收到生命威脅哥哥還是會知道的。”


    安小川了然,事情和他想象中的相差無幾。


    出於對於阿清的補償心理安小川一直陪著他聊天許久才離開。


    青尾揮手,麵前水波做成的鏡子和其中顯示出的畫麵一同消散開來。


    紅烈皺眉,“主子竟然閉關了,看來那蓮乘訣比我們想象中的霸道,當日便該阻止主子不讓他輕易以身試險。”


    青尾聽言吐了吐舌頭,“主子是想逼那小道士想明白才那麽做的,咱們過去想來也阻止不了,而且咱們要真的趕過去主子就知道我們在偷看他們啦!”


    紅烈笑,“你以為你的這些小把戲真能躲得過主子的眼睛?他隻是對此事不在意罷了。”


    青尾撅嘴,不過隨即有趣的說道:“這小道士對阿清還真是沒跨雷池一步,好玩,總是這麽對著一樣麵容卻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天忽然就崩潰啦。”


    紅烈摟住自家幸災樂禍的小妖,“他要真敢對阿清動手,不隻是主子,我便容不下他。”


    安小川走在回房間的路上莫名的覺得忽然有點冷。


    因著易清閉關,安小川便不敢帶著阿清涉險因而進宮當天將他和青尾、紅烈都留了下來,而他也同樣拒絕了父親的陪同,他知道世俗的權勢和地位對於修道者來說算不得什麽,所以最後他隻和符金寶兩個人一同入宮。


    符金寶雖然一直在外闖蕩但是進入皇宮這還是頭一遭,是以看什麽都新鮮,尤其看到那些珍貴的飾品珍寶之時那眼神是恨不得直接將它們全都打包帶走。


    安小川對此習以為常倒也不覺得如何,倒是引路的小太監對此頻頻側目。


    三人一路走著,直到走到明苑池前停了下來,此處是皇宮之中最大的池塘,遠遠看上去一片的波光粼粼。


    “國師就在湖對麵,奴才告退。”小太監說完便離開了。


    瞅著湖麵上沒有建橋,符金寶不由’切了’一聲,“故弄玄虛。”


    安小川笑,“這才能體現出與世隔絕啊,不過沒有橋,你說他平日裏吃喝怎麽辦,難道整日隻啃幹糧?”


    納物袋雖然能存貯一些東西但是它並不具有保鮮的作用,食物放進去不多久就會腐爛,也就隻有麵粉和米能放的時間稍微長些。


    “也許人家每天飛過來吃飯也說不定呢!”符金寶嗤笑。


    然而說到這兩個人卻忽然對視了一眼,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人已經能夠辟穀。


    “看來或許很難對付。”符金寶皺眉。


    安小川點頭,“一會多加小心,不成就逃。”他們的修為雖然算不上高但是一些保命的手段還是有的,況且這是在皇宮之中,對方若是想要不引人矚目自然不能搞出一些太大的法術出來。


    符金寶不太在意的說道:“我就是說說,咱們八成用不著和他動手,他要是真這修為想對付你的辦法就多的是了,沒必要這麽明目張膽的把你叫到這皇宮中來不是,這不就暴露自己了嘛。”


    安小川也是這麽想,因而兩人對視一眼便運起法力向著湖對麵飛了過去。


    安小川本來以為在這邊會看到道觀什麽的,但是事實上他隻見到了繪製在地麵上的一個巨形的八卦羅盤,和不遠處的一處茅草屋,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符金寶四下尋摸了一圈,“看來這國師生活水平不咋地啊。”


    安小川沒接話,隻是往那茅草屋的地方走,符金寶不以為意晃晃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後。


    外麵雖然陽光燦爛但是那茅草屋內卻是一片漆黑,安小川從外往裏看除了一片的黑黝黝之外竟是什麽也見不到。


    “你終於來了。”裏麵傳出了話語聲,對方聲音略微有些嘶啞,感覺是個上了些年紀的老頭。


    安小川聽言說道:“不知道國師喚晚輩來有什麽吩咐?”


    “進來說罷。”裏麵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安小川和符金寶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裏麵光線過於暗淡,兩個人進去過了片刻才看清裏麵的情況,這草屋內的布置極為簡單,除了張桌子,兩個椅子之外便隻有一張床了,而那國師此刻便盤腿坐在床上。


    “坐吧。”他繼續說道。


    兩人同時落座,安小川仔細看向國師,隻見他雖然頭發和胡須都已經變成了銀白色,臉上也堆了不少的褶皺但是他雙眼卻是充斥這一股犀利的神色,這讓人感覺他並不老,或者說,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老。


    “還是太晚了,你的修為才這麽低。”國師開口道。


    安小川沒接話,隻是看著他。


    “血魔的事情長鳴道人都跟你說了吧?”


    安小川聽言目光一凜,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和長鳴道人竟然是一夥的。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血魔的事情老一輩的人都知道,我們中的不少人已經等了你數百乃至上千年了,隻是沒想到你投胎的這麽晚。”


    符金寶聽言就愣住了,他還是頭一遭聽人這麽說。


    安小川警覺的說道:“你們有多少人?”


    “沒多少了,很多人都死了,我也快死了。”


    “你們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國師似乎想笑,但是他隻是發出了令人覺得恐怖的’赫赫’的聲音,“你覺得你身上有什麽是我們想要得到的?”


    “沒有,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這就是了,不過你並不普通,安尊者從來都不是個普通的人,若是普通怎麽能夠這麽天才的造就出血魔這種東西。”


    安小川聽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諷,隻是問道:“既然你也這麽說便也該知道那是轉世之前的事情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也見到了,我方才開始修煉,實力和你們也根本無法相比,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不,你是世界上唯一能夠做到的那個人。至於實力,我會幫你,其他人也會幫你,畢竟現在已經太晚了,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等等。”符金寶捋順了自己的思路說道,“我要是沒聽錯你是在說你們能從數千萬的人裏麵找出哪一個人是一千千年前中一個人的投胎轉世?”


    “我們不能,但是它能。”


    “你說的它是血魔?”安小川問道。


    國師這個時候卻已經不耐煩了,“長鳴道人不是已經把這些事情都跟你們說了麽?我的時間不多了,沒時間和你們囉嗦。”說著,他微微抬動了一下手臂,安小川整個身體一窒,周圍的空間似乎被禁錮住了,他再也不能動彈一絲一毫,他轉動眼珠看向符金寶的方向,隻見他也是如此。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是心中駭然,他們還是低估了這人的法力。


    那人起身,隨後揮了揮手指,安小川隻覺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被綁了一根繩子,他就這麽被綁著隨著國師的步伐一點一點的向外飄了出去。


    國師緩慢的走到了畫有八卦羅盤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向著遙遠的天邊看了一會,似乎是在想些什麽,良久,他緩緩的說道:“那一天,我是等不到了。”


    安小川還沒來得及去想他在說什麽,便隻覺得自己身上被點了幾下,隨後身體不受他控製一般竟也就這麽在國師的對麵坐了下來。


    “閉目,沉心靜氣。”隨著這幾個字,安小川猛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真氣從地麵的羅盤處想自己湧來,就如同波濤洶湧的浪潮一般湧進了他的身體,充斥著他體內的各個部分,此刻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猶豫了。


    安小川閉上眼睛將心神投放到自己的身體之上,他隱隱見到了一條巨河在自己體內流淌,片刻後,他身體微微發抖,自身的實力竟然突然從築基中期升到築基後期,而後又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突破融合期、從融合初期升級到融合中期、融合後期、而後又跨越金丹期,一直到達了金丹中期,直至此刻,一切終於回歸了寂靜。


    安小川看著懸浮在自己丹田處的一顆金丹,隻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他竟然連著跨越了兩個大級,更為讓人不可理解的是升級之時本該遇到的考驗和磨煉居然也全然沒有出現,他就以這麽順利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到達了金丹期。原來國師所謂的幫他提升實力竟然是將自身實力全部轉移到他的身上。


    安小川懷著複雜的心情睜開眼睛,但是等他見到對麵的國師便是一驚,那人已經不複方才的樣子,整個人幾乎瘦到了皮包骨的狀態,他的雙眼微微睜著但是明顯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神彩,他死了。


    幾乎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安小川發覺自己身上的法力束縛也已經不在了,安小川起身,對著這個人的屍首彎身行禮,雖然他還不能確定這個人的目的,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受益者。


    符金寶這個時候他已經從茅屋中出來並跑到了他的麵前,待到見到國師的樣子便不由喊道:“我靠!這是發生了什麽?”


    “他把法力傳給了我。”


    “啊?”符金寶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他死了?”


    “恩。”


    “那你法力到了什麽境界。”


    安小川猶疑,“金丹中期。”實力生長太快讓他沒有一點兒的真實感。


    “我靠!”符金寶再次驚呼,不過這次是□□裸的羨慕。


    正在這時,兩人都聽到了附近傳來了腳步聲,安小川皺了皺眉,符金寶卻已經跳起來說道:“這下麻煩大了,他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死了,這事不會怪到咱們身上吧?”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兩人完全多想了,來的十幾個人似乎是之前就已經收到了通知,他們看到國師的樣子也有片刻的驚訝,不過他們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多問,隻是利索的替他收斂屍體,而後將他放入準備好的棺木之中,不過片刻便又離開了。


    “我們走吧。”安小川說道。


    符金寶應了一聲。


    安槐文見到自己兒子平安的回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安小川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沉默著開始思索整件的事情。


    首先,通過今天國師所說的那些話來看,他之前的預想是錯的,他之前一直以為長鳴道人對他所做的事情是發自自身的,是一共發自內心的奉獻精神或者是想要利用他達到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現在看來長鳴道人並不是一個人,他的所做所為所代表的也不僅僅是個人。然而通過符金寶和清風道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代表的力量似乎也不是道觀,而從國師所說那一句他們等了數百上千年來看,這些人似乎都有著強大的實力。


    這麽想著安小川不由皺起了眉頭,他記得符金寶之前跟他說過千年前修真界曾經發生過一次浩劫,在那次浩劫之前有很多修行上千年的修道者,而自那次之後已經很少能有修真者能夠活過幾百歲了,那麽也就是說這些人可能就是上次那些浩劫之中存活下來的人。而按照他們所說的,如果他真是在一千年前轉世的,那麽一千年前的那一次浩劫很可能他也參與了,並且如同大多數人一般也因此而喪命了。那麽,一千年前的那個禍患又是什麽,難道是血魔?


    但是如果所有人所說的都是真實的,那麽事情也很難解釋的通,如果當時他因為某種目的而造就了血魔,那麽他隻會從血魔身上得到好處,又怎麽會和大多數人一樣因此而殞身呢?而如果他的死是那些修道者造成的,目的是為了牽製血魔,那麽過了千年之後他們憑什麽相信他會和這些曾經殺了他的這些人站在同一麵來對付血魔?而且那長鳴道人甚至敢讓他透過忘川之水去看過去,那麽豈不是說明他過去與他們並無仇怨,至少,他們應該不是敵對的人。


    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長鳴道人所謂的忘川之水並沒有讓他回憶起一千年前發生過什麽的能力,而他所謂的記憶或許隻是長鳴道人施展的某些手段,將他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直接植入到他的腦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所有的事情之中又有什麽是真實的,他有能夠相信什麽呢?


    安小川的思緒越來越雜亂,到最後他已經很難總結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這個時候他突然很想見易清,如果已經真的想他所說的那般和轉世前的他來自從一個時間,那麽隨著他記憶的逐漸恢複,他所猜測的一切都將得到證實,千年前的一切也都能夠坦誠而真實的展現在他的麵前了,然而他此刻卻在閉關,而且,即使他沒有閉關隻怕他也未必能夠想起這些的事情。


    ‘篤篤篤’安小川的門外突然響起。


    安小川甩了甩頭,將自己雜亂的思緒壓了下去,而後起床開門。


    符金寶站在門外,見到安小川的樣子就笑道:“道爺我就知道你這個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肯定是在胡思亂想。”


    安小川知道符金寶這人心大,這個時候他忽然有些羨慕起他來,他要是能向這個人一樣有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那麽是不是也就沒有這麽多的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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