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坤走後,蕭清封看著飛回自己肩上的幼鷹,有些感慨道:“本來是準備回來住幾日,可是為何發現自己與這裏竟然格格不入?”


    也沒想過幼鷹回答,蕭清封便自言自語道:“或許我的心已經不在這裏了,所以這裏氛圍讓自己格格不入吧。”


    蕭清封對於這樣的感覺,談不上悲傷,也談不上喜悅。這隻是一種選擇,一種對未來生活的選擇。一種是求道於山野,一種是聞達於諸侯。他選擇前者,馮坤選擇後者。兩者沒有孰優孰劣,全看個人機緣。


    夜晚戌時,吃過晚飯的蕭清封依舊堅持練劍,練劍過後依舊是打坐煉氣。這個時候,他明顯感覺出此地與洞府的差距,更加讓他確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始終堅信,自己可以完成師門遺願。


    “誰?”坐在大樹下打坐的蕭清封,突然睜開眼睛,口中一聲厲喝。將習慣放在手邊的元陽劍拔出橫在胸前,眼神掃向四方。


    等了片刻,無人回應,蕭清封冷笑一聲:“藏頭露尾的東西,既然敢來卻不敢現身,真是小人行徑。”


    “哈哈哈!傳聞山潛老道的弟子武功奇高,原本老夫不信,此時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啊。”


    一道聲音從角落裏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走出。此人五十來歲,一身黑色長衫,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麵色陰翳,顎下留著斑白長須,身材精壯,渾身氣勢精煉。


    “汝乃何人?”感受到對方的氣勢,蕭清封臉色肅然,喝問道。


    “元簡。”來人停住腳步,冷聲道。


    “元簡?”蕭清封腦中轉動,瞬間想到一個人,驚訝道:“元家二爺?”


    “不錯,正是老夫!”


    元簡沒什麽表情,更沒有聞名於人的得意。在風林縣,他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後天後期境,在整個風林縣都是屈指可數的人物。


    “不知元二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蕭清封眼睛一眯,問道。


    “聽說你得了千兩黃金的賞賜,老夫來取。”元簡說話很簡潔,甚至都沒有正視蕭清封,隻是微微抬眼。盡管剛才被發現有些意外,但他不認為眼前這小家夥能從自己手裏逃走。


    聽到這話,蕭清封怒極反笑,笑問道:“哦?就憑你們元家強取豪奪的名聲,還是你元二爺的麵子?”


    “小子大膽!”元簡眼睛一瞪,他怎麽也沒想到隻是個小家夥竟然質疑自己的決定,他不怕死嗎?


    “黃金就在我這兒,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取了!”蕭清封雙眼一眯,上前踏出一步,冷聲道。


    “不知天高地厚!”


    對蕭清封的反應,元簡有些意外的同時更多的是憤怒。在風林縣霸道慣了,已經很久沒人違背他的意願了,這種感覺很不好。話音一落,腳尖一點身形急速朝蕭清封奔來,同時手上揮拳,欲想一招製敵。


    蕭清封眼中精光一閃,正好覺得自己交手經驗不足,沒想到直接給自己送來一個。手中寶劍一轉,直刺而去。


    元簡明顯沒想到蕭清封反應這麽快,他雖然武功高強,但還做不到徒手拚兵刃的程度。腳步向旁一側,輕而易舉的避過一劍,而後看準時機一拳搗出。


    元簡揮拳速度太快,蕭清封來不及變招,隻能左手硬接。


    “噗呲!”


    一聲悶響,蕭清封倒退數步,而元簡隻是微微撤了半步。第一個回合,蕭清封因經驗不足吃了個小虧。


    “小輩能擋住老夫一拳,在年輕一輩裏算是不錯了。”收拳站定,元簡並沒有趁勝追擊,他始終認為,隻要自己想,眼前這小輩插翅難逃。眼神看向蕭清封手中的元陽劍,“早就聽聞山潛手中有一削鐵如泥的寶劍,想必就是你手中這柄吧?送給老夫,老夫今日饒你一命。”


    “大言不慚!”這一次蕭清封先下手為強,腳下一個快步,身形猛然竄出,手中寶劍一劃,直指元簡喉嚨而去。


    蕭清封的速度讓元簡驚訝,腳下一點,身形猛退。蕭清封持劍急追,再次刺出一劍。元簡來不及再退身形猛然一偏。但這速度稍微慢了半分,被蕭清封一劍劃傷手臂。


    “傳聞元家二爺武功高強,看來也不過如此。”蕭清封口中呲笑,神色卻肅然,眼前的元簡,當真是他出道以來第一位勢均力敵的對手。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假以時日老夫自歎不如。但你沒有機會了,老夫習慣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元簡也開始正視眼前少年,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天資著實不凡,可惜不是他元家子弟,不然定讓家族培養。


    “吾亦如此。”交手兩個回合,算是平手,蕭清封心中略顯興奮。


    兩人便在小院中放開手腳相鬥,蕭清封修為不如元簡高深,經驗不如他豐富,但元陽劍法精妙,往往有神來之筆般的精妙招式。所以經常吃些暗虧,但問題不大,同時自身的經驗也在交手中加強。


    此時蕭清封方才理解到,習練百遍不如實戰一次,溫習千遍不如實踐一回。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勢,而蕭清封卻更加狼狽一些。


    “聽聞元家拳法乃風林縣難得武學,在下看來,也不過如此。”一擊之後,又受了元簡一拳,但在對方腹部留下一條傷口,蕭清封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豁然笑道。


    “小輩隻會逞口舌之利。”


    元簡的臉色已經沒有先前的傲然與沉靜,此時他心中甚至有些擔憂。他是元家第一高手,都奈何不了眼前小輩,恐怕日後元家有大麻煩。瞬間,他就下定決心,即便付出點代價,也要將對方斬於此地。


    心底下了決心,元簡手上毫不留情開始朝著蕭清封強攻而去,完全是拚命的架勢。蕭清封被這麽一打,有些捉襟見肘,經驗不足的缺點顯露無疑。


    快速的交手讓蕭清封疲於應對,忽然元簡露出一絲破綻,蕭清封想都沒想,直接一劍斜斬而去。隻要這劍斬實了,怎麽也得將元簡右臂劈下。然後就在這時,元簡左手握拳直搗他的胸膛,蕭清封此時招式以老,身體來不及躲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拳頭接近自己的胸膛。


    “唳!”


    這時一聲鷹鳴在兩人耳邊響起,隻見一隻幼鷹伸出銳利爪子抓向元簡左拳,元簡力大,直接將幼鷹轟飛,但這一時間差足夠蕭清封做出反應了。


    “啊!”


    幾乎是片刻,元簡口中一陣慘叫。隻見一條手臂向空中拋飛,而蕭清封左肩也被元簡擊中,鑽心的疼痛在心底升起,兩人再一次兩敗俱傷,不過這一次,蕭清封占了大便宜。


    元簡慘叫一聲,強忍著失去右臂的疼痛,快速朝著院外奔去。蕭清封剛想追,左肩卻又是一陣難以疼痛襲來。這一次,是他有生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


    眼睜睜的看著元簡逃離此處,蕭清封心情憤懣,卻又無可奈何。


    掙紮著走進屋裏查看自己的傷勢,左肩連同左臂都使不上力,勉強施了藥,包紮之後。蕭清封預計,這樣的傷勢沒有一兩個月怕是好不了了。


    “小鷹,今日可多虧了你呀!”看著幼鷹飛進來,蕭清封讚揚道。這次要不是它,結果恐怕還真不好說。這一戰,也讓他意識到,交手經驗確實重要。


    幼鷹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了,不過眼神很有靈氣,繞著蕭清封飛著,很是興奮的樣子。


    靜下心來,蕭清封開始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他本不欲對付元家,但沒想到元家竟然這般霸道,直接打上門來了。接下來是按照計劃回洞府養傷修煉,還是聯合馮淵直接將元家除去?


    沉吟片刻,蕭清封還是決定回洞府。元簡雖然掉了一臂實力大損,但自己也受了傷。何況元家也不隻元簡這個高手。要鬥跨元家,除非有絕對的實力,比如自己破入煉氣境,否則還是溫水煮青蛙來得好。


    想到此處,蕭清封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元家既然不顧道義,那會不會直接派人來圍殺自己?想到此處,蕭清封頓時頗感棘手,看來得連夜走了。


    “小封!小封!”


    就在蕭清封準備收拾東西走的時候,外麵響起了馮坤的喊叫聲。


    打開院外,便見門口站著三人,馮淵和馮坤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看樣子還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


    “馮叔,你們怎麽來了,這位是?”看著他們,蕭清封問道。


    “這位是秦家的秦三爺秦愈,我們得知元簡來找你的消息,馬上就趕過來了。怎麽樣,元簡來過了嗎?”馮淵略有些擔心,他可是知道元簡的厲害。


    “來過了,又走了。”將他們邀請進院子,蕭清封一邊走著一邊說。眼睛瞥向秦愈,有些意外。秦愈是秦家老三,也是秦家的第一高手,他沒想到眼前看起來如此普通的漢子竟然是秦愈。


    “他來找你什麽事兒?”馮坤關心的問道。


    “來要金子的。”蕭清封聳了聳肩,很是輕鬆道,“不過我沒給,而是向他要了一條手臂,咯,還在那兒呢。”


    三人朝著蕭清封的眼神看去,但見一條右臂躺在地上,秦愈也不嫌血肉模糊,拿起來仔細打量,片刻後,看向蕭清封的眼神有些複雜,言道:“是元簡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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