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相互恭維,又相互寒暄之後,知府李懷穀微笑著看向張金:“錦衣衛乃是京城第一禁軍,沒有什麽大的事情,一邊是不會離開京城的。張千戶到保定府來,是?”</p>


    “皇上回京之後,那些曾經在京城翻雲覆雨的謀反勢力,也銷聲匿跡藏了起來。雖然如此,太子殿下被劫持的事情,在朝野上下造成的影響,卻是不容小視。我大明王朝,在外百朝來拜,在內,皇上怎會允許這股勢力繼續存在。這個案子一直是東廠在辦,可錦衣衛又怎能置身事外坐視不理。所以呢,指揮使大人便讓我來保定府走一趟,看能不能再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協助東廠早日的將這夥人徹底的揪出來。”</p>


    張金斜靠在椅背上,雙手十指交叉抱著膝蓋,似乎拉家常一樣隨意的說道。</p>


    聽聞此言,李懷穀心中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p>


    他雖然生性膽小,但能坐到知府這個位置上,李懷穀自然不蠢。</p>


    這起案子,一直都是東廠負責的。無論是太子,還是和此案有關的案犯,皆被東廠押回了京城。</p>


    想要了解對方的情況,對這些人犯正常審問便是,回到人去樓空的保定城,還能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p>


    朝野上下隱隱流傳著,東廠的崛起,將錦衣衛壓得有點喘不過氣。</p>


    莫非,這張千戶的到來,就是想從東廠辦的案子中找到一點破綻,從而趁機對東廠牽製,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東山再起麽?</p>


    東廠再保定府的所有行動,都是以找回太子為前提,幾乎說毫無可以指責的地方。唯一有點瑕疵的,便是將整個守衛軍全部斬殺,有點唐突。</p>


    李懷穀有點心疼自己的守衛軍,畢竟這是保定府唯一的武裝力量。心底裏對肖塵的行為,雙手的讚成。</p>


    守衛軍,在千戶張猛的帶領下,對府衙的節製權已經有點不太服從。很多時候對於府衙的命令,是隻聽不執行。若是任其繼續發展下去,他們武力要挾府衙聽從他們的意思,也不是沒有可能。</p>


    東廠殺得好,殺了就可以給自己一個重建守衛軍的理由。</p>


    隻是這人數眾多,說他們全部參與謀反,那也隻是東廠的一麵之詞。</p>


    反正東廠在保定府辦案,協助他們的是大寧都司。從頭至尾,府衙都沒有參與進去,又怎會知道那麽多的內情?這錦衣衛若真的要問具體情況,就讓他們去問大寧都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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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廠和錦衣衛,都是皇上的直屬機構,相互幫襯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隻要能夠將這股劫持太子的謀反勢力徹底的消滅,千戶大人需要保定府做什麽,盡管吩咐。”將胸膛一挺,李懷穀很是“慷慨”的道。</p>


    能不能做到,那是能力問題。但自己全力配合錦衣衛的這種態度,是無論如何一定要誇大其詞的表現出來。</p>


    “知府大人每日忙忙碌碌,我來也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東廠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哪裏能隨便吩咐大人為我做事。”張金很是客氣的笑了笑,“不過,有些事情,倒是想向知府大人了解一下,希望大人知無不言。”</p>


    “張千戶盡管說,凡是我知道的,一定不會隱瞞。”李懷穀道。</p>


    “這次找到太子的地方,聽說叫旁聽書院?東廠押走了一部分的書院的人,那留下來的這些,都是和此案無關之人?”端起,麵前的茶碗,張金輕抿了一口。</p>


    “此事,我還真的不知道。”李懷穀尷尬的一笑:“東廠什麽時候進的保定城,我都一概不知。直到大寧都司的軍隊將保定城圍了個水泄不通,我才知道,東廠的人早已經進了城,正在查找太子的下落。張千戶應該知道,後來的保定城守衛軍竟然也牽連到了此案,作為守衛軍的直接上級,保定府為了避嫌,更是從未涉足案發現場。就連旁聽書院押走了什麽人,又留下了什麽人,到現在,我都不清楚。”</p>


    “這麽說,東廠在保定府,直接越過了府衙辦案?”張金有意的問道。</p>


    按照正常來說,東廠辦案,和任何都不用打招呼,有著直接辦案的權力。但是,這是在沒有任何差錯的前提下。</p>


    若是有了失誤,比如說任務失敗,或者說誤傷了百姓,或者導致其他的嚴重後果,還是會被人指責自大,不和當地機構溝通。以種種借口開始追責。</p>


    張金問此話的目的,就是先確定東廠是不是真的拋開保定府,隻要確定了東廠沒有第一時間和保定府溝通,那麽他們隻要有一點點的失誤,錦衣衛就可以向朝廷稟報。</p>


    李懷穀怎麽能不明白對方的用意。</p>


    錦衣衛自己得罪不起,可大寧都司,東廠,這兩個自己同樣的得罪不起。</p>


    如今,大寧都司儼然已經和東廠擰成了一股繩,若是自己隨便給錦衣衛一個借口,這就駐紮在身邊的大寧都司,能和自己過得去?</p>


    話又說回來,東廠雖然沒有支會保定府,可也替自己除去了一塊心病。更何況,幾次的接觸,那東廠的紫衣校尉並不是僅僅像傳說中那麽殘忍,他心中考慮更多的是朝廷,是百姓。</p>


    這樣一個相對正直的人,自己又怎麽能給他製造一些落在別人手中的把柄呢!</p>


    “太子殿下被劫持,對於朝廷來說,不亞於一場大規模的戰爭爆發。作為主辦此案的東廠,更知道其分量的輕重。大寧都司就在眼前,這些曾經征戰天下的朝廷防禦軍隊,其戰鬥力自然比保定城守衛軍要強大的多。更何況查找太子下落,本身就是一件隱秘的事情,動靜太大反而對打草驚蛇,對太子的安全產生威脅。所以,東廠雖然沒有支會保定府,卻是一直和大寧都司保持著聯係,共同行動。”李懷穀笑著說道。</p>


    “共同行動?”張金雙眼微微一眯。</p>


    協助行動倒還說得過去,若是共同行動,東廠這是有意給大寧都司分一份功勞啊。趁著辦案,拉攏地方防禦軍隊,雖然這次皇上並沒有給那紫衣校尉任何的賞賜,但得到大寧都司的鼎力支持,這份收獲可是比任何徒有其表的賞賜,實在的多。</p>


    “在東廠進行抓捕的前夕,大寧都司的軍隊將整個保定城圍了個水泄不通。找到太子以後,太子臨時休養的地方,更是東廠和大寧都司聯手警衛。可以說,這次東廠和大寧都司的合作非常的完美,不但救出了太子,更是將所有的涉案人員,盡數抓獲。”李懷穀道。</p>


    這一次,李懷穀並沒有任何的誇大其詞。</p>


    先不說自己的守衛軍和旁聽書院暗中勾結,就算守衛軍沒有任何問題,若是讓他們個東廠配合,一定不會又這種雷霆效果。</p>


    拿著朝廷的糧餉,真正的戰鬥力如何,李懷穀自己心知肚明。</p>


    看著兩人間的交流,越來越沒有什麽價值,張金幹脆單刀直入。</p>


    “保定城一千多的守衛軍,全部都是謀反勢力,這一點,不知道知府大人您信不信?整個守衛軍都參與了謀反,知府大人恐怕也少不了監管不利之罪吧。”張金淡淡的道。</p>


    我原本還以為,你真的會配合錦衣衛的調查。</p>


    可怎麽聽著聽著,你的話語似乎在努力的為東廠打圓場。</p>


    東廠沒有問責你,不代表你真的沒有罪。</p>


    整個守衛軍都參與謀反,你還有什麽臉穩穩地坐在府衙裏,繼續主持保定府的事務。</p>


    李懷穀不禁心中一怔,有點吃驚的抬頭看向對方。</p>


    這是從自己這裏找不到突破口,便開始威脅了麽?</p>


    雖說守衛軍受保定府節製,可那也是單獨的軍隊編製,有著他們自己的負責人。自己乃保定知府,主持的是地方政務。守衛軍出事,自己最多是監管不力之過。</p>


    這過和罪,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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