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和夜晚是如此不同。夜晚讓人迷醉,早晨則讓人清寧。


    直到欣然打我電話叫我們吃早餐,我們才返回客棧。


    旅程結束的工作各人早已安排妥貼。吃罷早餐,便各自背上行李,戀戀不舍的離開這個讓無數人魂牽夢縈的地方。


    於我,一份沒有故事的激情之戀也隨之留在這片夢境裏。


    一路少話。也許這段長時間的旅程讓大家有些疲憊了,也許這段時間各自心裏都藏著一段心事,我們躺在火車上各自的鋪位上睡覺,偶爾大家才說一陣子話,然後又暈暈睡去。


    火車在s城停下的時候,我要與他們分別铌。


    在車上一一擁抱。欣然在我耳邊悄聲說:“有時間,我會去g省找你的。”我留給她會心一笑。


    程子建說:“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旅行。”我笑著說:“好。”但眼裏分明有淚花閃現。


    浩遠哥什麽也沒說。隻微笑著緊緊的抱著我。我說:“哥,我走了。”


    “好。路上平安!”


    “你們,也一路平安!”我說。


    一鬆手,轉身,眼淚就掉下來。


    我不敢再回頭。害怕他們看到我眼中的淚水。


    為什麽要有淚水?是不舍這趟旅程,還是不舍這趟旅程裏的人?我不知道。


    一個人走在出站台上,我目送著火車繼續送他們回到z省。藏區的火車是可以直接到z省的,隻是來時他們為了等我,便在s城停留了,順便大家也一起在這裏玩一玩。


    而我,一個人再沒有興致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在s城逗留。擦擦淚水,匆匆趕著下一趟火車回g省。


    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會成為過去。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道風景……就像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還沒來得及認真欣賞回味,便已遠離。然後,停駐在記憶裏,伴隨一生,積累成為人生每一步綿長的腳印。回頭再看時,便已是模模糊糊,迷迷幻幻,仿若一切夢境。


    回到g省,我沒有馬上回公司上班。出去玩了那麽長時間,我需要一兩天來調整心態和身體狀況。


    安成弘到車站來接我。他聽說我回來,便自告奮勇的一定要來接我。來就來吧,我也樂得再折騰回家。


    坐在他車上我就順便把從藏區帶的小禮物送給他了。我很平常的舉動,倒讓他高興了好一陣。


    那是一串從藏區帶回來的小念珠。跟他和張一哲一人帶了一串。


    我說:“不好意思,禮物並不貴重。”


    “有心就好。很感謝了。”他樂嗬嗬的回答。


    我的回來顯然讓安成弘很開心,他不停的問我問題。比如怎麽吃,怎麽住?吃特色的食物沒有,住的地方夠不夠舒服?而我,也開心的一一回答他。


    一直聊到吃飯,聊到送我到家門口,安成弘放下我,才有點不舍的囑咐我好好休息,然後,他離開。


    望著一路遠去的塵埃,我欣然笑了。有人關心,真好!


    回到g省的第二天我才跟張一哲打電話。


    “我回來了!”我在電話裏很開心的故意大叫。


    “哦?什麽時候到的?”


    “昨天。”


    “也不告訴我,我去接你啊。”


    “不用了。昨天有朋友接我了。”


    “也好,那今晚給你接風吧。”


    “嗯--,好啊。在哪兒?”我頓了一頓,趁機可以將小禮物帶給他。


    “我下班了去接你。”


    “好。”


    坐在雅致的餐廳裏,我望著張一哲沉靜的臉,從上而下的射燈照在餐桌上,將他眉眼氤氳得凹凸有致。這個男人,越顯成熟了。而我隱約感覺,這種成熟將我們的距離已越拉越遠了。陡然之間,我有點懷念曾跟他一起無所顧忌嘻笑打鬧的時光。


    “看著我幹嘛?”一邊翻著菜單的他,一邊漫不經心的問我。


    “誰看你了?!”我抵賴。


    他輕笑,不再追問。


    “你變了。”我嘟著小嘴故意說。


    “變成什麽啦?”


    “不是變成什麽,是變得一點也不好玩了。”我咧咧嘴,無聊說道。


    “還玩?男子漢大丈夫,該以事業為重。”他故做深沉的說。


    這話一出,我便笑了,“是是是,沒錯。那你的變化是對的。”


    “服務員,點菜。”他並不理會我,對站在一邊的服務員揚了揚手。


    麻利的點好菜,合上菜單,再呷了一口茶水,張一哲才慢悠悠的問我:“出去玩得開心吧?”


    “很不錯。”我故意簡潔的回答。


    “就這樣?”


    “嗯。”


    “好,開心就好。”


    “你一點都不好奇了?”


    “好奇什麽?”


    “好奇怎麽好玩呀,好奇我的那些同伴呀,好奇關於我旅行的事兒呀,反正,挺多可以好奇的事兒呀。”我好奇他的不追問。


    “那你說說?”


    “那,算了,不說了,看你沒興趣。”


    “想說也是你,不說也是你。要拿你怎麽辦?”他說。


    “啊?!”


    我驚訝間,服務員端來了第一道菜。


    “吃吧。”張一哲說。


    菜的味道很不錯,衝淡了心裏少許說不上來的滋味。


    麵前的這個男人,言行舉止已不是當年那般輕率了。很熟悉,卻又感受到了一絲說不清的陌生,很想再開開玩笑,卻不知如何說出口。某些細微的變化,隻能從心裏感受。


    美味的食物也可以調節心理吧。我們一邊吃著,一邊再次把話題從旅行拉開,當然,那些與浩遠哥的某一片刻的激情片段,還有欣然和程子建的某種神秘關係,我隻字未提。隻說旅行,隻說沿途的風景和感受。


    張一哲一邊聽著,一邊也時不時熱烈的附和我的話談上一段他曾經去過的地方。


    有些朋友,不管變得怎麽陌生,時光早已積累一份永恒的真誠在那裏,這份“時光的見證”無法改變。


    在回家的路上,我拿出準備好的小禮物送給張一哲,他隻淡淡說出“謝謝”二字,便隨手把那串念珠掛在了車裏擋位杆上。


    我沒有了表情。他這算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但至少他接受了。


    回到g省的那一天,我便早早跟叔叔打了平安電話。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同事們的歡呼聲似乎比我還開心,尤其是可娜。


    “如夢姐,你終於回來啦?我們可想你了!”她操著尖尖的嗓音直叫喚。


    我開心的跟她們擁抱,拿出準備好的特產和小禮物一一分發。


    大家開心的邊吃邊聊了一陣,便進入正常工作狀態。


    可娜果然是個好助手,我來上班的頭一天,便幫我把辦公桌椅擦得幹幹淨淨。


    “如夢姐,你走後的一個星期,有個女人來找過你。”待我安靜坐下來,可娜在我耳邊悄聲說。


    “女人?什麽女人?”


    “我也不認識。她進到辦公室就說來找你。”


    “長什麽樣?”


    “有點像,村姑?”


    “村姑?”


    “就是那種洋不洋土不土的樣子啦。”


    “什麽話呀?人都描述不清楚。”我懶得再理會她,想著也不是什麽重要人找我。真要找我什麽事的人,早給我打電話了。


    “哎呀,真是就是洋不洋土不土啦。頭發長長的,臉有點黑黑的,說話口音有點像,對了,有點像以前那個同事,叫什麽小朵?”可娜半回憶半思忖的樣子。


    “小朵?劉小朵?”我驚訝了,她還有臉找到公司來?


    “不是小朵,她我見過。”可娜肯定的說。


    “那是誰?”我腦袋也開始搜索。


    “不知道。”可娜嘟嘟嘴,開始忙自己的事。


    “莫不是?”我幾乎快要忘記了那個人。特別是自從小朵離開公司後,我更是與她們沒有半點往來了。


    離開公司那麽久,一整天就在熟悉新的業務和老業務的聯絡中度過。


    下了班,可娜嚷嚷著要一起去吃晚飯,說那麽長時間沒見到我了,非要一起聚聚。


    我謝絕了她,答應改天再一起吃。我心裏有事,便一個人直接走了。


    我直奔曾經那個熟悉的地方。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有多久沒來過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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