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外,幽蘭和赤紅兩道光芒層層疊疊在一起,如呼吸般一縮一張,交織出一片五彩的屏障。


    那隧道壁內探出的幹枯肢體,不但無法逾越這道屏障,在觸碰的瞬間便如同被烈火焚燒般化作飛灰。


    正是有這兩股強大的力量庇護,這輛大巴車才能在這個隧道內,安然無事地停留到現在。


    “好強的威力!”


    看著接連數具幹屍在那屏障前被點燃、哀嚎著化為怨氣,小鳥遊真弓下意識捏緊了衣襟。


    枯淡勾玉的神力,確實能夠阻擋怨靈的進入。


    但輕鬆將那些怨靈的肢體燃為飛灰的,卻是那抹炎陽似火的赤芒。


    而在這赤芒之中,小鳥遊真弓甚至嗅到了,一股溫暖的神明之力。


    “可惜這隧道壁似乎有著怨物化的征兆,連呦哭的箭矢都無法留下痕跡,不然可以利用這赤芒撞上去看看……車裏還有這麽多人,我想什麽呢……”


    拋掉這個危險的想法,她微微低頭,目光透過緊急出口,看向了下方某個座位。


    “千葉子……”


    那裏,她的同班好友千葉子,正乖巧地趴在座位上,目不斜視地低著頭。


    “方便問一下,你胸口戴著的,是什麽嗎?”


    那難以直視的赤芒,源頭正是自千葉子胸口處。


    “胸口戴著的……”


    聽見小鳥遊真弓叫自己,千葉子疑惑地抬起頭,麵色一紅。


    “啊,你說的,是這個嗎?”


    隨即,她從領口內抽出一根紅繩:“我從小身子弱,所以家裏讓我隨身戴著這個項鏈,以祈求健康平安。”


    那紅繩末端掛著的,赫然是一枚古樸圓潤、形狀像英文字母“C”的玉佩。


    “勾玉……隻是祈求健康平安的話,會不會用力過猛了點。”


    此刻,那看似古樸的勾玉上,灼熱刺目的橙紅光芒,讓小鳥遊真弓有些睜不開眼。


    “看這反應,難道千葉子自己不知道嗎?”


    這項鏈上的勾玉,必然是一件不遜色於“赤城三神器”的神物。


    能夠隨身攜帶此等寶物、卻毫無靈力氣息的千葉子,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麽尋常身份。


    ……


    北海道,函館市,函館山。


    函館山腳下,矗立著四米多高的灰白石製鳥居。


    上方的牌匾,刻著古樸大氣的“神威”二字。


    兩側的番旗上,則龍飛鳳舞地寫著“函館八幡宮”。


    越過鳥居,則是在樹林環繞下朝著山頂延伸、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寬大石階。


    此時,柳絮揚花般的雪花,自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紛紛洋洋,將世人眼中的一切都裹上了厚重的銀白。


    “阿嚏!!!好……好冷……”


    一大早,穿戴著厚重防寒服、圍巾、滑雪帽和墨鏡的瘦弱少年,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布滿積雪的階梯上。


    “北海道居然有這麽冷,是喚醒了什麽永久凍土的終焉之獸嗎?”


    止住腳步,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階梯下方:“早知道這雪越下越大,之前在店裏就該買最厚的那套衣服……”


    自己幾分鍾前留下的腳印,已被雪花覆蓋,消失無蹤。


    階梯下方,停靠著一輛造型猙獰、肌肉線條勁爆的黑色重型機車,沒熄火的引擎傳出嗡嗡聲,仿若獸類不滿的低吼。


    “宗介,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冷嗎……人、人呢?!”


    少年回過頭,卻發現本該和自己並肩而行的某位同伴,已經和那腳印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點雪而已,至於這麽冷嗎?”


    遠遠傳來的豪邁嗓音,讓少年將呆滯的目光,移動到了頭頂上方遙遠的階梯盡頭處……


    “……是拓海大少爺你自己平時缺乏鍛煉、身嬌體柔易推倒吧?”


    一名戴著棒球帽和墨鏡、穿著薄薄棒球服的金發男子,正雙手插袋、悠閑地站在那裏。


    他的背上,掛著一柄包裹在白布中的狹長事物。


    “你這個肌肉白癡,不要一聲不吭地就跑掉了啊!”


    一邊抗議著,少年略微驚慌地加快了腳步。


    “難怪他們說,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


    明明是一同自鳥居處出發,在他還在苦寒中奮力攀爬階梯時,對方已經早就到達了終點。


    在北海道雪災臨頭、街上人車稀少的時候,還會不辭辛苦,頂著風雪來到這裏的兩人,自然是荒木宗介和藤原拓海。


    搭乘新幹線,穿越青函海底隧道抵達函館後,兩人順路采購了防寒裝備,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裏。


    “不但一點都沒覺得冷,我怎麽感覺,來到北海道以後,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氣上五樓還不費勁。”


    欣賞著藤原拓海奮力攀爬階梯的慘狀,荒木宗介愜意伸了個懶腰,好奇地眺望著四周的雪景:“話說,這裏的景色還真是絕讚呢!”


    從他所在的山頂平台往下俯瞰,鳥居後方是直通蔚藍大海的筆直道路,兩側則是銀裝素裹、糅雜著東西方風格的大片建築群。


    幾乎整個函館最精華的市景,全都被盡收眼底。


    而在平台另一側,視線越過山麓和懸崖,則是包裹在海天一線之間、波瀾壯闊的津輕海峽。


    “函館八幡宮,是1445年河野政通在這裏修‘箱館’時同步建成的,可以算是北海道最老的一批建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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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喘籲籲的藤原拓海,手足並用地爬上了最後一階石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換我來選址,也會選這種能同時獨占兩處絕景的極品位置。”


    提前一個多月到來的雪災,讓北海道植被大麵積枯萎,含氧量急劇下降。


    穿著厚重的冬服,走在積雪深達三四十厘米的石階上,每一步都如同做負重高抬腿一樣費力。


    平日裏極少出門、缺乏鍛煉的拓海少爺,正陷入缺氧帶來的眩暈中無法自拔。


    “原來如此……打著神明的旗號,免費占用最值錢的土地,宗教業果然是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從一望無際的津輕海峽中收回目光,荒木宗介看向了因為無人參拜顯得空曠寧靜的平台中央:“這個就是函館八幡宮的主殿嗎,比想象的要小很多嘛。”


    一座白頂黑牆、飛簷反宇、古樸精致的神殿,安靜地被白雪皚皚的山林環繞其間。


    雖不似鶴崗八幡宮那般雄偉,卻自有一股滄桑莊嚴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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