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群人,在聽到四個阿曼童就在他們身旁空白處的時候,紛紛出於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安靜下來的群人可謂是眾生百態,有人一臉不屑,有人滿麵驚恐,有人若有所思,甚至還有人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陳莫指得地方,仿佛他也能看到那四名阿曼童一樣。


    陳莫的心情現在比這一車廂的人都要複雜,從打算開口那一刻起,陳莫就已經選擇了無視群人,所以周圍人群怎麽看待這一切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更想知道這個女人會怎麽看。


    他既擔心女人會承認這一切,又擔心女人會否認這一切。


    承認的話,他就有可能從出口變成出手,這樣會浪費他的時間。


    否認的話,他極有可能被人徹底當成一個神經病。


    總而言之,陳莫現在很糾結。


    最終,少婦用沉默來回應陳莫,她就那樣呆呆地看著他,既沒有因為他所說的話而感到害怕,也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反應,仿佛在這件事上,她隻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地鐵到站了,人群再次開始湧動。


    為了逃離尷尬,陳莫隻能是無奈地朝著四個阿曼童聳了聳肩膀,隨著人群擠出了車廂。


    “看來這閑事還是得少管啊,我是不是給山東人民丟臉了?”


    “大哥哥!”


    陳莫正在暗暗自嘲的時候,幹澀的童聲在身後響了起來。


    發出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四個阿曼童。


    陳莫眉頭輕皺地看著那個隨著自己下車的少婦,他本來想要開口問問她要做什麽的,但是看著她那一臉糾結的樣子,陳莫還是決定讓她先開口。


    “大師你好,我叫石婷婷。”石婷婷十分大方和平靜地向陳莫伸出了右手。


    陳莫有些始料不及地伸手與及握了上去:“陳莫。”


    石婷婷扭頭看了看趴在背上熟眼的孩子,微笑著說道:“這孩子越來越沉了,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石婷婷不合常理的表現令陳莫匪夷所思,難道這北京姑娘都是這麽讓牛叉?


    石婷婷帶著陳莫進了與地鐵通道相連的肯德基裏,找到座位將孩子放下之後,她便是拿著錢包走向了櫃台。


    陳莫出於下意識地想要自己去買東西,不過在看到石婷婷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之後,他也隻能是安靜地坐到了椅子上。


    當石婷婷拿著一杯可樂走回來的時候,陳莫的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


    石婷婷麵色平靜地坐到了陳莫對麵,拿著紙巾擦拭完吸管之後便是將可樂推到了陳莫眼前,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道:“我的錢隻夠請您喝一杯可樂。”


    “您喝吧,我不渴。”陳莫不動聲色的將可樂推了回去,說實話,石婷婷的表現令陳莫很生氣,他現在沒有甩袖而去,完全是出於自己良好的修養以及現在他也沒處可去。


    在陳莫成長的環境裏,大多數人都是到集市上買衣服穿,隻有極個別的時髦的人會穿著一身名牌運動服,學校裏頭穿一身李寧就已經很牛氣了,所以他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身著一身阿迪達斯夏裝的石婷婷所說的話。


    石婷婷似是看出了陳莫的心思一般,麵帶自嘲地看著可樂說道:“小曼醒過來看到它之後肯定會高興的,從四歲生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喝過肯德基的可樂了。”


    這句話給陳莫帶來的震撼,絲毫不壓於中國奪得了世界杯。


    生活在清風集上的孩子都隔三差五的跟著家人到城裏頭的肯德基消費一次,這大北京的孩子竟然四年沒有喝過肯德基的可樂,這一點兒都不符合邏輯。不過再仔細一想,這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現在很多家長都不讚成自己的孩子喝這些東西。(.)


    石婷婷溫柔地摸了摸熟睡中的小曼,隨著動作的加深,她的眼眶不自覺也慢慢紅潤起來。


    在麵對這一切的時候自始至終都是無比從容淡定的石婷婷此時的表現,令陳莫感到十分意外。就在陳莫害怕她落淚的時候,她使勁做了一個深呼吸,十分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強顏歡笑地說道:“您是不是覺著我很摳門?”


    陳莫輕輕搖了搖頭。


    石婷婷十分俏皮地說道:“大師,您很不老實。”


    陳莫尷尬地笑了笑,他突然間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個舉止古怪的石婷婷的對手。


    石婷婷的笑容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她不冷不熱地說道:“我是從十年前開始接觸古曼童的,應該算是國內最早的一批人了。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領養,隻是到龍姐那裏給他們送點吃穿用的東西而已。由於我經常去,又和龍姐比較聊得來,龍姐就送了我四個古曼童。我老公對這些東西還是比較抵觸的,不過在我的堅持下,他也就答應了。”


    “那會兒我老公是做生意的,根本沒有時間陪我,所以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逛街,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們四個陪著我。領養他們的第二年,我就懷上了小曼,因為小曼的原因,我老公徹底也像我一樣喜歡上了這四個孩子。”


    “那段期間,我老公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我身上。每天都陪著我溜彎、聊天、看電視、聽音樂還給我肚子裏邊的小曼講故事。本來我以為這是因為他要當爸爸了開心才這樣的,但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的生意出了問題,我懷孕的期間是他最難的時候。為了不讓我擔心,他特意表現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直到高利貸的人逼到了家門口,我才知道了這一切。我們借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最後終於湊齊錢還給了高利貸。本來我想得很好,當孩子生完,我就找個工作,然後慢慢把錢還上。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在小曼出生後自殺……”


    石婷婷的聲音嘎然而止,饒是她不說,陳莫也猜測到了故事的後續發展是怎麽樣的。


    老公死後,高額債務落到了她的身上,為了還清錢,她不得不咬著牙硬挺著。


    “我知道,他是不想連累我。他想用人死債消的方式來讓我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我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推脫這一切。更何況,隻有在我把錢還到別人手上的時候,我才覺著自己還活著。親戚朋友都知道我很難過,所以都不著急,但是他們不急我不能不急。我每年最低二十萬,總共有七百萬的債務,保守估計我需要用三十五年的時間來還債。當時我已經二十八歲了,也就是說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我六十三歲的時候才能還清所有錢。現在錢貶值這麽快,就算到時候我把錢還清了,恐怕也晚了。所以我必須得努力,早點把錢還給人家。”


    石婷婷比陳莫想象中的還要堅強,她並沒有因為前麵的故事而落淚,反倒是神情更加堅定地講完了後麵的故事。


    這個時候,陳莫才明白,為什麽她隻買一杯可樂。


    在沉默片刻之後,陳莫伸手拿過了她眼前的那杯可樂,麵色平靜地喝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冰塊已經化了的原因,可樂出人意料的涼。


    石婷婷麵帶苦色地笑道:“我現在的情況,連小曼都照顧不好,根本沒有辦法再去照顧他們四個。本來是想把他們送回龍姐那裏去的,可是龍姐已經不在了,所以……大師,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幫忙?”


    陳莫並沒有急著回答石婷婷的問題,而是目光冰冷地凝視著那四個古曼童問道:“你們知道這一切嗎?”


    四人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陳莫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知道,為什麽還要這麽做?或者說,你們知道為什麽不幫忙?”


    “我們想要幫忙,但是爸爸做的生意,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幫忙!”


    陳莫恨恨地罵道:“放屁,什麽生意你們幫不了忙?就算他是販毒的,你們也能幫著盯盯梢吧?天天抻著脖子就知道吃喝,你們還有臉讓別人好好照顧你們?真把自己當孩子了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們一直都是在幫著爸爸做生意的,他隻做玉石生意的時候並沒有賠錢,他真正賠錢的原因是他碰了古董!他被人騙的時候,我們是想阻止他的,可是我們根本近不了那個人的身!他有一男一女兩個地童古曼保護著他,在爸爸被騙的時候,其中那個古曼麗天天跟著我們,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開口!”


    陳莫一臉不可思議地瞪圓了雙眼:“地童古曼?”


    地童古曼也被稱之為律過古曼,意指一切死於母體內的胚胎,無論是動物還是人。


    要成為地童古曼的主要因素就是不能經過胎道,也就是不能出生,利用怨氣來達到怨靈的效果。


    如果他們與母體同時死亡的話,那就擁有了雙重怨氣,這也就是電影電視中最常見到的小鬼王。


    在東南亞一帶不少降頭師為了製作真正的小鬼王,都是囚禁孕婦,在她們懷孕六到九月的時候將母子齊齊殺死。就算是現在國家已經明令禁止這一切了,還是有不少人用這種殘忍的辦法來製作地童古曼。


    可是,這裏不是東南亞!


    拋開佛道儒玄四門不說,單是冥門子弟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地童古曼出現在中國大陸上,更何況還有負責管理各地陰陽事宜的冥事局,這裏又是京城,冥事局的人怎麽可能會放任地童古曼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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