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景象浮現眼前。


    “兒子,你的網遊戰略課居然是卓越評價!嘖嘖,這樣的數據,果然是我兒子!說吧,你將來想做什麽?老爸一定大力支持。”艾鳳梧拿著艾笑四年級的成績細則,滿臉笑容。


    小艾笑興奮地答道:“我想當米蟲,當一條大大的米蟲,遨遊在遊戲世界的米蟲!”


    “米蟲!?”艾鳳梧的眉頭頓時扭曲了起來,伸手就敲到了艾笑的腦門上,小家夥捂著腦袋,當場就嗷嗷大哭起來,嘴裏還喊著:“老爸最不負責任了。”


    “老子不養閑人!米蟲,既然你要當米蟲,老子就讓你當個夠!”


    從那以後,艾笑就再也沒見過零花錢,而老爸的嘴邊,也有了“男孩要窮養”的說辭,而聽話的姐姐,卻總是得到父親親自教導,倍感失落的艾笑,從此認定了老爸不負責任。


    畫麵一轉,白皚皚的雪山下狂風呼嘯,針刺般的嚴寒接連侵入肺中,但左臂扭曲的小艾笑,卻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因為那頭撞傷他的發狂巨熊,再次撲了過來。


    小艾笑被嚇傻了,那一刻裏,他根本失去了行動的勇氣,被恐懼束縛當場,無法動彈分毫,甚至就連哭泣的聲音都無法發出。


    一聲怒吼,父親的身影出現了,狂暴的巨熊被震懾當場,小艾笑當場抱住了爸爸的大腿,大哭起來,隨後,他趴在穩重而堅實的臂膀上,回到了宿營地。


    老爸居然會讓唯一的兒子遇險,這簡直太不負責任了!


    小艾笑傷好之後,由於氣憤自己的懦弱表現,不敢麵對內心的真實一麵,就將一切的過錯,全都記到了老爸頭上。


    畫麵再轉,升入初中的小艾笑,央求老爸給他買網遊設備,並付費注冊戰網賬號,卻被老爸嚴厲地拒絕了,看著小夥伴們玩新遊戲,討論大戰網的心得,可憐的小艾笑隻能跟在姐姐身後,以充任靶機的方式,賺取可憐的遊戲機會。


    血淋淋的慘痛經曆,讓艾鳳梧成了艾笑心中最為不負責任的老爸。


    為了自己賺錢,初二年級的暑假,艾笑偷偷踏上了星空之旅,紛至遝來的危機,將他每每帶到絕望的邊緣,老爸曾經貌似閑談的話語,卻總能帶給他無盡的勇氣,戰勝困難。


    微微歎了一口氣,艾笑的目光稍稍有了聚焦的感覺,他又想到了在蓬萊六號上的肆意妄為,在家族會議上的任性狂言,但無論什麽時候,老爸總是用肩頭幫他扛起一切。


    水藍星的大會考,鍛煉了艾笑的意誌,而血與火的求生之旅,更是讓他認清了這個世界的本質,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父親昔日的所作所為,隻是希望他能夠自強,希望他能夠自立,希望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微微搖了搖頭後,艾笑無奈地歎息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一條可憐的、接受聯邦福利供養的卑微米蟲,我隻是沉浸在家庭的美好幸福中,不忍改變那幸福的狀態而已。”


    艾笑直起了腰,目光也漸漸變得淩厲起來,灰霧星的絕域之地,在向他展示出混亂世界的陰暗麵同時,也讓他認識到了權勢的美妙之處和強者的真意。


    拳頭被緊緊攥起,發白的指節表述出了艾笑心中的憤怒。


    他喃喃自語道:“你們這些從門縫裏窺人的蠢貨,即便父親不在這裏,我依然可以為母親和姐姐遮風擋雨!葉氏家族,葉天涯,咱們就從灰霧星開始,看看誰才是這裏的主人,哼!”


    雖然嘴上如此說,但艾笑的心並不平靜,他知道與葉氏家族相比,自己的實力還非常弱小,但無論敵人多麽強大,他都有責任去麵對,去承擔。


    但艾笑真的無法靜下來心來思考,他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靜枝媽媽遭受不公正的待遇,被人詆毀汙蔑;就會看到母親被封凍在巨大的冰櫃中,一動不動;就會看到艾爾莎媽媽和親愛的姐姐,正在東躲西藏,食不果腹。


    憤怒的意誌,讓艾笑無法平靜下來,兩隻鳳梨接連閃爍,但艾笑卻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他粗暴地將兩隻鳳梨丟入了“禁閉室”,任它們自己聒噪。


    繞了幾圈之後,艾笑的目光突然聚焦了酒櫃上,他快步走了過去,將一瓶烈酒直接擰開,辛辣的熱流順著喉嚨滾滾而下,在他的胃中翻滾沸騰。


    難受的滋味,轉移了心中的焦慮和狂躁,酒精的麻醉感覺,很快湧上了大腦,艾笑的思維竟突然變得平穩了許多,他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即便有人要獨吞水藍星的巨額財富,也不可能接連買通澤爾達和雅靈人同時行動,陷害他的父親,並令他的家庭遭遇幾近瓦解的危機。


    抓著酒瓶的艾笑,感覺那濃烈的酒液好像能讓他舒服一些,於是他將酒精接連灌入肚腹,辛辣的感覺漸漸褪去,腦中的思維卻從平穩狀態轉變的淩亂不堪。


    姐姐和艾爾莎媽媽浮上了心頭,但艾笑猛烈地搖起了頭。


    對她們,艾笑不會有任何的懷疑,別說姐姐和艾爾莎媽媽是被人汙蔑的,就算她們真的做錯了什麽,艾笑也固執地認為,旁人根本無權對她們實施任何懲戒。


    父親的話語猛然間在腦中浮現出來:“不管是誰,想欺負我的家人,就必須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對,老爸說得對,不管是誰,想欺負我姐姐和媽媽,那就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艾笑已經喝多了,他提著酒瓶坐倒在熊皮大座椅中,兩隻被關禁閉的小鳳梨,被他接連放了出來。


    “鳳梨,鳳梨,你們說,我該不該用盡一切手段,收拾葉家的家夥?”


    紅光直接沸騰:“這還不夠,我們應該主動出擊,把他們都虐死當場才對!”


    藍光劇烈躍動:“先下手為強到是不錯,但我們的實力好像有些不足啊!”


    “不足,怎麽會不足?克隆人的dna可是統一序列,我的星空海蜇可以給他們做些針對性的晶能結附,隻要願意花錢,嘿嘿,咱們的陸戰隊總不會缺,我說的沒錯吧,紅鳳梨。”


    “有我在,一切都不用擔心,母巢和宿主將為您解決一切問題。”


    “笑笑,我也會幫你計算具體晶紋細節的。”


    “好,有你們的支持,我必然能讓葉家在灰霧星宇域的勢力灰飛煙滅!來,為了預祝勝利,咱們幹一杯!”艾笑直接舉起了酒瓶,將辛辣的酒液大口灌下。


    從小到大,很少喝酒的艾笑,很快就趴倒在了桌上,熏熏然的迷醉感覺中,他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心中的所有束縛和聯邦的法律條文,都在他下定決心要解決葉氏家族的時刻,轟然碎裂,那所謂深空海盜的汙蔑,此刻再也毫無壓力。


    放鬆之後,醉酒的艾笑趴在桌上,陷入了沉睡。


    夢境中,艾笑見到了姐姐。


    站在樹林中的艾霓,尖尖的雙耳鑽出了綠色的披肩長發,她帶著甜甜的笑容,唯美而清新感覺撲麵而來,艾笑興高采烈地走了過去,可姐姐卻側過了身,與他擦肩而過,並走向了林中的迷霧深處,那兒,仿佛有一個隱約的身影,張開了雙臂。


    “姐姐,姐姐!”艾笑大叫起來,他猛然伸出了手,想要將姐姐抓回來。


    可是少女的白皙手臂隻是輕輕一蕩,磅礴的晶能之力就劃開了他的雙手,一雙透著悲涼與哀怨的湖綠色眸子,隻是匆匆一瞥,就將艾笑定在了原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姐姐艾霓卻走入了濃霧深處,再也不見蹤影。


    “姐姐,姐姐!”艾笑大叫起來,但綠色的林地中隻有鳥叫蟲鳴的回應,側耳傾聽,遠處潺潺的溪水叮咚作響,整個世界都陷入了萬籟俱寂之中。


    做噩夢的艾笑發了狠,他的眼珠中猛然湧出了濃鬱的血色,並大喊起來:“姐姐,姐姐,你是我的!我的!誰敢和我搶,我就要他的命!”


    “要他的命!”艾笑的音調猛然一變,竟有了幾分肅穆,而他的眼珠中,紅光消隱,湛藍的幽能光華綻放而出,就好像是純血的雅靈人正在驅動心念之力。


    喝多了,又做了噩夢的艾笑,一點都不老實,咕噥聲更是斷斷續續,他房間的大門突然裂開了一道小口,一個小腦袋伸了出來。


    樂樂看到艾笑趴在桌上的難過模樣,不由微微一愣,她扭過頭道:“鳳兒姐姐,笑笑哥哥他怎麽了?我~我好像能感覺到他很難受呢。”


    “我也不舒服,就像心裏壓了塊大石頭似的。”李鳳兒如此答道,她並不知道,作為艾笑的母巢,她們的心情早已與艾笑關聯一處。


    “鳳兒姐姐,咱們過去安慰他一下好不好?”


    “安慰?”作為強化人,李鳳兒對安慰人的事可不擅長。


    “我每次傷心的時候,媽媽都會把我抱在懷裏的!嗯,我感覺笑笑哥哥的身上,好像有種很哀傷、很孤獨的情緒,我們去抱抱他,他一定會好過許多的。”


    樂樂也不管李鳳兒願不願意,就直接抓著這位令她倍感親切的大姐姐,走到了艾笑身邊,可是少女還未動作,醉倒的艾笑就伸出了手臂,接連抓住了樂樂和李鳳兒的手臂。


    夢中的艾笑咕噥出聲道:“別離開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一臉笑意的樂樂和滿麵通紅的李鳳兒,被緊緊收束的雙手擁入了熊皮座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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