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戶區。


    北區第一排北首。


    與棚戶區大多數棚屋彼此獨立的模式不同,這是一座由十幾間統一規格的棚屋組成的聯排建築。


    在這座聯排建築中,位於最中間也是規模最大的那間棚屋內,此時燈火通明,屋內滿滿當當的坐了許多人,粗略一數怕是有近二十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年紀最大的是兩個頭頂隱現白斑的老頭,看麵相至少有六十歲的樣子。年紀最小的卻是一個穿著月白長袍的女子,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


    除此三人之外,其他的人看年歲都在四十上下。


    坐在這裏的人雖多,相互之間卻無人交談。


    屋內的氣氛也有些沉凝,所有人都不時把視線投注在棚屋裏側角落的地板上,那裏是這間棚屋地下室的入口。


    此時入口已經關閉,一塊三尺見方的木板正嚴絲合縫的扣在上麵。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呼啦”一聲,蓋在地下室入口的木板被人從裏麵移開,一個略顯肥胖的人影順著樓梯一步步走到了地麵。


    與此同時,原本寂靜無聲的棚屋內猛的響起一陣桌椅移動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剛剛來到地麵的鄭鬆臉上。


    坐在右邊的那個瘦削些的老頭已經站起身來,有些激動的盯著鄭鬆道:


    “鬆子,成了嗎?”


    處於眾多視線焦點的鄭鬆顯的有些無奈,他苦笑著攤攤手:“二叔,練氣九層哪是那麽容易突破的?”


    說著鄭鬆瞪了一眼站在人群中那個穿著月白長袍的女子道:“明香,你又亂咋呼!”


    瘦削老者聽了鄭鬆的話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又有些無奈的道:“是啊,畢竟是後期,哪是那麽輕易就能突破的,是我們太心急了。”


    鄭鬆見老人消沉的樣子,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不過裂山鼠的妖丹畢竟與我十分契合,根據這幾天的修煉進境,我估摸著再有個十天左右,我應該就能破入練氣九層了!”


    一聽鄭鬆這話,不僅瘦削老者,另一個身材有些粗胖的老者也站了起來,有些激動的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鄭鬆拉著兩個老人在座位上坐下,隨後沉聲道:“下午我聽見後麵有動靜,又打起來了嗎?”


    粗胖老者聞言,歎了口氣道:“是啊,好像是北四排的幾個人。雪後寒啊!今天這溫度,沒有辟寒符出門能活活把人凍死,屋裏有儲備的還能再熬一熬,那些山窮水盡過不下去的肯定要出來鬧的啊。”


    瘦削老者接上話道:“我看後麵還有的鬧呢!這冬天才開始幾天啊?越往後鬧得越厲害!也就是你每天勻出五十張辟寒符平價賣給附近熟識的散修,咱們這一片兒才太平點,要不然咱們這邊一樣亂,你一個後期修士的名頭可鎮不住那些過不下去的人!”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辟寒符的數量還是太少了些,咱們籠絡的這點人跟整個棚戶區的散修群體比起來,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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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這一陣靈石充裕,我和你三叔已經采購了好幾批物資送到望月穀裏去了,等明天我再去采購一批丹藥,回來我們就動身,咱們今年就去望月穀裏過冬吧!”


    鄭鬆和微胖老者聽了都連連點頭,隨後三人又商量了一陣,才結束了這個話題。


    早已等在一旁的一個精壯的青年見三人商量完畢,這才起身對鄭鬆說道:


    “大哥,我今天把你交給我的幾本書給那人送去了,也跟他提了你想購買其他符籙的要求,但是那人沒答複我,隻說這件事要跟你當麵談。”


    鄭鬆聽了點點頭,不在意的道:“沒事兒,我來談也好,明天我就去見他。”


    聽到兩人談話,兩個原本打算離開的老者頓住腳步,瘦削老者轉過來道:


    “鬆子,你說那個人讓你收集這些資料到底是圖的什麽?真像他說的那樣能研究出點東西來不成?”


    鄭鬆想了想道:“應該不是!我估摸著這就是那人隨便編造出來敷衍我的借口罷了,至於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我們管不著也不需要管。我與這人接觸了幾次,觀其行事,多半不是惡類,這就夠了!另外,這次他確實是幫了我大忙,於我有恩。再說……您也看到了,這人製作出來的各種符籙效果也確實驚人,隻要能和他建立穩定的合作關係,我們也能從中大大受益!”


    瘦削老者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理,隨即便不再多言,轉身就要跟著微胖老者往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鄭鬆突然臉色大變,隻見他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用力之大竟然將身下的木椅震得粉碎。


    鄭鬆一麵朝著門口猛衝過去,同時嘴裏還爆喝道:“二叔三叔快躲開!危險!”


    話音未落,鄭鬆的身體已經快速膨脹為肉球形態,全身也被厚厚的土黃色鱗片護甲包裹起來,隻見鄭鬆身形一閃,有些粗暴的推開兩個老者,徑直攔在了兩人身前。


    與此同時,隻聽“轟!”的一聲巨響。


    棚屋的木門表麵劇烈的震蕩了一下,動靜之大,連石磚搭建的牆壁上都有無數粉塵簌簌掉落。


    隨後就聽“嘩啦”一聲。


    整個木門連帶著門框以及一堆崩碎的石磚碎片,如同狂風下翻卷的樹葉般,帶著“嗚嗚”的呼嘯聲,一股腦的飛撞在剛剛站定身形的鄭鬆身上。


    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以防禦見長的鄭鬆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隨著一陣“稀裏嘩啦”的細碎聲響,木門頓時崩碎成無數的碎片四散飛濺。


    就在這時,門外金光一閃,一把三尺來長的無柄長刀帶著奪目的金芒瞬間穿透無數飛濺的碎片,勢如雷霆的劈在鄭鬆覆著厚厚鱗片的胸膛上。


    “砰!”


    “嘩啦!”


    兩者一觸即分,金色長刀順勢盤旋了一圈,便飛出了棚屋。


    而鄭鬆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的胸口被這柄長刀一擊劈開了一條尺許長的口子,殷紅的血液正隨著傷口滴滴答答的灑落在地上。


    鄭鬆心裏頓時一驚,雖然匆忙之間他既沒來得及使用護身符,也沒有用秘法強化鱗片的強度,但僅僅憑借鱗片本身的強度也不是尋常法器可以輕易斬斷的!


    連日來,鄭鬆不斷吸收裂山鼠妖丹的力量進行修煉,雖然他的修為還沒有突破,但他的鱗片強度卻在此過程中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比之尋常的中品法器也不遑多讓。


    想一擊斬碎自己的鱗片的話,即便是上品法器也很難做到。


    極品法器!


    一念至此,鄭鬆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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