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歉”年輕人一開始隻是下意識的道歉,但當他抬起頭,在身高的落差下正好看清藏在漢尼拔帽簷下的容貌的時候,他的臉上就定格了一種讓人絕望和驚恐混雜的表情。


    這個表情隻出現了不到一秒,幾乎是出自對自己生命的珍惜,年輕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換了個普通的氣憤表情。


    這個時候普通人應該是怎麽表現的呢?


    年輕人思考了一下,選擇了一個大寫的‘生氣’來。無非就是人缺少什麽,就會裝作相反的樣子···外強中幹的應充場麵。


    “難道你沒有長眼睛嗎?!”剛剛站穩的漢尼拔沒有看到年輕人表情上的變化。


    但一個人的破綻多了,無論有沒有看到表情,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漢尼拔的記憶宮殿裏儲存了大量人物的信息,他能在驚鴻一瞥乃至擦肩而過的瞬間,看清楚那個人的服裝細節和麵部特征。


    這個年輕人聽過他在fbi的課程,青年每每坐在第一排,雙手在筆記本上飛快的輸入他說的內容,那種虔誠的表情是非常容易讓人留下印象的。


    青年人在漢尼拔的眼神打量中欲哭無淚。他隻是請了個大假期,準備去和自己的女朋友求婚,這難道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


    怎麽就在這裏遇到了逃犯漢尼拔···青年人總覺得那雙眼睛是看出了什麽。


    他在漢尼拔的視線當中顫抖,恐怕已經讓漢尼拔戒備起來了。


    “傑克,你快點看這裏!”阿蓮娜在指揮室裏看到了這一幕的發生。站在原地不動的兩個人在監控畫麵裏非常顯眼。


    傑克立刻走到了她的身邊。


    監控裏的漢尼拔還藏在黑色的帽子下麵,他的衣服顯得他有些臃腫,隻有對麵年輕人惶恐的表情,和一點點行為上的熟悉,能夠勘破萊克特變裝的痕跡。


    看到這一幕,傑克的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


    他大步走到控製台邊上,抓起對講機,對著各個頻道裏埋伏在暗處的探員下達了抓捕的命令。


    “和他僵持的是fbi的一個實習探員,恐怕漢尼拔已經認出他來了!”


    傑克對那個孩子有些印象,而如果是他都記得的事情,漢尼拔一定也留有記憶。


    這個孩子不是抓捕計劃的一部分,但整個計劃卻要因為他而搖搖欲墜。傑克咬緊牙關,擔憂和憤怒混雜在一起,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桌麵上。下一刻,傑克從桌上拿起自己的配木倉,大步離開了監控室。


    “傑克,你要到什麽地方去?!這裏需要你的指揮!”阿蓮娜試圖讓傑克鎮定下來。


    但留給他的是傑克摔門前最後的幾句話:“他們未必能夠抓到漢尼拔。那個孩子一點防備都沒有的站在漢尼拔的麵前,我必須去看看!”


    很難說這不是某種個人英雄主義在蠢蠢欲動。但阿蓮娜看著傑克的背影,突然覺得,或許他這次真的能夠和抓住漢尼拔。


    機場的大廳裏,漢尼拔拍了拍自己被撞到的肩膀,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


    “非常抱歉。”


    中年男人的人設通常是唯唯諾諾的接受來自外來人的惡意。


    年輕人卻覺得自己一下子被這個笑容給帶進了冰窟窿裏,他不敢相信自己和漢尼拔站在一起,裝作互相不認識的樣子。


    那他應該怎麽做呢?年輕人的手下意識的搭在了自己的後腰上。還在警校裏的學生是很少有拔木倉的機會的。但哪個少年不是把這個動作在私下裏重複了成千上萬次的呢?


    年輕人的腎上腺素上升到了極點。漢尼拔還在對他微笑,但手上卻不動聲色的多出了一點點寒光。——手術刀的刀尖,已經準備就緒了。


    “文森!你還在那裏等什麽呢?!出租車已經在門口等了!”


    一個女生遙遠的呼喚,成功定格了這個叫做文森的年輕探員即將噴灑而出的一腔熱血。


    對了,他的求婚已經成功了,未婚妻在機場裏站著,比起抓住漢尼拔,保護好未婚妻顯然是更加重要的!


    年輕人尷尬了繞過了後腰,摸了把自己的屁股。他的後腰上本來就沒有配木倉,那不是實習警員可以擁有的待遇。


    文森飛快的對漢尼拔笑了一下,他的這個笑容看起來就要哭了。年輕人迅速的往未婚妻那裏奔過去,速度快的就好像後麵有什麽在追他一樣。


    這個動作如同某種暗號。


    眼看這個倒黴孩子離開了危險地帶,藏在邊上的傑克一個手勢,探員們就從各個角度往漢尼拔靠攏。


    機場裏驟然一聲——“fbi!”石破驚天,嚇壞了一眾拖著行李箱的各國遊客。


    順便說一句,梅森·維傑死亡之後。他的妹妹出於不知什麽樣的考慮,花了大價錢把漢尼拔列入了十大通緝犯的行列當中。


    瑪格的這個舉動全然出自真心,她隻是沒有設定懸賞,仿佛隻是給漢尼拔送上一個完美的頭銜,幫助他加冕,走上喪心病狂的往王座。


    畢竟從各個角度來說,漢尼拔都算是解放了他,讓瑪格從兄長帶來的經久不衰的噩夢當中蘇醒過來。


    站在包圍圈正當中的漢尼拔麵色沒變。他幹脆利落的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性。


    傑克對最前麵的幾個探員使了個眼色,他們小心翼翼走到漢尼拔的身邊,其中一個人抓住了他的雙手,準備用手銬拷住他。


    這位倒黴的探員,他驚詫於漢尼拔的手感是如此的幹燥而穩定,他一點都沒有普通犯人的驚慌失措。可能是抓著抓著就已經習慣了···探員的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轉,他突然就摸到了一個尖銳的東西。


    手指上的疼痛和迅速從指尖滴下的紅色血珠,讓這個經驗老道的探員產生了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麽挽救的動作,漢尼拔就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一樣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一拉一帶,看上去輕飄飄的兩個動作,其實用上了全力。站在邊上的兩個探員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痛呼,他們的同事被漢尼拔扼住了脖子。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就能好好的打個招呼了。”漢尼拔的手術刀終於展現在了傑克的麵前。方才探員靠近漢尼拔的時候,傑克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隻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那裏了,他突然把探員叫回來,就可能給漢尼拔留下可乘之機。


    現在預感成真了。漢尼拔的反擊過分迅速,加上幾個探員和他貼的太近,傑克瞄準了多次,還是不敢冒著打上同事的風險動手。更遑論這裏還有一個機場流動的乘客緊張的站在包圍圈之外不遠的地方呢。


    漢尼拔恐怕也是計算到了這些變量,才有恃無恐挾持了他們的探員。


    傑克眼神複雜的看著漢尼拔。


    “你知道你自己已經被包圍了吧!——你是逃不出去的,漢尼拔!”


    傑克大聲的對漢尼拔喊話。


    “你為什麽會親自出手呢,傑克。你應該也知道,我被抓到之後,黑暗生物議會不會放過我的。”漢尼拔的語氣平靜,他看著傑克,好像還是在對著一個老朋友,而不是什麽你死我活的對頭。


    如此的彬彬有禮,但也是這麽的讓人膽寒。


    傑克麵沉似水的盯著漢尼拔。他絲毫沒有因為漢尼拔的話而產生動搖。傑克的心裏非常清楚,他和漢尼拔之間已經沒有朋友的關係了。


    抓住漢尼拔是他的夙願。就衝著死在漢尼拔手下的那些人,他也絕對是不會放過漢尼拔的。


    “放開你的人質,否則我會開木倉。”傑克的所有感官都用來尋找漢尼拔的破綻了,但漢尼拔穿著那件詭異的西裝,並不意味著他真的就是個老實好欺負的高中老教師了。


    該死的!這個惡魔一點漏洞都沒有留下!


    喝下魔藥的斯諾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感受,嚴格來說吸血鬼的唯一食物就隻有鮮血而已。但既然這瓶藥是萊斯特和路易帶給斯諾的,至少意味著這是可以作用於吸血鬼的藥劑。


    橘子味不含糖。


    這就是斯諾對於魔藥的所有感受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之前麻木過的手,捏了個拳頭,又默默的鬆開。


    抓握的能力都還在,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萊斯特和路易顯然都不在這個房子裏。或者有什麽特殊的隔音措施,總之斯諾沒有聽到任何他們存在的線索。


    這不會是假藥吧?


    沒有日期也沒有標記藥效,斯諾甚至不知道這是出自誰的手筆。


    但她竟然就這麽喝下去了?!


    回過神來的斯諾臉色有些難看。她終於意識到萊斯特對她做了一些什麽。見鬼的,他根本就不是以德服人,那個早該去見撒旦的吸血鬼,竟然趁著斯諾虛弱的檔口,默不作聲的對她做了個心理暗示!


    斯諾握緊了手上的魔藥瓶,先前的怒火又升了上來。


    那個看似堅硬的魔藥瓶就這麽被她給捏碎了。


    斯諾發火的時候,萊斯特和路易已經在另外一個街區的酒吧裏坐下了。


    斯諾斯諾少不了是要生氣的,但等魔藥的藥效顯現出來之後,她恐怕也就認了。


    “我們這麽把她晾在那裏,會不會不太好?”


    “不太好?你是說我暗示她喝下魔藥?還是我們沒有告訴她,那是一瓶變形藥水?”


    路易被萊斯特理直氣壯的反問給噎住了。他不太擅長和萊斯特鬥嘴,更重要的是,在這件事上,萊斯特勇敢的站了出來,阻擋了斯諾的所有怒火。


    兩個賞心悅目的絕世帥哥坐在酒吧裏無疑是一道漂亮的風景線。無論這兩個人的皮膚是否蒼白,要知道,種族的鴻溝通常也沒有辦法阻擋人們欣賞美的那雙眼睛。


    “別擔心了。等斯諾轉變好了之後我們再回去。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嗎?”萊斯特拍了拍路易的肩膀,他回過頭去,對著酒吧裏那些狂熱欣賞的視線舉了舉杯。


    心滿意足的收獲了一大串酒鬼喝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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