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我家跟蘇援朝的關係太複雜了,這事兒我真的不好參與。”秦淮茹對李新民賠笑,“您看要不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我保證守口如瓶,怎麽樣?”


    “秦淮茹,這些年我升你做車間主任,你什麽活兒也不用幹坐在辦公室裏吹著電風扇拿著五十多塊錢工資,挺享福吧?”李新民陰測測地道,“拿錢的時候你挺樂意的,現在需要你同舟共濟的時候你要下船?你以為這世上的人都像是孔二民那樣的二傻子,被你騙得一愣一愣的,工資都被你領了一年多了!”


    “秦姐,甭裝清高,咱都是一類人!”許大茂也冷笑著道,“這麽說吧,像是蘇援朝這種人假正經的人,越是關係跟他近,他越整得狠。為什麽?他得體現他的大公無私呀!到時候跟領導匯報的時候人家也有話說,我幹閨女的親媽都被我整得坐牢去了,我夠可以了吧?領導一看好家夥,這是個聖人呀,那還不趕緊給他官升三級?”


    秦淮茹麵色陰晴不定。


    李新民冷笑著又道:“秦淮茹,別的不說,這兩年你倒賣的那幾個名額,上麵要是查起來,一查一個準兒!”


    “主任,這錢我可一分沒拿,都給您了呀!”秦淮茹慌忙道,“而且這都是您吩咐我幹的,我最多就是吃人家一頓,我什麽都沒撈著!”


    “是嗎?他們沒給你家送禮?”李新民問道。


    “是,但那才幾個錢?”秦淮茹道。


    “貪汙一分錢也叫貪汙!”許大茂嗬嗬一笑,“貪汙分子一旦被查了是什麽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秦姐?到時候棒梗兒有伴兒了,母子同坐牢,這從古到今都算是傳奇了,沒準兒你秦淮茹還得被報紙宣傳宣傳,當稀奇事兒報道一下呢。嘿,這可長了大臉了!”


    “哎,說話這麽損,都是自己人,別老挑壞的嚇人。”李新民道,“隻要咱們能過這一關,風平浪靜,什麽事都不會有。”


    頓了頓,他看著麵色煞白滿眼驚恐之色的秦淮茹,溫聲道:“秦淮茹,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們能把你叫來,就證明你還是我們自己人,自己人就要團結一致,共度時艱。”


    “主任,我……”秦淮茹顫聲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李新民伸手止住,他正色道:“我李新民不說虛話。要是這關過不去,咱們三個一起完蛋,誰都不可能逃過!要是能過去……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副廠長!”


    這話讓許大茂和秦淮茹齊齊一震!


    但這還沒完。


    李新民接著道:“除此之外,我還給你們倆每人一個副科長的領導崗名額,人手完全你們自己定,哪怕你把一頭豬放上來,我也給你們簽字!這意味著什麽,不用我多說了吧?”


    許大茂和秦淮茹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兩人眼中都閃爍著異樣光彩。


    “隻要能過這關,什麽都好說!以後軋鋼廠裏咱們三個平分天下!”李新民繼續用充滿蠱惑的語氣道,“咱們就跟親兄弟姐妹一樣,以後有錢一起賺,有福一起享。大茂,淮茹,其實咱們沒有退路,唯有放手一搏!”


    “隻要成功,那就是一片朗朗晴空,前途一片光明!”


    “秦姐,還猶豫什麽?”許大茂紅著眼珠子,“你不會真想進去陪棒梗吧?”


    “你別說了!”秦淮茹煩躁道,“主任,我能幹什麽?”


    “計劃我早想好了,咱們兵分三路。”李新民道,“大茂這邊我已經吩咐好了,他這邊的手段是咱們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才啟用,最好是用不到,畢竟咱們的目的也不是跟蘇援朝對著幹,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撕破臉。所以關鍵就在你我。”


    “秦淮茹,你得幹兩件事情。第一,他不是最喜歡你大女兒嗎?你先讓你大女兒跟他說說,就說能不能放過她媽媽……”


    “這不行啊主任!”秦淮茹眉頭緊鎖,一聽就急忙擺手,“小當根本不聽我的話,今早上她還為了蘇援朝跟我吵架呢,我在她這兒說根本沒有蘇援朝說話好使。”


    “小孩兒嘛,你騙一騙,逼一逼,還拿不下她?”許大茂嘖了一聲,“再怎麽說你也是她親媽,你就說你幹爹要是不抬抬手,你媽我就要被槍斃了。你要是不想你媽死,就趕緊求求你幹爹去!”


    “這不餿主意嗎?”秦淮茹激動道,“她一問蘇援朝,不就徹底露餡兒了?到時候就成了我騙她了,我再說什麽她都不信了!”


    “那就別說槍斃,就說坐牢。”李新民道,“這是事實,你也沒騙她。你就說,你幹爹要是不放過我,你媽媽我就要去坐牢了,跟你哥一樣,你也不想這樣吧?那就去好好求求你幹爹,你讓你女兒給他跪下,他不答應就不起來!蘇援朝這人我還是了解的,吃軟不吃硬。”


    “可、可小當也隻能替我說話,主任你還有大茂……”秦淮茹依然一臉為難。


    “喲,難得,秦姐還能想著別人。”許大茂嗤笑。


    “這你不用擔心,剛才我說了,咱們都是一條線上的,他保了一個就不能不管另一個,否則他誰都保不住。”李新民的話讓秦淮茹心裏再度一顫,“他隻要肯保你,那必然就得先保我,保住了我,也就保住了大茂。”


    “這話沒錯。”許大茂嗬嗬一笑,眼神閃爍,“這些年咱們誰不知道誰的底兒?這事兒咱就得同進退,誰也別想扔下誰。要上岸都得上岸,隻要一個人在水裏,另外兩個遲早都得被拉下來!”


    李新民眼中閃過憤怒,臉上卻笑容不減,點頭道:“大茂說得對,越是這種時候,咱們越得同心協力。秦淮茹,隻要蘇援朝在你這兒鬆了口,你就可以跟他提,就說我想見他。我李新民為官這麽久,上麵的人也想要保我,他蘇援朝多少也得掂量點兒。到時候我再給他點兒好處,跟他一起商量個萬全的對策。實在不行,把劉副主任和江副主任他們推出去當替罪羊,也算是讓他能交差,這事兒就這麽過了。”


    “總結一下,第一,你得讓小當找蘇援朝哭去,哭得他心軟肯放過你。”許大茂道,“第二,隻要他鬆了口,就跟他提李主任想見他這事兒。其實隻要他鬆了口,這兩件事兒就是一件事兒。”


    “這沒錯。”李新民嚴肅道,“秦淮茹,咱們三個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了!這一次咱們不能失敗,隻能成功!”


    “主任,我盡量。”秦淮茹滿臉沉重。


    “不是盡量,是一定!”許大茂補充道,“對了,還有孔二民上班這事兒,秦姐,當初蘇援朝收了孔二民多少錢?”


    “沒收錢。”秦淮茹搖頭。


    “沒收?不可能吧?”許大茂嗤笑,“秦姐,我不把孔二民怎麽樣,這會兒還藏著掖著就沒意思了吧?”


    “真沒收錢,我不騙你。”秦淮茹道。


    “不可能,孔二民又不是蘇援朝的兒子,他白給孔二民名額啊?”許大茂根本不信,“當時他那房子不是孔二民給修的嗎?要麽就是抵了修房子錢了……這也不夠啊,是不是還買家具什麽了?”


    “哎呀你別瞎猜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秦淮茹不耐道,“這事兒我問過二民了,他這個工作名額,是從我們街道辦的劉桂芬那兒買的,蘇援朝根本就沒插手。”


    李新民和許大茂都愣住了。


    “是是是,我想起是有這麽回事兒。”李新民道,“當時孔二民來的時候,蘇援朝說他是劉桂芬介紹的人。”


    啪!


    許大茂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蘇援朝是跟劉桂芬做了交易,孔二民是跟劉桂芬買的工作……嘶,這家夥太狡猾了,太精了,多了這麽一步,等於把他給摘出去了!主任,咱們能不能去找找劉桂芬……”


    “別胡說,也別給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李新民皺著眉頭擺手,“孔二民這事兒別想了,咱們現在集中精力隻辦自己的事兒,能別牽扯別人就別牽扯別人。那你這邊就剩下劉光天和閆解成了。”


    “還有李蘭,我還得再試試。”許大茂道,“劉光天也不成,咱總不能給他上刑吧?打他都沒用,這孫子從小被他爹打到大,咱打他他都不當事兒,早被打習慣了,沒準兒還想這口兒呢。”


    “你就損吧你!”秦淮茹白了他一眼。


    許大茂嗬嗬一笑:“那就隻剩下閆解成了,這孫子我拿捏穩了他!放心,我一嚇唬他,他要是不尿一褲子,我都不叫許大茂!”


    “那咱們就分頭行動!”李新民看著麵前兩人,“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秦淮茹憂心忡忡出了廠子,幾番糾結,最終還是堅定了搏一搏的決心。


    她不想失去現在的一切!


    想法是好的,隻可惜出師未捷,她倒是想盡辦法打聽到了文慧家的大院兒大門朝哪兒開了,但進不去。


    任她說破了天,門口站崗衛兵也根本不讓她進。


    提文慧也沒用,因為自從文慧上報紙後,很多人都慕名找到這裏,想要見文慧,衛兵們早就不勝其煩。


    最後秦淮茹實在把衛兵說得煩了,人家丟下一句:“你說你認識,那就讓領導同誌給我們崗亭打電話,隻要人家一個電話,我立馬放行!但你要是再在這兒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了!”


    怎麽個不客氣秦淮茹也沒敢多問,灰溜溜到外麵找了個電話打給了李新民,讓李新民去查文家的電話。


    這邊不順利,另一邊許大茂也不順利。


    他先去找李蘭,但沒想到卻撲了個空,隻好又返回廠裏去找閆解成,沒想到跟閆解成一個辦公室的說閆解成接了個電話就匆匆回家去了。


    於是他帶著人又殺到了閆解成的家裏,結果又是鐵將軍把門。


    “嘿,邪了門兒了!”許大茂莫名其妙,這怎麽找誰誰都不在?跑哪兒去了?


    想了想,他幹脆帶著人直接返回大院,去找閆阜貴了。


    與此同時,蘇乙正在陸勝利家樓上接電話。


    半個小時前,李蘭把電話打到陸勝利家找蘇乙,這是蘇乙早就給李蘭留下的聯絡方式,因為如果需要緊急聯係到蘇乙,李蘭沒這個路子,陸勝利一定是有的。


    陸勝利接到電話時,蘇乙正在某個領導家拜會,陸勝利把電話直接打到人家家裏,蘇乙就在那裏借著人家的電話給李蘭撥了回去。


    李蘭把電話裏許大茂給她打電話的事情跟蘇乙一五一十說了,蘇乙立馬明白自己要回軋鋼廠的事情泄露了。


    曆來敵人最後的反撲都是瘋狂和歇斯底裏的,蘇乙雖然蔑視李新民和許大茂之流,但卻不會給他們任何鑽空子的機會。


    他打了幾通電話,安排好了一切,然後便和文慧來到了陸勝利家裏,這會兒電話正好反饋到他這兒來。


    “劉光天和閆解成一家子現在都在我這兒。”電話裏的聲音略顯慵懶,但卻是骨子裏帶的媚意,其實十分莊重,“街道辦劉主任那兒我也把話傳到了。劉光天剛才在我這兒給他爸打了個電話,他說他這邊也不會有問題。您看我要不要再派人去確認一下?”


    “不要了,光天辦事靠譜,他說沒問題就肯定沒問題。”蘇乙道,“你這兒呢?跟小勇談好了嗎?他有沒有什麽想法?”


    “沒有,他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也早就等著了。”電話那頭的女人道,“那年他出事兒,我按您的指示去找了李新民,李新民雖然保住小勇不坐牢,但也拿住了他的把柄。您後來告訴他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他也聽進去了,這些年他一直都念叨您這句話。”


    “主動進去和被動進去是兩碼事情。”蘇乙道,“把過去的還了,出來就清清白白做人!”


    “是,這道理我們都懂,我們都很感激您。”女人恭敬道,“這些年的賬本都在我這兒,李新民沒通過我們幹的事兒,我也掌握了一些。另外,我跟劉嵐也說好了,隻要您一句話,她就會站出來。小勇帶著這些東西進去,絕對可以戴罪立功,爭取最大減刑。他心裏沒別的想法,隻有感激您。”


    蘇乙笑了笑:“辦完這事兒,你換個住處,把名字改回來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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