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跑?”麵對劉德山的詰問,麵對眾人的壓身,蘇乙淡淡一笑,“就憑你這些狗屁不通的屁話,你以為可以把這麽大一口黑鍋扣在我頭上?”


    “放肆!”劉德山怒喝,“耿良辰,別以為自己做得很天衣無縫,拉你走的黃包車力巴我已經找到了,他已經親口向我承認,他拉著你到了巴公館後巷!殺了巴延慶的人,就是你!”


    不等蘇乙反駁,劉德山突然雙手高舉,悲愴大叫:“巴大爺,老三為你報仇啦!您在天之靈,可以瞑目啦!”


    說著便要狠狠往下一揮手。


    他竟是不管不顧,不由分說就要下令讓手下的槍手把蘇乙亂槍打死在當場,把蘇乙的罪名給坐實了!


    “動手!”便在這時,蘇乙和錢進幾乎是同時怒喝出聲!


    蘇乙在喊話的同時,身子猛地一矮如狐一般竄入一邊的人群之中,他速度快極了,四個槍手在看另一邊劉德山的手勢指令,愣是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結果被蘇乙給逃了出去!


    而也在蘇乙喊話的同時,一道身影如風一般竄向劉德山,劉德山的雙手還高舉著,這人已經一把掐住了劉德山的喉嚨,順勢把劉德山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敢動就掐死你!”製住劉德山的人冷冷在他耳邊道。


    這人正是一線天!


    他和蘇乙有了默契,在之前就不斷靠近劉德山,所以才能在其毫無反應地情況下,一把製住他!


    與此同時,那四個陡然愣神的槍手還沒反應過來,忠義社的人已經齊刷刷衝過去,各個掏槍指著他們。


    “不許動!”


    “放下槍!”


    “雙手抱頭!”


    “跪下!”


    忠義社十來個人用槍指著這四個槍手,七嘴八舌大喝著。


    這四個家夥都懵了,手和腳都不知道該幹嘛了。


    到底是不動,還是跪下,還是雙手抱頭,還是放下槍?


    不過他們很快不用糾結,忠義社的人一擁而上,下了他們的槍,把他們扭翻在地上。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你是誰?放了劉三爺!”


    “大膽,忠義社的人要造反!”


    “混賬,放人!”


    劉德山的手下此時也炸開了鍋,紛紛衝上來圍著一線天或者錢進大喊大叫。


    錢進的手下害怕這些人傷著錢進,緊張保護在他麵前,大聲嗬斥,但群情激憤下,哪裏管用?


    砰砰砰!


    錢進突然舉槍朝天連開三槍。


    嘩啦!


    頓時圍在他麵前的人轟然散開。


    錢進高聲大喊道:“都別激動!我們隻是想保護耿良辰!我們對劉三爺完全沒有惡意!隻要耿良辰沒事,我們什麽都不會做!”


    此刻錢進的心裏也在罵娘,他隻是想救下蘇乙,根本沒想著挾持劉德山。


    但誰知道一線天居然在他動手救耿良辰的同時,居然跑去挾持了劉德山。


    這樣一來,搞得像是他下令兩頭行動的一樣。


    關鍵一線天也是忠義社這邊的人,他現在解釋都解釋不清楚,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都是屎。


    “你,放了劉三爺,誰讓你對劉三爺動手的?”錢進對一線天怒喝道。


    亡羊補牢尤未晚,錢進隻想盡快緩和局麵,他已經派人通知劉海清了,隻要撐到劉海清到來,他就功德圓滿了,劉海清一來,夠日的把綠日的幹死,都跟他沒關係。


    他想的挺好,但一線天可不聽他的。


    一線天本來就不是他的手下,而是戴春風的手下,現在是鄭介民的手下。


    隻不過因為和蘇乙的關係,所以被劉海清借調來用的。


    麵對錢進的嗬斥,一線天動都沒動,隻是翻了翻眼皮,淡淡道:“錢社長,我是耿爺的人,不是你的人。”


    一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雖然一線天說得不怎麽客氣,但錢進心裏卻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可不知道一線天說得是心裏話,還以為一線天機靈,在為他解圍。


    當下接著佯怒喝道:“我管你誰的人,有問題解決問題,你挾持劉三爺算怎麽回事?先放開劉三爺再說!”


    一線天翻了個白眼,幹脆不再理他。


    “劉德山!”便在這時一個沉渾的聲音自一邊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蘇乙滿麵怒容,緊緊盯著臉色蒼白的劉德山,一步步向他走來。


    “劉德山,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我?”蘇乙喝問道。


    劉德山色厲內荏:“耿良辰,你敢說不是你殺的巴大爺?”


    刷!


    蘇乙突然從後腰掏出一把蝴蝶刀來,猛地向前一甩。


    噗!


    刀子齊根沒入劉德山的左肩。


    劉德山整個人因為巨大衝擊力向後仰了一下,被一線天撐著才沒有倒下去。


    下一刻,劉德山發出殺豬般的叫喊聲。


    “幹什麽!”


    “好大的膽子!”


    “耿良辰,你不想活啦!”


    蘇乙此舉一下子激怒了劉德山的手下們,這些人紛紛對蘇乙出言嗬斥。


    蘇乙怒目圓睜,猛地腳一蹬地騰空而起,兩腳把兩個人踹飛出去,然後像是虎入羊群一般,衝入這群人中,左突右撞,隻聽慘叫聲不絕於耳,三秒後蘇乙殺穿人群出來,身後哀嚎慘叫著倒下一大片。


    蘇乙猛地一轉身指著他們怒喝:“不關你們的事,你們最好閉嘴!別逼我連你們一塊兒收拾!”


    這些人一時竟噤若寒蟬!


    蘇乙說罷,轉身又一指劉德山,怒喝道:“給我挑了他的手筋腳筋!”


    此言一出,現場再度一片嘩然。


    錢進隻覺心髒都快蹦到嗓子眼兒了!


    他隻想穩穩等著劉海清到來,為什麽這個耿良辰這麽火爆?為什麽要讓他經曆這麽刺激的場麵?


    而其餘人,諸如賈長青、安玉峰或者翟有利之流。


    他們樂得看熱鬧,他們才不管真相如何呢,他們現在都巴不得耿良辰把劉德山給弄死。


    劉德山死了,腳行的龍頭位置,他們才會接著保留希望。


    尤其是蘇乙大喊著讓一線天挑斷劉德山的手筋腳筋,這幾個老大各個兩眼放光,無比期待地眼巴巴看著一線天,期待他聽蘇乙的話。


    “放肆!”


    “住手!”


    “耿良辰你瘋啦!”


    劉德山的手下紛紛驚呼怒吼。


    而另一邊,一線天隻是稍稍猶豫,便眼神一冷。


    噗!


    他一手拔出插在劉德山左肩中的刀子,,然後像是轉陀螺一樣,在劉德山驚慌的叫喊聲中把他轉了過來。


    刷刷刷刷!


    四抹刀光閃過,血光迸現間,劉德山淒厲慘叫著倒地,滿地打滾,不一會兒,鮮血就把那處地麵染得滿地狼藉。


    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是誰!


    那是劉德山啊!


    馬上就是下一任的腳行龍頭了!


    可現在,居然被耿良辰當著眾人的麵給廢了!


    “耿良辰,老子跟你拚啦!”


    “打死他!”


    “耿良辰你這個無法無天的混賬!”


    驚呼怒罵聲中,群情激憤,那些劉德山的手下們憤怒向蘇乙衝了過來。


    蘇乙冷笑著抽出別在後腰的刀。


    “啊啊啊!不要再搞事啦!”一邊的錢進一邊憋屈大叫著,一邊再度對天連開三槍,對手下命令,“保護耿良辰!”


    刷!


    忠義社的人齊刷刷擋在蘇乙和那群憤怒的人中間。


    另一邊,永年武館的館主這時候也一咬牙,大聲喝道:“耿良辰我們武行也保了!誰動他就是和武行過不去!”


    來的時候鄭山傲跟他交代了,說照看著點他的幹兒子耿良辰。


    之前永年武館不敢動,但看到現在,連忠義社都死保耿良辰,明顯今天耿良辰不會有事了,既然這樣,他代表武行喊兩嗓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但他這兩嗓子,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讓那群群情激憤的人偃旗息鼓,不敢再造次。


    蘇乙冷笑著把刀重新別回腰間。


    他之所以敢這麽簡單粗暴地對待劉德山,一是因為不得已,二則是因為他知道忠義社不管情不情願,今天都得充當他的後台。


    所以他有底氣,並不是亂來。


    蘇乙轉身,繼續喝問痛苦滿地打滾的劉德山:“姓劉的,說,為什麽冤枉我?”


    “發可!雞賊斯!尬的!”便在這時,那個洋鬼子亨特憤怒衝出來了,指著蘇乙大喝道,“你怎麽敢這麽對待劉先生?你怎麽敢?你好大的膽子!”


    “這裏哪兒有你說話的份!”蘇乙指著他大聲喝問。


    洋鬼子亨特被蘇乙氣勢所攝,竟一時語結。


    蘇乙冷笑道:“你們選他當龍頭是你們的事,但現在,是我和他解決私人恩怨!”


    他轉頭接著問劉德山:“說,為什麽冤枉我?”


    “救我、救我……”劉德山苦苦哀求。


    蘇乙獰笑著一腳踩在他左肩中刀處,痛得劉德山歇斯底裏慘叫。


    “說,為什麽冤枉我!”蘇乙再次怒喝。


    “立威,我為了拿你立威!”劉德山哭喊。


    有這句話就夠了!


    蘇乙不再讓他繼續說下去,裝作怒不可遏地大喝打斷他:“狗賊,當我耿良辰好欺負嗎!”


    砰!


    他一腳把踢在劉德山的太陽穴上,這個人死狗一樣翻滾出去,頓時生死不知。


    蘇乙心中殺機沸騰,正要上前去補一腳,徹底殺了這個人,卻被錢進死死拽住。


    “耿先生!耿先生!冷靜!千萬冷靜!”錢進幾乎是抱住蘇乙大喊著,“劉德山是王雅橋上次逃脫的重要證人,我們需要他的口供,您不能殺他,冷靜啊耿先生!”


    這就讓蘇乙很無奈。


    蘇乙現在並不知道劉德山根本就是在吹牛逼,他根本沒抓到趙德柱,他隻是為了殺蘇乙立威,拿蘇乙當替罪羊,然後攜為巴延慶報了仇的聲威上台,所以才編造了他審問黃包車夫的事情。


    劉德山也並不能確定是蘇乙殺了巴延慶,他隻是有所懷疑而已,懷疑內容就如他之前所說,但他一點證據都沒有。


    但他編造黃包車夫的事情,恰好擊中了蘇乙的軟肋,挑動了蘇乙的神經,所以,堅定了蘇乙對他的殺心。


    蘇乙今天勢必不會讓這個人再活著,之所以之前兩次機會他都沒殺,是因為他不能讓劉德山不明不白死了,否則外人看起來好像他在殺人滅口。


    他必須逼著劉德山說出點對他有利的話來,再殺了這個人,把自己包裝成“含冤激憤”殺人的樣子。


    但現在錢進拉著自己,蘇乙也不好再執意殺人。


    好在劉德山還要落到忠義社手裏,到時候告訴劉海清一聲,這個人還是活不了。


    “耿良辰,你太狠了!你敢這麽對劉三爺,你眼裏還有沒有大小尊卑?”有人對蘇乙怒喝。


    “耿良辰,你今天敢這麽對劉三爺,這事兒沒完!”


    “對,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劉德山的手下紛紛向蘇乙放著狠話。


    蘇乙冷笑:“走著瞧?你們以為,你們還有以後嗎?”


    不等他們說話,蘇乙轉頭向四方一抱拳,大喝道:“諸位!剛才大家也都聽到了,我耿良辰和巴大爺的死,毫無關係!我之所以受此無妄之災,是因為劉德山這個老畜生想拿我立威,讓我背黑鍋!他瞎了他的狗眼!”


    “這個人已經被我廢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了龍頭了!”蘇乙接著冷笑,“腳行的龍頭,誰實力強,誰才有資格做!青幫的賈老大,洪幫的安老大,他們哪個不比姓劉的更有資格?”


    說到這裏,蘇乙回頭,對著不遠處的幾位老大一抱拳:“賈老大!安老大!還有鐵旗會的馬老大!武行的,忠義社的!”


    蘇乙一一點名,然後獰笑著指著身後那些對他怒目而視的,劉德山的手下們。


    “劉德山已經是曆史了!腳行的龍頭,大家還得接著爭!我耿良辰給大家造出一大塊蛋糕,不知道各位老大有沒有興趣一起分了它,啊?”


    “劉德山麾下的這些碼頭和腳行,我耿良辰胃口小,吃不下,咱們一起分了它!如何?”


    這話一出,那些對蘇乙怒目而視的腳行大把頭們,紛紛臉色大變!


    而被蘇乙點名的那些老大們,卻各個眼睛發亮。


    賈長青第一個作出反應。


    “把門堵了,今天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不準出去!”他興奮喝令著。


    安玉峰也對手下吩咐:“你們也去幾個人幫忙!”


    然後回頭對賈長青道:“姓賈的,這回你要是再耍滑頭,那咱就誰也別想好,一拍兩散!”


    “誰滑頭誰孫子!”賈長青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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