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望月綾乃用手隔著被子戳了戳“荒木宗介”的背部。


    職業習慣告訴她,哪裏似乎不對。


    觸感不對……聲音也太安靜了點……沒有呼吸的起伏……


    接著,在小鳥遊真弓驚訝的眼神中,她粗暴地掀開了荒木宗介的被子。


    “果然……”


    被子裏,除了三個裹在一起的枕頭之外,空無一人。


    “誒?我一直在門口……這家夥怎麽跑掉的……這裏可是二樓……”


    負責守在門口的探員,一臉的茫然。


    “這家夥一定有問題,不然怎麽會心虛跑掉了……果然,他就是這一切的幕後之人……難道,他就是IBM700……”


    氣急敗壞的望月綾乃,立刻眉頭深鎖地推理了起來……


    “立刻發布通緝令,一定要把那個一臉犯罪相的男人抓回來!”


    “可能隻是出去散步了……“


    看著素來冷酷的望月綾乃開始暴走,兩人慌忙勸道。


    畢竟經過對昨晚網咖內VR動作電影消費記錄和監控錄像的調取,充分證明了已經在網吧泡了一整天、剛剛提上褲子的荒木宗介,確實隻是碰巧出現在了那裏。


    而在醒來之後,荒木宗介也配合地接受了詢問,進行了怨氣、靈力檢測,還簽署了相關的“保密協議”。


    因此,在兩人看來,毫無異常的荒木宗介隻是“協助調查”、“見義勇為”的良好市民,並不需要如同犯罪嫌疑人一般特別監管。


    “對了,不如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這麽說著,那名探員摸出了手機。


    “太天真了!畏罪潛逃的犯人,怎麽可能接你的電話……對了,電話!讓信息組立刻定位他的手機,以那個家夥的智商,應該沒有什麽反偵察經驗,最多關機,是想不到要取下電池的……”


    望月綾乃繼續暴走著。


    出乎意料的,電話那頭的荒木宗介立刻接起了電話。


    “喂喂,荒木君,能聽見嗎……你那邊好吵……你去哪裏了,醫院不是讓你觀察一天再出院嗎……”


    電話那頭似乎很嘈雜,能聽到車水馬龍的聲音。


    匆匆說了幾句以後,那名探員無奈地掛斷了電話。


    “怎麽樣,那家夥是不是已經逃到橫濱港準備偷渡了……這樣的話,現在聯絡那邊的警署或許來得及……”


    望月綾乃立刻問道。


    “荒木君現在人在池袋華人街,說他正準備去做頭發,下午還有一份重要的麵試……對了,他還說昨晚被‘電療’之後,完全沒有後遺症,反而不知為何感覺全身異常舒暢,所以就不回醫院了,還拜托我們幫他辦理出院……“


    那名探員苦笑著解釋道。


    “怎麽可能……這家夥一定是用謊言穩住你……還是先把他抓捕回來比較安心……”


    “課長……冷靜……目前的狀況,我們也沒有立場對他發布通緝令吧……”


    看著亂成一團的病房,小鳥遊真弓悄悄在床頭放下花,默默地退了出去。


    既然荒木老師不在,她也沒有必要久留了。


    ……


    豐島區,池袋華人街。


    一名帶著帽子、墨鏡和口罩、形跡可疑的男子,做賊一樣走進了一間門口轉著破舊走馬燈的美發店。


    美發店內部空間極為狹小,隻有兩個座位,裝飾也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風格。


    “歡迎光臨……”


    店內,一名全身肌肉、手臂紋著刺青的老板,手裏拿著報紙懶洋洋地問候道。


    報紙上整版的封麵寫著“著名女星佑佑木希老公出軌,與多名男女不倫”的新聞。


    報紙中縫的小角落裏,還依稀可見“池袋警方深夜追捕逃犯,展開激烈槍戰”的小字。


    看到進門的男子一副“通緝犯”的打扮,大叔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一旁的剪刀。


    “莫叔……“那名男子用純正的龍國話招呼道。


    “宗……宗介?”


    待那名“可疑”男子取下墨鏡和口罩,看清對方麵容時,理發店老板才將剪刀放了回去。


    “噗……你小子這頭發,難道是跟人打架被人用刀砍掉的?那可真是撿回一條命啊……”


    看到坐在鏡子前,取下帽子後“無嘴電吹風”一般的荒木宗介,理發店老板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原本引以為傲、英姿勃發的飛機頭,現在已經沒有了“頭”。


    如同被除草機碾過的一般,額頭前方隻剩下整整齊齊的一道斜口。


    “莫叔你別笑了,我最近可是倒黴透了。哎,我下午還有個麵試,你趕快幫我搶救一下……”


    “哎,你這……我盡力吧……“


    荒木宗介一臉的惆悵,任由憋著笑的莫叔在自己頭上操作起來。


    從醫院醒來到現在,澤田小姐離去時安詳的笑臉,至今還清晰地殘留在他的腦海。


    對於這名隻有數麵之緣的、卻因為步入歧途、報複社會從而遭遇“不幸”的美女鄰居,他深深地感到遺憾。


    這讓他沒心情為自己傳承自不死鳥暴走團前任團長的飛機頭而遺憾。


    頭發沒了可以再長,人死卻不能複生,一條璀璨的生命就這麽在自己眼前消逝。


    初次見到對方的麵容,竟然也成了最後一次。


    他沒想到,如今的日本連從事“電話應招事業”都要承擔如此大的風險。


    也讓他更加確信,隻有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才不會像澤田小姐那樣被為生活所迫、為惡魔所惑,最後墜入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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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進一步激勵了他努力工作的心。


    所以他一早就從醫院溜出來“做頭發”了。


    下午幸平介紹的,哪怕是送動作片上門的工作,也必須想辦法拿下!


    這家店位於池袋華人街的簡陋理發店,是他固定光顧的。


    店主莫叔是龍國人,以前也是道上的前輩,最風光的時候,曾經擔任過怒羅拳的幹部輔佐。


    莫叔金盆洗手之後,開了這家破舊理發店,專門做“兄弟們”的生意,擅長修剪爆炸頭、飛機頭、油頭、背頭、光頭、中分等各種具備犯罪特征的發型。


    不經意間,總是可以看到,莫叔的左手小拇指,隻剩下半截。


    若俠一道,想要金盆洗手,也並非沒有任何代價的。


    日本理發很貴,一般的平價美容室,隻是普通的修剪,往往都是3000日元起步。


    莫叔這裏,雖然沒有美容店和藹可親的服務態度、附贈的可樂、飲料甚至下雨還送雨傘,也沒什麽美女洗頭按摩一條龍服務。


    但是勝在價格便宜、造型犀利。


    這麽胡思亂想著,荒木宗介又在椅子上睡著了。


    睡夢中,他仿佛又看到澤田小姐躺在自己懷中,艱難地扯下了帶血的口罩……


    你真的……很漂亮。


    大概過了接近一個小時,荒木宗介被莫叔搖醒。


    “喂喂,宗介,看看……”


    他迷茫地睜開睡眼,看向了眼前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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