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守門的士兵,也是在這城門洞子混了好幾年的人。


    察言觀色的功夫,不敢說是爐火純青,也是有著自己的一套。


    這麽整齊的隊伍,又將馬車緊緊的護在中間,雖然隻是百姓著裝,可任誰也能看出來,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不過是因為任務特殊而換上了便裝而已。


    像肖塵這樣的手腳不幹淨的“偷盜者”,是自己發財的一方麵。而這種打扮成百姓樣子,在執行特殊任務的“朝廷之人”,隻要自己把握好度,卻是發大財的機會。


    揚起手中的長槍,士兵就將城門洞子擋了一大半。


    “這裏是保定府衙門所在地,你們這二十幾號人的隊伍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要進城?下馬,接受盤查。還有,你們那馬車裏麵拉的是人還是東西?揭開簾子,我們要過過目。”


    似乎對於這樣的場麵見得多了,領隊的中年人連馬都沒有下,淡淡一笑:“這天氣漸熱,官爺守衛咱保定城門也著實有點辛苦,我就是跑生意的,馬車裏麵坐著我們的掌櫃。偶感風寒,不便見人。”


    說著,朝旁邊的一名漢子點點頭。


    那漢子也不多話,右手伸進了懷裏,一把就抓出了兩個十兩的銀元寶。似乎是打發叫花子一般,朝著士兵就扔了過來。


    看見那白花花的東西,士兵橫著的長槍瞬間脫手,“咣當”一下掉在了地上,雙手卻是穩穩的接住了那兩枚元寶。


    雙眼眯成了一條縫,臉上的表情,也變成了一種討好的模樣。


    “你們兩人,一人一個。換崗之後好好的去街邊的酒館喝個小酒,改善一下生活。”馬上的中年人,淡淡的說著,就要繼續前行。


    其中的一輛馬車劇烈的搖晃了幾下,緊接著,裏麵又傳出一陣踢踏撞擊的聲音。


    那守城的士兵臉色一變,看了一眼馬車,又看向眼前的這領隊之人。


    “官爺不必擔心,我家老爺身體難受,可能是聽見我們到了保定府,心中激動吧。好了,不多說了,我們還著急進城給老爺找一個好點的郎中,好好的把把脈,診斷一番呢。告辭!”


    說著,中年人右手輕輕一揮,整個隊伍便跟隨著他的步伐,又緩緩地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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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情況,看在肖塵幾人的眼裏,心中卻是起了不小的疑心。


    馬車中坐的是他的老爺,為何老爺一直不曾發話?就算是性格沉穩,不想隨便說話,可剛才馬車裏麵那劇烈的動靜,卻是由何而來?


    難不成,他們還能將老爺綁在馬車裏,嘴裏塞上了棉花破布不成?


    抬起右手,肖塵捅了一把那此刻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守城士兵,擠了擠眼睛,低聲說道:“那馬車裏有問題。官爺若是能夠因此而破獲一起大案子,升官那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們若是走過去了,這樣的機會,可是不會再降臨到官爺的頭上了。”


    士兵一怔,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了幾下。


    是啊,若是能夠因此而查出一起案子,自己以後可就不用在這裏風吹日曬的站崗了。想想那百戶大人,此刻坐在城門裏麵的酒館裏麵喝酒,心裏都是美滋滋的。


    再說了,那馬車裏麵的情況,自己也就是看一眼就好。若真是他們的老爺,繼續放行也就是了。


    想到此處,那士兵的長槍又往前一伸:“等等。”


    “這位官爺,您這是?”馬上的中年人明顯不悅,可在城門口,麵對著保定府的幾千守軍,他還是想順利進城。


    “馬車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打開讓我們看看。”士兵的目光,盯向了馬車。


    “老爺偶感風寒,可不敢吹風。這揭開馬車的簾子,隻怕是會加重老爺的病情。”中年人的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看著對方這樣的表情,旁邊的漢子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了士兵的麵前,背過人從懷裏摸出了一張銀票,直接塞進了對方的懷裏。


    這一下,士兵的內心不由得“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


    雖然這事隻發生在一瞬間,可他剛才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對方塞在自己懷裏的,乃是一張銀票。


    銀票這種東西,自己是見過,可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聽自己的百戶大人說,最小的銀票,也在一百兩以上。


    剛才匆忙,並沒有看見銀票的麵值,可是,就算是一百兩,自己這一輩子,都攢不下這麽多的銀子。


    今個走了什麽狗屎運,這天上的銀子嘩嘩的往下掉。


    行了,有了這張銀票,還擔心什麽後半生的日子。什麽提拔不提拔的,都不重要了。


    當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將那橫著的長槍急忙收起,對著馬上的中年人就是一個躬身。


    “既然老爺身患重病,這可耽誤不得,快點進城去吧。”


    這一切,肖塵是看在了眼裏。原本指望這士兵可以一解自己心頭的疑惑,卻不想,他被人家一張銀票,就徹底的改變了立場。


    此人竟然不惜一張銀票來打發守城士兵,那就說明,那馬車裏的秘密,更是不少。


    “那馬車裏麵的,會不會是太子殿下?”段天明壓低了聲音問道。


    “應該不會。他們早在三天前就離開固安,怎麽可能現在才進城?”一邊的一名校尉搖了搖頭。


    盯著那怪異的馬車,肖塵表情的變得嚴肅起來。


    “盯著這個隊伍,看看他們去往何處。”


    等著這二十多人的隊伍徹底的進了城,肖塵幾人也打算離開。


    “哎哎哎,誰讓你們離開的。”那士兵,一把拉住了走在最後最後的校尉衣服後擺,剛才的奴顏婢膝消失不見,換成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模樣。


    看著漸行漸遠的那馬車隊伍,肖塵強壓著心中的怒火:“銀子已經給你了,怎麽,還不放我們進城?”


    “就那麽一點銀子,你打發叫花子啊?”士兵的目光在肖塵旁邊的軍馬身上打量了幾下,“說實話,你們這次偷的這幾匹馬還真不錯,留下一匹,大爺我放你們進城。”


    “一匹不行,我也要一匹。”另外一名士兵也跟著叫囂起來。


    段天明怒火中燒,右手瞬間握成了拳頭,就要出手。


    一個手掌拍在了他的肩頭,任憑段天明掙紮了幾下,愣是沒有掙脫開。


    “給他們兩匹馬。”肖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肩膀上的手拿開之後,段天明終於是恢複了自由。


    “馬給他們,我們用什麽?”段天明不滿的看著肖塵。


    剛才,若不是肖塵阻止,自己一定要出手殺了這倆龜孫子。


    居然敢“打劫”東廠的軍馬,還真是不知道自己長了幾個腦袋。


    “有兩匹用來報信就成,正事要緊,回頭再將整個守衛軍拿下。”肖塵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看著肖塵,段天明隻得點點頭,不情願的將手中的馬韁繩扔給了對方。


    剛才,肖塵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道力氣大的驚人,足以說明,肖塵的心中也是異常的憤怒。


    剛才那一拍,他恐怕也是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他是用在自己肩頭的一拍,強行化解了心中的憤怒。


    四個人,牽著兩匹馬,匆匆地走進了保定府的城門。


    這保定的街道,雖然也鋪著青石,卻是凹凸不平很是難走。


    遠處的那輛馬車,顛簸的左右搖擺,行動很是遲緩。


    領頭的中年人,一臉的焦急,卻也是毫無辦法。


    沒走多遠,街道的北麵出現了一家客棧。


    肖塵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客棧,又看向不遠處的那個隊伍:“我進去登記住處,段役長你負責跟蹤前麵的隊伍。回頭在這裏匯合。”


    “好。”段天明應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那我們呢?”兩名校尉牽著馬匹,小聲的問道。


    “你們即刻出城,通知柳如風帶著神機役進城來。記住,分散進城,不要有隊伍的模樣。”


    肖塵一臉的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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