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燈大師問道:“了然,你可敢擔保方才所說絕無虛言?”


    了然鏗鏘有力的回答道:“弟子願對佛祖發誓,所言俱實,絕無半點謊話!”


    華山掌門皺眉道:“如今你們兩人各有說辭,且完全相反,卻讓人信誰才是?”


    人群裏也是議論紛紛,人人都覺得此事蹊蹺,但看看了然再瞧瞧徐文峰,好像誰都不像說謊的樣子。


    徐文峰抗聲道:“諸位師長,想我華山派忝居正派,怎可能有合歡散之類的淫藥?了然師兄這麽說,未免太過不可思議!”


    了然道:“華山派是千年正派楷模,可門下有一二不肖弟子私藏淫藥,也是有的。”


    葛南詩打斷二人爭執問道:“方才了然師侄說送了梅師侄向高人求醫,不曉得那位高人是誰,可否請出他來佐證?”


    那位“高人”自然就是魔教鬼醫,但了然焉能捅出他來?也正因為此他閉口不談梅落雪被救後的事情,以防牽扯出更大事端,當下搖頭道:“抱歉,那位高人隱居多年,恐不會再出塵世,但梅落雪師妹身中此毒,亦同樣可以作證。”


    他這麽一說,許多人心裏不免懷疑,了然為何不肯找那“高人”出麵作證合歡散之事?難不成心中果真有鬼,不覺又多信徐文峰幾分。


    不知道是誰說道:“對啊!既然他們兩位各執一辭難以分辨,何不請出那位梅落雪姑娘,她是當日受害人,她的話或許最是可信。”


    葛南詩道:“小徒回山尚不到三日,老身本不欲讓她在大庭廣眾下訴說這等難堪之事,無奈了然師侄對徐師侄所說經過矢口否認,老身也隻有讓小徒出來說明真相了。”


    她朝侍立身後的一名女弟子耳語了兩句,那女弟子躬身應是轉身而去,片刻工夫後,就見一白衣女子隨在那女弟子身後走進客廳,正是梅落雪。


    數日不見,梅落雪似乎更顯盈瘦,臉色愈加蒼白也愈加冷漠,魂不守舍的環顧左右,目光觸到了然,微微一頓,卻飛快的劃過,朝在座的華山掌門等人施禮道:“弟子梅落雪,參見諸位師長。”


    眾人的目光此際俱聚焦在梅落雪身上,見她一襲白衣飄然出塵,宛如清冷夜中雪裏瓊梅,幽香暗動。


    當下無不在心中暗暗驚歎,原來人間竟有此絕色。


    甚至有人私下思忖道:“如此冷豔絕倫的一個少女,那了然一下把持不住也是有的。”


    一時,廳中鴉雀無聲。


    這也難怪,近年來,華山掌門為培養徐文峰可算是傾盡全力,凡有江湖各門派因恩怨情仇之爭上島請援,均讓徐文峰出麵助人擺平,更多讓徐文峰遊曆江湖,多做行俠仗義、鋤奸鏟惡之事,因此華山派這些年來,徐文峰聲名鵲起。


    相比下,了然刻意低調,極少有人識得,單從這點,大多數人也更相信徐文峰多些。


    何況徐文峰一方人證齊全,華山派又請來這麽多見證。


    試想要是有鬼,華山掌門焉肯這麽做?


    若說還有人對了然所述有幾分相信,那也是衝著少林寺這三個字的金麵上去的。


    而現在種種猜測疑問,都突然匯聚到眼前這少女身上,大家倒要看看她會如何說。


    葛南詩伸手將梅落雪拉到自己身旁,溫言道:“雪兒,剛才徐師侄與了然師侄的話,你在隔壁也該聽見了,是非黑白總要辨別分明才行,為師讓你出麵,也實屬無奈之舉,來,你也不用害羞,當著諸位前輩師長的麵告訴大家,那晚對你意圖不軌的到底是誰?”


    全場上下幾百隻眼睛都注視到梅落雪身上,卻見梅落雪麵無表情,亦默然無語。


    葛南詩不禁有著焦急,提高聲音喚道:“雪兒?還不快說,你也不用擔心,為師會給你做主的。”


    梅落雪雙腳輕踢地麵,半響才低頭輕聲道:“是了然師兄!”


    話聲雖輕,可客廳裏每個人都聽的真真切切,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射向了然,不少人眼裏露出一種不屑與恍然大悟的神色。


    了然如遭棒喝,望著梅落雪,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有心質問,可突然間覺得滿腔怒火堵塞在胸口,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而梅落雪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好似從來也不認識他一般。


    葛南詩柳眉一豎,朝盛年喝問道:“了然師侄,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了然努力克製住心頭怒火,此刻他才完全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別人精心設置的陷阱。


    以徐文峰的能力和威望顯然無法達到,背後自是另有高人,可不論是華山掌門還是葛南詩,皆是正道中成名已久的宿老人物,又為何要平白無辜的陷害自己?


    莫非是為了替徐文峰洗脫罪名,故此有意顛倒黑白?


    但梅落雪分明受他大恩,盡管自己從不曾貪圖過什麽回報,卻總不至於反要受此天大的莫辯之冤,屈辱師門!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了然曉得說什麽也沒用了,可激動之下,依然禁不住大聲喝道:“梅師妹,你為何要冤枉我?”


    梅落雪眼神空落落不帶一絲神情,身形卻禁不住微微一顫。


    葛南詩見他衝著自己的徒兒吼嚷,不由提高了嗓門道:“了然,你先前說徐文峰師侄含血噴人,現在又說雪兒冤枉你,難道我華山派真成了顛倒是非之地的門派?在場的這麽多人都是有意要跟你過不去麽?”


    了然心情激動,鐵拳不由自主的緊握,一雙怒目瞪視葛南詩、徐文峰等人深吸一口氣道:“這個我不知道,某隻曉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從未做過那等苟且之事!”


    霧燈大師麵沉如鍋底,望向梅落雪道:“貧僧想問梅師侄一件事情。”


    葛南詩頷首道:“大師請說。”


    霧燈大師問道:“貧僧觀梅師侄言行舉止猶是處子,卻不曉得既然了然先前已經見色起意,圖謀不軌,甚至不惜打傷貴派幾個弟子,強行將梅師侄搶走,為何這數月裏卻突然變成守禮君子,能令梅師侄不傷分毫完璧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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