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是性情中人,來了之後,雖頭發雪白,胡子老長,年過古稀的老人,即聽劉備說軍中急等醫師前來,也不說歇息,也不矯情,直接便跟劉備說,讓劉備把病人招來,病不等人。


    劉備關羽相視一眼,雖未說話,關羽便經略到了劉備的意思。


    關羽點了點頭,出帳去了。


    再說矮幾旁坐定的張飛,以張飛的嗜酒如命,對酒香極為敏感,張飛鼻子嗤嗤狠狠抽動了兩下,聞到了異常濃厚的酒香,頓時,張飛雙眼大瞪,猛的一個轉頭,目光就盯到了桌上放著的酒碗。


    碗中有酒,一路騎馬趕回的張飛,隻當是劉備備下解渴的酒。


    張飛大手一伸,端起酒碗就要痛飲。


    “哎,三弟,不可!”劉備慌忙按下了張飛手中的碗,“此酒不可喝!”


    張飛沒能喝酒,大為不滿,“這酒俺為何喝不得?”


    劉備笑著搖頭,“此事說來話長,此為蒸酒,是羲兒所製,酒泡過箭頭,酒水已汙,不能再飲。”


    說著,劉備把一個酒壇推至張飛麵前,並幫張飛把酒壇上的黃泥摳掉。


    張飛接過酒壇,再看了一眼矮幾之上放著的酒碗,那碗裏的酒,可是隔了老遠就能聞到酒香的。


    這酒當真不能喝,張飛狐疑的又瞅了一眼。


    即不能喝,喝別的酒也是。


    張飛便抱著酒壇,湊到嘴邊,仰頭狠灌一口。


    下一秒。


    “噗!”


    張飛一口酒吐了出去。


    “大哥!這就恁地寡淡?!”張飛瞪著眼睛,滿臉的驚異,聲如雷。


    張飛這一驚一乍的,劉備趕忙提醒莫大聲,羲兒睡著呢。


    劉備不動聲色,接過張飛手中的酒壇,喝了一口,一喝就皺起眉頭。


    “嗯,這酒,確實寡淡,且酸澀無比,確如羲兒所言,酒中酸澀之味,盡在尾酒之中。”


    說酒呢,大哥又說羲兒。


    這關小孟何事?


    “來翼德,咱就先喝這寡酒。”劉備拿起酒碗,酒碗中的烈酒,複倒回到盛烈酒的酒壇之中,劉備就把蒸過的剩酒,也就是李孟羲所說的尾酒,倒到空碗之中,倒了兩碗,遞給張飛一碗自己也端起一碗來說。


    此時,就得提劉備是如何深通人情世故的。


    雖然是自己兄弟,不比外人,但劉備依然時時顧及張飛的感受。


    就在剛剛,劉備是忘了酒蒸過了,把蒸過的酒給張飛喝。


    可張飛不知此節,要是張飛以為故意把劣酒拿給他,縱是結義兄弟,也難免心有芥蒂。


    劉備自知有失,便不動聲色的,要和張飛共享這一壇寡酒,無言的說明,大哥故意請你喝這馬尿一般的酸酒。


    無言之中,就把芥蒂消弭於無形,盡管,以關張三人的義氣,不至就因一點小事而有隔閡。


    張飛勉為其難的眉頭擰巴著,艱難的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一碗,徹底喝不下去了,張飛碗往桌上一擲,一拍桌子,“大哥,何苦喝這玩意兒?俺去拿壇好酒!”


    張飛就要起身。


    劉備拉住張飛,哭笑不得,“翼德,坐,坐!”


    “酒無了。”劉備搖頭,“羲兒說蒸酒,我和雲長把所剩之酒,盡數於他,四壇好酒蒸完,隻得蒸酒半壇不到。”


    張飛聽說,李孟羲把他好酒全糟蹋了張飛眼睛頓時就又是一瞪。


    礙於大哥麵子,不好說小孟壞話,張飛嘟囔,“這娃娃,玩啥不好,糟踐俺的酒。”


    “三弟差矣!”劉備笑著安慰,“三弟啊,羲兒他有釀美酒之法,且讓我給你一一道來。”


    於是,劉備就小聲和張飛說了一番李孟羲告知的得好酒之法。


    期間,什麽清澈如水,酒烈如火,暖如炭,過喉一線之類的描述,縱是張飛也看過很多書,從未聽過對酒如此好的描述。


    最後,張飛不爭氣的一口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張飛忙吸溜一下。


    見大哥正看,張飛老臉一紅。


    “等我等回涿州,便請羲兒蒸他幾壇好酒!”劉備言說。


    “那敢情好!”張飛嘿嘿一笑,眼彎成了月牙。


    不想,小孟竟會釀酒,真是了不得。


    張飛心中讚歎不已。


    李孟羲智計百出,沒讓張飛歎服,一個酒方,就如拿捏住了張飛的七寸一樣,讓張飛瞬間對李孟羲佩服不已。


    張飛又想到,什麽人參鹿茸之類的奇珍泡酒,張飛於是就想,哪裏去買點參回來呢。


    為了酒,張飛簡直有十二分動力。


    ——


    醫師滿帳,關羽領了二三十個巡營軍士前來。


    劉備讓醫師瞧病事小,讓眾醫師不至有被輕視之感事重。


    劉備於人情世故之處的水平,遠非關張所及。


    是夜,後半夜,帳中醫師給三二十個軍士一一號脈,診治完畢。


    眾軍士個個穩健,無有得重疾之人,可人家請過來,要是沒看出病,豈不有負人家相托。


    隻好,眾醫師便一個個細細號脈,這個脾胃虛弱,那個肝火旺盛,這個舌胎發白,並把保養休息之法一一細細交代。


    ——


    一夜過去,待天明,李孟羲一覺睡了個自然醒,猛的睜眼,一睜眼起來,便看到帳中無人。


    早上了,而沒人叫自己,臥槽。


    睡懶覺沒什麽,但是,如今在軍中啊,要是人家都要拔營了,還得來把自己叫起來,一次兩次沒什麽,時間長了,劉備豈不就感覺你懶惰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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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存壓力讓李孟羲變得步步謹慎。


    李孟羲醒來沒多久,弟弟也醒了。


    兩人起床,自然李孟羲趁機,把被子被疊了。


    反正無事。


    正巧,李孟羲疊被子的時候,關羽進來叫李孟羲起床來了。


    見李孟羲費力的在疊被子,關羽笑到,“羲兒,被子你疊恁好做甚,不還要蓋?”


    “將軍此言差矣,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李孟羲幽幽說到。


    李孟羲裝了這一個逼,讓關羽愣在當場。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關羽手拂長須,丹鳳眼微低,緩緩念了一遍。


    “嗯,確有一番道理。”關羽點頭。


    何止有道理,關羽治軍,餘處李孟羲不知,但李孟羲發現了,在內務一處,關羽實有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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