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道考驗的幾人與交了三百兩銀子的費用的眾人越過龍宮,朝著天宮出發。


    於正午時分,眾人終於到了天宮,看到了地宮與龍宮的眾人,原本以為天宮還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可是卻沒想到那天宮卻是一座長亭。


    四四方方的石亭,亭的四角翹起,上書天宮二字,筆法俊秀飄逸,不知出自那位名家之手。


    長亭後是一段約莫十來丈的回廊,可供三五人並肩同行,廊後便是下山的道路,這裏嶽蕭來過,自然清楚,站在這裏,目向西北,可見那冠絕於江湖的蓮花峰,那裏曾誕生過一代劍神。南嶽劍派以此山為根基,雖然整個門派隻不過兩人,但是卻令江湖無人不服,僅僅憑借兩個人,令整個江湖武林為之臣服,可見劍神之名是多麽的響亮。


    亭中一桌一椅一古琴。


    不過眾人此刻都沒時間去想那什麽長亭,什麽南嶽劍派,什麽劍神的,不是不去想,而是看著亭中之人,忘記了思考。


    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卻了此刻心中多餘的想法,唯一的念頭就是——好美。


    天宮裏,花想容一身錦緞,頭插金簪,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在微風中飄動著,一回眸間,眾人全身一震,眼前所見如新月清韻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活色生香,嬌媚萬狀,臉色白膩,光潤晶瑩,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嘴唇甚薄,容光清麗,真不失為天下間極為少見的絕色美人。


    轉身回眸,動作如清風拂麵,身姿妙曼,若天仙玉體,就似那九天般玄女不可褻瀆。


    崇三見此,不由得心中暗歎一聲二弟好福氣。


    就連見過了花想容的江燕蝶也是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佳人,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動作。


    少林高僧慧智大師則是默念佛語,去其邪欲心魔。身後三位相字輩的弟子心性則是差了許多,緊緊盯著花想容,挪不開眼神。


    前一刻才醒了的酒肉和尚同樣看著亭中的少女,仿佛身上的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麽,看到此等佳人,真可謂此生無愧。


    “阿彌陀佛,今日再見,便覺花姑娘多了分靈氣,少了分庸俗。【ㄨ】”酒肉和尚默默地道。


    武當清玄子則是揮手在趙鑫魯的眼前一晃。


    “我等自當心靜如水,切不可因佳人亂了本心。”


    “師傅,實在是……。”趙鑫魯話到嘴邊便戛然而止。


    咕嚕……


    “這……想不想搶回狼山?”獨狼劍神越虎對一臉癡迷的越豹說道。


    “嗯嗯。”孤狼刀魔越豹狠狠地點點頭。


    季如常看到花想容,腦子裏的想法紛飛而動,那黑色的眼軲轆轉個不停。


    “這位姑娘,我狂刀張傲要了。”張傲一語倒是驚醒了眾人。


    不過那長亭之上的花想容伸出衣袖中的纖細白嫩的小手,右手搭在左手上,至於左邊腹部,彎腰低眉,對眾人一躬。


    眾人紛紛動容,這一簡單的動作,在場的所有人誰沒見過?可是在花想容身上,眾人卻看到了一股神韻,仿若天成,無暇無垢。


    “小女子出身青樓,承蒙各位武林大俠看得起,不過小女子欲尋一如意郎君,小女子雖出身淺薄,沒敢有過非分之想,隻望眾位能聽小女子一曲,如有能懂小女子心者,縱然漂泊無度,小女子亦當隨之,不過若眾位用強,縱然得到小女子的身子,也不一定是君子所為吧。”花想容緩緩道來,其音妙曼而莞爾,如黃鸝聲般動聽悅耳。


    “大哥,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得到她。”越豹在越虎耳邊輕聲道。


    “誰不是呢?”越虎道。


    “花姑娘乃靈都花魁,據傳琴棋書畫乃是一絕,本以為我等無緣得見,不過今日若得姑娘一曲,也是知足啦。”崇三雖然驚歎花想容之美,不過卻不像越氏兄弟那般垂涎,隻是以一種欣賞的角度看。


    “崇副將好氣量,小女子早就想一窺真容了,不過今日一見才得知年少英豪,與當朝嶽蕭武狀元可謂當世江湖朝野青年一代代表啊。”花想容自是誇讚崇三道,不過卻也沒忘記那個當初在靈都為其一怒拔劍嗜血的嶽蕭。


    “姑娘這可是過獎了,在這裏不乏青年一輩之俊秀,我崇三自問能耍幾手莊稼把式,可也論不上江湖之年青一代的俊傑啊,武當的趙兄,峨眉的君玥姑娘,七星門的劉兄,五行宗的司空兄,在場的武林俊傑不下十數位,我崇三何德何能?”崇三一番妙讚眾人。


    “崇副將既然不敢當,那小女子也不再說什麽了,那就呈上一曲,讓眾位評點一番吧。”花想容不再理會崇三,徑直邁著蓮步繞過桌子,走到椅子前,坐下。


    天宮上,長亭外,眾人圍作一團,雙眼都離不開那位美豔似妖的花想容。


    纖細白嫩的巧手撥動琴弦,一曲始。


    眾人隻覺一陣清明,頓時腦袋裏一片空明。紛紛閉目聆聽這悠揚的曲調。


    嘩嘩的流水聲,小溪流水潺潺,落葉漂浮,隨波逐流,靜謐的在樹林間穿過,山是青山,水是清澈見底的溪水,小潭裏,綠茵茵的青苔上,一兩隻山蟹慢悠悠的橫爬而過。


    隻是前方一個懸崖,本來安靜地山林裏,溪水緩緩流過,可是卻在這高高的懸崖之上傾泄而下,水流拍打在石壁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落入崖下深潭,轟轟直響。


    而後一個接著一個懸崖,本來涓涓細流卻慢慢的匯聚成一條小河。


    花想容依舊那般從容隨意的撥動琴弦,沉浸在春色的小溪流中的眾人都對那安靜祥和的場景念念不忘,不過卻隻有嶽蕭癡癡地看著花想容。


    “兩年的相交,遠不及這一刻的琴音來的深啊。”嶽蕭默默說道。


    坐在地上裹著像個粽子的酒肉和尚卻是想到了過往,想到了自己來天靈朝的使命,本來二十餘年的閑適生活卻被一道劍氣打破,二十三年的時光如白馬過隙,匆匆而過。


    隻聞那本來曲調和諧而無任何波動的調子,卻在此時突然一變,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猛然轟在眾人心口。


    眾人腦海裏頓時出現一副畫麵,洪水滔天,淹沒莊稼天地,滾滾洪流席轉而過,瞬間之下,一個村子便成了一片哀鴻遍野之地。


    滾滾洪流如猛虎下山般撲向小村莊,瞬間便將小村莊淹沒在泥水之下。


    不過小村莊的人們並未放棄求生的欲望,最終逃離開洪流的幾人站在山坡上茫然的看著洪流肆虐著自己的家園,相擁而泣。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嶽蕭在心中默默地想著,不由的想到了在靈都飄香樓和花想容所談的過往。


    “水利萬物,而亦可毀去萬物,此曲甚妙,施主能有此番心意,老衲深感欣慰,阿彌陀佛。”少林高僧慧智大師念著佛語,然後繼續閉上雙眼,繼續去感受著曲中之意。


    不過在那洪流之後,便沒了下文,本來澎湃激昂的曲調卻在此時陡然一變。


    秋風裏,一風燭殘年的白發老翁坐在江邊崖上,哀歎著歲月徒留空無情,流水無意任西去。


    眾人隻覺心中一苦。蕭瑟的場景,孤獨而落寞的白發老翁,滿山黃葉,遍地滄桑。


    特別是武當掌門清玄子,聽著曲調,想著那白發老翁高坐在江邊,終其一生的畫麵不斷的浮現在腦海裏,最終還是逃不離那無情歲月的折磨,仿若流水西去。


    隻是隨時光慢慢老去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在曲調之中,清玄子隻聞一聲——噗通……


    眾人隻覺心中一頓,浮生一世,隻不過換來水花幾朵,白發老翁的人生便隨著流水西去。


    武當掌門長歎一聲,歎息聲和著琴音一起飄出天宮,消散在天柱山上。


    “蹉跎歲月最是無情,無情時光最是能殺人。”峨眉掌門靜諳師太雙眼迷離,她看到的不正是自己站在江邊崖上苦歎歲月無情麽,一生沉浮幾許,換來的到底是什麽?


    不及靜諳師太思索,琴音再次變化,本來惆悵而婉轉的悲傷色調頓時寒氣衝天,仿佛一陣冷風刮過,眾人身體不由得打了個顫。


    雪花漫天,一個小女孩正蹲在牆角,看著一枝梅花正綻放開來,似是在盼望著春的到來,不過那雪落得更加猛烈了,發出簌簌的聲響,不過盞茶時光,梅花便成了雪梅。


    嘟著嘴始終望著梅花的小女孩仿佛一尊雕塑,目不轉睛的望著自牆裏探出頭的梅花。


    這是對美好的向往,不過在鋪天蓋地的雪花中,這一切仿佛都是鏡中月水中花。


    也許冬季裏,隻能存在凋零與荒蕪吧。


    聽著曲子,腦海裏浮現著小女孩望梅的場景,崇三不由的身體顫抖起來,多年埋在心中的仇恨竟在這曲子中爆發出來。


    身上的絕武之毒即將發作。


    嶽蕭見狀,瞬間出手,一掌拍在崇三的後腦勺,直接將崇三拍昏過去。


    雪花之下的梅花,沒了那份平添江山一點紅的豔麗,反而成了那牆角小女孩的希冀。


    雪花悄然停下,漫天的雪白覆蓋了一切,歸家的人兒,踩踏著潔白留下一排腳印,蔓延至遠方,可誰知道在這雪白下埋葬著一個盼春的小小希望?


    看著眾人緊皺眉頭,花想容似是不忍,揮手於古琴之上,四指略過,瞬間,雪花化了大半,一輪春日正悄然升起。


    狂刀門門主張傲聽懂了,海沙幫幫主季如常也聽懂了,兩人同時大笑起來,冬天走了,春來了,他們的春天來了。


    江燕蝶看著花想容一曲奏畢,依舊回味琴音當中的眾人,不忍打擾,雖然自己不懂琴音,卻也覺的時光流逝匆匆而過。


    “這首《歲月時光》,每個人都會體會到不同的東西,隻因個人經曆而異。”花想容對江燕蝶說道。


    “妙哉妙哉,好一曲《歲月時光》,不過那最後一手卻略顯贅餘。”嶽蕭早就聽過這《歲月時光》,自是可以穩住自己的心性。


    眾人尚沉醉在《歲月時光》的琴音中,隻聞天宮外不遠處響起一聲怒吼。


    “望……汪……韻……雲……”


    在天柱山中回蕩開來。


    而這一聲怒吼將沉醉在琴音中的眾人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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