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東廠廠公林尚禮坐在東廠的大廳裏,正在處理一些東廠的日常事務。</p>


    門口人影一閃,明成祖身邊的隨身太監王小四走了進來。</p>


    “小四,你怎麽來了?是皇上有什麽事麽?”抬起頭,林尚禮看了一眼王小四,繼續看手中的公文。</p>


    王小四也不說話,從懷裏摸出一份奏折,放在桌子上。</p>


    “廠公您看。”</p>


    瞅見是一道奏折,林尚禮不禁眉頭一皺:“奏折,不是應該放在皇上的禦書房中,你拿到東廠來幹什麽。”</p>


    “大事不好,廠公大人你看了就知道了。”王小四抬起衣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p>


    林尚禮這才發現,王小四滿臉通紅,臉上脖子上都是汗水,連那身太監服,前後背都已經被汗水打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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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是一路疾跑過來的。</p>


    顧不上多問,放下手中公文,滿臉嚴肅的拿起了桌上的奏折,翻了看來。</p>


    看了幾句,林尚禮便憑住了呼吸,雙手忍不住的一陣哆嗦。</p>


    “這道奏折,你從哪裏得到的,皇上看了沒有?”</p>


    “是樂安州一路加急送到宮裏的。皇上還在午睡,沒來得及看。奴才收拾禦書房的時候,將奏折不小心碰掉了地上,撿起來的時候順便翻看了一下。看了裏麵的內容,便偷偷將奏折藏起,急忙給廠公送了過來。”</p>


    “此事不要聲張,你速速回宮,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這件事,我來處理。”</p>


    “是,奴才告退。”</p>


    轉過身,王小四急速而去。</p>


    “來人。”林尚禮朝著門口一聲大吼。</p>


    門口值守的東廠校尉急忙走了進來,雙拳抱起:“廠公大人。”</p>


    “去錦衣衛,讓錦衣衛千戶柳如風火速來見我。”</p>


    “是。”</p>


    林尚禮雙手顫抖著,又打開那道奏折,仔細的看著。</p>


    桌子上那碗西湖龍井,散發著淡淡的清香。</p>


    可林尚禮,再也沒有心情去觸碰。</p>


    一個時辰之後,一身錦衣衛千戶服的柳如風急急忙忙的走進了大廳。</p>


    “廠公大人,您有急事?”</p>


    “看看這道奏折再說。”林尚禮將手中的奏折合起,朝著柳如風遞了過去。</p>


    帶著一絲疑惑,柳扶風接過奏折,緩緩打開。</p>


    “什麽,定西候居然沒死,逃到了樂安州,被漢王擒獲?”柳如風一聲驚叫,“這不應該啊,肖塵的手底下,從來沒有人可以複活。”</p>


    “你的意思,這個定西候,是假的?”</p>


    “假的?應該也不會是假的。漢王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用一個假的定西候來給皇上邀功。可肖塵已經將定西候的九族都盡數誅殺,沒有理由放過定西候本人啊。再說,他給朝廷的回報上不是也寫著,定西候已經伏法麽?”</p>


    柳如風一臉不解的看著林尚禮,似乎根本想不通這件事情。</p>


    “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也不相信樂安州的這名定西候,是有人假扮的。”林尚禮道。</p>


    “此事,屬下看還是要用五百裏加急,去詢問一下肖塵才是。”</p>


    “詢問,是一定要詢問的。可眼下,解決這件事才最為重要。這道折子,多虧小四在皇上看見之前,就收起來送到了這裏。一旦被皇上看見,無論是東廠,還是肖塵,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搞不好,我們的腦袋都將保不住了。”</p>


    柳如風點點頭:“定西候犯的是謀反罪,東廠殺了他的九族,卻讓其本人脫逃,這怎麽也說不過去。”</p>


    “如果僅僅是脫逃,倒還事小。關鍵是肖塵給朝廷的回報,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定西候已經被當場處死。這樣一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說東廠故意放走了定西候,那東廠便是同謀,便也是謀反罪。”</p>


    說到這裏,一想沉穩的如同老狗的林尚禮,臉色蒼白,額頭的冷汗,一顆顆的往下滴落。</p>


    “除了這道奏折,漢王會不會用密函的方式,將這一消息通知皇上?”柳如風問道。</p>


    林尚禮思量了一下,果斷的搖了搖頭:“漢王府連續幾次在京城製造輿論,東廠已經將他們嚴密監視,切斷了一切可以向京城送信的路子。現在隻有遞交奏折這個方式和皇上交流。消息方麵,我倒是不擔心。”</p>


    “那廠公的意思是?”</p>


    “出動錦衣衛,在進京的所有路口設置障礙,嚴防漢王將定西候押進京城。”雙眼一眯,林尚禮道。</p>


    “屬下擔心,漢王沒有得到皇上的回複,不會貿然行動。將定西候秘密的關押在樂安州,豈不是更為保險一點。”</p>


    林尚禮搖了搖頭:“此事,容不得出現任何的差池。即便漢王將定西候藏了起來,進京的路口,我們也必須控製起來。對於樂安州奏折進京的渠道,我來嚴密把控,而你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p>


    柳如風“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身子微弓:“廠公大人盡管吩咐。”</p>


    “第一,出動錦衣衛信得過的人手,將樂安州進京的所有路口控製起來,發現定西候,當場擊殺,毀屍滅跡。第二,你恐怕要親自前往一趟樂安州,查明定西候到底被漢王藏在哪裏,找機會將其擊殺。”</p>


    林尚禮冷冷的說道。</p>


    “去往樂安州,屬下恐怕不能再用錦衣衛的身份了吧?”</p>


    “當然不能。”林尚禮點點頭,“非但不能用錦衣衛的身份,連你是朝廷之人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次樂安州之行,見不得任何光。凡是對這次行動能夠造成妨礙之人,盡數斬殺便是,自有人在後麵收拾攤子。”</p>


    柳如風嘿嘿一笑:“若是漢王阻止,能不能動?”</p>


    “漢王,雖然已經是皇上放棄的皇子,可他畢竟是皇子。倒不是說不能動他,動了他,皇上一定會徹查此事。萬一查出來個什麽,想要擺平很是麻煩。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他。當然了,若是不動不行,那就殺了。不過一定不要留痕跡,最好一把火燒個精光。”</p>


    “屬下明白。”柳如風一臉嚴肅的道。</p>


    “你回去稍微的收拾一下,帶上信得過的得力人手,連夜出發。此事絕對不能耽擱,謹防夜長夢多。隻要滅了定西候,沒有活口,其他事情有我,大膽的去做就是。”</p>


    “是。”柳如風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p>


    看著柳如風出了大廳,林尚禮像被人抽筋了一樣,一下子癱軟了下來。</p>


    肖塵啊肖塵,你最近是怎麽了,怎麽總是弄些要我給你擦屁股的事情出來。</p>


    沒有皇上的許可,提前殺了定西候的九族,我是費了多大的精力和口舌,才勸說皇上發出口諭,讓你當場斬殺定西候以及九族。</p>


    可你是怎麽搞的,竟然能夠讓謀反案的正主,在你的眼皮子地下逃脫?</p>


    可既然逃脫了,你反饋回來的信息,為何又說定西候已經被就地正法?難道你現在連一個人是死是活都分不清了麽?</p>


    就在林尚禮念叨著,指責肖塵的時候,鞏昌府官驛大院裏,正在和段天明,杜少勤大吃大喝的肖塵,左手端著酒碗,突然間打了個激靈。</p>


    不禁放下手中的酒碗,看向杜少勤。</p>


    “你將定西候的屍體拋進荒溝的時候,有沒有給他再補上幾刀?”</p>


    “沒有。”杜少勤一愣,“定西候和他的夫人,屍體都已經僵硬,死的不能再死了,所以,拉到荒溝裏,我就直接扔了下去。”</p>


    肖塵皺著眉頭:“最近,我心裏總感覺此事做的有點不妥。總感覺,一個女人,怎會如此的大義,毒死自己的丈夫,然後自殺身亡。”</p>


    “定西候毒死了王寬,他老婆記恨他唄。”</p>


    “王寬,並不是王氏所生,她會記恨到這種程度?明個一早,我們去拋屍的荒溝裏看看。不看見定西候的屍體,我心裏總是不踏實。”</p>


    肖塵皺著眉頭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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