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基業欲托付於夏侯篆,夏侯篆知曉此事,又驚喜又忐忑。


    夏侯篆來了。


    劉關張三人並李孟羲,出而相迎。


    劉備拉著夏侯篆的手,請夏侯篆落坐。


    夏侯篆不安的坐下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劉備看出夏侯篆的擔憂,劉備笑著,“大軍將出,涿州基業,無人照應。


    我軍數百之眾,以你夏侯篆功勳最著,故以大事相托。”


    “此任重而道遠,”說著,劉備指了指一旁站著的李孟羲,指點夏侯篆道,“軍師在旁,趕緊問問!問問軍師,該如何管好這一攤子事兒!”


    劉備這麽一說,李孟羲和關張三人便笑著看著夏侯篆。


    夏侯篆得了劉備提醒,很上道的,反應過來之後,忙起身離開位置,往後退了一步,撲通單膝跪下,朝李孟羲抱拳一禮沉聲說道,“夏侯篆敢請軍師指點!”


    “夏侯將軍快快請起,當不得!”李孟羲笑著繞過來,扶起夏侯篆。


    待把夏侯篆安撫落座,李孟羲思索片刻,正色問到,“我軍屯田所,七十二處,皆已畫成圖卷,處處標識詳備,現下,輿圖於你。”


    李孟羲從袖子裏,掏出了一細卷係著的麻布地圖遞給夏侯篆。


    “夏侯將軍斥候出身,識得路途吧?”李孟羲好奇又問。


    “識得,識得!”夏侯篆雙手接過地圖,有些激動的答到。


    而後,李孟羲便直接問關鍵問題了,他清了清嗓子,“各屯田之處,屯丁有百夫長節製。


    而百夫長,卻無人節製。”


    “百夫長有甲有弓,若其仗勢作惡,屯丁難以與之抗衡。”


    說到這裏,李孟羲看了夏侯篆一眼,“百夫長節製屯丁,夏侯將軍則監察百夫長。”


    “將軍可知,該如何監察?”李孟羲問到了關鍵,停下,看著夏侯篆。


    夏侯篆還算機靈,皺眉一思考,便答到,“問詢其麾下屯丁,問百夫長有無劣跡。”


    “察問屯丁,不失為一個方法。那,察問一法,又該如何察問?細則如何?”


    李孟羲就這一個盤問法,往深了問。


    “這……”夏侯篆語滯,盤問能咋個盤問,不就是把人拉過來,一個個問嗎。


    “那換個說法吧,”李孟羲笑到,“去盤問屯丁,是當眾人麵問,問百夫長有無欺壓之處;還是一個個拉遠處,一個個問?是前者?還是後者?”


    夏侯篆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腦袋連點,“後者後者!得拉開一個個問!”


    看來,夏侯篆領悟到了。


    “奧?為何拉遠一個個問。”李孟羲笑著問。


    “你想嘛軍師!要是當眾問屯丁,問百夫長有無欺壓,百夫長就在一邊瞅著,屯丁哪敢說百夫長壞話,你想是不?”


    夏侯篆已通曉察問之要義。


    李孟羲笑著點了點頭。


    隨後,李孟羲正色又問,“還有一點。察問之時,當不動聲色,從頭到尾問完一遍之後,再行處置。


    而不能單個把屯丁拉走,剛問出所以,即立去懲治百夫長。


    若如此,百夫長如何不知是前一個屯丁告的密?待你走,告密的屯丁,如何能好?”


    李孟羲想到了更細節的地方,提點夏侯篆。


    夏侯篆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再問夏侯將軍,假若,若屯丁密告百夫長強搶其雞。此事,當如何處理?”


    此是第四問。


    如何處置,夏侯篆撓頭,眉頭緊皺著思索片刻。


    “按軍中律,杖責。”夏侯篆答到。


    杖責也好,砍頭也好,觸罰方式是其次,關鍵問題不在這裏。


    “再問將軍,杖責百夫長,以何罪責杖責?”


    第五問。


    夏侯篆想也不想,“以欺壓屯丁之罪。”穀


    “如何欺壓屯丁之罪,如何欺壓?”


    “搶屯丁之雞之欺壓。”


    “若百夫長聲強不肯認罪,又待如何?”李孟羲似笑非笑的看著夏侯篆。


    夏侯篆眼睛睜大,不解的看著李孟羲,“怎個沒有人證!俺把那個屯丁拉來,人證具在!”


    氣氛沉默了兩秒。


    “這便是,問題所在。”李孟羲悠悠說道。


    “屯丁敢私下告密,但敢不敢當麵指認百夫長,是兩可。


    縱算屯丁真個有膽做人證指認百夫長,夏侯將軍也依軍律杖責,可將軍走後,百夫長報複屯丁,將軍已走,豈不鞭長莫及?”李孟羲把問題簡明扼要的點了出來。


    一番話,引人深思。


    夏侯篆眉頭皺的更緊。


    好一會兒之後,夏侯篆抬起頭,朝抱拳一禮,“請軍師明示。”


    “隻一點,將軍謹記。


    一次有錯,立革其職。”李孟羲看著夏侯篆,一字一頓的說著,他聲音不大,但語氣凜然。


    “各百夫長,但有欺壓屯丁之實,當場杖責,當場收押,不給其報複之機。


    革百夫長之後,於屯丁中另擇一人,為新百夫長。”


    “至於前者,收押於莊園之中,待我等回來,一並處置。”


    “將軍切記,切莫因私姑息。


    此事重大,萬一百夫長尋機報複,屯丁憤而反抗,兩下若廝鬥,若禍及全局,一方基業,瞬間化為烏有!”


    李孟羲再三告誡,重申此事嚴重性。


    夏侯篆神情鄭重的應下了。


    至此,夏侯篆掌握任免大權了。


    而生殺大權,並未交給他。


    一旁,劉關張聽著李孟羲交代夏侯篆的方方麵麵的細則,劉關張三人,聽的頻頻頷首。


    待夏侯篆,消化完了該如何察問,察問細則又是如何,以及,又該如何處置欺壓屯丁為非作歹的惡人,還包括,如何任免。


    一套流程,夏侯篆全然記住了。


    接著,李孟羲又問其他。


    “夏侯將軍,若是,屯丁與鄉人起了衝突,如毆鬥、廝殺等,該如何?”李孟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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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用想嗎。


    夏侯篆一拍桌子,“膽敢欺負咱,帶兵打他驢日的!”夏侯篆霸氣無比的說著。


    而李孟羲聽到夏侯篆回答,眉頭皺了起來。


    夏侯篆本以為,答的很好,但當他看到軍師眉頭緊皺的模樣,夏侯篆有些不確定了,難道不是如此?


    人家打咱了,咱不該打他們嗎?


    半晌後,李孟羲搖了搖頭,他看著夏侯篆,一字一頓,認真告誡,“某隻說,鄉人與屯丁起了衝突。


    誰對誰錯尚不知道,將軍便要帶兵去打鄉人。”


    “知道護短,知道護住自己人,這很好。”


    ”可是,將軍啊。


    你可知,我軍為何要招撫黃巾?


    因黃巾多是良善百姓,若我軍不招撫,黃巾多半餓死。


    待各地官軍征討,餘者亦死。


    可憐數萬黃巾,數萬百姓,活者寥寥。


    故而,招撫之。”


    “而屯田,為何要盡選無主之地?因恐與百姓衝突。”


    “招撫黃巾也好,屯田也好,一切,隻為百姓!屯丁與鄉人,都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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