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無情帝王家。</p>
夜裏，她從噩夢中驚醒，驚惶的叫著，猶如溺水瀕死一般。醒來時仍然尖叫不止，身體被汗濕，當侍女進來時，她甚至睜大著眼睛渾身僵硬的動彈不得。</p>
侍女揉捏她的手腳好一會，她的身體才終於放鬆，恢複了控製。</p>
大口喘著粗氣的馬喀塔打量著房間，等明白她已經在山東登州的蓬來宮中時，坐在那怔怔出神。</p>
許久後，她又詢問起幾個兒女。</p>
在一個桂花飄香的季節出生的馬喀塔，今年二十四歲，母親是去年去世後的大清孝端文皇後哲哲，來自蒙古科尓沁部落，是貝勒莽古斯之女，也是孝莊文皇後的姑姑。</p>
馬喀塔身上流著蒙古科爾沁和建州女真的血，是滿蒙聯姻的結果。</p>
哲哲從科爾沁嫁到滿清後，婚後十一年都不曾生育，直到被指定為新的大福晉後，才開始生育。</p>
馬喀塔出生第二年，父親皇太極便坐上了後金大汗的位置，母親哲哲成了中宮大福晉，因為前兩個福晉沒獲得皇後稱號，所以馬喀塔也成了皇太極第一個有著嫡出身份的公主，尊貴無比。</p>
可尊貴的嫡公主，也逃不過聯姻和親的命運。</p>
皇太極繼位後，率領八旗對察哈爾林丹汗不斷攻伐，被打的窮途末路的林丹汗最終病死青海，其妻妾部落最終歸順皇太極。</p>
林丹汗的這些福晉們都有自己的部眾和大量牲畜財產，皇太極對她們自然是不客氣的瓜分。</p>
大貝勒代善嫌棄地位最高但財產稀薄的囊囊太後，拒絕收納，而是看中富饒的蘇泰福晉，可皇太極卻把蘇泰給了濟爾哈朗，最後為平息代善不滿，把林丹汗的妹妹泰鬆公主賜給他。</p>
皇太極自己則收納了囊囊太後與竇土門福晉。</p>
他把察哈爾部遷至遼西義州一帶安置，還封林丹汗幼子額哲為察哈爾親王，為了加強控製，他特意把嫡女馬喀塔下嫁給他。</p>
十一歲的馬喀塔，被父親加封為固倫公主，出嫁額哲，可婚後僅五年，額哲就死了。</p>
才十六歲的馬喀塔卻已經生了一個，還懷著一個，年紀輕輕的成了寡婦。</p>
皇太極賜封了額哲的弟弟阿布奈繼承察哈爾親王爵，為了繼續控製察哈爾，他還不顧女兒的意願，讓還懷著額哲遺腹子的馬喀塔，改嫁給小叔子阿布奈，阿布奈比嫂子小七歲，奉旨娶嫂子時才九歲。</p>
一恍七年過去，馬喀塔也在察哈爾部生活了十二年，嫁給兄弟倆人，為他們生了四個孩子。</p>
如今最小的孩子不過一歲多點，但阿布奈卻如此無情，不僅背叛了滿清，還將她們帶來關中，直接獻給了明朝皇帝。</p>
她的四個兒女，現在也與她分開了。</p>
那個絕情的男人，甚至看都不曾來看她一眼了。</p>
這是蓬來宮的一個偏殿。</p>
住進來已經許多天了，身邊就留了一個蒙古侍女一個女真侍女，其它全是宮裏的明朝宮人、宦官，白天黑夜都監視著她。</p>
這些天，她要求見兒女，但沒能得到允許，也不允許離開宮殿半步。</p>
三天前，開始有人來看她。</p>
有大明皇帝的皇貴妃和貴妃，聽說皇後有病，她們現在負責管理後宮，送了些絲綢茶葉等來。</p>
然後許多蒙古女人前來，不少人她都認識。她們有的還是她母親科爾沁娘家的堂妹、侄女等，也有丈夫的姐姐妹妹，這些人先前都是多爾袞、阿濟格、多鐸、豪格等的妻妾，之前被清廷送來和親的。</p>
他還看到了自己的三個妹妹，皇五女固倫淑慧長公主阿圖她們三個，她們比自己到這邊早一點，是由攝政叔王濟爾哈朗送來做為議和籌碼的。</p>
她們已經有些適合了現在的生活和身份，看到她還很高興，姐妹幾個最終抱頭痛哭了一場。</p>
她們明白，不論她們有著怎樣的名頭，身為皇後女兒的她們，就算被封固倫公主，但仍不過是政治的棋子。</p>
如今不是那種最無用的棋子。</p>
幾個姐妹還有姨母、表姐等一群人勸說她想開些。</p>
馬喀塔坐在那怔怔發呆，那有那麽好想的通的。</p>
十一歲被嫁到察哈爾，十六歲成了寡婦，又被迫嫁給才九歲的小叔子，如今她也不過二十三歲，在草原生活了十二年，卻又突然被十六歲的丈夫送給了大明天子。</p>
她就如那草原上的牛羊牲畜一樣，被人送來賣去，毫無自主可言，除了感覺悲哀就是絕望。</p>
她現在唯一牽掛不下的就是四個孩子，若不是這幾個孩子，她不止一次想過要自盡了。</p>
一名太監過來。</p>
“奴婢是敬事房的，特來通知，陛下翻了你的綠頭牌，趕緊洗漱沐浴，天黑後我們來接你過去侍寢！”</p>
馬喀塔顫抖了一下。</p>
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著。</p>
這一刻還是來了。</p>
“這是廣州港那邊進貢的香水薔薇花露，可是個好東西，一會沐浴後抹點。”太監交待著。</p>
馬喀塔抬頭，“知道了，我想要先見下我那四個孩子，自來後這麽久，都沒見過。”</p>
對於侍寢這事，她似乎並沒太抗拒，或者說打小就明白了這些，父親皇太極東征西討，對征服的部落等，都會搶走他們的牛羊，掠走他們的妻妾，最後瓜分。她很小的時候，就耳濡目染這些，明白了這一套。</p>
她心中最牽掛的是孩子。</p>
雖然她從沒喜歡過幾個孩子的父親，與他們兄弟倆一個生活五年一個生活了七年，卻沒有真正的感情，如今對阿布奈更隻剩下恨，但孩子卻是身上掉下來的肉。</p>
太監沒理會。</p>
馬喀塔倔強的道，“要我侍寢可以，但先得讓我見見孩子，否則我絕不會順從。”</p>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馬喀塔不屈的坐在那。</p>
宦官見狀，隻得無奈的去上報。</p>
很快，宦官回來，還帶來了四個孩子，正是阿喀塔的四個子女，看到這幾個孩子，她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騰的起身過去。</p>
“你們有一個時辰相聚。”宦官冰冷的提醒。</p>
“謝謝。”馬喀塔這個孩子抱抱那個孩子親親，對宦官很是感激，宦官退下，讓她們母子幾個相聚。</p>
晚上。</p>
馬喀塔沐浴更衣後，被帶到皇帝寢殿。</p>
雖然身上抹了芬芳的薔薇露香水，臉上還化了精致的妝容，但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高興。</p>
進來後，向皇帝行禮，然後便自己走到龍床，除去大氅躺在那裏。</p>
朱以海看著躺在那一動不動的馬喀塔，卻並沒過去，他取來瓶酒打開，這是葉爾羌進貢的吐魯番葡萄酒，馬奶葡萄釀造，據說還是隋唐時的配方，味道很好。</p>
取來兩個玻璃杯，倒上酒。</p>
晶瑩剔透的玻璃酒杯，配上鮮豔的紅酒，在溫暖的燭光裏，配上那室內熏香，很有幾分情調。</p>
隻是馬喀塔雖然也挺年輕漂亮，那冰冷的表情卻有些不合。</p>
“過來喝一杯如何，聊一聊！”</p>
馬喀塔卻沒起身，“不用了，陛下喝完便來吧。”</p>
“聊聊吧。”</p>
“聊什麽？”</p>
“隨便聊聊，比如今後的打算，又或者那幾個孩子的安排？”</p>
馬喀塔躺在那裏，眼角滑落淚水，她伸手抹去，坐起身，來到皇帝麵前，行了一禮。</p>
“坐。”</p>
馬喀塔坐下，端起杯酒一飲而盡。</p>
“慢點，這酒雖然好喝，可也會醉人的。”朱以海笑了笑，雖然他恨滿清，但麵對這個活生生的女子坐在麵前，他也很難不將她當個人。</p>
一杯酒飲下，馬喀塔直言，“戰爭是男人的事，但我從小就明白女人孩子都是男人的附屬，男人征戰，拚的是勇氣和性命，我們女人的命運卻不能自己做主，</p>
我早聽聞陛下聖明仁慈，還希望陛下能夠善待我的幾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p>
朱以海笑笑。</p>
“朕的太子和漢王，六七歲的時候，被滿虜擄到關外，為奴六載，受盡苦難。他們是幸運的，有個中興大明的父親尋找救回，但這些年，有多少漢家子民被擄往關外，最終屍骨無存呢？</p>
太子被擄往關外那次，韃子入侵關中，從山東直隸等地擄走了幾十萬百姓出關，有幾個還幸存的，又有幾個能回來的？</p>
更別說，韃子入關後，屠了多少城，殺了多少漢民？”</p>
馬喀塔沉默。</p>
“還請陛下仁慈。”</p>
朱以海看了看馬喀塔，最終長歎一聲道，“朕可以先將他們安排到京郊的莊園裏生活，每一兩個月可以接來你看望一次，待他們到十二歲時，安排去南疆落戶，以後自食其力，如何？”</p>
馬喀塔知曉這已經是皇帝難得的仁慈了。</p>
“謝陛下。”</p>
朱以海又給她倒上一杯，“時代的洪流裏，每一個人都是渺小，且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來，這杯敬命運！”</p>
馬喀塔又一飲而盡。</p>
三杯過後，馬喀塔感覺渾身有些飄飄然，她放下酒杯，直接走回床邊，直接伏在床上。</p>
“陛下，”馬喀塔有些暈乎乎的招呼他過來。</p>
幾杯酒的時間，她對這個原本陌生的男人居然心懷幾分感激，想恨也恨不起來，反而有一絲好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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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她從噩夢中驚醒，驚惶的叫著，猶如溺水瀕死一般。醒來時仍然尖叫不止，身體被汗濕，當侍女進來時，她甚至睜大著眼睛渾身僵硬的動彈不得。</p>
侍女揉捏她的手腳好一會，她的身體才終於放鬆，恢複了控製。</p>
大口喘著粗氣的馬喀塔打量著房間，等明白她已經在山東登州的蓬來宮中時，坐在那怔怔出神。</p>
許久後，她又詢問起幾個兒女。</p>
在一個桂花飄香的季節出生的馬喀塔，今年二十四歲，母親是去年去世後的大清孝端文皇後哲哲，來自蒙古科尓沁部落，是貝勒莽古斯之女，也是孝莊文皇後的姑姑。</p>
馬喀塔身上流著蒙古科爾沁和建州女真的血，是滿蒙聯姻的結果。</p>
哲哲從科爾沁嫁到滿清後，婚後十一年都不曾生育，直到被指定為新的大福晉後，才開始生育。</p>
馬喀塔出生第二年，父親皇太極便坐上了後金大汗的位置，母親哲哲成了中宮大福晉，因為前兩個福晉沒獲得皇後稱號，所以馬喀塔也成了皇太極第一個有著嫡出身份的公主，尊貴無比。</p>
可尊貴的嫡公主，也逃不過聯姻和親的命運。</p>
皇太極繼位後，率領八旗對察哈爾林丹汗不斷攻伐，被打的窮途末路的林丹汗最終病死青海，其妻妾部落最終歸順皇太極。</p>
林丹汗的這些福晉們都有自己的部眾和大量牲畜財產，皇太極對她們自然是不客氣的瓜分。</p>
大貝勒代善嫌棄地位最高但財產稀薄的囊囊太後，拒絕收納，而是看中富饒的蘇泰福晉，可皇太極卻把蘇泰給了濟爾哈朗，最後為平息代善不滿，把林丹汗的妹妹泰鬆公主賜給他。</p>
皇太極自己則收納了囊囊太後與竇土門福晉。</p>
他把察哈爾部遷至遼西義州一帶安置，還封林丹汗幼子額哲為察哈爾親王，為了加強控製，他特意把嫡女馬喀塔下嫁給他。</p>
十一歲的馬喀塔，被父親加封為固倫公主，出嫁額哲，可婚後僅五年，額哲就死了。</p>
才十六歲的馬喀塔卻已經生了一個，還懷著一個，年紀輕輕的成了寡婦。</p>
皇太極賜封了額哲的弟弟阿布奈繼承察哈爾親王爵，為了繼續控製察哈爾，他還不顧女兒的意願，讓還懷著額哲遺腹子的馬喀塔，改嫁給小叔子阿布奈，阿布奈比嫂子小七歲，奉旨娶嫂子時才九歲。</p>
一恍七年過去，馬喀塔也在察哈爾部生活了十二年，嫁給兄弟倆人，為他們生了四個孩子。</p>
如今最小的孩子不過一歲多點，但阿布奈卻如此無情，不僅背叛了滿清，還將她們帶來關中，直接獻給了明朝皇帝。</p>
她的四個兒女，現在也與她分開了。</p>
那個絕情的男人，甚至看都不曾來看她一眼了。</p>
這是蓬來宮的一個偏殿。</p>
住進來已經許多天了，身邊就留了一個蒙古侍女一個女真侍女，其它全是宮裏的明朝宮人、宦官，白天黑夜都監視著她。</p>
這些天，她要求見兒女，但沒能得到允許，也不允許離開宮殿半步。</p>
三天前，開始有人來看她。</p>
有大明皇帝的皇貴妃和貴妃，聽說皇後有病，她們現在負責管理後宮，送了些絲綢茶葉等來。</p>
然後許多蒙古女人前來，不少人她都認識。她們有的還是她母親科爾沁娘家的堂妹、侄女等，也有丈夫的姐姐妹妹，這些人先前都是多爾袞、阿濟格、多鐸、豪格等的妻妾，之前被清廷送來和親的。</p>
他還看到了自己的三個妹妹，皇五女固倫淑慧長公主阿圖她們三個，她們比自己到這邊早一點，是由攝政叔王濟爾哈朗送來做為議和籌碼的。</p>
她們已經有些適合了現在的生活和身份，看到她還很高興，姐妹幾個最終抱頭痛哭了一場。</p>
她們明白，不論她們有著怎樣的名頭，身為皇後女兒的她們，就算被封固倫公主，但仍不過是政治的棋子。</p>
如今不是那種最無用的棋子。</p>
幾個姐妹還有姨母、表姐等一群人勸說她想開些。</p>
馬喀塔坐在那怔怔發呆，那有那麽好想的通的。</p>
十一歲被嫁到察哈爾，十六歲成了寡婦，又被迫嫁給才九歲的小叔子，如今她也不過二十三歲，在草原生活了十二年，卻又突然被十六歲的丈夫送給了大明天子。</p>
她就如那草原上的牛羊牲畜一樣，被人送來賣去，毫無自主可言，除了感覺悲哀就是絕望。</p>
她現在唯一牽掛不下的就是四個孩子，若不是這幾個孩子，她不止一次想過要自盡了。</p>
一名太監過來。</p>
“奴婢是敬事房的，特來通知，陛下翻了你的綠頭牌，趕緊洗漱沐浴，天黑後我們來接你過去侍寢！”</p>
馬喀塔顫抖了一下。</p>
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著。</p>
這一刻還是來了。</p>
“這是廣州港那邊進貢的香水薔薇花露，可是個好東西，一會沐浴後抹點。”太監交待著。</p>
馬喀塔抬頭，“知道了，我想要先見下我那四個孩子，自來後這麽久，都沒見過。”</p>
對於侍寢這事，她似乎並沒太抗拒，或者說打小就明白了這些，父親皇太極東征西討，對征服的部落等，都會搶走他們的牛羊，掠走他們的妻妾，最後瓜分。她很小的時候，就耳濡目染這些，明白了這一套。</p>
她心中最牽掛的是孩子。</p>
雖然她從沒喜歡過幾個孩子的父親，與他們兄弟倆一個生活五年一個生活了七年，卻沒有真正的感情，如今對阿布奈更隻剩下恨，但孩子卻是身上掉下來的肉。</p>
太監沒理會。</p>
馬喀塔倔強的道，“要我侍寢可以，但先得讓我見見孩子，否則我絕不會順從。”</p>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馬喀塔不屈的坐在那。</p>
宦官見狀，隻得無奈的去上報。</p>
很快，宦官回來，還帶來了四個孩子，正是阿喀塔的四個子女，看到這幾個孩子，她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騰的起身過去。</p>
“你們有一個時辰相聚。”宦官冰冷的提醒。</p>
“謝謝。”馬喀塔這個孩子抱抱那個孩子親親，對宦官很是感激，宦官退下，讓她們母子幾個相聚。</p>
晚上。</p>
馬喀塔沐浴更衣後，被帶到皇帝寢殿。</p>
雖然身上抹了芬芳的薔薇露香水，臉上還化了精致的妝容，但她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高興。</p>
進來後，向皇帝行禮，然後便自己走到龍床，除去大氅躺在那裏。</p>
朱以海看著躺在那一動不動的馬喀塔，卻並沒過去，他取來瓶酒打開，這是葉爾羌進貢的吐魯番葡萄酒，馬奶葡萄釀造，據說還是隋唐時的配方，味道很好。</p>
取來兩個玻璃杯，倒上酒。</p>
晶瑩剔透的玻璃酒杯，配上鮮豔的紅酒，在溫暖的燭光裏，配上那室內熏香，很有幾分情調。</p>
隻是馬喀塔雖然也挺年輕漂亮，那冰冷的表情卻有些不合。</p>
“過來喝一杯如何，聊一聊！”</p>
馬喀塔卻沒起身，“不用了，陛下喝完便來吧。”</p>
“聊聊吧。”</p>
“聊什麽？”</p>
“隨便聊聊，比如今後的打算，又或者那幾個孩子的安排？”</p>
馬喀塔躺在那裏，眼角滑落淚水，她伸手抹去，坐起身，來到皇帝麵前，行了一禮。</p>
“坐。”</p>
馬喀塔坐下，端起杯酒一飲而盡。</p>
“慢點，這酒雖然好喝，可也會醉人的。”朱以海笑了笑，雖然他恨滿清，但麵對這個活生生的女子坐在麵前，他也很難不將她當個人。</p>
一杯酒飲下，馬喀塔直言，“戰爭是男人的事，但我從小就明白女人孩子都是男人的附屬，男人征戰，拚的是勇氣和性命，我們女人的命運卻不能自己做主，</p>
我早聽聞陛下聖明仁慈，還希望陛下能夠善待我的幾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p>
朱以海笑笑。</p>
“朕的太子和漢王，六七歲的時候，被滿虜擄到關外，為奴六載，受盡苦難。他們是幸運的，有個中興大明的父親尋找救回，但這些年，有多少漢家子民被擄往關外，最終屍骨無存呢？</p>
太子被擄往關外那次，韃子入侵關中，從山東直隸等地擄走了幾十萬百姓出關，有幾個還幸存的，又有幾個能回來的？</p>
更別說，韃子入關後，屠了多少城，殺了多少漢民？”</p>
馬喀塔沉默。</p>
“還請陛下仁慈。”</p>
朱以海看了看馬喀塔，最終長歎一聲道，“朕可以先將他們安排到京郊的莊園裏生活，每一兩個月可以接來你看望一次，待他們到十二歲時，安排去南疆落戶，以後自食其力，如何？”</p>
馬喀塔知曉這已經是皇帝難得的仁慈了。</p>
“謝陛下。”</p>
朱以海又給她倒上一杯，“時代的洪流裏，每一個人都是渺小，且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來，這杯敬命運！”</p>
馬喀塔又一飲而盡。</p>
三杯過後，馬喀塔感覺渾身有些飄飄然，她放下酒杯，直接走回床邊，直接伏在床上。</p>
“陛下，”馬喀塔有些暈乎乎的招呼他過來。</p>
幾杯酒的時間，她對這個原本陌生的男人居然心懷幾分感激，想恨也恨不起來，反而有一絲好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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