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立假寨，軍中人力物力快速調動了起來。</p>
在野外紮營，所謂的營寨，最簡便的紮寨方式是用木樁一個挨一個釘到地上，並排成牆。</p>
得益於義軍有夜間大練兵馬所需，製作有大量火把架，現在有立營寨所需，火把架立刻就可以充當立寨時的木樁。</p>
花時間不久，義軍紮營處東南西北四向，各立了一處很突前的營寨。</p>
李孟羲在東寨看了一圈，四周漆黑，他皺眉，令軍士在營寨周圍一圈插上火把。</p>
按李孟羲所想，既然是要用假寨騙敵軍進攻，那麽自然作為假目標的突前營寨，最好還是明火執仗，一片通明，醒目非常的好。</p>
這樣，敵軍來襲，別處一片漆黑，不知深淺，唯獨突前小寨，火光通明，且能看到營寨裏防備鬆散，如此，傻子也知道該殺向哪裏。</p>
營寨裏應該做出一副防守鬆散的模樣，李孟羲摸著下巴，若有所思。</p>
防守鬆散，不難，撤掉巡邏隊，令一眾軍士在營寨裏，圍著篝火，做談天說地毫無警備之狀，再大開寨門，敵軍遠視之，見有機可趁，便不會舍易取而轉攻旁處。</p>
大開寨門，撤掉巡邏隊，令軍士圍篝火做散亂狀，輕敵詳計有了。</p>
但李孟羲還覺得有極大不足，軍士以身作耳，引誘敵軍攻來，可敵騎呼嘯至，徒幾十散亂步卒，如何抵擋，豈不盡沒於鐵蹄之下。</p>
思前想後，李孟羲覺得應該給寨中誘敵之士卒提供藏身保命之手段。</p>
可用帳篷，帳篷裏，放上許多柴捆，壘成柴垛模樣，然後，敵騎來，守寨士卒立刻鑽進帳篷，鑽進柴堆中。</p>
而後，待敵軍衝入寨中，守寨士卒已經躲進柴堆裏了，敵軍就算想殺人，敵軍乃是騎兵，急切間又不能下馬把柴搬走，任憑槍刺刀砍箭射，傷不到躲進柴垛中的人。</p>
然後，守寨士卒隻需在柴垛中藏個須臾，很快，其他地方早埋伏好的人馬便立刻發動了，把來襲之敵軍頃刻殺敗。</p>
守寨士卒，隻需有地方安全躲一分鍾就足以自保。</p>
於是，李孟羲又令人找來許多破爛帳篷，在假寨中把帳篷支好，再於帳篷裏堆滿柴捆，柴捆與柴捆之間，留出可供人鑽藏的縫隙。</p>
布置完之後，李孟羲又令士卒演練一番，隻要敵軍殺來，立刻逃入帳中，鑽進柴堆裏藏好。</p>
士卒們演練了數番，一開始，眾人爭搶不讓，帳篷入口小，有些混亂，但略操練了數遍之後，士卒們動作熟練多了，不再混亂。</p>
於最後，假寨的完整狀態完成了。</p>
假寨是用木樁一根接一根拚成了木牆，於木牆之上，隔一段，便豎著一根火把，火把把營寨照的通明。</p>
在營寨一圈，貼著寨牆，還立著一圈旗幟，多立旗幟為壯聲勢，於營寨正中，一杆李孟羲借過來的【劉】字大旗，在火把的光中，分外顯眼，此旗乃是劉備的帥旗。</p>
而後，於寨門處，沒有寨門，朝外對著黑暗的那一向，門戶大開，根本沒有任何寨牆阻擋。</p>
寨中，是許多帳篷，每頂帳篷前都有篝火，篝火旁，圍著一圈烤火的士卒。</p>
尤其特殊的是，李孟羲不讓雙腿盤膝那樣坐著，因為萬一敵軍來襲，雙腿盤膝坐著一時半會兒不能起來。</p>
所以，李孟羲嚴令，所有守寨士卒，必須是坐柴捆上或是木頭上，這樣，萬一有事，立刻能起身。</p>
再看守寨士卒個人，個個穿甲，也就是，個個都是甲士。</p>
還有特殊的地方，這些甲士，每人身後都背著一麵大盾，盾很大，從背後看，盾把士卒脖子和腦袋全遮住了。</p>
背後背盾這一點，是李孟羲試出來的，對加強背後防禦很有用。</p>
所有守寨士卒，全是刀盾士，一個拿長兵器的都沒有，這同樣也是考慮到撤退方便，拿著長兵器往柴堆裏鑽，磕磕絆絆，不如短兵便利。</p>
令守寨士卒，一定十二分警惕，敵軍若來，立刻往帳篷裏鑽，不必廝殺。</p>
東西南北四向，各有突前的一個假寨，假寨之中的布置大同小異。</p>
巡視一圈，見無甚大問題，李孟羲就在中軍大帳等著，等董卓來襲營。這一頓好等，等的李孟羲哈欠連連，實在撐不住了，不得不告辭，回去睡覺。</p>
夜色漸深沉。</p>
很快過了夜中，過了子時，子時一刻，子時二刻，三刻，四刻……</p>
各營寨中守著篝火的士卒一個二個哈欠連連的，他們圍著篝火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時不時有人轉頭，往漆黑的夜色中瞄了一眼，看無動靜，又收回目光。</p>
營寨當中，帥旗聳立，營寨一圈，火把依然燃燒，火光通明。</p>
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已是後半夜了。</p>
漆黑夜色之中，有一隊騎兵，人銜枚，馬裹蹄，牽馬步行，此部人馬走了近十裏路，終於摸到了涿州義軍紮營之處。</p>
離義軍突前營寨百步以外，無名騎隊藏身暗處，涿州義軍營寨中火光通明，人影清晰可見，又見他營寨中門大開，還見寨中掛一大旗，大旗之上，隱約能見上書鬥大一個【劉】字。</p>
西涼軍騎都尉赤支兒見涿州義軍紮營之況，頓時暗喜。</p>
赤支兒壓低聲音，朝身後道，“上馬！”</p>
黑暗中，一眾西涼騎兵，立刻翻身上馬。</p>
此過程中，戰馬稍有嘶鳴，但離的遠處動靜不大，涿州義軍未發現動靜。</p>
西涼軍畢竟精銳，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西涼騎兵沉默一片，無聲無息之中拉出了騎兵衝擊的錐形陣。</p>
錐陣最前，乃騎都尉赤支兒，赤支兒解下強弓，抓一支鐵鋌重箭在手，遠遠看了一眼百步外的涿州軍寨，“殺！”一聲喝令下，一踢馬腹，當先衝殺而出。</p>
“天公將軍殺到！！”</p>
“黃巾殺到！”</p>
……</p>
瞬間，黑暗中馬蹄隆隆如雷，喊殺震野。</p>
義軍假寨中，正昏昏欲睡的守寨士卒，被突然的馬蹄聲和喊殺之聲驚的一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了。</p>
“走！躲躲躲帳裏去了！”一什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慌裏慌張就催促人趕緊躲。</p>
嗖！</p>
一聲破空聲襲來，篤的一聲，箭釘在了什長身後。</p>
危急之刻，什長也顧不得怎麽了，隻知道趕緊往帳篷裏鑽。</p>
此時，西涼騎兵已衝近至七十步，為首的西涼騎都尉赤支兒手裏彎弓放箭的動作剛收起，方才一箭，用的一石半的強弓，用的鐵鋌重箭，射人也射中了，然而中箭的目標並未倒下。</p>
顛簸的馬上，赤支兒眉頭皺起，收回強弓，拿起馬鞍邊勾掛的長槍，繼續挺槍衝殺。</p>
隻須臾，西涼騎闖入營寨，涿州義軍營寨毫無阻擋，當先就是一頂帳篷，方才見，涿州守營士卒兔子一般鑽到了帳篷裏，一個不見在外邊。</p>
赤支兒一騎當前，人借馬速，勢如閃電，再加赤支兒也是董卓麾下有名猛士，這赤支兒手中鐵槍一送一挑，怒喝一聲，嗤拉一下，連刺帶劃帶挑，一下把巨大的帳篷給挑飛了。</p>
而後不待看清帳篷之中詳況，熟於廝殺的赤支兒手中鐵槍順勢劈砸而下。</p>
卡察微響，鐵槍砸在何物上了，竟然力有回彈。</p>
當此時，帳篷飛遠，無物遮擋，營寨四周明亮火光照來，一下看到，掀開的帳篷之下，是近人高的滿帳柴垛。</p>
倉促之間，隻見柴垛，不見有人。</p>
赤支兒瞪大眼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有詐！</p>
西涼騎兵已魚貫而入。</p>
自知中計，赤支兒心中大急，立時急勒戰馬調轉馬首想撤，可身後，都是闖入的西涼騎兵，奪路無門，赤支兒急喊，“莫再進！退……”</p>
話音未落，突然間箭雨嗖嗖射來，一時箭影紛飛，箭支噗噗入肉聲四起，立時西涼騎兵大亂。</p>
“退！快退！”</p>
赤支兒提槍撥落照頭的來的羽箭，顧不得其他，奮而狠提韁繩，其坐下戰馬希律律嘶鳴一聲，人立而起，然後後踢一蹬，猛地向旁邊寨牆衝撞去。</p>
卡察！</p>
一撞之下，寨牆塌斜一塊。</p>
赤支兒跳牆而走。</p>
跳牆而出的赤支兒還未來得及縱馬再逃，不知多少箭失嗖嗖飛來，箭支入肉，噗噗數聲連響，身中數失，赤支兒被射落馬背，重重摔落地上……</p>
沒多久，人馬息聲，來襲之西涼鐵騎，除數十騎逃走以外，餘者盡沒於義軍東寨方圓三十步內外。</p>
義軍士卒押來滿臉是血的赤支兒，馬上，關羽俯身，火把一照，瞅見赤支兒頭上纏一黃色頭巾。</p>
關羽頓時笑了，“羲兒料事如神也！你西涼軍，果然假借黃巾之名前來作亂！”</p>
“來人，押回去！”關羽揮手，令士卒把西涼軍押回看管。</p>
關羽所說料事如神之人，李孟羲，李孟羲這會兒在哄弟弟。</p>
夜裏本來睡的安穩，突然就有巨大聲響，小弟嚇得哇哇哭。</p>
李孟羲哄著弟弟，他還在茫然，一臉茫然。</p>
茫然好半天，李孟羲突然想起了，奧，是有人襲營來的。應該是有人襲營，就這麽大點的事，嗨。</p>
再說西涼騎兵襲營之時，義軍這邊準備充足，旁邊黃巾因為被提醒，也知可能有人要襲營，也有準備。</p>
慢了義軍一步，這邊義軍把戰事料理完，那邊黃巾騎兵才匆匆追出。</p>
來了黃巾一將，為首一人匆匆趕來，朝關羽抱拳，“可有我等用武之處？”</p>
火光中，關羽瞅見對方頭纏黃巾，頓時厭惡的轉過頭，並不搭理，“董卓人馬逃東去了。”草草一句應付黃巾。</p>
黃巾將領朝關羽抱了抱拳，“駕！”馬鞭一揮，黃巾大隊騎兵朝黑暗裏追去了。</p>
關羽本不想管黃巾的事，等黃巾騎兵追入黑暗中不見之後，關羽皺眉。</p>
早前跟李孟羲商討過，這夜間追擊，追百二十步就夠了，再遠容易遇險。</p>
“來人！”關羽叫來麾下騎兵，“追回黃巾眾人，令其莫要再追。”</p>
騎兵領命去了。</p>
不一會兒，又遲來一部黃巾甲士，黃巾甲士個個披甲帶兵，一副早準備好廝殺模樣。</p>
為首一人，黑麵虯髯，鐵塔般一壯漢，手中拎的一把大鉞，鉞頓在地上靠腿放著，壯漢朝關羽抱拳，“敢問……”</p>
“回！”關羽不耐，“戰事了結，今夜已無事。”</p>
說罷，關羽徑自帶人走。</p>
看著關羽離去背影，周倉原地呆立半晌，扛起斧子，撓了撓頭，“走！”</p>
涿州義軍料事如神，把來襲董卓三兩下料理了，看在黃巾軍眼中，對涿州義軍又是佩服。</p>
關羽到東寨，見滿寨混亂，帳篷東倒西歪，寨牆一側也被撞塌。</p>
滿寨堆的都是木柴堆。</p>
忽然見木柴堆動了，柴堆上一捆柴被人推落在地，一勾鑲小盾先出來，然後露出一人腦袋。</p>
關羽見此，恍然，忘了這茬了。</p>
“出來吧，無事了。”關羽令躲藏的守寨軍士不必再躲藏了。</p>
接著，關羽又問，“可有誰負傷？”</p>
滿寨問了一圈，負傷的有兩人，一個是被弩箭射過柴捆，被射到小腿了。</p>
弩箭穿過柴捆，力道大減，射到小腿就破了點皮。</p>
另一人，也是負傷，西涼騎兵擲槍來刺，槍插到柴捆縫裏，刺到了一人。</p>
幸而，守寨軍士都是甲士，有甲護身，槍隻稍刺穿鎧甲，傷到甲士脊背，依然隻破了點皮。</p>
守寨軍士一百零五，輕傷二人。</p>
於之後，被驚擾而起睡不著的李孟羲，他穿好衣服，也給小磚穿好衣服，帶著小磚去中軍大帳了。</p>
帳中，劉備正背著手，來回踱步，顯然是心裏並不寧靜，在等消息過來。</p>
見到李孟羲哥倆過來，尤其是小磚一抽一抽的在哭鼻子，劉備一下就樂了，過來把小磚抱起，抱在懷裏哄。</p>
低頭看向李孟羲，“是董卓夜襲吧？”</p>
“大可能是。”李孟羲打了個哈欠，平靜道。</p>
“應無事了。”</p>
“嗯，應無事了。”</p>
——</p>
以有備算無備，此夜西涼騎兵來襲，義軍輕傷兩人，射殺十七，傷八十九，共計俘虜一百五十九西涼騎兵。</p>
李孟羲聽到射死才十七個，頓時就覺得，弓弩殺傷效率其實並不怎麽高的。</p>
弓弩營全營都在待命，弓弩手快千人，千把弓弩手埋伏西涼騎兵，一陣亂射，當場才射死十七個，傷的倒是不少。</p>
李孟羲令軍醫立去救治西涼兵，非隻是人道，能鍛煉軍醫的機會可是不多。</p>
西涼騎兵可是精銳，馬好鎧甲好兵器也好，不算俘獲，就繳獲的一百多套鎧甲兵甲，再加眾多優良戰馬，已是豐厚收獲。</p>
李孟羲於夜寫下了戰後總結。</p>
“【紮營之偽寨法。</p>
於營寨之外，四向另立數寨。</p>
此數寨，可大開門戶，撤巡邏隊，再假做士卒懶散，以示敵以弱。</p>
於寨中，四圍多立火把，示敵以明。</p>
再可於假寨之中，多立旌旗，高樹帥旗於中，以示敵以重。</p>
敵明見我弱薄重地，於是上餌。】”</p>
“【於守寨作餌之軍士，要則有五。</p>
其一，眾士卒禁蹲坐，隻能坐柴捆、木樁之上。因，若蹲坐，突然有急，不能立起，逃之不及。</p>
其二，守寨士卒，不必長兵，因長兵難藏，徒刀盾即可。</p>
其三，守寨士卒必選甲士。</p>
其四，守寨士卒身後必背盾增強背後防禦。</p>
其五，可於寨中置帳，帳中藏柴堆，萬一有敵來襲，可入帳躲藏柴堆之中。守寨士自保片刻，營中足以反應。】”</p>
寫完，李孟羲和劉備關羽眾人討論，這假寨之法，能不能作為紮營常策？</p>
討論之後，李孟羲認為，可以為長策。</p>
“【紮營之時，不設偽寨，則敵若夜襲，滿營處處皆有遇襲之可能。</p>
而若設偽寨，偽寨誘敵，功成若八分可能，則我軍可八成防禦成功。</p>
於夜，於敵夜襲，於我守禦，我無備，則敵夜襲成，我有備，則敵夜襲不成。</p>
於是，八成有備之可能，為八成守禦成功之可能。】”</p>
“【由此，又反知夜襲之法。</p>
夜襲之時，為防敵以假寨誘我，夜襲之時，最佳攻擊地點，非是燈明火亮之寨門處，而反在漆黑無光之處。</p>
又有，於漆黑無光之處，大抵為敵軍寨牆也，此時可用破寨術，騎兵臨寨，用繩套抓鉤等勾掛寨牆，而後，戰馬後拽拉牆，一馬之力，勝於十人，一騎一抓鉤，輕倒一牆。</p>
於是，瞬息破牆而入。】”</p>
夜襲，必瞬破寨牆，破寨牆，必需繩套抓鉤等物，要有繩套抓鉤等物，則軍中必有備，軍中有備，然抓鉤之物，非是常用軍備，不必人人配備，由此，則有技術軍士之架構。</p>
如繩套抓鉤等物，百人中有一人配備則便足矣。</p>
而這個技術軍士構想，李孟羲早就想到過了。</p>
以前以為，步兵百人隊，每百人，配抓鉤軍士一二，此二人同時客串刀盾手，充任百夫長護衛親兵。</p>
有時，遇到需要攻破敵寨之時，抓鉤軍士在身側，百夫長可就近指使；有時，若是遇到嚴密盾陣，弓弩刀槍皆不能建功，此時抓鉤繩套能有奇效，抓鉤一拋，說不得就能勾住敵盾陣中一將領，勾之而出；又有時，於抓捕敵猛將之時，敵將悍勇，十幾抓鉤士，丟繩套亦或抓鉤，敵將縱萬夫不當之勇，被擒也，此為，擒將術。</p>
這些李孟羲早就推導出來了。</p>
於今夜夜襲之時，李孟羲意識到，除步兵之外，騎兵也有配備抓鉤繩套之必要。</p>
再結合早前時間所總結到的，騎兵配一條套繩，有大用。</p>
一用，是戰後抓滿戰場奔逃之戰馬，二用，騎兵若遇嚴整槍陣，衝之不動，騎射亦不能建功，此時，騎兵衝臨槍陣，丟繩套套人，說不得，一騎套走一人，十騎套走十人，說不得繩套十幅，便破一槍陣。</p>
第三用，為抓俘之時。</p>
如今，再涉及破寨術，李孟羲覺得，抓鉤的話，騎兵帶著稍有不便，而繩套，於破寨牆之時，萬一敵軍寨牆平整，無借力之處，則繩套難以建功。</p>
這兩相為難了。</p>
繩套能抓騎兵，能抓俘虜，能攻槍陣，很萬用，但不太好用，用於破寨之時，不如抓鉤，而抓鉤，好用則好用，不能抓戰馬，不能抓俘虜，且抓鉤不便攜帶。</p>
想了又想，李孟羲想到了之前想過的通用軍備。</p>
通用軍備是，軍中輔助軍備，開路時，得有砍樹的斧頭，得有鋸子，挖河水攻的時候，得有鐵鍬，得有鋤頭。因而，軍中輔助軍備，得有斧頭鋸子鋤頭鐵鍬四種。</p>
</p>
為降低後勤壓力，實則可以把各種工具結合，使一柄鋤頭，這邊鋤頭，那邊刨子，可做工兵鏟，工兵鏟可為斧，可為鋸，可為鏟子，鞘一插，可為鋤頭，還可以當兵器，當投擲武器，可以用來煎雞蛋，烤肉……</p>
由輔助軍備，李孟羲想到，騎兵配備的繩套，可以配一根繩套，再配一根抓鉤。</p>
此抓鉤，不必船錨形的五爪抓鉤，可以和兵器結合起來，比如，短戈。</p>
拔寨之時，繩子一頭綁上短戈，然後把短戈飛擲敵軍寨牆，短戈就把寨牆勾住了，然後一拉繩子，把馬一趕，敵軍寨牆就被拉倒了。</p>
可是，據李孟羲所知，軍中短戈也好，手戟也好，短支雖說能勾掛，但是要鉤寨牆，勾掛能力遠不足用。</p>
到最後，李孟羲想到了一個工具兵器兩用的，能勾東西的兵器——鉤鐮槍。</p>
鉤鐮槍，即為普通長槍刃外加一個倒彎鉤的槍，此槍可刺可鉤。</p>
水滸中，梁山好漢用此鉤鐮槍，大破連環馬。</p>
於正史之中，宋軍也仗鉤鐮槍與重甲騎兵作戰。</p>
鉤鐮槍和繩索乃絕配。騎兵配一鉤鐮槍，不論長短，長鉤鐮可作主兵器，短鉤鐮可作副兵器替刀劍，步戰時，鉤鐮槍可作普通長槍，亦可用作破騎之鉤鐮槍。</p>
尤其是於破寨之時，騎兵用繩索綁鉤鐮槍，然後把鉤鐮槍扔到敵寨牆之後，猛地把繩子一拉，鉤鐮槍之掛鉤，便勾到了敵軍寨牆木頭之上，於是，可輕易拉倒寨牆。</p>
由此，騎兵不必既帶繩套，又帶抓鉤，又帶短兵器。</p>
隻繩套，鉤鐮短槍，便等於有繩套，抓鉤，短兵器。</p>
此為減省士卒負重，降低後勤壓力之法。</p>
李孟羲在兵書中錄記，“【騎兵配長短鉤鐮槍，配合繩套，可用於破寨。】”</p>
在野外紮營，所謂的營寨，最簡便的紮寨方式是用木樁一個挨一個釘到地上，並排成牆。</p>
得益於義軍有夜間大練兵馬所需，製作有大量火把架，現在有立營寨所需，火把架立刻就可以充當立寨時的木樁。</p>
花時間不久，義軍紮營處東南西北四向，各立了一處很突前的營寨。</p>
李孟羲在東寨看了一圈，四周漆黑，他皺眉，令軍士在營寨周圍一圈插上火把。</p>
按李孟羲所想，既然是要用假寨騙敵軍進攻，那麽自然作為假目標的突前營寨，最好還是明火執仗，一片通明，醒目非常的好。</p>
這樣，敵軍來襲，別處一片漆黑，不知深淺，唯獨突前小寨，火光通明，且能看到營寨裏防備鬆散，如此，傻子也知道該殺向哪裏。</p>
營寨裏應該做出一副防守鬆散的模樣，李孟羲摸著下巴，若有所思。</p>
防守鬆散，不難，撤掉巡邏隊，令一眾軍士在營寨裏，圍著篝火，做談天說地毫無警備之狀，再大開寨門，敵軍遠視之，見有機可趁，便不會舍易取而轉攻旁處。</p>
大開寨門，撤掉巡邏隊，令軍士圍篝火做散亂狀，輕敵詳計有了。</p>
但李孟羲還覺得有極大不足，軍士以身作耳，引誘敵軍攻來，可敵騎呼嘯至，徒幾十散亂步卒，如何抵擋，豈不盡沒於鐵蹄之下。</p>
思前想後，李孟羲覺得應該給寨中誘敵之士卒提供藏身保命之手段。</p>
可用帳篷，帳篷裏，放上許多柴捆，壘成柴垛模樣，然後，敵騎來，守寨士卒立刻鑽進帳篷，鑽進柴堆中。</p>
而後，待敵軍衝入寨中，守寨士卒已經躲進柴堆裏了，敵軍就算想殺人，敵軍乃是騎兵，急切間又不能下馬把柴搬走，任憑槍刺刀砍箭射，傷不到躲進柴垛中的人。</p>
然後，守寨士卒隻需在柴垛中藏個須臾，很快，其他地方早埋伏好的人馬便立刻發動了，把來襲之敵軍頃刻殺敗。</p>
守寨士卒，隻需有地方安全躲一分鍾就足以自保。</p>
於是，李孟羲又令人找來許多破爛帳篷，在假寨中把帳篷支好，再於帳篷裏堆滿柴捆，柴捆與柴捆之間，留出可供人鑽藏的縫隙。</p>
布置完之後，李孟羲又令士卒演練一番，隻要敵軍殺來，立刻逃入帳中，鑽進柴堆裏藏好。</p>
士卒們演練了數番，一開始，眾人爭搶不讓，帳篷入口小，有些混亂，但略操練了數遍之後，士卒們動作熟練多了，不再混亂。</p>
於最後，假寨的完整狀態完成了。</p>
假寨是用木樁一根接一根拚成了木牆，於木牆之上，隔一段，便豎著一根火把，火把把營寨照的通明。</p>
在營寨一圈，貼著寨牆，還立著一圈旗幟，多立旗幟為壯聲勢，於營寨正中，一杆李孟羲借過來的【劉】字大旗，在火把的光中，分外顯眼，此旗乃是劉備的帥旗。</p>
而後，於寨門處，沒有寨門，朝外對著黑暗的那一向，門戶大開，根本沒有任何寨牆阻擋。</p>
寨中，是許多帳篷，每頂帳篷前都有篝火，篝火旁，圍著一圈烤火的士卒。</p>
尤其特殊的是，李孟羲不讓雙腿盤膝那樣坐著，因為萬一敵軍來襲，雙腿盤膝坐著一時半會兒不能起來。</p>
所以，李孟羲嚴令，所有守寨士卒，必須是坐柴捆上或是木頭上，這樣，萬一有事，立刻能起身。</p>
再看守寨士卒個人，個個穿甲，也就是，個個都是甲士。</p>
還有特殊的地方，這些甲士，每人身後都背著一麵大盾，盾很大，從背後看，盾把士卒脖子和腦袋全遮住了。</p>
背後背盾這一點，是李孟羲試出來的，對加強背後防禦很有用。</p>
所有守寨士卒，全是刀盾士，一個拿長兵器的都沒有，這同樣也是考慮到撤退方便，拿著長兵器往柴堆裏鑽，磕磕絆絆，不如短兵便利。</p>
令守寨士卒，一定十二分警惕，敵軍若來，立刻往帳篷裏鑽，不必廝殺。</p>
東西南北四向，各有突前的一個假寨，假寨之中的布置大同小異。</p>
巡視一圈，見無甚大問題，李孟羲就在中軍大帳等著，等董卓來襲營。這一頓好等，等的李孟羲哈欠連連，實在撐不住了，不得不告辭，回去睡覺。</p>
夜色漸深沉。</p>
很快過了夜中，過了子時，子時一刻，子時二刻，三刻，四刻……</p>
各營寨中守著篝火的士卒一個二個哈欠連連的，他們圍著篝火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時不時有人轉頭，往漆黑的夜色中瞄了一眼，看無動靜，又收回目光。</p>
營寨當中，帥旗聳立，營寨一圈，火把依然燃燒，火光通明。</p>
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已是後半夜了。</p>
漆黑夜色之中，有一隊騎兵，人銜枚，馬裹蹄，牽馬步行，此部人馬走了近十裏路，終於摸到了涿州義軍紮營之處。</p>
離義軍突前營寨百步以外，無名騎隊藏身暗處，涿州義軍營寨中火光通明，人影清晰可見，又見他營寨中門大開，還見寨中掛一大旗，大旗之上，隱約能見上書鬥大一個【劉】字。</p>
西涼軍騎都尉赤支兒見涿州義軍紮營之況，頓時暗喜。</p>
赤支兒壓低聲音，朝身後道，“上馬！”</p>
黑暗中，一眾西涼騎兵，立刻翻身上馬。</p>
此過程中，戰馬稍有嘶鳴，但離的遠處動靜不大，涿州義軍未發現動靜。</p>
西涼軍畢竟精銳，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西涼騎兵沉默一片，無聲無息之中拉出了騎兵衝擊的錐形陣。</p>
錐陣最前，乃騎都尉赤支兒，赤支兒解下強弓，抓一支鐵鋌重箭在手，遠遠看了一眼百步外的涿州軍寨，“殺！”一聲喝令下，一踢馬腹，當先衝殺而出。</p>
“天公將軍殺到！！”</p>
“黃巾殺到！”</p>
……</p>
瞬間，黑暗中馬蹄隆隆如雷，喊殺震野。</p>
義軍假寨中，正昏昏欲睡的守寨士卒，被突然的馬蹄聲和喊殺之聲驚的一愣，然後瞬間反應過來了。</p>
“走！躲躲躲帳裏去了！”一什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慌裏慌張就催促人趕緊躲。</p>
嗖！</p>
一聲破空聲襲來，篤的一聲，箭釘在了什長身後。</p>
危急之刻，什長也顧不得怎麽了，隻知道趕緊往帳篷裏鑽。</p>
此時，西涼騎兵已衝近至七十步，為首的西涼騎都尉赤支兒手裏彎弓放箭的動作剛收起，方才一箭，用的一石半的強弓，用的鐵鋌重箭，射人也射中了，然而中箭的目標並未倒下。</p>
顛簸的馬上，赤支兒眉頭皺起，收回強弓，拿起馬鞍邊勾掛的長槍，繼續挺槍衝殺。</p>
隻須臾，西涼騎闖入營寨，涿州義軍營寨毫無阻擋，當先就是一頂帳篷，方才見，涿州守營士卒兔子一般鑽到了帳篷裏，一個不見在外邊。</p>
赤支兒一騎當前，人借馬速，勢如閃電，再加赤支兒也是董卓麾下有名猛士，這赤支兒手中鐵槍一送一挑，怒喝一聲，嗤拉一下，連刺帶劃帶挑，一下把巨大的帳篷給挑飛了。</p>
而後不待看清帳篷之中詳況，熟於廝殺的赤支兒手中鐵槍順勢劈砸而下。</p>
卡察微響，鐵槍砸在何物上了，竟然力有回彈。</p>
當此時，帳篷飛遠，無物遮擋，營寨四周明亮火光照來，一下看到，掀開的帳篷之下，是近人高的滿帳柴垛。</p>
倉促之間，隻見柴垛，不見有人。</p>
赤支兒瞪大眼睛，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有詐！</p>
西涼騎兵已魚貫而入。</p>
自知中計，赤支兒心中大急，立時急勒戰馬調轉馬首想撤，可身後，都是闖入的西涼騎兵，奪路無門，赤支兒急喊，“莫再進！退……”</p>
話音未落，突然間箭雨嗖嗖射來，一時箭影紛飛，箭支噗噗入肉聲四起，立時西涼騎兵大亂。</p>
“退！快退！”</p>
赤支兒提槍撥落照頭的來的羽箭，顧不得其他，奮而狠提韁繩，其坐下戰馬希律律嘶鳴一聲，人立而起，然後後踢一蹬，猛地向旁邊寨牆衝撞去。</p>
卡察！</p>
一撞之下，寨牆塌斜一塊。</p>
赤支兒跳牆而走。</p>
跳牆而出的赤支兒還未來得及縱馬再逃，不知多少箭失嗖嗖飛來，箭支入肉，噗噗數聲連響，身中數失，赤支兒被射落馬背，重重摔落地上……</p>
沒多久，人馬息聲，來襲之西涼鐵騎，除數十騎逃走以外，餘者盡沒於義軍東寨方圓三十步內外。</p>
義軍士卒押來滿臉是血的赤支兒，馬上，關羽俯身，火把一照，瞅見赤支兒頭上纏一黃色頭巾。</p>
關羽頓時笑了，“羲兒料事如神也！你西涼軍，果然假借黃巾之名前來作亂！”</p>
“來人，押回去！”關羽揮手，令士卒把西涼軍押回看管。</p>
關羽所說料事如神之人，李孟羲，李孟羲這會兒在哄弟弟。</p>
夜裏本來睡的安穩，突然就有巨大聲響，小弟嚇得哇哇哭。</p>
李孟羲哄著弟弟，他還在茫然，一臉茫然。</p>
茫然好半天，李孟羲突然想起了，奧，是有人襲營來的。應該是有人襲營，就這麽大點的事，嗨。</p>
再說西涼騎兵襲營之時，義軍這邊準備充足，旁邊黃巾因為被提醒，也知可能有人要襲營，也有準備。</p>
慢了義軍一步，這邊義軍把戰事料理完，那邊黃巾騎兵才匆匆追出。</p>
來了黃巾一將，為首一人匆匆趕來，朝關羽抱拳，“可有我等用武之處？”</p>
火光中，關羽瞅見對方頭纏黃巾，頓時厭惡的轉過頭，並不搭理，“董卓人馬逃東去了。”草草一句應付黃巾。</p>
黃巾將領朝關羽抱了抱拳，“駕！”馬鞭一揮，黃巾大隊騎兵朝黑暗裏追去了。</p>
關羽本不想管黃巾的事，等黃巾騎兵追入黑暗中不見之後，關羽皺眉。</p>
早前跟李孟羲商討過，這夜間追擊，追百二十步就夠了，再遠容易遇險。</p>
“來人！”關羽叫來麾下騎兵，“追回黃巾眾人，令其莫要再追。”</p>
騎兵領命去了。</p>
不一會兒，又遲來一部黃巾甲士，黃巾甲士個個披甲帶兵，一副早準備好廝殺模樣。</p>
為首一人，黑麵虯髯，鐵塔般一壯漢，手中拎的一把大鉞，鉞頓在地上靠腿放著，壯漢朝關羽抱拳，“敢問……”</p>
“回！”關羽不耐，“戰事了結，今夜已無事。”</p>
說罷，關羽徑自帶人走。</p>
看著關羽離去背影，周倉原地呆立半晌，扛起斧子，撓了撓頭，“走！”</p>
涿州義軍料事如神，把來襲董卓三兩下料理了，看在黃巾軍眼中，對涿州義軍又是佩服。</p>
關羽到東寨，見滿寨混亂，帳篷東倒西歪，寨牆一側也被撞塌。</p>
滿寨堆的都是木柴堆。</p>
忽然見木柴堆動了，柴堆上一捆柴被人推落在地，一勾鑲小盾先出來，然後露出一人腦袋。</p>
關羽見此，恍然，忘了這茬了。</p>
“出來吧，無事了。”關羽令躲藏的守寨軍士不必再躲藏了。</p>
接著，關羽又問，“可有誰負傷？”</p>
滿寨問了一圈，負傷的有兩人，一個是被弩箭射過柴捆，被射到小腿了。</p>
弩箭穿過柴捆，力道大減，射到小腿就破了點皮。</p>
另一人，也是負傷，西涼騎兵擲槍來刺，槍插到柴捆縫裏，刺到了一人。</p>
幸而，守寨軍士都是甲士，有甲護身，槍隻稍刺穿鎧甲，傷到甲士脊背，依然隻破了點皮。</p>
守寨軍士一百零五，輕傷二人。</p>
於之後，被驚擾而起睡不著的李孟羲，他穿好衣服，也給小磚穿好衣服，帶著小磚去中軍大帳了。</p>
帳中，劉備正背著手，來回踱步，顯然是心裏並不寧靜，在等消息過來。</p>
見到李孟羲哥倆過來，尤其是小磚一抽一抽的在哭鼻子，劉備一下就樂了，過來把小磚抱起，抱在懷裏哄。</p>
低頭看向李孟羲，“是董卓夜襲吧？”</p>
“大可能是。”李孟羲打了個哈欠，平靜道。</p>
“應無事了。”</p>
“嗯，應無事了。”</p>
——</p>
以有備算無備，此夜西涼騎兵來襲，義軍輕傷兩人，射殺十七，傷八十九，共計俘虜一百五十九西涼騎兵。</p>
李孟羲聽到射死才十七個，頓時就覺得，弓弩殺傷效率其實並不怎麽高的。</p>
弓弩營全營都在待命，弓弩手快千人，千把弓弩手埋伏西涼騎兵，一陣亂射，當場才射死十七個，傷的倒是不少。</p>
李孟羲令軍醫立去救治西涼兵，非隻是人道，能鍛煉軍醫的機會可是不多。</p>
西涼騎兵可是精銳，馬好鎧甲好兵器也好，不算俘獲，就繳獲的一百多套鎧甲兵甲，再加眾多優良戰馬，已是豐厚收獲。</p>
李孟羲於夜寫下了戰後總結。</p>
“【紮營之偽寨法。</p>
於營寨之外，四向另立數寨。</p>
此數寨，可大開門戶，撤巡邏隊，再假做士卒懶散，以示敵以弱。</p>
於寨中，四圍多立火把，示敵以明。</p>
再可於假寨之中，多立旌旗，高樹帥旗於中，以示敵以重。</p>
敵明見我弱薄重地，於是上餌。】”</p>
“【於守寨作餌之軍士，要則有五。</p>
其一，眾士卒禁蹲坐，隻能坐柴捆、木樁之上。因，若蹲坐，突然有急，不能立起，逃之不及。</p>
其二，守寨士卒，不必長兵，因長兵難藏，徒刀盾即可。</p>
其三，守寨士卒必選甲士。</p>
其四，守寨士卒身後必背盾增強背後防禦。</p>
其五，可於寨中置帳，帳中藏柴堆，萬一有敵來襲，可入帳躲藏柴堆之中。守寨士自保片刻，營中足以反應。】”</p>
寫完，李孟羲和劉備關羽眾人討論，這假寨之法，能不能作為紮營常策？</p>
討論之後，李孟羲認為，可以為長策。</p>
“【紮營之時，不設偽寨，則敵若夜襲，滿營處處皆有遇襲之可能。</p>
而若設偽寨，偽寨誘敵，功成若八分可能，則我軍可八成防禦成功。</p>
於夜，於敵夜襲，於我守禦，我無備，則敵夜襲成，我有備，則敵夜襲不成。</p>
於是，八成有備之可能，為八成守禦成功之可能。】”</p>
“【由此，又反知夜襲之法。</p>
夜襲之時，為防敵以假寨誘我，夜襲之時，最佳攻擊地點，非是燈明火亮之寨門處，而反在漆黑無光之處。</p>
又有，於漆黑無光之處，大抵為敵軍寨牆也，此時可用破寨術，騎兵臨寨，用繩套抓鉤等勾掛寨牆，而後，戰馬後拽拉牆，一馬之力，勝於十人，一騎一抓鉤，輕倒一牆。</p>
於是，瞬息破牆而入。】”</p>
夜襲，必瞬破寨牆，破寨牆，必需繩套抓鉤等物，要有繩套抓鉤等物，則軍中必有備，軍中有備，然抓鉤之物，非是常用軍備，不必人人配備，由此，則有技術軍士之架構。</p>
如繩套抓鉤等物，百人中有一人配備則便足矣。</p>
而這個技術軍士構想，李孟羲早就想到過了。</p>
以前以為，步兵百人隊，每百人，配抓鉤軍士一二，此二人同時客串刀盾手，充任百夫長護衛親兵。</p>
有時，遇到需要攻破敵寨之時，抓鉤軍士在身側，百夫長可就近指使；有時，若是遇到嚴密盾陣，弓弩刀槍皆不能建功，此時抓鉤繩套能有奇效，抓鉤一拋，說不得就能勾住敵盾陣中一將領，勾之而出；又有時，於抓捕敵猛將之時，敵將悍勇，十幾抓鉤士，丟繩套亦或抓鉤，敵將縱萬夫不當之勇，被擒也，此為，擒將術。</p>
這些李孟羲早就推導出來了。</p>
於今夜夜襲之時，李孟羲意識到，除步兵之外，騎兵也有配備抓鉤繩套之必要。</p>
再結合早前時間所總結到的，騎兵配一條套繩，有大用。</p>
一用，是戰後抓滿戰場奔逃之戰馬，二用，騎兵若遇嚴整槍陣，衝之不動，騎射亦不能建功，此時，騎兵衝臨槍陣，丟繩套套人，說不得，一騎套走一人，十騎套走十人，說不得繩套十幅，便破一槍陣。</p>
第三用，為抓俘之時。</p>
如今，再涉及破寨術，李孟羲覺得，抓鉤的話，騎兵帶著稍有不便，而繩套，於破寨牆之時，萬一敵軍寨牆平整，無借力之處，則繩套難以建功。</p>
這兩相為難了。</p>
繩套能抓騎兵，能抓俘虜，能攻槍陣，很萬用，但不太好用，用於破寨之時，不如抓鉤，而抓鉤，好用則好用，不能抓戰馬，不能抓俘虜，且抓鉤不便攜帶。</p>
想了又想，李孟羲想到了之前想過的通用軍備。</p>
通用軍備是，軍中輔助軍備，開路時，得有砍樹的斧頭，得有鋸子，挖河水攻的時候，得有鐵鍬，得有鋤頭。因而，軍中輔助軍備，得有斧頭鋸子鋤頭鐵鍬四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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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降低後勤壓力，實則可以把各種工具結合，使一柄鋤頭，這邊鋤頭，那邊刨子，可做工兵鏟，工兵鏟可為斧，可為鋸，可為鏟子，鞘一插，可為鋤頭，還可以當兵器，當投擲武器，可以用來煎雞蛋，烤肉……</p>
由輔助軍備，李孟羲想到，騎兵配備的繩套，可以配一根繩套，再配一根抓鉤。</p>
此抓鉤，不必船錨形的五爪抓鉤，可以和兵器結合起來，比如，短戈。</p>
拔寨之時，繩子一頭綁上短戈，然後把短戈飛擲敵軍寨牆，短戈就把寨牆勾住了，然後一拉繩子，把馬一趕，敵軍寨牆就被拉倒了。</p>
可是，據李孟羲所知，軍中短戈也好，手戟也好，短支雖說能勾掛，但是要鉤寨牆，勾掛能力遠不足用。</p>
到最後，李孟羲想到了一個工具兵器兩用的，能勾東西的兵器——鉤鐮槍。</p>
鉤鐮槍，即為普通長槍刃外加一個倒彎鉤的槍，此槍可刺可鉤。</p>
水滸中，梁山好漢用此鉤鐮槍，大破連環馬。</p>
於正史之中，宋軍也仗鉤鐮槍與重甲騎兵作戰。</p>
鉤鐮槍和繩索乃絕配。騎兵配一鉤鐮槍，不論長短，長鉤鐮可作主兵器，短鉤鐮可作副兵器替刀劍，步戰時，鉤鐮槍可作普通長槍，亦可用作破騎之鉤鐮槍。</p>
尤其是於破寨之時，騎兵用繩索綁鉤鐮槍，然後把鉤鐮槍扔到敵寨牆之後，猛地把繩子一拉，鉤鐮槍之掛鉤，便勾到了敵軍寨牆木頭之上，於是，可輕易拉倒寨牆。</p>
由此，騎兵不必既帶繩套，又帶抓鉤，又帶短兵器。</p>
隻繩套，鉤鐮短槍，便等於有繩套，抓鉤，短兵器。</p>
此為減省士卒負重，降低後勤壓力之法。</p>
李孟羲在兵書中錄記，“【騎兵配長短鉤鐮槍，配合繩套，可用於破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