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架構之建設,拉起編製,劃分番號,隻是一部分,是編製部分,另一部分,是後勤。


    後勤指如何將已劃分好的編製長久維持下來, 此中涉及到,紮營安排,行軍安排,休息,每餐口糧的分配,等等。


    為此,在天黑之前,李孟羲和劉備關羽等人,把軍中人力, 徹底給重新安排了一通。


    以十二生肖的順序,由鼠旗開始,鼠旗在前,虎旗隨後,一直排到最後的一個。


    所有新兵隊沿著大道,一溜排開。


    為省事,也為方便管理,行軍隊列怎麽排,紮營也就怎麽沿路排開。


    這就造成了,沿著大道紮營,紮營不再緊湊,營地綿延二三裏長。


    這難免會讓隊伍變得脆弱和容易被偷襲。


    然,若想提高隊伍的秩序,以最大程度維護住編製,和保證紀律,一字長蛇般的紮營是最好選擇。


    每一個新兵隊, 在行軍隊列中是排第幾個,練兵隊列拉開訓練,依然是處於隊伍中第幾個,紮營時依然是同樣的位置。一切按部就班的來,就極少混亂。


    綜合紮營的防禦能力,行軍能力,還有秩序等各方麵的考慮,舍棄了紮營防禦能力,舍棄了部分行軍能力,選擇了最有序的一字長蛇行軍方式。


    把幾萬之眾的新兵給排好,天黑了。


    李孟羲兩天沒睡覺了,昨夜是俘虜暴動,一夜未睡,今天白天忙了一天,依然不能得空休息。


    到晚上,又有麻煩接踵而至。


    晚上有大量空閑時間,以往都是趁夜裏,練一個多時辰的兵。


    但以前練兵,第一批四十, 第二批一千多,以義軍的後勤能力, 布置一個練兵場, 和布置四十個練兵場,都應付的來。


    現在,突然是三萬九千多新兵,要想夜裏練兵,就得有光亮,得瞅的見,就得足夠的火把,得布置一千多個練兵場。


    這一下,讓後勤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一千個練兵場,最少得準備一千個長八步,寬四步的小方塊場地,按兩步一個火把柱子,一塊訓練場地,得十二根火把。


    一千場地,就得一萬兩千火把,而且,火把燃燒的還很快,訓練一個多時辰,火把得換四五次,一夜,就得消耗木頭五六萬根,供不起,根本就供不起。


    迫於無奈,隻能無比寒酸的,一個練兵隊,就給兩根火把,左一根,右一根。


    也不要練兵場了,就站隊列,站軍姿得了,三十人站三排,左一根火把,右一根火把。站隊列不動,不需要走,場地要求很小,對光源需求也小了。


    反正是剛開始訓練,也遠用不著隊列走動轉向什麽,暫時隻用訓練靜止的隊列動作。


    是夜,義軍的紮營地,蜿蜒如長龍,從視線可及之處,到視線不可及之處,星星點點的些微火光,如同螢火蟲點綴於夜色。


    李孟羲跟劉備去巡營,巡視第三批三萬九千多人第一夜練兵的情況。


    某一處新兵隊,除新兵教官手裏手裏拿著一支火把以外,別處再沒火把了。


    新兵教官在拉人。


    按個子高低把人從高到低拉了三排。


    拉完人,新兵教官道,“都瞅瞅,自個站哪,要是明個記不住,打你們可別怨!”


    另一處新兵隊,新兵教官早把隊列拉好了。此時,正按軍令要求,令站軍姿。


    分給每隊的火把就兩根,火把的光就那麽大一點,教官拿著火把站隊列左邊,右邊就黑了,站右邊,左邊就黑了。


    新兵們看不清東西,因而所有的需要對正,需要對齊,需要記憶站位的東西,全都沒辦法訓練。


    唯一能訓練的,是立正,站軍姿。


    立正站立,不需要看清東西,不需要對齊,也不需要走動,隻用按標準姿勢站住,站那裏不動就成了。


    新兵教官拿著火把,穿梭於三排隊列之中。


    火把雖不能提供全隊訓練的火光,但能讓新兵教官看清每個人的站立動作細節,就足夠了。


    新兵教官一圈轉下來,極不滿意。


    “我說一下,這個站住,立正,頭得正,脖子得直,膀子張開,別他娘縮的跟偷雞一樣。還有手,手給垂著,放下來,手心貼著大腿放。


    腿給我直起,不能打彎,不能動。


    腳呢,腳後跟靠著。明白沒?”


    新兵無人回聲。


    新兵教官扣扣耳朵,一陣不爽,“他娘的,聽明白沒!”


    新兵教官吼了一聲。


    有人說明白,大多數人,還是不搭話。


    “得給你們說清楚,老子問,聽明白沒,都得給我回明白了,誰要不張嘴試試!”


    正所謂,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這些個新兵教官,之前是被訓練的對象,被人罵的跟孫子一樣。


    現在一朝翻身,手底下還管了三十來人,相當一部分新兵教官,神奇的不行,相當有大權在握之感。


    在挨訓的時候,新兵教官那會兒答話聲音小,被人罵的狗血淋頭。


    現在,手下的人也是不搭話,新兵教官一樣是破口大罵。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新兵們被罵了一通之後。


    教官再重問,聽明白沒有。


    這次再答,終於是所有人都稀稀落落的發聲了。


    教官依然不爽,他站在隊列前,一手叉著腰,手裏火把掃了一圈,“沒吃飯嗎?啊?大點聲!”


    權勢在手的新兵教官,就可勁折騰手下的人。


    當初李孟羲是怎麽折騰第一批青巾兵四十人的,青巾兵四十人又是如何折騰第三批一千六百人的,現在這一千六百教官,就是怎麽折騰三萬多新兵的,代際傳承了。


    這邊有教官在讓新兵吼著回話,李孟羲和劉備經過時,吼聲震耳。


    繼續朝前。


    遇到一個個新兵隊時,大多時候,是碰見新兵教官在訓人。


    訓人就對了,新兵第一次訓練,肯定到處有錯。


    反而,是安安靜靜的新兵隊,必然會有問題。


    每遇到安靜的新兵隊時,李孟羲和劉備就過去,看到底教官在做什麽,為什麽沒聲兒了。


    一般這時候,都是教官的問題。教官水平欠缺,雖然是經過了一輪訓練,但卻不知把訓練學到的去交給別人。


    每到這時,都得耽誤李孟羲和劉備好多時間,他們得過去一點一點的指點該如何從頭教起。


    再往前裏把地,沿途還碰見練的比較的人。


    練的好的部分人,把隊列拉好了,把立正動作也教好了。


    劉備和李孟羲到時,新兵教官在吼人。


    “動!再他娘的動!”教官拿著火把,走到一人麵前就是兩脖梗子。


    那人委屈,“俺站著木動。”


    “木動?你抓頭幹啥?”


    “癢。”


    “癢?他娘的!”新兵教官氣罵。


    “我說下!不讓動,不是說你站著不動攤兒就是沒動,得站的跟石頭一樣!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準動!”


    聽這教官訓話的內容,跟李孟羲曾經解釋何為立正何為軍姿之時,說的話一模一樣。


    義軍營寨沿路排了幾裏地,從尾巴看到頭,畫了就有快半個時辰。


    再拐回來,又是半個時辰。


    巡查一個來回,練兵就該結束了。


    傳令騎兵奔走出去,呼喊各隊停止練兵,各自休息。


    李孟羲和劉備站在路邊,兩人看著練兵從熱鬧到寂靜。


    劉備笑道,“羲兒,再有幾晚這樣,咱可就沒柴了。”


    柴還真是麻煩。


    此一番練兵,就練了一個多時辰,給一千多個新兵隊,每隊就發了兩根木頭,這一下,就用去了兩千多根硬木頭。


    練兵規模大了,木頭消耗不起了。


    木頭要是用完了,做飯都沒柴做飯了。


    李孟羲意識到,要想趁夜練兵,得解決光源問題。


    不僅是現在,就算以後物資充足的時候,用木頭做照亮工具,也用不起。


    至於好用的照明工具,有個探照燈就好了,探照燈往高處那麽一架,一盞燈,足以把整個操場照亮,一盞燈可供三兩千人照明不在話下。


    光源的問題,李孟羲認真記下了。


    還有今晚練兵倒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照明問題不好解決的話,以最低消耗,一隊兩根木頭,憑借這兩根木頭帶來的光亮,正好是夠立正與軍姿訓練。


    於新兵來說,站軍姿,站半個時辰一動不動,恰好是最鍛煉紀律性的訓練。


    雖然現在條件有限,但將練兵持續下去,勉強足夠。


    夜裏就隻練軍姿,隻練紀律。


    早晨的半個時辰,則就可以練集合解散,半數,對正,立正踏步等夜裏不好練的東西。為提高時間利用率,早晨則就不必去練立正站立了。


    如此,晨晚的時間都被高效的利用起來,這第三批數萬人的練兵,竟不比前兩批進度慢上多少。


    這大概就是統籌。


    前兩批練兵,訓練場開闊,一圈都是火把,火光通明。於是,於夜裏練兵的時候,能練立正軍姿,還能練走動跑動。


    統籌之後,把所有立正訓練,全壓到晚上。晨間,則全力練動作。


    如此,這第三批練兵日均訓練時長,並不比前兩批少。


    軍營陷入安靜之時,李孟羲狠狠地打了個哈欠,和劉備告辭,他要回去睡覺了。


    於睡覺之前,忍著困意,李孟羲湊著火把的光亮,提筆疾書。


    他要寫的,是從昨夜,到現在,所有未來得及寫的東西。


    “【於十一月,十七日,夜。


    新兵四十營查驗。


    於途中,見新兵教官缺疏如下。


    其一,有新兵教官發令操練皆能,而不能於訓練之時軍儀嚴整。


    練訓之官若彎腰探背,則無儀也,無儀則不肅,不肅則操練不能莊重。


    故,教訓之官,走停必有立正,跑必有跑動立正,轉向則腳定身轉,必如原地轉向動作。


    其二,有新兵教官下令之時,口令急促,或口令過緩,不能於動令之前,拖音預備,不能動令短促有力。


    其三,新兵經三十五日訓練,大多水平相類,走停轉跑皆能。然少有些許新兵,通識隊列慢於旁人,於此類慢進之人,教官不知著重練訓。此不足也。】”


    “【於十七日夜,劉玄德為查驗新兵四十營,令盡取軍心火把以做校場。不防,令有不備之處,新兵取走俘虜營火把,至俘虜營一片漆黑,終至俘虜暴起。


    此中,有令不嚴謹之失,有軍中條例不謹之失,有軍中低級軍官能力不足之失。


    令不嚴謹,則可使每出令,有人核審,此為核查之製;


    條例不謹,可於俘虜加一條例,令,俘虜營之看押人力,燈火物力,不到危急之時,不得調動。縱敵軍圍營甚急,可調戰兵,可調夥夫,可調傷兵,甚至,可使騎兵下馬為步兵填戰,而不可動用俘虜營看押人手。因俘虜營乃重地,萬一俘虜營有失,亂起軍中,輕則死傷無數,重則營嘯。


    至於低級軍官能力之不足,若十七夜,看守俘虜營軍官能看出盡收火把之險危,出言阻止,則不至生禍。於此,或可放權於各部軍官,令其有獨斷之權。如此,再遇有如撤俘虜營火把之事,則其可有自決之底氣。】”


    “【於十七日夜,俘虜暴起之時,數甲士為投石所傷。


    由此知俘虜看管之細則更改。


    其一,再抓獲俘虜,俘虜需將兵分押。因俘虜中之敵軍軍將,其有統眾之能,且有威信,若其有心暴動,從其動著,十之七八。故,若要俘虜營安穩,則必將兵分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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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俘虜看押之地,不能有磚石瓦塊,亦不能有長草藤蔓,俘虜雖無兵刃,磚石可傷人,長草藤蔓亦可傷人,需防之。】”


    “【由俘虜用石傷人之事,知飛蝗石。


    飛蝗石,馬戰利器,其用於暗算傷敵,更勝於弓弩。


    飛蝗石勝於弓弩者,一在其體積輕盈,便攜帶,二在其取用迅速,戰陣取石,順手可為,因迅速,敵不能勝防,三則在其隱秘,隱秘則敵不備,四則在其激發迅疾,迅疾則敵不能閃躲,五則在其微小,微小則敵不能持兵撥打。


    有此五者,二十步發飛蝗石,猛將亦要中招,此斬將利器也。】”


    “【於十八日,新兵教官一千二百,擴練新兵三萬九千餘人。


    設番號,立編製,有十二旗,一百二十營,一千二百隊。


    為少混亂,令行軍紮營為一字長蛇陣之法,使前後分明,巋然不亂。】”


    “【十八日夜,新兵數萬,夜練首次。


    所遇之難,難在無燈火,難在火把不足,難為長繼。


    故,既夜練無火,不能大練,則不妨於夜裏隻練立定,隻磨練紀律。


    至於其他,留於每日晨間再練。


    由此知,夜中照明工具,當研備。早晚必大用。】”


    “【至於查驗新兵教官練兵成效之法,則以聲驗。


    何為聲驗?


    練兵之初,新兵生疏多錯,故而,教官若用心,則必多斥責,必多指正,必多示範。斥責指正示範多時,聲必大,必吵鬧。


    反之,若一新兵隊,鴉雀無聲,則必是其教官玩忽職守,不下力用心。


    故,以聲查驗之法,教官聲吼激烈者,大抵無大錯。悄無聲息者,則需上前提醒之。】”


    於最終,李孟羲把所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在【照明工具】四個字上,李孟羲著重圈了幾圈作為重點標注,然後他卷起布匹,收起筆墨,滅了火把,踢掉鞋子,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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