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涿州,簡雍夏侯篆兩人開始張羅找木匠做織機了,這邊,李孟羲也跟木匠糾扯上了。


    傍晚紮營的時候,因為晚上要練兵,李孟羲就想趁天還亮著,看看哪裏空地平坦,晚上好過去訓練。


    木匠魯犁來了。


    以前都是李孟羲找魯犁,魯犁一次也沒找過來。


    木匠營的進度什麽的,都是李孟羲主動去了解的,魯犁一次沒主動匯報過。


    看到魯犁來了,李孟羲驚奇。


    “魯犁,何事找我?”李孟羲抬頭看著魯犁,問到。


    魯犁支支吾吾,猶猶豫豫的模樣,好像不好意思說。


    “說嘛!”李孟羲抬腳,笑著輕踢了魯犁一下。


    魯犁這才為難的不行,支吾著,“營正,做火把架,還有做碗的活兒,能不不做了不?”


    魯犁說著,偷偷看著李孟羲,生怕李孟羲發火。


    “奧?”李孟羲驚訝。


    火把架,還有木碗,對了,還有盾牌,幾日前攻山戰,別的裝備壞的不多,可盾壞了不少。


    山上黃巾賊人丟個小石子滾下來,幾十米落差,砸到盾槍啪的一下盾就裂了。


    當日一戰,軍中盾牌壞了不知多少。


    除了盾牌,還有,拐杖也得做。


    板車很緊缺,可這些小物件,也必不可少。


    因此,當聽到魯犁說,火把架木碗能不做了不,李孟羲就知道,這裏邊有啥事沒料到。


    李孟羲再問魯犁,為何不想做小物件了。


    “是他們不想做了,”魯犁難為的不行,直撓頭,“做板車的做好了有糧,做小物件,沒有糧食。”


    “奧!”李孟羲恍然大悟,他一拍腦袋。


    想起來了,木匠營大體分了兩部分,一部分,十人一隊一塊做一輛板車,共計五十隊,做板車。


    這一部分做板車的人,李孟羲說好了,做好一輛板車,就賞糧食。


    後邊又有別的雜活,又恰好剩下的木匠們,不夠分成十人隊,李孟羲就順便讓剩下的木匠去做火把架了。


    問題就出在這裏,都是木匠,都幹活,做車的人有糧食拿,做雜活的,卻沒糧,自然,做雜活的木匠們不幹了。


    好在管事的人是李孟羲,不是張飛。


    張飛這廝要是管木匠營,木匠敢說個不幹,鞭子抽下來能把人抽死,於是木匠有事也不敢說。然後能怎地,別人有糧,自己沒糧,幹活兒哪有勁頭,隻能消極怠工了。


    現下還好,管事的是李孟羲,李孟羲為人隨和,很好說話。因此,木匠們就有膽量攛掇魯犁來跟李孟羲反饋。


    “營正,板車做好了。”魯犁又說。


    李孟羲眼一亮,軍中第一輛車做出來了。


    正巧,要處理木匠營的事,索性去看看。


    路上,李孟羲思索著該如何處理木匠營的事。


    既然做板車的人賞糧,那麽做雜活的另一部分木匠,用激賞之法,也可以提高木匠營的勞動積極性。


    但是,但獎賞細則不能一樣。


    第一,板車是大物件,是大工程量,是計件賞糧的。


    而給火把做個防雨板,給斷了槍杆換跟新槍杆這種亂七八糟的雜活,工作量不大,且事情繁雜,沒辦法還按計件的。


    李孟羲想到的解決思路是,木匠營分兩種“工資”模式,一種計件拿工資,一種拿基本工資。


    做板車的,做好一輛板車,發一定量的糧食。


    做雜活的,每月拿糧,平時幹活,活多少不確定。


    計件好管理,可拿基本工資的,分派雜活怎麽分派,還是麻煩。


    拿了基本工資,等於是,幹多幹少都一樣,就沒辦法起到激賞效果了。


    既然最低工資製無法激賞,那換個角度考慮,激賞的正收益不管了,盡可能避免分配不公的負收益,則可以做到。


    李孟羲思前想後,終於選到了一個完美的方****流製。


    比如甲乙丙丁四個人,有活來了,不管什麽活,不管輕重,甲先做,甲做完了,再來活,乙做,然後輪到丙,丁。


    因為輪換,碰到的活輕重全靠運氣,很公平。


    於是,雖說沒了激賞提高不了生產積極性,但做到了分配公平,卻也避免了降低生產積極性的負麵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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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剩最後一個問題,就是給這些幹雜活的木匠,“工資”該一個月給多少糧合適呢?


    還有,今天第一輛板車也誕生於木匠營。


    該給木匠們多少糧食合適呢?


    薪資如果說得和勞動強度和勞動工時掛鉤的話,那麽,一天的工時,得賞糧多少合適?


    一天一斤糧?


    再有。


    幹雜活的木匠,得輪換著分活,可怎麽確保工作一定是一個個輪換下去的呢,萬一負責這件事的人員有私心,把重活交給別人,把輕活交給跟自己關係好的人,這樣一定會積累矛盾。


    缺乏監管,也沒辦法監管,並且合格低級管理者其實很缺乏。


    李孟羲邊走邊想好久,好一會兒,想出了辦法,把最後的這一點不足給解決了。


    既然幹雜活的木匠們幹活是輪換的——那負責分活人也每隔三五天輪換一次,這樣就避免了品行不堪的人長久在團體內部造成的矛盾引發更大的矛盾。


    姑且稱之為——雙規輪換法吧。李孟羲如是想到。


    自認為這個輪換法很好,李孟羲便觸類旁通的想到,那……戰兵營的什長伍長,能不能也輪換著來當?


    再一想,可能不妥。


    木匠營管理人員輪換,隻是為了避免一些內部矛盾,而戰兵營的低級軍官,需要一定的能力人才能擔任。


    能力不足士卒輪換當了什長,是對整支軍隊戰力的摧殘。


    想到這裏,李孟羲突然想起了軍官輪換製度。


    在前世,好像為了鍛煉新兵讓每個新兵都有管理能力,部隊的新兵好像是每周輪換著當班長的。


    這個方法或許還真的有可取之處。但李孟羲細想了之後,認為現在通過輪換培養低級軍官的方法根本不可行。


    因為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


    把人輪換著來當班長,確實可以起到對所有人的鍛煉作用,但是同時,讓每個人管理能力的成型,變慢了數倍。


    義軍的伍長什長,管理能力普遍缺乏,正急需先把一批合格的低級軍官培養鍛煉出來呢,拖慢成長速度,實屬得不償失。


    輪換培養低級軍官的方法很好,有借鑒的地方,但這個方法使用的條件是,得有穩定的根據地,和平穩的外部環境,才可以從容的把新兵輪流培養。


    從沒見過有哪國軍隊,陣地上打著仗呢,還想著輪流培養每一位士兵,簡直找死和蠢不可及。


    現在義軍正是戰爭狀態,不可用輪流培養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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