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


    執金吾本是秦官名,掌徼循京師,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執金吾,權力極大,擔負京城內的巡察督奸禁暴等任務,掌北軍,和掌南軍的衛尉相為表裏。


    金吾,鳥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職主先導,以禦非常。


    唐朝時有金吾衛,負責京師治安。


    魯監國的金吾鎮,在紹興也有名聲,這是監國北伐禦營馬軍的第一鎮,也是目前唯一一鎮騎兵,智取吳江,馬入蘇州,鐵蹄踏破常州府。


    金吾騎是監國前鋒,北伐精銳。


    金吾騎兵現,黃龍戲金吾旗後,監國定然便在。


    朱勝利執金吾大旗轉瞬便奔至眾人麵前,軍民退避。


    宋之普領眾臣上前迎接。


    朱勝利打量著這些身披坐蟒的大臣們,跳下馬將大旗立在地上,對他們略微低頭,然後道,“末將禦營親軍馬軍第一鎮金吾鎮總兵官朱勝利,拜見諸位大人。”


    “監國殿下命末將傳話諸位大人,計劃有變,行程更改,他幾日後再回紹興。”


    “請諸位大人回吧。”


    宋之普等聽了都極為意外。


    “殿下呢?”


    朱勝利卻道,“殿下行蹤是絕密,不可透露。”說完,他拱手告辭,敏捷的翻身上馬,拔起金吾大旗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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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一百金吾騎兵,便齊齊轉身。


    然後緊隨朱勝利複又離去,轉眼間已經不見,隻留下煙塵還未散去。


    原來,剛剛那遮天蔽海的聲勢,其實僅僅是一百金吾騎而已。


    一群坐蟒玉帶的紅袍大臣們,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煙塵嗆麵,隻是你瞧我我瞧你。


    “殿下這又是突然襲擊啊。”宋之普無奈,“大家都回吧。”


    劉宗周氣的吹胡子瞪眼的,這魯監國也太喜歡這樣行事了,之前突然提兵北伐,然後現在又是突然改變行程。


    方逢年問王之仁,“王總督是否早知曉些什麽,殿下不會帶禦營打杭州去了吧?”


    王之仁倒是不慌不忙,監國從寧波殺到了常州,都快打到南京城下了,一根毫毛都沒掉,所以根本用不著擔心監國的安危。


    “某也不知,但監國肯定不會去打杭州的。”


    撲了個空,半夜起來趕了二十裏路,來到這荒郊野外等人,結果卻等了個寂寞,大家都很無奈。


    ······


    杭州西麵,富陽。


    位於錢塘江上遊的富春江北岸,故秦漢時也稱為富春縣。


    大明屬杭州府。


    處在杭、紹、嚴三府交匯之處,整體地貌則是兩山夾一江,天目山餘脈綿亙西北,仙霞嶺餘脈蜿蜒東南,富春江西入東出。


    朱以海站在船頭,看著富春江兩岸的景色。


    江水清澈,兩岸連綿不絕的竹林。


    “殿下若是冬季來,還能嚐到這裏有名的富陽冬筍。”


    “再過三個月,便能吃上富陽冬筍了,不急。”朱以海笑笑。


    富春出過不少有名的人物,比如說開創三國孫吳基業的孫堅,便是吳郡富春人,江東之虎、江東小霸王,那絕非浪得虛名。


    “方國安老家,好像就是在富春江南岸吧?”


    “嗯,方國安是紹興諸暨人。”


    朱以海望著兩岸青山綠水,忍不住道,“那他禍害起這家鄉,便沒有半點良心不安嗎?”


    隨駕禦前的陳潛夫接話,“這種人哪還有半點禮義廉恥在心中,兵賊也!”


    一句兵賊,道盡了方國安這位大將的品性,也道出了他如今的困境。


    方國安本朝廷大將,崇禎末年,已經做到都督同知掛平蠻將軍印,任湖廣總兵,恢剿湖廣。


    在北都亡後,更是迅速的參與擁立弘光,後來封伯爵。弘光被俘,又跑到杭州擁立潞王監國,潞王投降,他還能帶兵擊虜。


    但他本身也是個無賴偷牛賊出身,從軍後長期鎮壓農民軍,朝廷缺糧欠餉,迫使的方國安跟老上司左良玉一樣,都隻能靠縱兵劫掠生存,甚至還學會擁兵自重,不斷招兵買馬吞並友軍收編俘虜,然後以此跟朝廷索要官階糧餉。


    到此時,已經完全兵賊不分了。


    反正方國安帶兵到哪,就搶到哪。


    之前從杭州退下來,一路跑到金華,搶到了朱大典頭上,結果朱大典組織鄉勇民壯拒城而守,方國安硬是打了許久,都打不下來,還傷亡慘重。


    後來劃嚴州府給他駐防,也是搞的怨聲四起。


    再兵出富陽、臨安等地,更是借口這些地方降虜,而肆無忌憚搶掠,就算後來富陽臨安等城被明軍收複,方國安都已經控製這些地方了,仍然搶掠不止。


    後來清軍反攻,許多鄉紳士民就立馬帶路攻方軍,方國安部潰走後,張國維於穎等領兵再來收複後,便讓方國安老實呆在嚴州府,結果方國安依然經常派部下過來劫掠。


    甚至在不久前,方國安在向朱以海請求把金衢嚴杭諸府都劃給他,要求就地食餉,甚至還自稱麾下兵馬十萬,缺糧少餉,士兵腹中饑餓雲雲,語帶威脅。甚至直接就出兵,強行接管了富陽臨安等富春江北,杭州西的諸城。


    然後他又讓關係好的阮大铖方逢年等上書,請求給方國安封國公,授總督、兵部尚書之職銜以安撫等等,一唱一和的,配合十分好。


    朱以海接到這信後,當即就決定改變行程,先不回紹興,直接從杭州灣進入錢塘江,然後溯江而上,直奔富陽而來。


    方國安一而再的挑戰他的底線,他已經忍無可忍了。


    一個軍閥,真當朝廷無人,當朱以海無能了嗎?


    方國安想憑著手下這幾萬烏合之眾的匪兵,就想挾迫朱以海,那不可能。別說想要個國公當,就是隻想要個提督,朱以海都不可能給。


    真一心抗清,能夠奉詔聽旨,那自然還是可以商量的,別說國公,真要有足夠功勞,朱以海甚至不介意將來他死後追封個王爵。


    可那得是朱以海給你,你才能要。


    不給你,你強來,那就是找死。


    富陽城中。


    方國安正在查看一箱箱搬進來的銀子,張國維朱大典在的時候,他還有些顧忌,可兩人一個去了湖廣一個去了江西,連衢州的那個總喜歡嘮叨的黃道周都去了徽州。


    王之仁先前也去了江西,鄭遵謙去了徽州。


    於是乎,方國安等不到魯監國的加封旨意後,便揮兵東進,連取富陽、臨安、於潛、昌化四縣,不過不是從韃子手裏取的,而是從明軍手裏強行接管的。


    之前他占領富陽等地,被清軍突襲奪占,還是於穎等收複的,沒本事在清軍手裏守住城,卻有臉搶自家的城。


    方國安移駐富陽,一來就對當地吳金薑孫四大家族抄家,說他們裏通韃虜,然後又牽連他們的親戚,大肆抄家,共抄得銀錢四十餘萬兩。


    另外還有大量的地契、房契,以及許多奴仆等。


    四大家的本地男丁被他殺光,然後女子沒入營中,供軍享樂,他自己也留了好幾個年輕貌美的。


    “這些賊骨頭,還敢告禦狀,我讓他再告,現在黃泉做了鬼,老婆女兒都任我享樂,錢財也皆歸我,看他娘的下輩子還敢告禦狀嗎?”方國安看著那一箱箱的銀子,極為得意。


    “亂世之時,老子手下幾萬弟兄,數萬條刀槍,老子便是王,還敢跟老子鬥,就算告禦狀又如何?老子連朱大典這督師都敢打,還怕他們?”


    “就算今天魯監國親至,也不敢拿老子怎麽樣!”


    他肆無忌憚的說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可院裏的部將、幕僚們都絲毫不以為意,仍隻是對著那些金銀財寶點評著,得意著,張狂著。


    亂世嘛,不都是如此,什麽國家製度,朝廷王法,那都是狗屁!


    逼急了,直接再立一個姓朱的當皇帝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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