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距離,對於已然形成衝擊的騎兵來說,完全隻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


    藩國的騎兵一往無前,殺聲震天,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似乎是在慶祝著接下來的愉悅殺戮。


    隻是在麵對著己方巨大衝擊力的騎兵時,阿三所帶領的乞丐陣容倒是沒有一點懼意,依舊是平穩的步子,緩緩朝前而去。


    阿三胯下的老馬不知是已經是老之將死,還是真的久經沙場,麵對著地動天搖的巨響,竟然如同西狼人一樣,巋然不動,邁著沉穩的步伐慢悠悠的朝前而去。


    阿三一馬當先,直到藩軍騎兵距離自己不過十餘丈時,才麵色鄭重起來。


    隻見阿三抬眼望了望天,烈日如火,自己一身蓑衣,戴著一頂鬥笠,騎著一匹老馬,倒是在這驕陽似火的夏日,冷的發顫。


    麵對著強大的藩軍,阿三自己心裏也沒有底,他所說的抵擋住藩軍騎兵一個時辰,恐怕……


    阿三回過頭看了眼身後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兄弟們,他很清楚為什麽西狼軍團會這麽慘,他們打不過任何人?別說藩軍了,就算是西北蠻荒之地上的盜匪團夥都敢和他們動刀子,這個流氓軍團從來沒有過勝仗,一直都是丟西北軍的臉。


    隻是今天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阿三緩緩舉起手中的煙鬥,這一場戰鬥,終於是要拉開帷幕了。


    阿三的心裏很不舒服,這一戰之後,又得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隨著阿三的煙鬥高舉……


    西狼部所有人均往自己懷裏抓去。


    所有人的手裏不知道抓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往前使勁拋去。


    站在城樓之上的韓老二,死不通,耿鍋頭以及一眾參軍等都看到了西狼部所做的動作。


    眾人隻見阿三煙鬥一舉,然後就見西狼部所有人紛紛扔出東西。


    然後在阿三的正前方不過三丈處,瞬間形成了一股紅白色相間的煙霧層。


    然後就見到了藩軍騎兵衝了出來。


    站在落沙小鎮城樓之上的眾人卻突然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氣勢洶洶而來的藩軍騎兵在穿過紅白色相間的煙霧層之後,竟有不少人捂著眼睛,不停地打著噴嚏,似乎是被什麽嗆到了。


    而被綁成粽子的胡漢山在龍嘯的驚疑聲後,睜開雙眼,看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個場麵。


    此刻的胡漢山想起了當初很隨意的一件事。


    戰火初起時,他曾問過西狼的情況,曾有一個參軍說西狼的阿三那個流氓竟然在大量收購辣椒,糞便,瓦片等一係列雜物。


    此刻的胡漢山才發現當初以為西狼軍團淨出一些流氓,可是依之前的糞便火球阻擋住藩軍騎兵的腳步來看,似乎西狼軍團還真的不是一無是處啊,在關鍵時刻,還是能起到大作用的,特別是在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那紅色的定然就是辣椒磨成的粉末了,至於那白色的是什麽?


    ……


    阿三在高舉煙鬥之後,便迅速的跳下了老馬,那匹跟隨著他走過了三個春秋的老馬,今日是走到盡頭了。


    阿三剛一跳下馬,就聽見了紛亂嘈雜的呼喊聲。


    “啊……”


    “我的眼睛……”


    “這是什麽?”


    “好辣啊……”


    “我的眼睛好痛啊,我全都看不見了……”


    ……


    阿三則是在紛亂衝來的馬屁之間遊走著,手中的煙鬥還不忘左擊右敲。


    凡是從阿三身邊橫衝而過的騎兵都是一個趔趄,馬腿不聽使喚的折損在地,然後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朝著後方翻滾而去。


    一直站在城樓之上的韓老二等三人,之前還一臉笑意,然後見到兩軍觸碰,還在為西狼擔心時,此刻發現在藩國騎兵穿過那層紅白色的煙霧之後,竟然如換了個軍隊一樣。


    如果說之前橫衝而來的藩國騎兵是虎狼之師,那穿過那層神秘的紅白色煙霧層之後,則變成了散兵遊勇。


    這巨大的差距,讓站在城樓之上的一眾人等驚呼不已。


    之前還在數落阿三的一種參軍竟然也忘記了之前還在指著阿三的鼻子說西狼是流氓軍團,說阿三是流氓頭子。


    而在此刻,就是他們眼中的流氓頭子帶著他的流氓軍團將藩國的騎兵整成了散兵遊勇。


    阿三雖然出手快準狠,可是那一群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就連手上也隻拿著木棍的西狼部眾倒並非人人都有阿三這般身手,雖然扔出了辣椒粉末與生石灰粉兩相摻雜的粉末,迷亂了藩軍騎兵與馬屁的眼睛,但是卻無法第一時間擋住那藩軍騎兵橫衝而來的巨大衝擊力。


    馬屁摔倒,翻滾在地,依舊將西狼部眾給撂倒,當然,被撂倒的西狼部眾都是那些躲閃不及的倒黴蛋。


    而更多的西狼部眾則是和阿三那般,使出了讓站在落沙小鎮城樓之上的一眾人大開眼界的絕技。


    騎兵因為穿過紅白相間的辣椒粉與石灰粉的煙霧層,導致眼睛短暫失明,辣的生疼,無法對西狼部眾造成衝殺,而西狼部眾則是憑借著藩軍騎兵的速度,短時間無法勒住馬蹄的短板,雖然有少數不幸兒被巨大的衝擊力撞中,自此倒地不起,但更多的人則是在雜亂無章,失控的馬群中遊走著,手中的木棍則是在此刻發揮著巨大的作用。


    木棍,不像刀劍,需要力道砍劈,而木棍輕巧,隻需要輕輕的在馬腿上碰撞一下,那急速衝擊下的駿馬也會側翻在地,更何況是經過辣椒粉與生石灰迷了眼睛的馬匹。


    韓老二等一眾人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藩國的騎兵一個個的如麥子般被放倒在地。


    當然,倒下的不僅是藩國的騎兵,還有那群被無數人瞧不起的流氓軍團。


    阿三一人倒是身手不凡,可是身後的那一群老弱病殘,哪怕就算是瞎了眼的藩國騎兵,僅憑借著巨大的衝擊力,便讓西狼部眾損失慘重。


    阿三一人和數十個身強力壯,看似學過點莊稼功夫的漢子在前方頂住了巨大的壓力,而身後的則是一群渾水摸魚的老弱病殘。


    至於那些倒在地上的騎兵,則是成了那群老弱病殘的棍下亡魂。


    “快,快點出城救人。”韓老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趕緊催著身邊的西馬軍團的錢通,西牛軍團的耿誌忠。


    死不通與耿鍋頭兩人還處在驚愕狀態,他們被西狼軍團這樣的驚豔表演震撼了。


    能以接近以一換一的老弱殘兵將藩軍騎兵阻擋住,死不通與耿鍋頭兩人捫心自問是做不到的。


    而一直被他們瞧不起的流氓頭子竟然帶著那個隻知道在演武場外叫好的流氓軍團做到了。


    而被韓老二驚醒的兩人也是深吸了口氣,然後隨著韓老二一起下了城樓,他們接下來,也有著一場死戰。


    西北軍不可一日無主,而主帥胡漢山被抓,作為五大軍團的將領,罪責難逃。


    哪怕是拚個你死我活,也要將胡漢山救出來。


    而此刻,他們最為之頭疼的藩國騎兵卻被突如其來的西狼部眾阻擋住腳步。


    而這正是他們最佳的時機。


    韓老二三人在下城樓時,耿鍋頭與死不通兩人竟然冷汗一身。


    要不是之前瞧不起西狼這個流氓軍團,要不是他們說要準備好救援西狼,此刻無需整軍,早已經在城內蓄勢待發的三隊騎兵,此刻已然是長劍出鞘。


    韓老二帶上頭盔,一躍上馬,順勢拔出腰間長劍,殺將城去……


    緊隨其後的乃是死不通與耿鍋頭。


    ……


    而坐在高大駿馬上的元勝男隻能看見一層紅白相間的煙霧層,至於後麵的一部分,則是完全迷糊不輕。


    但是她卻看出來了,那是一道令她揮之不去的陰霾。


    戰場之上,除了戰場的廝殺,利用天險,長河大江,甚至是,高山,峽穀,樹林等一切因素,可是在這西北的荒漠之上,早已經是騎兵天下的時代,卻沒想到在此刻,一個流氓,終究是打破了這個傳奇。


    隻是最簡單的東西,便破了這個荒漠傳承了數百年一直不敗的傳說。


    僅僅憑借著兩千餘老弱殘兵便將三千已經形成巨大衝擊力的騎兵給放倒在地。


    元勝男緊緊盯著那道紅白相間的煙霧層。


    一直想不通那到底是什麽?


    之前出現的牛糞,現在又整出了新花樣,那接下來還會有什麽不可思議的什麽東西?


    元勝男此刻竟然心中產生一種頹然,這是在被刺殺時候的絕望,以及現在所受到的失敗打擊,看著那自落沙小鎮內重新衝殺出來的三大軍團,元勝男雖然不知道在那道紅白色相間的煙霧層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卻知道了結果,自己所模仿訓練的騎兵敗了。


    在一群手無寸鐵的老弱殘兵手上敗了。


    最重要的是她敗在了一個流氓手上。


    那個被所有軍人恥笑的流氓,那個一直是被嘲笑的流氓軍團,在此時,他們戰勝了數百年來一直統治著西北蠻荒之地的騎兵。


    徐字營因騎兵而聞名,雖然在藩軍的先鋒營下全軍覆沒,但那是依靠著十人換一人采取得的戰果,而如今,這個流氓頭子,帶領著一群流氓,僅僅使用了一道紅白色相間的煙霧層便將在西北蠻荒之地上稱王稱霸的存在給擊敗了,沒有用到數倍於騎兵的人馬,而是依靠著一群老弱殘兵。


    元勝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衝殺出來的西北軍,直奔藩軍先鋒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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