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店,唯一的一家酒館門口,肖塵手提離刃,左右張望了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臨近中午,酒館裏已經有了幾桌客人。


    吵鬧的大聲叫喊聲,和一聲高過一聲的劃拳聲,讓人瞬間心情煩躁。


    小二早已熱情的迎了上來,弓著腰身,盡量讓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為燦爛的道:“客官幾位?”


    “一位。有沒有清淨點的雅座,這大廳太過於吵鬧。”肖塵眉頭微皺,向那大聲劃拳的幾人看了一眼。


    “有,有。”小二一陣的點頭哈腰,“樓上有雅座,不但清淨,還能看著街上的風景。客官這邊請。”


    說著,小二將肖塵帶到了一處樓梯的旁邊,退到一邊,等著肖塵先走。


    走上閣樓,一排有七八個雅間。


    來到最右邊靠窗的雅間跟前,肖塵回頭道:“一斤燒酒,二斤羊肉,送上來便是。”


    走進雅間,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好,透過那有著絲絲冷風的窗戶格子,肖塵舉目注視著街上行人的一舉一動。


    雖然這個雅間居於閣樓之上,大廳裏吵鬧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不過是因為距離的原因,小了許多而已。


    之所以來到這自己壓根不喜歡的地方,是因為王管家告訴肖塵,那個背劍的黑衣人,曾經在這裏出沒。


    即便是找到曾經在張善人家出沒的官府之人,想要得到有用的東西,還得費一番周折方能實現。


    而這背劍之人,若真是殺害張善人一家的凶手,直接武力拿下審問便是。


    臨近晌午,酒館裏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撥客人,也不曾看見那背劍之人出現。


    “或許,那凶手殺了張善人一家之後,已經離開清河店了。”肖塵伸出右手,揉捏著兩個太陽穴。


    這酒館的燒酒,度數不低,喝了渾身舒暢,腦袋也有點發暈。


    王三死後幾天,凶手都在清河店逗留著,無非就是怕事情做的不圓滿,露出破綻。


    而這張善人一家的死亡現場,更是漏洞百出,按照對方的警惕性,應該還會逗留幾日才對。


    或許,對方已經換了出入的場所,自己這般守株待兔,恐怕等不到人。


    將最後一碗酒一幹而下,肖塵準備離開這裏,樓下傳來小二的招呼聲:“客官,還是二斤牛肉二斤燒酒?”


    “嗯,燒酒給我燙一下。這天寒地凍的,還是燙熱了的酒,喝著舒服。”一道男子的聲音接著道。


    “好唻,客官先坐,我這就去給您準備。”小二的聲音,永遠是那麽的熱情洋溢。


    “唉,這一般進酒館喝酒的人,大部分都是三五成群,臨近年關,不呆在家裏陪伴家人,居然和自己一樣,肚子來喝酒。”肖塵搖搖頭,好奇的向著樓下看去。


    大廳的角落,坐著一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一身單薄的藍色夾衣,與這北方的冬天,顯得格格不入。


    足底的一雙快靴,與錦衣衛的製式快靴,極度的相似。


    “錦衣衛?”肖塵的酒意瞬間清醒,腦子在飛快地轉動,眼睛直勾勾的盯在那人身上,不分開半步。


    似乎是有點寒冷,或者是有點饑餓,那人將靠在身旁的巨大鬥笠使勁拍了兩下:“小二,快一點,怎麽今天這麽磨蹭。”


    “來了,來了。今天客人有點多,這一鍋新鮮的牛肉馬上煮好。”小二永遠燦爛的聲音,從後廚傳來。


    “快點,再慢大爺我吃了酒肉就不付錢了。”似乎不解氣,那人將靠在身邊的鬥笠,一腳踢翻在地。


    瞬間,肖塵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一股蕭殺之意,在心中緩緩升起。


    那鬥笠倒地的瞬間,一把三尺清風劍,斜靠在牆上。


    半寸寬的劍鞘,長兩尺六寸,四寸長的劍柄,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隨心所欲的做出一係列的劈,刺,劃,割等高難度動作。


    而那半寸寬的劍鞘裏麵,三分寬的劍刃,才是一劍封喉的絕對利器。


    回想著張善人家人脖子上那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口,眼前的這把三尺青鋒劍,讓肖塵一陣血氣上湧。


    不過大廳裏還有開懷暢飲的幾桌客人,肖塵壓住了此刻就要動手的想法。


    他此行的目的,是找出殺害王三的幕後黑手,而眼前的藍衫之人,或許就是這起案件的突破口。


    他要做的,是生擒此人,而且不能打草驚蛇。


    緩緩的重新坐下,肖塵所有的意識都鎖定了對方。


    臨近黃昏,藍衫人終於吃飽喝足。將一個五兩的銀元寶往桌上一放,便起身離開。


    肖塵哪敢怠慢,在此人剛走出大門之後,縱身一躍,從閣樓跳了下來。


    在小二驚詫的目光中,一把碎銀放在櫃台,就衝出了大門。


    北方的冬天,在太陽稍微偏西的時候,氣溫就開始回落。


    此刻的街上,遍地的雪水,已經重新凝固成了一道道光滑的冰溜子。放眼望去,幾乎沒有行人,隻有一個藍色的人影,頂著一個巨大的鬥笠,緩緩行走。


    隔著五丈的距離,肖塵輕輕跟上。


    半刻鍾後,藍衫人來到了一處客棧的門口。稍作停頓,似乎是發現了後麵有人,徑直向著鎮外荒涼之地走去。


    清河店鎮的外圍,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勤勞的清河店子民,將田裏收拾的幹幹淨淨。


    裸露的黑土地,早已被前日的大雪所掩蓋。連日的陽光,也僅僅讓那厚厚的積雪稍微降低了一點點而已。


    雖已黃昏,在雪白的大地反照之下,四周一片亮堂,沒有絲毫的黑暗之氣。


    放眼望去,整個大地如同一張完整的雪白地毯,聖潔而又淡雅。


    “地毯”的中央,藍衫人背對肖塵豁然站定,不再前行。


    將右手的離刃交予左手,肖塵目光堅定的走了上去。


    “你是誰?”藍衫人雙手抱負於胸前,依然沒有轉身。左手緊握的三尺青鋒劍,隻從側麵露出短短的一截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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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鬥笠壓得很低,藍色的衣擺在寒風中擺動。


    若是不聯想到張善人一家被殺死的慘狀,此人的站姿,活脫脫一副江湖大俠的範兒。


    “你又是誰?”肖塵麵色平靜,右手卻緩緩按在了離刃的刀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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