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墨田區,某電梯公寓,三十一層。


    一名穿著高級西裝、帶著細框眼鏡的男子推門而入,屋內隨即亮起昏暗的燈光。


    “呀嘞呀嘞,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呢……”


    男子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拿起玻璃酒杯,站到了有著透明落地窗的家庭酒吧前。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墨田區特有的混合著傳統日式小巷和華麗晴空塔的夜景。


    <a id="wzsy" href="http://m.1200ksw.net">零點看書網</a>


    他最喜歡從高空俯瞰下方的狹窄巷弄,那給他一種淩駕眾生的快感。


    就在男子享受著夜景,打算和平時一樣為自己倒上半杯加冰的威士忌時……他的目光停滯在了吧台上方。


    那裏,赫然已經放著半杯琥珀色澤的威士忌。


    “……三得利響17年調和威士忌,口感柔和、層次豐富,不愧是被稱為‘威士忌中的和諧樂章’的高級貨……也隻有山菱財團的首席CFO,才有資格享用呢。”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靜靜地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落地窗旁。


    “……閣下想必也是懂酒之人,何不坐下一同喝一杯。”


    麵對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這名男子先生是微微一愣,隨即自顧自地將手伸向酒瓶,就像是準備為熟悉的老朋友倒上一杯一般。


    但是他另一隻手,卻不動神色地探向了吧台內側……


    那裏,赫然用膠布貼著一把手槍。


    抽出手槍,男子極快地拉開保險、轉身瞄準,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可是,那窗簾處,沒有任何身影的存在。


    一名身材精壯、黑色T恤上印著白色骷髏頭的男子,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現在他身後,“輕輕”握住了他持槍的手腕。


    “哢嚓。”


    “呃啊啊啊啊啊!!!”


    隨著骨裂的聲音響起,男子丟下了手中的槍,捂著被擰成麻花的手掌跪地慘叫起來。


    然後,他整個人被掐住脖子,單臂舉在了空中。


    “問題隻有一個,天藤一雄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現在是戰爭期間,天藤部長讓我們蟄伏起來,等待指令……”


    因為疼痛和窒息,男子的臉色在脹紅和蒼白之間快速切換著,那副文質彬彬的眼鏡也不知掉落到了何處。


    “喂喂,幸平BOY,你可是答應過我不隨便搞出人命的……”


    不遠處的沙發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另一名男子開口勸道。


    一道微不可察的聖光從他手中揮出,暫時緩解了那名男子斷臂之苦。


    這兩人,正是四處追查天藤一雄行蹤的東野幸平和錫耶納。


    麵前這名男子,已經是被東野幸平24小時內找上的第五名山菱財團高管了。


    “開什麽玩笑,閣下可是把控著山菱集團資金命脈的人,無論天藤一雄在策劃什麽,必然會牽涉到資金的調動!既然不想說……”


    東野幸平手臂青筋爆裂,如同捉小雞仔一般將那人狠狠地轟到了他最愛的落地窗上。


    “那我就隻能,送閣下去欣賞一下半空中的高層夜景……”


    男子的上半身狠狠地擊碎了玻璃窗,懸在了半空之中。


    “忘記說了,是單程票哦……”


    唯一維係著他性命的,是東野幸平手裏拽著的那根質量還算不錯的昂貴領帶。


    “……我……我真的不……”


    男子的聲音伴隨著狂風呼嘯。


    還不待他說完,東野幸平手中的領帶又向前滑動了一寸。


    “……但是我可以動用人脈幫你查……隻要部長調用了財團的資金,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還不待男子反應,人已經被拉回了屋內。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才有山菱財團商業精英的樣子嘛……”


    東野幸平邪笑著,替身前驚魂未定的男子拍掉身上的玻璃渣、將領帶係好。


    “抱歉抱歉,畢竟我正在經曆二次發育,出手難免沒個分寸……”


    ……


    橫濱國際港,南本牧碼頭。


    碼頭對麵,橫濱港未來21那座亞洲最大的時鍾摩天輪,正在靜靜地變幻著夢幻的光芒。


    這座位於橫濱港外環、依靠填海建成的集裝箱碼頭,則在黃昏之下被襯托得越發老舊、散發著濃重的海腥味。


    其中一個巨大的倉庫內,正聚集著上百名身材強壯、露著紋身、一臉戾氣的男子。


    有的還帶著金項鏈、穿著印著“夜露死苦”、“愛死天流”之類的衣服,手上把玩著蝴蝶刀、指虎、棒球棍之類的事物。


    幾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正在倉庫內部,向這些排隊的男子發放著現金、食物和水。


    “盯了一天多了,完全沒看到那家夥的蹤影,你的消息該不會是假的吧。”


    與那座倉庫一橋之隔的一棟高樓上,兩名男子正拿著望遠鏡,在陽台上探頭探腦地窺視著。


    “盯梢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你沒看到那些嗨藥鬼和爛賭鬼在那裏越聚越多了嗎?跟你這種浪費名額的線人不一樣,我那個36F頭牌線人的消息絕對靠譜!”


    這鬼鬼祟祟的兩人,正是荒木宗介和二之前龍馬。


    橫濱一別之後,東野幸平更換了電話卡,斷絕了與兩人的一切聯係。


    就連怒羅拳內部原本熟識的其他人,都完全不敢接荒木宗介電話了。


    隨後,二之前龍馬那邊,收到了三口組因為“天藤一雄的擅自行動”向怒羅拳要求和談的消息。


    對於這兩大組織之間的摩擦,警視廳可是采取了相當高壓的打壓政策,想要讓事態盡快平息下來。


    縱然如此,以他們對東野幸平的了解,這家夥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憂心不已的兩人,卻始終沒有打探到東野幸平的行蹤。


    於是,他們決定逆向思維,反過來追蹤天藤一雄。


    畢竟,東野幸平想要向天藤一雄報仇的話,自然會找上那家夥。


    奈何天藤一雄這老賊的行蹤也是相當的隱蔽。


    二之前龍馬好不容易通過自己在紅燈區辛勤勞動、億點億滴累積的人脈,了解到三口組正通過地下渠道重金招募亡命之徒。


    於是,兩人才會在這座聚集著越來越多亡命之徒的倉庫對麵大樓盯梢。


    不一會,荒木宗介的手機響了起來。


    “……莫西莫西,小鳥遊氏嗎……對,我們現在還在橫濱盯梢,暫時還沒找到幸平那家夥……什麽,你說望月綾乃私下在找……好的,我這邊如果有更多消息的話直接聯絡她……”


    就在他剛剛掛掉電話的時候,一旁的二之前龍馬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突然興奮地叫了出來:“喂喂,出現了,出現了……”


    一輛黑色轎車從橋上駛過,徑直駛入了碼頭,停在了倉庫門前。


    從車上下來、大步進入倉庫內部的,正是身材矮壯的天藤一雄,以及緊隨其後、身穿灰色和服、腳踩木屐的高大男子。


    隨著幾人進入,倉庫的厚重的閘門緩緩降下,關得死死的。


    “這下得盯緊,可不能讓這家夥跑了……”


    “可是,天藤一雄以三口組之名,在怒羅拳的底盤上偷偷聚集這麽多人,究竟在圖謀什麽……”


    聞到陰謀氣息的荒木宗介,有些焦躁地抓了抓頭,摸出了手機、又放了回去。


    “幸平那家夥,到底在哪裏……”


    ……


    從倉庫外進來,一副“我是大BOSS”氣場的天藤一雄,瞬間吸引了場間眾人的目光。


    走上倉庫平台二層,他滿意地俯視著聚集在場中的精壯男子們。


    “各位人才能夠聚集到此地,鄙人深感榮幸……”


    “老頭子,別扯那些文縐縐的,我們能來這裏賣命,自然是因為你出手夠大方……”


    “說吧,究竟想要我們幹什麽?”


    立刻有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這位“金主”好吃好喝的安排著,還每人先發了厚厚一疊現金,但同時也要求他們交出手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這幫子人已經在這裏聚集了一天多,耐心早已經到了極限。


    “稍安勿躁,老夫今晚會去一個地方談些事……到時候各位隻需要幫忙鎮一下場子就行了……”


    聽到隻是湊人頭“鎮場子”,下方的男子們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隨便露一露臉、扮扮狠,就能收獲大把現金,比往日裏去動作片現場當汁男輕鬆多了。


    “喂喂,一雄,難不成,你是打算把這些人都轉化嗎?”


    走到角落裏,鬆本銀次猛地抓住天藤一雄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這可是上百條人命!!!”


    “區區百條人命而已……什麽時候起,‘萬人斬銀次’,開始關心起別人的性命了……”


    天藤一雄毫不在意,反而是冷笑著看向高大的鬆本銀次。


    “……看來,這二十多年修生養性、教書育人的日子,把你的心都泡軟了嗎?”


    “不,我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死在公平對決之下的罪人……”


    看著眼前的天藤一雄,鬆本銀次喃喃道。


    “公平?用你從幕府時期錘煉到現在的劍技,對上拿著鋤頭的普通人,也可稱之為公平對決嗎?劍客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誰為善,誰又為惡,你有鑒定的資格和能力嗎?”


    麵對天藤一雄接連的質問,鬆本銀次無力地鬆開了手。


    “別忘了,當年若是沒有我,你現在還被困在那個鬼地方、生不如死呢……”


    天藤一雄輕輕理了理身上的西服,全身上下黑氣湧動、朝著倉庫下方流淌。


    “不是要我上門去‘給個交代’嗎?這一次,我一定親自上門、給張芬芳送一份大禮。”


    搞丟了那件“貨”,他原本還在苦惱怎麽去和會長大人解釋。


    這邊三口組神戶總部居然責令他為“個人行為”去給怒羅拳一個交代。


    腹背受敵,他自然將怒火都集中到了怒羅拳身上。


    “總之,你隻需要保護我嗎,其他事情與你無關。無論你在不在這裏,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會發生的……”


    聽見天藤一雄的話,鬆本銀次雙眼微眯,陷入了沉思。


    命中注定嗎?


    ……


    四十年前。


    鐮倉,小網代森林深處。


    深邃而暗無天日的溶洞中,無數繁星似的幽藍熒光,在洞頂如呼吸般閃爍。


    溶洞內,一名須發亂糟糟、全身積灰的男子正背貼著一處光滑的山壁而立,如同一具死去的屍體。


    “滴答……滴答……”


    溶洞頂部,鍾乳石的尖端,一滴水珠滑落。


    原本閉目不動的男子,突然敏銳地伸舌,精準地接住了從麵前掠過的水滴,潤了潤幹癟的嘴唇。


    這個動作他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做起來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


    仔細看去,才發現男子的四肢和胸口,都被一枚巨大的暗紅色鐵釘穿透、將他活生生地釘在山壁上不得動彈。


    那鐫刻著符文的暗紅鐵釘,似乎釘上去有些年頭了,已經和他的身體長在了一起。


    忽然,男子的耳朵敏銳地一動。


    “啪嗒、啪嗒……”


    隨著赤腳踩在水窪中的聲音,一道小小的身影跑入了洞內。


    霎時間,洞頂的藍色幽光撲騰而起,在洞內飛舞、環繞起來。


    那點點幽光,竟然是一隻隻藍色的螢火蟲。


    就在這熒光飛舞之中,男子看清了走到近前的身影。


    那是一名全身泥濘,看起來相當狼狽的小男孩。


    “你……是山神嗎?”


    看到洞內古怪的男子,這名小男孩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主動開口問道。


    “山神?不,我是……讓我想想……”


    似乎被他的問題問住了,石壁上的男子愣了一愣,用微弱的聲音緩緩開口。


    “想起來了……我是……鬆本……銀次……”


    過了半晌,他才用沙啞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


    “……擊敗了大旅淵蛇神、被德川氏封印於此的,鬆本銀次。”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又或許是太久沒有與人說話,男子似乎心情大好,對不遠處好奇打量著自己的小男孩擠出了難看的笑容。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外麵應該有幕府的人駐守,你怎麽會進得到……”


    “一雄,我叫天藤一雄……幕府是什麽,我隻知道豆腐……”


    “咕嚕……”


    與此同時,男孩的腹部傳來一陣響聲。


    “……我在山裏迷路,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這名不超過八歲的男孩,麵色蠟黃地解釋道。


    “嘿,一雄,你幫我一個小忙,我請你吃這山裏最肥美的野味,怎麽樣……”


    如同引誘人交易的惡魔一般,鬆本銀次咧嘴一笑,原本灰暗的雙眸倒映出無數的幽蘭熒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東京真沒除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汪才超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汪才超凶並收藏我在東京真沒除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