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義認真的書寫著關於鞏昌知府王寬,以及定西候王榮的罪狀,肖塵的心裏一陣輕鬆。</p>


    不再打擾他,緩緩的走出了房門。</p>


    身後,段天明跟了出來。</p>


    關於在馬幫的所見所聞,他必須給肖塵匯報一下。</p>


    “你已經將鞏昌知府拿下了?”段天明小聲問道。</p>


    “鞏昌災情,幾乎可以說就是他一手造成的。雖說這個節骨眼上應該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先以賑災為主,可是,此人罪大惡極,必須拿下。”肖塵雙手背負,一邊走一邊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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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拿下了鞏昌知府,那就順便將馬幫也一並拿下吧。”</p>


    “哦?”肖塵一愣,轉過了身子,“你在馬幫駐地,都看到了什麽?”</p>


    “山門鎮,所有的地方都被馬幫占領,雖然地處秦嶺腹地,可各種建築豪華無比。動手之前,我在距離山門鎮還有些路程的地方和山民打聽馬幫的情況,他們說話的語氣,對馬幫充滿了羨慕和向往。”</p>


    “馬幫有銀子,吃香的喝辣的,百姓羨慕他們的日子,這很正常。”轉過身子,肖塵又緩緩的朝前走去。</p>


    “我是擔心,百姓羨慕馬幫的日子,連種地的心思都沒有了,這種情況蔓延下去,以後這地,還會不會有人去種?到時候,沒有糧食隻有銀子,銀子可是不能填飽肚子。”段天明有點憂慮的說道。</p>


    “馬幫的影響力,也就這麽大一點地方,他還能將整個大明的百姓都給感染了?話說回來,過上好日子也沒有錯的,朝廷倒是真的希望百姓人人過上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p>


    “馬幫駐地,活動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他們將年輕人都吸收進了幫會,家裏的那些老人孩子怎麽辦?該盡孝的沒人盡孝,該撫養的沒人去撫養,整片區域,百姓的生活已經變得畸形了。”</p>


    “唉。”肖塵歎息了一聲,“這種情況,還真的是有點難辦。不出去打拚,守著那幾畝薄田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出去吧,家裏的老小又沒人照顧。馬幫的運作沒有問題,就是幫人運送貨物,賺的也是辛苦錢。隻是,和官府勾結,欺行霸市,打壓那些更為弱小的運貨隊伍,就有點過分了。同為底層百姓,相煎何太急?”</p>


    “底層百姓?馬幫現在可不是底層百姓。”段天明道。</p>


    “他們再有銀子,建築修的再豪華,在官府的眼裏,他們還是百姓,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而已。唯一不同的是,官府對他們的態度可能會客氣一點,畢竟,白花花的銀子,要從他們的身上榨出來。”</p>


    “你的意思,這馬幫不能取締?”</p>


    肖塵搖搖頭:“不能取締,但一定要管理好。這也是我們賑災完畢,對鞏昌府大力整頓,首先要做的事情。皇上派出鄭和鄭公公帶著船隊出使西洋,就是促進我大明王朝和西洋各國的貿易。而自鳳翔府往西的這條陸上貿易之路也不能斷。隻不過目前看來,這馬幫已經被私人化,成為了有些人手中的工具,這樣可不行。”</p>


    “你說的是定西候?”</p>


    “是啊。”肖塵點點頭,“這幾天,我也將定西候的資料收集了一下。正如那馬幫幫主宋義說的那般,定西候為人低調,愛民如子。就是寵愛自己的兒子,有些過頭了。”</p>


    “那我們,如何對待他?”</p>


    “暗中給馬幫提供火藥,這一條已經觸犯了國法,應該受到懲罰。雖然馬幫用他的火藥,對付了我們,可隻要他能一如既往的愛民如子,我還是打算將他交給皇上去決斷。這幾天,他就會來到鞏昌府,若是他能放棄鞏昌知府王寬,東廠就不針對他。若是他為了兒子立場全無,那就拿掉他的侯爵,一杆子全殺了。”</p>


    邁著小碎步,肖塵淡淡的說道。</p>


    東廠這次在山穀裏麵被伏擊,肖塵原有的意思,所有有關之人全部陪葬。</p>


    可看到鞏昌那些難民的現狀,深知有一個體恤民情的地方官員是多麽的重要。</p>


    定西候給馬幫提供火藥,但其目的並不是讓馬幫針對東廠。此事的罪魁禍首乃是鞏昌知府王寬。</p>


    剝皮抽筋之苦,王寬是怎麽也逃不脫。</p>


    定西候心中再恨東廠,隻要他理智一點,繼續在定西善待百姓,肖塵倒是不介意放他一馬。</p>


    “那這馬幫幫主,怎麽處置?”段天明問道。</p>


    “你認為呢?”</p>


    “這裏是官驛,我們還有賑災大事要做,看押他勢必會浪費人力。”</p>


    肖塵轉過身,對著段天明擠了擠眼睛:“你心中不是這樣想的吧?”</p>


    見肖塵猜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段天明幹脆也不再遮遮掩掩:“馬幫對我們出手,我想殺了他。”</p>


    “你以為我會留著他的性命?”肖塵嘿嘿一笑,“留著他,無非是準備對付定西候而已。拿下了定西候,此人你隨便折騰。”</p>


    段天明臉上一陣尷尬:“此事,我總覺得我們不地道。”</p>


    “怎麽不地道了?”</p>


    “人家已經投誠,而且寫下了供狀,理應按照朝廷律法去處罰的。你剛才說讓我隨便折騰。”</p>


    “最後,肯定是要按照朝廷的律法來處置他。不過,處置之前,乃是東廠拷問供詞的過程,他不招供,你不就得折騰?”看著段天明,肖塵又擠了擠眼睛。</p>


    “對啊,他還沒招供。”段天明瞬間明白了過來,對著肖塵,笑出了一口大白牙。</p>


    抬起手,肖塵拍了拍嘴,又打了一個哈欠。</p>


    “剛才就瞌睡的不行,心中一直惦記你們,這下好了,心也放下了。我去旁邊的房子裏迷瞪一會,好幾天沒合眼。”</p>


    “去吧,沒有事我不會打擾你。”段天明擺擺手,轉身離去。</p>


    此刻,在距離鞏昌城四十裏開外的雲田鎮官道上,緩緩的行進著一輛馬車。</p>


    馬車很是陳舊,一眼看去,不像是什麽富貴人家的馬車。</p>


    不過,圍繞在馬車周圍的十餘名護衛,高頭大馬,精神奕奕。一身的鎧甲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又使人不得不對這陳舊的馬車浮想聯翩。</p>


    馬車的布簾子被掀開,一個老者的腦袋露了出來,正是定西候王榮。</p>


    “距離鞏昌城還有多遠?”</p>


    聽見這道聲音,緊貼著馬車行走的一名護衛恭敬地抱起雙拳看向馬車:“回侯爺,剛剛過了雲田鎮,離鞏昌城大概還有三四十裏的路程。”</p>


    “哦。”定西候收回腦袋,順手放下了馬車的布簾子。</p>


    在王寬走後的第二天,定西候就想著出發,來見見朝廷派往鞏昌府的賑災欽差。</p>


    可想著,王寬帶回來了五萬石糧食,讓他在賑災的過程中有了建樹,自己再過來,說話也有底氣。</p>


    馬車裏,定西候的身邊放著一個淡黃色的小木盒子。</p>


    麵無表情,定西候將盒子打開,朝著裏麵看了看。</p>


    盒子裏麵,差不多半斤重的金錠,足足有十個。金錠的上麵,更是擺放了一摞銀票。銀票的麵值,全部為一萬兩。</p>


    東廠到底是個什麽存在,定西候不是很清楚。但東廠的紫衣校尉當眾斬殺刑部尚書倉成的事情,當時也是將他震驚。</p>


    朝廷最高的行政部門,當屬六部。任何一位六部中的尚書,都是國之棟梁。</p>


    紫衣校尉當眾斬殺倉成,其魄力自不必說。最為關鍵的是,皇上竟然是默許的態度。從此事上看,紫衣校尉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p>


    王寬伏擊對方,此事恐怕真的不好擺平。</p>


    好在對方並沒有人員傷亡,隻希望這些金銀能夠讓對方消消火,放過王寬。</p>


    不知不覺,鞏昌城高大的城牆已經出現在了馬車的前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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