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安靜的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女人。


    她的脖間有一道明顯的淤血印子,那是自縊後留下的證據。


    年輕的大夫剛剛也說過,這座城裏有很多人的脖子上,出現了那道紅印子,它就像是纏在眾人脖間的一道催命符……


    “難道她真的是中邪了?”年輕大夫的聲音在這個夜晚聽起來輕的幾乎讓人不易察覺。


    胖軍爺答不上來,因為從他剛剛進城這麽一路走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陷入到了一場怎樣的危機當中,甚至他覺得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座陰森的小城的,他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正常思考的邏輯不知道還能不能管用,胖軍爺皺著眉頭看著那個昏迷的女人,從遇見這個女人開始,有些常規正在被打破。


    “大夫,你說這座城裏有很多人的脖間都有自縊後留下來的那道紅印子?”胖軍爺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不經意的問道。


    “是啊!來這醫館裏問診的很多百姓的脖間都出現了和這位姑娘身上一模一樣的紅印子,看上去和自縊後留下的淤血傷痕一模一樣,所以我在猜測,這城裏難道有人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當中,自願上吊自縊?”年輕的大夫一臉不解的看著胖軍爺。


    醫館內非常安靜。


    “如果這道印子是自縊後留下的,那很多事情就完全不能解釋了。”胖軍爺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脖子說道。


    “什麽事解釋不了?”年輕的大夫隨口問了句。


    “恩……”胖軍爺埋頭沉思,他忽然抬起頭向年輕的大夫說道:“對了,進來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大夫您的稱謂,實在是失敬,不知您是否願意告知在下?”


    “誒?!”年輕的大夫被胖軍爺的突然的恭維態度驚的愣了一下,他似乎還從未遇見過這麽有禮有節的軍爺,他趕忙起身彎腰行了一禮回答道:“在下姓李,隻是一名普通的醫師而已,這位是在下的內人……”


    一直站在一旁女人微微向胖軍爺行了一禮,胖軍爺也是頷首笑了一下算是回禮。


    “軍爺,剛剛在下聽你所言,似乎知道些個中隱情?”李大夫繼續向胖軍爺追問到。


    “詳細的情況我當然不清楚,隻不過……就剛剛進城的這段時間來看,我覺得這裏麵有很多事邏輯上不通啊!”胖軍爺看著病床上的女人,向李大夫惱火的說道:“如果如你所說,這城裏的百姓脖子上大多有那一道紅色的血印,那就是說那些百姓都有過自縊的經曆,問題就在於,他們對於自己曾經自縊這件事根本不知道,甚至說是根本沒有任何的感知!”


    “軍爺的意思是……”李大夫瞪大了眼睛看著胖軍爺。


    “這位姑娘剛剛的情況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方才在街上,是因為運氣好木桶的鐵箍裂了摔了下來,在醫館裏也是我們三個發現及時才沒讓她身死!她剛剛在街上的那次醒來後對我說根本就沒有輕生的念頭,隻是出來散步而已!至於怎麽會找到繩子在街上上吊自縊,她自己都答不上來!換句話說,很有可能她打算上吊自縊的這一行為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製!”胖軍爺滔滔不絕的向李大夫解釋道。


    “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將自己殺死?!”李大夫的眼裏充滿了恐懼。


    “對!就是所謂的‘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將自己殺死’!而且,如果在殺死自己的這一過程中沒有外力的阻止或者是發生什麽改變既定行為的意外發生,那麽幾乎可以肯定事主的死亡將會是必然的……”胖軍爺邊說邊將自己的手放在昏迷的女人的額頭上,他將手停頓了少許時間後說道:“這位姑娘的體溫還算正常,也就是說她‘自我殺戮’的這一過程是被完全阻止了的。”


    “軍爺為何會去在意這個?”李大夫看著胖軍爺的行為很不解的問道。


    “你剛剛不是說最近來找你問診的病人,手腳都是冰涼的麽?”胖軍爺轉頭看著李大夫說道:“我在剛剛遇到這位姑娘的時候,她因為踏腳的木桶碎裂而摔落到地上,我見她傷的不輕想伸手拉她起身的時候,她也曾說過我手很冰涼,而且還順道提起過這座城裏的很多人手腳都是冰涼的,並且還刻意強調了一句什麽‘所謂活人’,我當時聽不懂她說的話的意思,所以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這裏麵似乎有某種異樣的關聯啊!”


    “軍爺……”李大夫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麽了?”胖軍爺示意李大夫繼續說下去。


    “有件事似乎……也同樣說不通啊!”李大夫指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說道:“這位姑娘似乎也是第一次來到壽州的對吧?不僅我覺得她麵生,她自己也說自己不是當地人,那麽這位姑娘又怎麽可能和這座城裏的大多數人有接觸呢?”


    “這……”胖軍爺對於這個問題確實答不上來。


    “再者,這位姑娘為什麽會在深夜穿著一身男兒的裝扮?軍爺你剛剛說這位姑娘什麽都不記得了,難道連穿什麽衣都能搞錯?”李大夫在幫著胖軍爺分析,他語氣稍微軟了一點接著說道:“隻可惜這位姑娘現在陷入到了昏迷之中,我覺得我們的問題恐怕隻有等她清醒了過後才能找到一個答案。”


    胖軍爺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確實……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裏完全就是一團亂麻,根本理不出任何的頭緒。


    李大夫的妻子剛剛已經退了出去,她要去給昏迷中的姑娘重新燒一壺熱水,現在這間內室裏就隻剩胖軍爺和李大夫兩個人,而這兩個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耳畔又傳來了狗吠聲。


    “這大晚上的,城門口的那隻老黑狗為什麽叫的那麽歡?他奶奶的!真是吵死人了!”胖軍爺聽見狗吠,心煩氣躁的抱怨道。


    “狗吠?”李大夫抬頭疑惑的看著胖軍爺,他豎著耳朵聽了片刻後問道:“這醫館附近沒有人家養狗,軍爺你怎麽會聽到狗吠?”


    “我是說城門口那隻老黑狗!”胖軍爺解釋道。


    “城門離醫館隔著幾條大街,就算城門口有隻老黑狗,它的叫聲又怎麽可能傳到相距這麽遠的醫館裏來?”李大夫一臉不解的看著胖軍爺。


    “你沒有聽見狗吠?!”胖軍爺一臉震驚的看著李大夫。


    “根本什麽聲音也沒有啊……”李大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胖軍爺。


    ……難道隻有我聽得見狗吠麽?


    奇怪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發生,胖軍爺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扭頭看向病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


    隻見剛剛還緊閉雙眼昏睡中的女人此時正睜著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冷冷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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