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就在荒木宗介“徒手拆畫亭”的時候,走廊上那一幅幅無慘繪中,擇人而噬的鬼怪,竟然咆哮著緩緩爬了出來。


    “咣……嗚嗚嗚嗚……”


    無形的箭矢,破開狹長的走廊,帶著淒厲的尾音,洞穿了幾隻從畫中冒頭、類似獨眼小僧一樣的鬼怪。


    正是一直戒備著的小鳥遊真弓,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可是,更多的鬼怪,正密密麻麻地從四周的無慘繪中冒頭。


    “嘿……終於,不當縮頭烏龜了嗎?!”


    看著眼前的“群魔亂舞”,荒木宗介側了側頭,懶懶地向前一揮拳……


    “轟。”


    燃燒著熔岩符文的黑色巨臂自他體內竄出、如同一列黑色火車般在走廊中呼嘯而過。


    那些鬼怪和畫卷,瞬間化作了黑色的液體、在暗紅的火光之中焚燒殆盡。


    原本嘈雜的平台,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自戶山公園那晚使出gold finger後,他對體內這位“非法租客”的操控越發自如。


    走廊兩側,隻剩下一名名突兀出現、綻放熒光的男女老幼,向兩人合十鞠躬致謝。


    本已張弓引箭的小巫女,悻悻地將巨弓放回了背上。


    “原來如此……”


    荒木宗介上前聽那些靈體無聲地述說了幾句,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些‘無慘繪’,竟然暗藏這麽惡毒的邪術!”


    這些人,大部分是在夜間通過千馱穀隧道時,誤入此地。


    在怨氣中迷失、一路來到這裏後,被那畫中突然出現的邪物吞噬了意識和身軀,煉製成無慘繪,困在其中反複經曆被屠戮的過程,終生不得解脫。


    “……他們說,畫出這些無慘繪的,是一名‘畫師’。”


    “所以說,這些可怕的無慘繪,隻是某人的作品而已?!”


    聽見荒木宗介的話,小鳥遊真弓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本以為,是這些鬼怪藏身於畫、擇機噬人,又或是這些畫本就是付喪神一類的事物。


    可若這些侵蝕人心的畫、以及裏麵栩栩如生的鬼怪,都隻是某人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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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畫師’,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鬼物,已經從階梯上方的一幅幅無慘繪中爬出,朝著兩人湧下。


    “管他什麽魑魅魍魎……”


    “轟。”


    荒木宗介身後的黑色巨臂再次無聲掠過,將階梯上百鬼夜行般的鬼怪,化作了一地焚燒著的黑色液體……


    “做出這樣過份的事……決不饒恕!”


    荒木宗介憤怒的眼神,若有所感地看向了那好似無窮無盡的螺旋階梯上方。


    直覺告訴他,那名“畫師”,就在上方不遠處。


    「請閣下,移步一敘!」


    隨著男子陰柔的輕哼,不待荒木宗介邁步向上,兩人腳下的平台忽然一分為二……


    “小心!”


    一陣劇烈晃動後,那處化為月牙形的半個平台,竟然如電梯一般,帶著兩人朝上方垂直攀升。


    “這是……機關?”


    兩人仔細查看,這平台與四周階梯立柱的連接處,竟然暗藏著極為精巧的鉸鏈機關。


    ……


    “呼……呼……”


    望月澈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快步奔走在旋轉向下、無窮無盡的階梯上。


    他全身上下燃燒著一層紫色的火焰,墨鏡後金芒湧動的眼中滿是冷漠的殺意。


    來時的階梯上,密密麻麻地倒著身體殘缺、正在化為黑色液體的鬼怪。


    下方,還有著大量的鬼怪,正源源不斷地從四周的浮世繪中爬出,帶著扭曲嗜血的眼神,朝著他襲來。


    “滾開,你們這些偽物!”


    望月澈一聲低吼,虛空之中毫無征兆地探出數道紫焰鬼爪,將那些還沒來到身前的鬼怪,撕了個粉碎。


    大江山之力·八成·無間奈落。


    獲得了體內某個存在的“無償讚助”後,他的實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一路沿著階梯殺下來,他身上積蓄的殺意越發濃鬱,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之勢。


    隨著鬼怪浪潮退去,又一處依托扶梯而建的懸空平台,出現在望月澈視線中。


    放眼望去,這處平台上,沒有任何鬼怪的身影。


    一道穿著純黑素雅和服的身影,正孤獨地端坐在平台中央一處案桌前。


    從背影看,這是一名發髻梳得一絲不苟、光可鑒人的瘦弱男子。


    羽織、和服、角帶、內襯、信玄袋、草履……


    他這身盛重的和服打扮,加上現代罕見的月代頭和四周的江戶建築,讓望月澈覺得自己誤入了江戶時代劇片場。


    月代頭,即將前額至頭頂的頭發剃光,使露出的頭皮呈半月形,再在腦後紮上小髻,是日本傳統發型之一。


    這樣的發型起源自戰國,據說是因為在戰陣搏殺之中,有著佩戴頭盔不會悶熱、即使頭發散落也不會遮擋前方視線等優點而流傳下來,在江戶時期更是成為成年男子約定俗成的發型。


    據說一開始,為了露出頭皮,武士們會將頭頂的頭發一根根拔掉。


    直到後來才逐步改用剃刀,而到了德川幕府統治下的和平時期,又演變出了用蠟油固定,讓“月代”的部分光澤更加耀眼,以獲得額外的致盲效果、還未拔刀便先晃瞎對手的雙眼。


    直到明治時代頒布《散發脫刀令》之後,月代頭才慢慢消失於民眾的視野中。


    此刻,這名平台中央的男子,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望月澈的接近,隻是懸空握著畫筆,專注地盯著案桌上空無一物的畫紙,一副隨時準備落筆的樣子。


    “江戶時代的怨靈嗎……”


    對方毫無防備的背影,和四周江戶風建築融為一體的衣著打扮,反而讓望月澈更加警惕。


    “不對,是鬼神?!”


    隨著距離拉近,依稀可見一絲絲灰白氣息,正如墨般悄然縈繞在男子筆尖。


    德川氏的仙壽院墓所神隱裏,竟然蟄伏著一名鬼神?!


    謹慎地沿著階梯下行,視線從那安靜詭異的男子身上,落到畫案四周時,望月澈麵色突然一變。


    因為,男子手邊盛放顏料的器皿,除了一個灰色的破舊石缽之外,另外幾個竟然都是天靈蓋被撬開的骷髏頭。


    而對方手中持著的畫筆,竟然也是由一節一節的人類指骨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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