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城張府中,午飯時辰已過,而慶國公與張暨白還在內堂不出,商討事宜。


    “依慶國公所言,鄭工上書興建南苑別館,又提請皇上封賜方見南為郡主,根本就是綢繆已久之事。”


    張暨白想想前因後果,種種環節,黯然與慶國公說道。


    “不錯,當年方見南被誣陷入了刑部大牢,後來又被皇上親自赦免釋放,這個結果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怕是在內個時候,有人已經做好了準備,要用金蟬脫殼之計,為方見南救命。”


    慶國公想到當年方見南入獄後所受的折磨,後來又不了了之,也不知其內部原由,卻也推知出了部分事實。


    “當年方見南入獄時,是禁衛軍統領喬山親自押解,交由前任刑部尚書親自審問,十四皇叔被刺一案牽連甚重,甚至是後來晉王一脈與廢太子真正兵戈相見的導火索。當年兩黨尚不分明,又會是誰,敢在那個時候,冒此大不韙,要狸貓換太子救下方見南這樣一個平民女子呢?”


    張暨白想起當年自己親自去永安城拜訪白家,悠然想到些蛛絲馬跡。


    不等張暨白提起,慶國公也想到此事,對張暨白說道:


    “難道當年方見南被押解之前,便有人推知方見南身世不凡?”


    張暨白也不避諱,直接道出真相:“當年小生與見南郡主的一紙婚書,還是永安城白家代為簽下,其中見南郡主身世,恐怕白家比在下所知更多。”


    慶國公點頭,示意已經想到此事,不過依著他二人所想,白家雖然勢微,可依舊是忠心耿耿為聖上,不會有暗害社稷之心。


    “可以肯定的是,白引鳳絕不會刻意傷害見南郡主。白家,也不是與社稷背道而馳者。”


    想了又想,張暨白還是將替白引鳳把話說了出來。


    慶國公的身形一下子老邁了不少,半天說出一句話來:“白家,不是明修棧道的門風,哪怕白引鳳與郡主私下定了終身……”


    張暨白對慶國公說道:“當年找人設計尋找代替方見南之人,絕不會是白引鳳。”


    “如果鄭工與當年找尋與方見南麵貌相似之人是同類,那麽他們所求為何呢?”


    張暨白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覺中,他好似麵對著一個天大的陰謀,最為可怖的是,他麵對這樣一個陰謀,竟然完全不知對手何在?意欲何為?


    一個對對手完全不了解的硬仗,該如何取勝?張暨白惶恐著,不安著。


    “老朽也是百般思索難得其意!隻盼望著,鄭工不要與那羅星門的殘黨餘孽是一邊的才好,現下皇上依仗他肅清餘孽,若是此人陽奉陰違,與羅星門殘黨餘孽沆瀣一氣,這江山怕是距離飄搖不遠矣!”


    慶國公黯然傷神道,張暨白想到蕭璟銘對於鄭工的倚重,在自己尚未離開朝野時就頗為明顯,而此時慶國公三朝元老的身份,前來長寧城與自己會麵也要避人耳目至此,相必是鄭工已手握大權,耳目眾多避之不及。


    依著慶國公這般身份都不能直言覲見,鄭工在皇帝跟前之地位,在朝野根基之雄厚,怕是比之廢太子一黨也不遜色太多。張暨白想到自身與卯月即將到來之幸福,想到朝野之混亂局麵,躊躇著,最後還是堅定說道:


    “慶國公不必掛慮,張暨白既然得慶國公信任,必當不負所托!”


    慶國公幾乎眼淚奪眶而出,為了社稷,這位老人真的是鞠躬盡瘁,見到張暨白這一拜,已經是答應了下來。


    張暨白會再回朝堂之中,輔佐蕭璟銘,而他萬萬沒能想到,在永安城裏,迎接他的到來的,將是多麽狂風驟雨般的血雨腥風。


    就在這個夜晚裏,張暨白與慶國公在張府內把酒言歡,快到中秋,夜微涼,酒尚溫,張府後花園內還有沒能修複的瘡疤,那株梅樹已經被移去,不知所終。


    而梅樹的主人之一,此刻正在永安城的皇宮裏喂下皇後此生最後一勺羹湯。


    “娘娘,您好好歇下吧,皇上他今日已經來看過您了,吃了藥食,不日便會大好的!”


    彩絹在皇後身邊撫慰道,李宛思將羹湯器具收好,又用帕子沾了熱水,給皇後仔仔細細的擦了擦手臂和脖頸,細致的如同對待自己親手手造的工藝品。


    藥食雖然都是經過禦膳房層層揀選試驗才呈上來的,可以李宛思的用藥功底,哪裏需要親自烹煮?算了算日子,皇後的命也不過就在這幾天之內了,想到如此浩大的事情總算是要有個了解,李宛思在完成了一應事情後,帶著久違的笑容離開了皇後寢宮。


    這一路上,夏日的燥熱已經無法在入夜後久留,秋風吹起,李宛思身上的汗還未消,涼涼的,然而她打著寒戰都還在運籌帷幄的笑著。


    早上皇後的娘家人,靖國公的妹妹虢國夫人來探望女兒,與其說是探望不如說是看皇後的最後一麵……隻是今夜過後,這個秘密隻有她李宛思一人知曉。


    李宛思途徑皇帝的議事殿時,正好碰見林楓領班巡視皇宮內城防。德子在後頭悄悄的說著閑話:“哎呦!今兒個可算是交了好運了,見著這麽個姑奶奶露了笑模樣了,這可是多大的運氣!”


    林楓幹咳一聲:“肅靜!這可是巡查城防!不是逛街看戲!”


    雖然嘴上這樣嚴苛的說著,林楓心裏也正自納悶:的的確確是,自從自己當差以來,從未見過李宛思露出過顏色喜悅之情,莫說是喜悅,就連其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都不見出現在李宛思的臉上。


    而今夜,為何那笑容明明出現在那樣甜美清淡的臉上,卻顯得越發的陰鬱詭異之感?


    林楓一直對李宛思有一種覬覦,不是發自邪惡的欲望,而是出於對詭計陰謀的敏銳觸覺。


    應著這種職業帶來的直覺,林楓帶著禁衛軍一隊人,悄悄的跟在李宛思身後,慢慢的往深宮角落裏,那間無名別院方向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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