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前輩,快點帶著所有人走,能走就走,別戀戰,我來拖住她。”嶽蕭對著範溪柳說道。


    範溪柳不知道嶽蕭的意思,不過對於剛才那股強大的勁氣,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抵抗的,就像剛才,範溪柳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劍神,那個三十年前一人獨戰魔教五大長老,最後滅殺其四的存在。


    嶽蕭像是看穿了範溪柳心中所想。


    “範老前輩,劍神已於日前仙逝,那位是當年的鍾秋前輩。”嶽蕭在範溪柳身邊低語。


    範溪柳臉色微變,聽到劍神二字,這個江湖,凡是能聽到劍神的,都不是一般人,隻是範溪柳並沒有詳問,反而是看著對麵那位滿臉皺紋,攙扶著陳稻緩緩走來的老婆子,眉頭緊皺,正欲開口說什麽,可是卻被嶽蕭攔住。


    “範老前輩,最好不要招惹她,她武功極高,不是我們能敵的,三十年來,她一直隱居在伏魔穀,但是我們切不可與之為敵,更不可讓她去對付魔教。”嶽蕭繼續說道。


    範溪柳看著嶽蕭,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心中有秘密,不過現在卻說不出口。


    “你師父是誰?”範溪柳突如其來的問道。


    嶽蕭本能的一怔,哪裏會想到範溪柳此刻竟然會問他的師父。


    不過嶽蕭還是如實的回答了。


    “青蟲湖邊的糟老頭子。”


    “青蟲湖?”範溪柳皺起眉頭,似乎是因為青蟲湖這個地名。


    “難道世間真的有這麽多高人?”範溪柳自言自語道。


    嶽蕭不解,但也沒問。因為陳稻與鍾秋兩人帶著西西已然站在龍戰身邊。


    “西西,快過來!”小蟲子跑上前來,站在嶽蕭身邊,對著西西喊道。


    嶽蕭尷尬的一笑,單手拉住想要跑過去的小蟲子。


    臉色蒼白如紙的司聖玉看著小蟲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站在江燕蝶身邊的君玥則是表明我不認識他。


    腦子缺根筋的小蟲子倒是讓身後正道百餘人意外了一下。


    看著西西站的位置就知道那是魔教中人,可小蟲子卻讓他過來,豈不是在表明小蟲子與魔教有勾結?


    季如常有點樂意,看著小蟲子鬧得烏龍,想要看他怎麽收場。


    隻是此刻卻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小蟲子。


    隻見對方的西西竟然真的走出來,隻不過走了兩步便停住了,他手中拿著一把小鋤頭對著正道之人說道:“第五場,你們誰上?”


    嶽蕭顯然是愣住了,看著西西手中的小鋤頭,難道你自己不知道你不會武功麽?還是說你確定在這裏真的沒人敢上?


    範溪柳看著一臉清秀的西西。


    “你是誰?你能代表魔教?”範溪柳看著西西道。


    “你就是那個百歲山中的護道者吧,今年都九十多歲了,還出來瞎跑,你就不怕客死他鄉啊。”西西的話可真夠歹毒的,直接將範溪柳咒罵了一番。


    不過範溪柳倒是不在意,反而是欣賞的看著西西。


    “想必,你不會武功吧。”範溪柳一句話出,身後正道百餘人蠢蠢欲動起來,誰不想在這裏露個臉,哪怕是輸了也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無利不起早的江湖,麵對著手無縛雞之力的西西,紛紛拔劍出刀挽袖,想要前去大戰一番。


    不過各大門派的掌門倒是比較冷靜的。


    這是賭約,取決於勝負的關鍵一局,如果對麵真的是一點武功都不會,那龍戰為何不阻止?


    或者說龍戰認為西西不論是麵對誰,肯定是能獲得勝利的,但是西西又不會武功,到底有什麽暗藏的玄機?


    司聖玉明白,君玥明白,嶽蕭更清楚,可是在場中人,有誰想的透徹呢?


    恐艾也就季如常了吧,這個海沙幫的幫主,素以奸詐狡猾著稱的人物,倒是看到了身在龍戰身邊的老太婆。


    陳稻那骨瘦如柴的身子骨,給人一副病怏怏的感覺,但是攙扶著陳稻的鍾秋則雙目如注。


    “我不會武功啊,但是你們該讓誰上場呢?”西西麵對著範溪柳,絲毫不退讓,反而是有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範溪柳見過這種年輕人,隻有那皇家弟子才會給人的一種盛氣淩人之感。


    “你到底是什麽人?”範溪柳再次問道。


    範溪柳畏懼了,因為對方表現出來的氣勢,盛氣淩人的氣勢下,定然身後有著莫大的背景,要是一著不慎,那可就是整個江湖的災難啊。


    嶽蕭知道西西是何人,那不是陳稻與鍾秋的孩子麽,可是此刻的範溪柳神情似乎不對勁,但嶽蕭沒有說出來,隻是靜靜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不過嶽蕭卻在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是什麽人,你不是猜出來了麽。”西西看著範溪柳,淺笑著說道。


    “你真的是……”範溪柳並沒有說說出口,隻是驚訝。


    嶽蕭不明白他們所說,不過封年時卻知道啊,他身處江湖久遠,明白江湖朝野,當然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可心中卻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那樣,那豈不是說,整個江湖都陷入了一場困局?


    “不過你們也別誤會,我隻是代表我自己,我的意思不代表其他,我隻是好奇罷了。”西西對著範溪柳說道,隻是並沒有說他到底好奇的是什麽。


    範溪柳長噓了一口氣,似乎是相信了西西的話。


    “難道你這就相信了?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百歲山的護道者了。”西西竟然嘲諷起範溪柳。


    不過範溪柳隻是微微一笑道:“我不相信又如何?我一己之力不足以改變什麽,麵對著你們,我隻是一個江湖莽夫。”


    “此言差矣,你可是江湖上的泰山北鬥,一言便可號令江湖正道,倒是絲毫不比我們差啊。”西西的話中明顯帶有一點譏諷之意。


    範溪柳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想,不過卻是想到了更多,此刻的他,隻有撤了,不得不撤啊,若是繼續堅持剿滅魔教,那豈不是會讓整個江湖遭受屠戮麽。


    “我等隻為鏟除魔教,此次既然有鍾秋老前輩出手,我等自是給鍾老前輩一個麵子。”九十歲的範溪柳竟然對著不過古稀之齡的鍾秋鞠躬。


    正道人物紛紛表示不解。


    “你們決定不打了?”西西問道。


    “怎麽不打呢,不打的話可就難以決出勝負啊。”嶽蕭說道。


    西西看著嶽蕭,本以為說服了範溪柳,可卻又蹦出個嶽蕭,這個讓人討厭的家夥。


    “你真要打?”西西緊緊盯著嶽蕭。


    “打!”嶽蕭的回答鏗鏘有力。


    “你不怕死?”西西問嶽蕭。


    “當年於殿前陳序馮昭然十大罪狀時,我就準備死了,可是兩年過去了,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嶽蕭看著西西道。


    “不愧是嶽狀元,要是我是馮昭然,定然重用你,可惜那馮昭然瞎了眼。”西西倒是評價起馮昭然來。


    “廢話少說,要打便打。”嶽蕭拔出之前君玥交給自己的莫離長劍。


    “我可不和你打,我打不過你。”西西玩弄著手上的小鋤頭道。


    “那你便是認輸咯。”嶽蕭看著西西,總感覺對方難以捉摸,不過幸好他不會武功,要不然,定是整個江湖的頭號大敵,當然,現在的他也是江湖的敵人,因為他站在魔教一邊。


    “認輸?你認為可能嗎?我奉陪便是。”西西看著嶽蕭說道。


    “來吧……”嶽蕭的聲音很響亮。


    嶽蕭長劍刺出,直取西西心髒,不過卻看著西西紋絲不動,不閃不避。


    嶽蕭麵對著西西,隻得變招,翻身一轉,長劍刺在了西西的胸口,卻偏離了心髒位置。


    嶽蕭知道西西是故意的,而嶽蕭也是故意的,他不想殺人,但是卻也不容鍾秋將正道百餘人屠戮個幹淨。


    龍戰,花娘子海虹,毒草蝶珊蝶,甚至連那盤坐在地上的絕命小五郎萬從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嶽蕭。


    “真男人!”珊蝶的嘴裏不由自主的蹦出三個字。


    他們可知道西西是不會任何武功的,不過卻是伏魔穀內最不能惹之人。因為他身後有著一個可怕的人物,那人能隻手翻天,至於她的武功到底有多強,無人知。


    就連魔教的少主都不敢去招惹的家夥,那便是鍾秋,不然陳稻與鍾秋兩人占據了伏魔穀,魔教之人豈能容他?可鍾秋卻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而今,嶽蕭顯然是知道西西身份的,但卻依舊一劍刺下。


    長劍染血,西西倒地。


    勝了的人一臉愁緒,輸了的人滿臉笑意。


    “嶽小子,你這是找死。”鍾秋見嶽蕭真的傷了西西,不由的對著嶽蕭怒喝道。


    陳稻則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即便是鍾秋再聽他的話,此刻的鍾秋已然趨於爆發邊緣,陳稻知道多說無益。


    嶽蕭回過頭看著範溪柳,點了點頭,然後提劍直奔鍾秋而去。


    範溪柳怎會不知嶽蕭此意何為,這是給自己拖延時間啊,鍾秋實力之強,難以想象,僅僅一道勁氣,就讓範溪柳感到畏懼,更別提正麵對抗了。


    不過嶽蕭卻有把握,他的把握當然不是要與鍾秋正麵一決雌雄,而是有把握在鍾秋手上逃脫掉,他的依靠便是那《江湖九州錄》上記載的天下第一的步法——遊龍步。


    範溪柳轉身,一招手,便帶著江湖正道百餘人迅速撤離伏魔穀口。


    江燕蝶本想說什麽,可是被範溪柳一眼瞪了回去。


    當然,小蟲子則是想要留下來助嶽蕭一臂之力,不過江燕蝶將其耳朵一扯,叫他背著書生走,甚至無奈的江燕蝶還拿出了晚飯這個究極絕招來逼迫小蟲子,最終才得以降服這頭腦袋缺根筋的小蟲子。


    月光下,滿穀的火光中,範溪柳帶著正道百餘人撤出伏魔穀。


    嶽蕭則是一往無前的朝著鍾秋而去。


    穀口,君玥看著以遊龍步與鍾秋糾纏在一起的嶽蕭。


    心中頓時有一種蕭瑟湧出。


    大概世間所傳的英雄,便是如此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南嶽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徽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徽寶並收藏南嶽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