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下人的引導,幾人走進了這魏亮口中極度奢侈的大院。


    踩著漢白玉做成的地板,幾人不由得連連驚歎。


    這院子,單單這地板,也之後皇宮裏才會出現。那亭台樓閣的材料選擇,更是精致的無與倫比。


    雖然眾人很想停下來欣賞一番,可是那走在最前麵的下人,卻是將大家朝著一處比尋常房子高出不少的建築走去。


    肖塵走在最後,左右打量著這院子。


    不知道為何,走進這院子的時候,他總有一種似曾來過的感覺。尤其那園林的布局,應該是在什麽地方見過才對。


    “老爺。”走到了建築大廳的門口,下人停下腳步,朝著大廳裏麵微微一躬。


    大廳裏麵,坐著一名看起來較為清瘦的中年男子。臉色煞白,似乎是有重疾在身一般,手捂在嘴巴上,“咳咳咳”的大聲咳嗽了幾下。


    聽見這陣急促的咳嗽聲,那站在門口的下人,急忙快步跑了進去,一手扶著中年人的肩膀,一手握成空心拳,在男子的後背輕輕地拍打著。


    “老爺,您都病成了這樣,應該臥床休息才對。”下人一臉關切的說道。


    “咱們固安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官爺們上門來了解情況,我有怎能躺在床上閉門不見呢?”李掌櫃手捂著胸口,輕輕地按壓了一會,方才抬頭看向已經走進了大廳的眾人。


    “官爺們辛苦了,小民身患疾病,就不起身給諸位行禮了。大家情隨意就做。”李掌櫃一直旁邊靠牆的幾把椅子,用聽起來很是虛弱的聲音說道。


    肖塵坐在了距離李掌櫃最近的椅子上,其他人跟著逐一坐下。


    “李掌櫃,您這身體是怎麽?”並沒有說出來意,肖塵微笑著,看向那臉色越發的蒼白的李掌櫃,淡淡的說道。


    “啟稟官爺,小人這人還是老毛病了,不礙事不礙事。”李掌櫃手扶著胸口,緩緩地回著肖塵的問話。


    “李掌櫃怎麽知道我們是官爺?莫非,是有人和你通報消息麽?”肖塵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頗有深意的笑容。


    自己這幾人,都已經換上了百姓的服裝,此人還能說出來自己官爺的身份,莫不是他做賊心虛,早就想到了官府會上門查問?


    將身子稍微的做正了一番,李掌櫃抬起右手,有氣無力的指向那名衙役:“有著縣衙衙役的陪同,幾位大人一定就是官爺了。”


    “嗬嗬。”肖塵笑了起來,“或許,我們也不過是尋常的百姓呢?”


    “官爺說笑了。咱固安縣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整個縣衙的衙役都忙得不可開交,能安安靜靜的跟隨在幾位大人的身後,不用說,幾位應該是上麵下來的官爺,想要調查魏知縣被襲擊一事才對。”李掌櫃的聲音雖低,但吐字清晰,每一句話,似乎都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


    “這魏知縣剛剛出事,李掌櫃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李掌櫃可是對魏知縣很是關心啊。”肖塵笑著,意有所指的說道。


    此人心思縝密,言語清晰,再加上這奢侈無比的大院子,一個米店掌櫃的身份怎麽能夠配得上他。


    小小的固安縣,還真是臥虎藏龍。藏著這麽一個大人物。


    “現在是春播時節,魏大人剛剛從小人的米店,拉了一千多斤的種子回去。在固安縣,魏大人就是處處為民著想的父母官,可是,咱米店雖小,還是要做賬的。因為走得急,魏大人拉走種子,忘記給米店打手續了。還不還都關係不大,但這手續問題,還是要有的。”


    “小人便讓店裏的小二去縣衙,找魏大人補上手續。這才知道,魏大人竟然在大街上讓人給傷害了。唉,為了固安的百姓,魏大人跑前跑後,哪個喪天良的,居然會對魏大人做出如此不義之事。咳咳咳。。。”似乎是有點激動,李掌櫃又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其實,李掌櫃說的也是實話,他確實是派人去縣衙找魏亮要“借條”的時候,才知道魏亮出了事故。


    而且,單單從個人角度而言,他從心裏很是敬佩魏亮。


    一般人,好不容易考取到了功名,無不是想著如何光宗耀祖。


    而常人眼裏的光宗耀祖,無非就是做大官,有著無上的權利,有著花不完的銀子。然後衣錦歸鄉。


    但是這固安知縣魏亮,好像是腦子裏麵缺了根弦一樣,從來沒有想著如何和上級搞好關係,以便得到上級的賞識,為自己積累口碑,從而升官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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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一心撲在了普通百姓的生活上,天天就活動在百姓的生活當中。誰家的耕地少了,可以去河床裏麵臨時開墾土地先種著。要麽就是誰家的年輕人不贍養老人,親自上門一番勸導,從心裏去感化那些年輕人,懂得生育之恩大於天。


    反正,在魏亮的眼裏,隻有百姓,從來沒有過自己的仕途。


    這樣的一名真正為百姓做事的好官,卻遭受了飛來橫禍,被人打的不省人事,李掌櫃心中的憤恨,幾乎想自己親手殺了那行凶之人。


    得知這一消息之後,李掌櫃心中便已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但是,憤恨歸憤恨,自己所做的“大事”,讓自己隻能咽下這口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


    “李掌櫃不要太過於激動。魏知縣出了這種事情,我想,整個固安縣的百姓,都想將凶手繩之以法,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來到府上,我們就是了解一下情況而已。”肖塵笑著說道。


    憑借肖塵的造詣,他隱隱感覺,這李掌櫃的咳嗽有點牽強,似乎是故意故意咳嗽給自己聽一樣。


    而且,那蒼白的臉色,似乎也不是疾病的原因。


    真正的疾病,臉色不僅僅是蒼白,而是蒼白中帶著些許的蠟黃。


    而這李掌櫃的臉色,很有可能是他用自己的內力,阻止血液在麵部循環。所以,他的臉上隻有毫無血色的蒼白。


    當然,事無絕對。或許這李掌櫃的疾病,剛好就是這種症狀,也不一定。


    不過有一點,當李掌櫃說出魏亮出事之時,嚴重的那種無盡的憤恨,卻是發自肺腑,毫無做作之意。


    “隻要能為魏大人找出真凶,為固安的百姓出了這股心頭的惡氣,官爺有事盡管問,隻要我知道,就一定據實回答。”看著肖塵,李掌櫃輕聲說道。


    坐在椅子上,肖塵拍了拍大腿:“李掌櫃,不知道府上飲水是否方便?”


    李掌櫃一愣,這是個什麽問題?飲水和此事又有什麽關係?


    急忙點點頭:“方便,方便。院子裏便有一口水井,飲水很是方便。”


    肖塵笑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人:“我們這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此刻甚是口渴。李掌櫃府上飲水方便的話,可否給我倒點水喝?”


    “哎呀,我真是病糊塗了。”李掌櫃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腦門上輕拍了一下:“光顧著和官爺們說話,竟然忘記給官爺們上茶。”


    回頭,看向身後的那名下人:“去拎一壺熱水來,給官爺們上茶。”


    “是。”下人弓著身子,緩緩退去。


    片刻功夫,兩名下人走了進來。


    一名拎著開水壺,一名手中端著一個茶盤。


    將幾個茶碗放在了眾人麵前,一一加滿了水。


    看著麵前那一碗淡綠色的清茶,肖塵心中輕笑了起來。


    現在雖然已經開春,但氣溫尚低。對方又是身患疾病,不停咳嗽之人,卻喝的是和自己一樣的涼茶。


    哪有咳嗽病重,還喝涼茶的人?


    肖塵的心中有了結論:此人大有問題,此人是在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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