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與防,是一對針鋒相對的矛與盾的組合。


    拿最開始說。


    最開始,進攻一方,全是盾兵,防守一方,也全是盾兵。


    然後,狗子等一眾人,憑借著一股衝勁,更確切的說三五個人的勇猛,屢屢撞陣成功。


    接著,因為肢體碰撞,難免有人被磕著碰著,然後本來嘻嘻哈哈散漫無紀的守方怒氣也激起來了。


    守方的盾兵一認真,抱著盾也跟人撞,不在避讓。


    攻方破陣難度頓時大增。


    但到這一步,依然是破陣一方占有優勢。破陣十之七八。


    被盾嘭嘭硬往身上撞,實在是太疼了。


    防守一方為了自保,便拉了十幾個槍兵加入。


    然後,攻守雙方的優勢,因為這稀稀拉拉的十幾根槍,形勢陡轉。


    錐陣一方,一個個被槍杆當胸戳倒,場麵慘烈又狼狽。


    到這時,戰鬥升級了。


    錐陣一方若再憑那麽幾個人的悍勇就想破陣,已不可能了。


    隨後,便是錐陣一方十連敗。


    到這裏,李孟羲都認為狗子他們不是對麵對手之時。


    意外的變化出現了。


    某個盾兵衝陣的時候,被槍杆掃到了腿,身體往一邊歪倒,卻正好則歪了一側三杆槍,一個空擋就這麽被砸出來了。


    然後後邊的盾兵趁勢撞入,破陣了。


    連續十敗之後,終於破陣了。


    由此,一個好用的破陣之法出現了——錐陣陣首衝的最前的幾個人,不急著往對方陣裏衝,而是抱著盾切入槍陣空隙,把槍往左右兩邊撞。


    於是,槍陣就被一左一右的撞的門戶大開。


    就用這個方法,錐陣一方終於又跟守方互有勝負了。


    然後防守一方就意識到槍不夠多,稀稀拉拉十幾根槍,被撞下槍陣就撞開了。


    為此,守方拉來了四十個槍兵,前後三排。


    一排排槍密密麻麻。


    在這真正的槍陣前,錐陣剛摩挲出來的左右撞槍破陣法,就又沒用了。


    在密集型的槍陣前,攻方的鄉勇們被戳的哎吆哎吆著慘叫,被戳倒了一地。


    接連敗了幾次之後,鄉勇們不肯再上去被揍了。


    各個伍長什長小隊長們的連訓帶罵的驅使下,散兵們垂頭喪氣的再次擺好了陣型。


    衝陣未開始,李孟羲就已經對結果不抱什麽希望了。


    沒有強大的戰鬥意誌,要衝破如林的槍陣,失敗的概率太大了。


    “盾抱緊了!”


    錐陣前三列正中發號施令的散兵,聲音小了很多,正如他們的士氣一樣,一次失敗後,士氣萎靡不振了。


    “衝!”


    “吼。”有氣無力的低吼聲中,散兵們抱著盾朝槍陣衝去。


    衝幾次結果都一樣,李孟羲看著一個個被槍杆頂翻在地的鄉勇,他連連搖頭。


    衝陣的人中,有一名叫山竹的鄉勇,他個子比別人低了一頭不止,他瘦瘦小小的,加之人機靈,人送外號,“猴兒”。


    猴在錐陣第三排當中的位置,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後,前邊的人衝進槍陣中,被好幾根槍戳中,立刻就被戳倒了。


    前邊的人倒地,沒有了遮擋,槍影襲來,三四個槍杆立刻就朝猴兒戳了過來。


    猴兒反應很快,當時就把抱在胸口的盾往上一提,擋住了腦袋。


    木質的槍杆戳在木盾上,發出咄的一聲悶響。


    一下成前鋒了,猴兒處於槍陣之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戰場之上情況是很複雜,猴一不小心絆住了摔倒的人的腿,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撲倒。


    倒下過程很快,他手裏拿著盾,盾砸到地上一磕,他手腕套進了握把中,丟盾也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猴整個人前撲到了地上。


    正常來說,對練的時候攻守雙方是有默契的,隻要倒地不動裝死,就沒人會再拿槍把戳你。


    然而猴兒是例外。


    總有一些倒黴孩子是總被欺負的那個,瘦瘦小小的猴兒平時就是被其他人欺負來欺負去的。


    猴兒都順勢趴地上不動了,有喜歡欺負他的壞家夥還拿槍戳他,並且用勁不小。


    一下被戳在脊背上,猴兒疼得的吼差點叫出來。


    (還戳?!)猴兒內心頓時就生氣了。


    人是從眾的動物,一個人作惡,旁邊的人就跟著作惡起哄,都拿槍杆往猴兒身上戳。


    槍杆紮泥鰍一樣往猴身上紮。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猴兒生氣了。


    因為趴在地上,一時半會肯定爬不起來,還得被多戳幾下,猴兒機靈的就地一滾。


    他這一滾,倒是讓兩根戳他的槍紮偏了。


    對惡作劇的人來說,不動靶子變成了會打滾的靶子,趣味性一下增長,“嘿!嘿!”槍兵們一臉壞笑,連咋呼帶嚇的,戳的更起勁了。


    咄!咄!


    猴兒在地上滾了一圈後,他身體已經翻過了,手裏的盾還在,被動的幫他不是擋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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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又來了,猴被迫再滾。


    怕被戳,猴兒又滾。


    被迫繼續滾。


    就這麽滾著。


    “哎?”槍兵發現了猴跟泥鰍一樣,滾著不好戳。


    戳站著的人跟戳滾在地上的人是不同的,首先站著的人麵積大,而趴地上受攻擊的麵積小;其次是攻擊角度的差異,槍兵雙手握槍,槍杆是正對前方的端槍的手勢,往前刺很順暢,而斜往下刺,會略有點別扭。


    兩相因素加成之下,再加上槍兵們有些措不及防,連連戳不中。


    就是戳中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被猴兒抱在懷裏的盾擋住了。


    三兩步距離,猴不停滾了好幾圈,連滾帶爬的,竟然神奇的滾到了槍陣一步之內。


    滾的暈頭轉向灰頭土臉的猴兒,他心髒砰砰砰砰跳的飛快,他頭暈眼花的,連方向都分不認得了。


    猴之知道有很多混貨用槍戳自己,他隻看到了好多槍杆,以及一雙雙腿。


    忙著躲槍,可滾著滾著,猴兒感覺自己撞什麽東西上了。


    也顧不得其他,他慌不擇路的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前去鑽……


    “噗!哈哈哈哈!!”


    一陣驚天爆笑爆發了。


    鄉勇們笑聲如同海嘯。


    猴一個勁往前鑽,鑽進人家褲襠裏都不知道,他鑽人襠裏,都把人頂起來了。


    騎在猴兒身上的槍兵大囧,槍兵臉色漲的通紅,一巴掌啪的一聲拍猴兒腦袋上,“猴兒,往你爹襠鑽裏呢!”


    猴兒這時才反應過來了鑽人擋裏去了。


    極度的羞恥感讓猴兒爆發了很大的力氣,他扛住槍兵的腿,一個霸王扛鼎式,啪嘰一聲把槍兵給撂下去去了。


    槍兵啪的一聲被背摔在地,四周的大笑和指指點點以及眾多的目光讓猴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猴兒大急,“俺……俺就是沒拿刀!要拿刀就把你煽了!”


    猴氣急敗壞的給自己鑽襠找了借口。


    “哈哈哈哈!”


    鄉勇們笑得更起勁了。


    猴徹底站不住了,逃也似的鑽進邊上圍觀的人群中不肯露臉。


    這一幕太搞笑了,所有人都在笑,包括李孟羲,李孟羲笑得還很開心。


    但是笑了一會兒,李孟羲不笑了。


    “沃日,地躺刀奧……”李孟羲目光微凝,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某些記憶被聯想起來了。


    不管東西方都有槍陣,漫長的冷兵器戰爭中,的確有從地上滾著攻陣的方式。


    東方稱地趟刀,而在西方,大方陣流行的十四世紀左右,槍陣拉鋸之時,有專門的士兵從雙方攢刺的槍下邊爬到對麵去砍對方槍兵的腳,西方稱這類士兵為“鼴鼠”。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讓李孟羲幹想,缺乏把記憶喚醒的契機,他是萬萬也想不到地趟刀可以用來破槍陣。


    單靠地趟刀難以破陣,但是卻可以讓破陣方多了攻擊的方式,是對攻擊手段有效的補充。


    鄉勇們都在嘲笑那個瘦瘦小小的盾兵,可他們忘了,人家的確是穿過槍陣,並殺到槍兵襠裏去了。


    能鑽襠,就能割他蛋,也能捅他肚子。


    丟人的不是鑽人襠裏去了的猴兒,而是那個被鑽襠的槍兵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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