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中發出女人的驚恐慘叫聲。</p>
正頂盔摜甲巡營的張定國聽到，神色大變，這聲音是從禦帳傳來，而且好像是皇後的聲音。</p>
一聽老萬歲處有警，張定國趕緊帶兵奔過去。</p>
路上還在猜測出了什麽事，他倒沒懷疑是韃子刺客，畢竟定軍山被圍，可山上還有三萬多西軍將士們。</p>
莫不又是老萬歲在殺皇後？</p>
張獻忠皇帝沒當多久，但卻立過四位皇後，不過前三個都是沒多久就被老萬歲殺了。至於那些搶來的嬪妃等那是無數，可也沒幾個真正得他喜歡的。</p>
他稱帝之初，嫌那些搶來的妃嬪們身份不高，想找個身份高貴知書達禮的名門千金做皇後，降官出身的左丞相嚴錫銘便獻策，奉迎張獻忠，說民間女子不足以配聖德，而陳氏有個女子才德貌俱佳，可娶為皇後。</p>
這人所說的陳氏，其實是崇禎朝大學士陳演之女。</p>
陳演在闖軍入京後，被拷餉，最後被迫交了三百兩黃金，四萬兩白銀才撿回條命，可後來李自成兵敗離京時還是把他殺了。</p>
他老家四川樂山井研，距離成都不遠，嚴錫銘為討好張獻忠，便把老鄉陳演女兒賣了。嚴還親自帶兵去井研把陳氏一家搶到成都，他建議張獻忠搞個隆重的冊封皇後儀式。</p>
結果張獻忠卻不屑的道，皇後何必禮注，隻要老子球頭咩的她快活，便是一塊皇後唉，要許多禮注何用？”</p>
就這樣，大學士之女，被強擄而來。若不是最後大臣們覺得皇後若沒禮儀冊封，實在不成樣子，才勉強同意搞了個風光儀式，從成都南門五裏外，搭了彩路直到西王府，彩樓錦棚，猶如長虹亙天，迷離奪目。</p>
甚至還封陳氏兄長為國舅，翰林學士。</p>
但陳氏哪受的了粗鄙不堪的老萬歲張獻忠？再風光的禮儀，也討不了她歡心，張獻忠隻得霸上硬上弓。</p>
大婚後第九天，當陳氏再次拒絕侍寢後，張獻忠直接大罵，擺你娘的臭千金架子，像老子上輩子欠你一樣。</p>
來人，把這臭婆娘拖出去勒死，把封翰林學士的吊國舅一家全部殺光。</p>
陳演一家於是滅門。</p>
之後張獻忠又娶了三位皇後，前兩位也都是沒多久就惹怒他被殺，現在這皇後倒是很識趣，知道討好張獻忠，甚至還挺滿足皇後身份，做威做福起來。</p>
沒想到現在也慘叫連連，難道老萬歲心情不好，所以把這皇後殺了？</p>
等張定國趕到，發現禦帳裏果然一片血腥彌漫。</p>
那位長的有幾分姿色的皇後倒在血泊中，早沒了命。</p>
而老萬歲那個年幼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慘死。</p>
老萬歲張獻忠滿身酒氣，雙目赤手，手裏拚著把寶劍，還在亂砍，幾個嬪妃東倒西歪躺了一地。</p>
“老萬歲？”</p>
張定國也懵了，怎麽連太子都殺了。</p>
張獻忠可就這麽一根獨苗啊。</p>
“去他娘的·····”張獻忠揮舞著劍，張定國小心的一把奪下。</p>
“老萬歲且先息怒，息怒啊。”</p>
張可望等也聞訊趕來。</p>
看到這帳中的場麵，也都愣住。</p>
張獻忠披頭用發，滿身酒氣，雙眼赤紅，“去他娘的····”</p>
“老萬歲？”</p>
好一陣，張獻忠才恢複了些神智，看著四大義子和兩位丞相等人，他又望向被自己砍死的太子和皇後。</p>
“統統去他娘球的，給朕取白綾來，朕不玩了。”</p>
“待朕死後，你們把朕燒了，然後各自下山降韃子去吧。”</p>
張定國心情沉痛，“老萬歲！”</p>
“別說了，事已至此，無可救藥了，想我張獻忠也算是一世梟雄，縱橫天下，如今也絕不甘願落入韃子手中，便自己了結了吧。”</p>
“早知今日，先前倒不如答應文安之，退回龍安休整，起碼你們也還能有個出路。”</p>
“陛下，尚不至於此。”眾人紛紛勸說。</p>
張獻忠卻是已經聽不進去，整個人瘋瘋癲癲的。</p>
雖然大家說局勢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可大家也早絕望了，老萬歲連兒子都殺了，可見也是徹底放棄了。</p>
“老萬歲，明軍就在周邊，隨時會來救援，我們還有希望！”張可望勸說。</p>
“明軍？老子反了朝廷十幾年，官兵會幫我們？他們巴不得看到韃子把我們斬盡殺絕，才好絕後患，甚至還不用髒手，為何要救我們，坐山觀虎鬥，豈不更好？”張獻忠不屑的道。</p>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肯定會來救援的，而且之前他們也給我們借糧、借路的。”</p>
“哼，那不過是讓我們跟韃子鬥罷了。”</p>
張定國見勸說不動，也急了，他直接吼道，“既然左右不過是個死，那又何必自殺，咱們就跟韃子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就算死絕在這，也總比自盡強幾分。</p>
臣請老萬歲下旨，把營中所有糧食都拿出來，讓弟兄們飽餐一頓，然後今晚南圍、東圍兩邊同時放火，到時羊攻東圍，誘虜來援，兒臣便率敢死弟兄們襲南圍。若賊不救，便改羊攻為強攻，若是能殺開一條血路，咱們就順漢水向下遊去，漢陰、興安皆為明有，或往西北撤，那邊有張大鵬，此人與臣結義過，人很不錯，可暫避其處休整。”</p>
張可望、張能奇、張文秀三義子也紛紛跪地請求，跟韃虜決一死戰。</p>
“請老萬歲讓弟兄們與韃虜決一死戰！”</p>
“拚了！”</p>
見此情景，張獻忠居然也難得的振作了幾分，咬牙道，“好，就跟他們拚了，便按定國說的，定國率一萬人伏於南麵，可望、能奇、文秀三人率一萬人羊攻東圍，朕親率一萬在山上，哪邊有機會，到時朕便率軍殺向哪邊。”</p>
這亂世梟雄，激起起凶性鬥誌來，也十分可怕。</p>
而三萬困兵，此時也被激發凶性。</p>
軍中最後一點存糧，全都拿出來。</p>
甚至白天跟韃子交戰陣亡搶回來的屍體也都直接分宰，大鍋燉了。</p>
困獸之鬥，是非常厲害的。</p>
這些絕望的西軍，咬牙切齒的吃完這也許是最後一頓的飯，臨陣磨刀，抱必死之心。</p>
夜幕降臨。</p>
白天睡了半天的西軍，一個個精神抖擻，這些人今天難得吃飽了一頓，甚至都還補充了些‘肉’，所以格外精神，眼睛放光。</p>
張獻忠也披上鎧甲，親自坐鎮中軍。</p>
“動手吧！”</p>
命令一下，張能奇和張定國各率五千人，在東南兩麵營壘同時發動進攻，沒有試探，一開始就全力猛衝。</p>
對著相對薄弱的幾處營壘鹿角，就是全力衝擊。</p>
能引火助燃之物也都收集起來，不停的投擲縱火。</p>
淒厲的號角聲響起。</p>
清軍同時響起警報，開始攔截。</p>
隻是今天，西賊的突圍明顯更猛了。</p>
不到片刻，就感覺很吃力，值守的清軍將領不得不緊急叫醒了主帥李國翰，馬科、白廣恩、徐勇、張勇、鼇拜、屯齊、韓岱等一個個滿漢將領也全都被喚醒。</p>
“看來西賊要拚命了，把兵都調上去，堵住他們，既然他們不想活了，那今晚一並解決了，讓他們衝，殺光他們。”鑲白旗漢軍旗固山額真李國翰惡狠狠的道。</p>
這仗打太久了，他也早膩味了。</p>
偏偏這西賊很能挺，撐了這麽久都沒敗亡，這讓清軍都快要撐不住了。</p>
尤其是當明軍也開始壓迫過來時，他更是暗暗心驚，明軍一支兵馬出金牛道，過陰平小道，繞道武州，然後走祁山道，再抵成成縣、略陽，進入陳倉道。</p>
</p>
七繞八繞，最後繞到了他們後麵，不僅截斷了祁山、陳倉兩條聯接關中漢中的要道，甚至隨時可能要殺到他們身後。</p>
而在漢水下遊，明軍去年的興安會戰，擊敗了王光恩、白廣恩諸將，奪取了興安，並不斷往上遊推進，積小勝為大勝，先後奪取紫陽、漢陰，石泉，殺到子午鎮，向漢中府城不斷逼近。</p>
現在漢中清軍兵力已經不足了，打張獻忠都很吃力，若是明軍再殺到了，那他們可能要被包餃子。</p>
所以其實李國翰也很急，但急又急不來。</p>
定軍山的西賊被圍住，可他們守了這麽久，也建立了許多防禦工事，強攻山上，並不容易。</p>
吳三桂等走後，清軍兵力不足，萬一傷亡過大，這網可就要破。</p>
他隻能希望西賊早點斷糧，或者是盼他們主動下山突圍，這樣他們占據營壘，可占據優勢殺傷西賊，早點結束圍困。</p>
李國翰分派馬科、白廣恩、趙光瑞、劉芳名、馬寧諸將守南圍，徐勇張勇還有他自己守東圍，鼇拜仍領一支精銳八旗騎兵待命，隨時機動增援。</p>
戰鬥一開始，就激烈無比。</p>
張能奇以五千人馬率先對東圍發起衝鋒後，不顧傷亡的前仆後繼，沒多久就死傷數百，但根本沒停歇的樣子。</p>
甚至很快張文秀又率五千人殺出來跟上。</p>
不久，張可望也率五千人殺出。</p>
東圍的營壘，西軍連破幾處鹿角，如利劍般穿透進來。</p>
那些西賊今天格外的猛，許多人已經不顧傷亡，不要命一樣了。</p>
短短時間，就連破了清軍幾道鹿角。</p>
號稱勇猛能戰的徐勇、張勇二將都扛不住這浪潮般的攻勢，趕緊把後麵的兵也都壓上去，但仍然壓製不住西軍攻勢。</p>
“這他娘的都是不要命了，這會功夫，西賊得死了有兩三千了吧，怎麽還往前撲？”</p>
“估計是做最後一搏了，我看到好像獻賊的幾個義子都舉旗衝在前麵，以往都是在後督陣，現在卻是率領最精銳的家丁老營在前，看樣子確實是要拚命，得小心提防，可別一時大意讓他們衝出去逃了！”</p>
李國翰緊盯戰場，傳令兵往來如飛，匯聚各處情報。</p>
漆黑的夜晚，到處都是喊殺聲，可總不如白天真切。</p>
這讓李國翰認為西賊是要從東麵突圍，特別是當又一名傳令兵奔來，說張勇的陣地前已經出現了張獻忠的旗幟時，李國翰坐不住了。</p>
“獻賊這是要跑，堵住。”</p>
“西賊攻勢太猛，已經連破多道營壘鹿角，要抵不住了，請求增援。”</p>
李國翰問南圍情況。</p>
“南邊也有西賊在衝，不過沒東邊猛。”</p>
李國翰判斷，南邊是羊攻，東麵才是主攻。</p>
“趕緊傳令白廣恩，讓他帶兵五千增援東圍，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圍了這麽久，可不能功虧一簣！”</p>
“要快！”</p>
韃子兩萬多人馬，東南兩圍，各有一萬，鼇拜的機動騎兵還有幾千。</p>
此時東麵一萬人馬已經有幾分抵擋不住，尤其是天黑也看不真切，就看到火光衝天，喊殺震天，甚至火光裏還看到了張獻忠的大旗，以及身披金甲的張獻忠出現，都認為他們要從東麵跑了。</p>
正頂盔摜甲巡營的張定國聽到，神色大變，這聲音是從禦帳傳來，而且好像是皇後的聲音。</p>
一聽老萬歲處有警，張定國趕緊帶兵奔過去。</p>
路上還在猜測出了什麽事，他倒沒懷疑是韃子刺客，畢竟定軍山被圍，可山上還有三萬多西軍將士們。</p>
莫不又是老萬歲在殺皇後？</p>
張獻忠皇帝沒當多久，但卻立過四位皇後，不過前三個都是沒多久就被老萬歲殺了。至於那些搶來的嬪妃等那是無數，可也沒幾個真正得他喜歡的。</p>
他稱帝之初，嫌那些搶來的妃嬪們身份不高，想找個身份高貴知書達禮的名門千金做皇後，降官出身的左丞相嚴錫銘便獻策，奉迎張獻忠，說民間女子不足以配聖德，而陳氏有個女子才德貌俱佳，可娶為皇後。</p>
這人所說的陳氏，其實是崇禎朝大學士陳演之女。</p>
陳演在闖軍入京後，被拷餉，最後被迫交了三百兩黃金，四萬兩白銀才撿回條命，可後來李自成兵敗離京時還是把他殺了。</p>
他老家四川樂山井研，距離成都不遠，嚴錫銘為討好張獻忠，便把老鄉陳演女兒賣了。嚴還親自帶兵去井研把陳氏一家搶到成都，他建議張獻忠搞個隆重的冊封皇後儀式。</p>
結果張獻忠卻不屑的道，皇後何必禮注，隻要老子球頭咩的她快活，便是一塊皇後唉，要許多禮注何用？”</p>
就這樣，大學士之女，被強擄而來。若不是最後大臣們覺得皇後若沒禮儀冊封，實在不成樣子，才勉強同意搞了個風光儀式，從成都南門五裏外，搭了彩路直到西王府，彩樓錦棚，猶如長虹亙天，迷離奪目。</p>
甚至還封陳氏兄長為國舅，翰林學士。</p>
但陳氏哪受的了粗鄙不堪的老萬歲張獻忠？再風光的禮儀，也討不了她歡心，張獻忠隻得霸上硬上弓。</p>
大婚後第九天，當陳氏再次拒絕侍寢後，張獻忠直接大罵，擺你娘的臭千金架子，像老子上輩子欠你一樣。</p>
來人，把這臭婆娘拖出去勒死，把封翰林學士的吊國舅一家全部殺光。</p>
陳演一家於是滅門。</p>
之後張獻忠又娶了三位皇後，前兩位也都是沒多久就惹怒他被殺，現在這皇後倒是很識趣，知道討好張獻忠，甚至還挺滿足皇後身份，做威做福起來。</p>
沒想到現在也慘叫連連，難道老萬歲心情不好，所以把這皇後殺了？</p>
等張定國趕到，發現禦帳裏果然一片血腥彌漫。</p>
那位長的有幾分姿色的皇後倒在血泊中，早沒了命。</p>
而老萬歲那個年幼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慘死。</p>
老萬歲張獻忠滿身酒氣，雙目赤手，手裏拚著把寶劍，還在亂砍，幾個嬪妃東倒西歪躺了一地。</p>
“老萬歲？”</p>
張定國也懵了，怎麽連太子都殺了。</p>
張獻忠可就這麽一根獨苗啊。</p>
“去他娘的·····”張獻忠揮舞著劍，張定國小心的一把奪下。</p>
“老萬歲且先息怒，息怒啊。”</p>
張可望等也聞訊趕來。</p>
看到這帳中的場麵，也都愣住。</p>
張獻忠披頭用發，滿身酒氣，雙眼赤紅，“去他娘的····”</p>
“老萬歲？”</p>
好一陣，張獻忠才恢複了些神智，看著四大義子和兩位丞相等人，他又望向被自己砍死的太子和皇後。</p>
“統統去他娘球的，給朕取白綾來，朕不玩了。”</p>
“待朕死後，你們把朕燒了，然後各自下山降韃子去吧。”</p>
張定國心情沉痛，“老萬歲！”</p>
“別說了，事已至此，無可救藥了，想我張獻忠也算是一世梟雄，縱橫天下，如今也絕不甘願落入韃子手中，便自己了結了吧。”</p>
“早知今日，先前倒不如答應文安之，退回龍安休整，起碼你們也還能有個出路。”</p>
“陛下，尚不至於此。”眾人紛紛勸說。</p>
張獻忠卻是已經聽不進去，整個人瘋瘋癲癲的。</p>
雖然大家說局勢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可大家也早絕望了，老萬歲連兒子都殺了，可見也是徹底放棄了。</p>
“老萬歲，明軍就在周邊，隨時會來救援，我們還有希望！”張可望勸說。</p>
“明軍？老子反了朝廷十幾年，官兵會幫我們？他們巴不得看到韃子把我們斬盡殺絕，才好絕後患，甚至還不用髒手，為何要救我們，坐山觀虎鬥，豈不更好？”張獻忠不屑的道。</p>
“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肯定會來救援的，而且之前他們也給我們借糧、借路的。”</p>
“哼，那不過是讓我們跟韃子鬥罷了。”</p>
張定國見勸說不動，也急了，他直接吼道，“既然左右不過是個死，那又何必自殺，咱們就跟韃子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就算死絕在這，也總比自盡強幾分。</p>
臣請老萬歲下旨，把營中所有糧食都拿出來，讓弟兄們飽餐一頓，然後今晚南圍、東圍兩邊同時放火，到時羊攻東圍，誘虜來援，兒臣便率敢死弟兄們襲南圍。若賊不救，便改羊攻為強攻，若是能殺開一條血路，咱們就順漢水向下遊去，漢陰、興安皆為明有，或往西北撤，那邊有張大鵬，此人與臣結義過，人很不錯，可暫避其處休整。”</p>
張可望、張能奇、張文秀三義子也紛紛跪地請求，跟韃虜決一死戰。</p>
“請老萬歲讓弟兄們與韃虜決一死戰！”</p>
“拚了！”</p>
見此情景，張獻忠居然也難得的振作了幾分，咬牙道，“好，就跟他們拚了，便按定國說的，定國率一萬人伏於南麵，可望、能奇、文秀三人率一萬人羊攻東圍，朕親率一萬在山上，哪邊有機會，到時朕便率軍殺向哪邊。”</p>
這亂世梟雄，激起起凶性鬥誌來，也十分可怕。</p>
而三萬困兵，此時也被激發凶性。</p>
軍中最後一點存糧，全都拿出來。</p>
甚至白天跟韃子交戰陣亡搶回來的屍體也都直接分宰，大鍋燉了。</p>
困獸之鬥，是非常厲害的。</p>
這些絕望的西軍，咬牙切齒的吃完這也許是最後一頓的飯，臨陣磨刀，抱必死之心。</p>
夜幕降臨。</p>
白天睡了半天的西軍，一個個精神抖擻，這些人今天難得吃飽了一頓，甚至都還補充了些‘肉’，所以格外精神，眼睛放光。</p>
張獻忠也披上鎧甲，親自坐鎮中軍。</p>
“動手吧！”</p>
命令一下，張能奇和張定國各率五千人，在東南兩麵營壘同時發動進攻，沒有試探，一開始就全力猛衝。</p>
對著相對薄弱的幾處營壘鹿角，就是全力衝擊。</p>
能引火助燃之物也都收集起來，不停的投擲縱火。</p>
淒厲的號角聲響起。</p>
清軍同時響起警報，開始攔截。</p>
隻是今天，西賊的突圍明顯更猛了。</p>
不到片刻，就感覺很吃力，值守的清軍將領不得不緊急叫醒了主帥李國翰，馬科、白廣恩、徐勇、張勇、鼇拜、屯齊、韓岱等一個個滿漢將領也全都被喚醒。</p>
“看來西賊要拚命了，把兵都調上去，堵住他們，既然他們不想活了，那今晚一並解決了，讓他們衝，殺光他們。”鑲白旗漢軍旗固山額真李國翰惡狠狠的道。</p>
這仗打太久了，他也早膩味了。</p>
偏偏這西賊很能挺，撐了這麽久都沒敗亡，這讓清軍都快要撐不住了。</p>
尤其是當明軍也開始壓迫過來時，他更是暗暗心驚，明軍一支兵馬出金牛道，過陰平小道，繞道武州，然後走祁山道，再抵成成縣、略陽，進入陳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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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繞八繞，最後繞到了他們後麵，不僅截斷了祁山、陳倉兩條聯接關中漢中的要道，甚至隨時可能要殺到他們身後。</p>
而在漢水下遊，明軍去年的興安會戰，擊敗了王光恩、白廣恩諸將，奪取了興安，並不斷往上遊推進，積小勝為大勝，先後奪取紫陽、漢陰，石泉，殺到子午鎮，向漢中府城不斷逼近。</p>
現在漢中清軍兵力已經不足了，打張獻忠都很吃力，若是明軍再殺到了，那他們可能要被包餃子。</p>
所以其實李國翰也很急，但急又急不來。</p>
定軍山的西賊被圍住，可他們守了這麽久，也建立了許多防禦工事，強攻山上，並不容易。</p>
吳三桂等走後，清軍兵力不足，萬一傷亡過大，這網可就要破。</p>
他隻能希望西賊早點斷糧，或者是盼他們主動下山突圍，這樣他們占據營壘，可占據優勢殺傷西賊，早點結束圍困。</p>
李國翰分派馬科、白廣恩、趙光瑞、劉芳名、馬寧諸將守南圍，徐勇張勇還有他自己守東圍，鼇拜仍領一支精銳八旗騎兵待命，隨時機動增援。</p>
戰鬥一開始，就激烈無比。</p>
張能奇以五千人馬率先對東圍發起衝鋒後，不顧傷亡的前仆後繼，沒多久就死傷數百，但根本沒停歇的樣子。</p>
甚至很快張文秀又率五千人殺出來跟上。</p>
不久，張可望也率五千人殺出。</p>
東圍的營壘，西軍連破幾處鹿角，如利劍般穿透進來。</p>
那些西賊今天格外的猛，許多人已經不顧傷亡，不要命一樣了。</p>
短短時間，就連破了清軍幾道鹿角。</p>
號稱勇猛能戰的徐勇、張勇二將都扛不住這浪潮般的攻勢，趕緊把後麵的兵也都壓上去，但仍然壓製不住西軍攻勢。</p>
“這他娘的都是不要命了，這會功夫，西賊得死了有兩三千了吧，怎麽還往前撲？”</p>
“估計是做最後一搏了，我看到好像獻賊的幾個義子都舉旗衝在前麵，以往都是在後督陣，現在卻是率領最精銳的家丁老營在前，看樣子確實是要拚命，得小心提防，可別一時大意讓他們衝出去逃了！”</p>
李國翰緊盯戰場，傳令兵往來如飛，匯聚各處情報。</p>
漆黑的夜晚，到處都是喊殺聲，可總不如白天真切。</p>
這讓李國翰認為西賊是要從東麵突圍，特別是當又一名傳令兵奔來，說張勇的陣地前已經出現了張獻忠的旗幟時，李國翰坐不住了。</p>
“獻賊這是要跑，堵住。”</p>
“西賊攻勢太猛，已經連破多道營壘鹿角，要抵不住了，請求增援。”</p>
李國翰問南圍情況。</p>
“南邊也有西賊在衝，不過沒東邊猛。”</p>
李國翰判斷，南邊是羊攻，東麵才是主攻。</p>
“趕緊傳令白廣恩，讓他帶兵五千增援東圍，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圍了這麽久，可不能功虧一簣！”</p>
“要快！”</p>
韃子兩萬多人馬，東南兩圍，各有一萬，鼇拜的機動騎兵還有幾千。</p>
此時東麵一萬人馬已經有幾分抵擋不住，尤其是天黑也看不真切，就看到火光衝天，喊殺震天，甚至火光裏還看到了張獻忠的大旗，以及身披金甲的張獻忠出現，都認為他們要從東麵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