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墨是在聊天的過程中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神醫仲春,隻是對於他身邊的鬼魂,他是不了解的,他當然不會愚蠢的當麵問他有沒有親近的人死亡,因為他想知道什麽,到時候問問鬼魂自己就知道了。


    在他知道他的身份之前,他們已經成為朋友,兩人一見如故,又是在山林裏偶遇,也算是緣分,之後他們一同行走了一段時間,他也就知道了那個女鬼的真實身份。


    他們之間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從雪暖這邊知道的,後來熟悉了,他就問起了他為何要一直行走,為什麽不安定下來,畢竟他這種富家少爺一個人行走在外真的很危險。


    仲春那個時候才告訴他,他一直在行走是因為他在找自己喜歡的女人,他說他叫雪暖,雖然他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但還是不免動容,一個早就已經死了好多年的女人,他注定這輩子都找不到,當他想要告訴他真相的時候,雪暖阻止了他。


    後來他問她,若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早就已經不在了,那他會怎樣,仲春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如果雪暖已經死了,那他也會下去陪著雪暖,要不然她一個人太孤單了,聽過之後,他再也不敢跟他說出真相,生怕這位好不容易成為朋友的友人會殉情而死。


    聞人墨開門走出仲春的房間時,雪暖正好從外麵回來,她懼怕陽光,所以回來的路上勢必不會那麽順利,雪暖明顯比之前更為虛弱,他皺眉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扭頭出去了。


    雪暖進入房間,仲春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情感傷,叫她看了心中不忍。


    她多想撲到他懷裏,告訴他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可是她不敢這麽做,她很清楚仲大哥對她的執念有多深,當初為了她的病,他和師傅還大吵了一架,這才下山回家,勢要找出更好的方法給她治療。


    仲大哥是那麽的尊敬師傅,可是為了她卻能和師傅吵架,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仲大哥和她是一樣的,他們彼此喜歡,卻沒有這個福分能在一起。


    這世上最痛苦的感情不就是陰陽兩隔嘛,他有的時候甚至想,若是仲大哥和天師一樣可以看到鬼魂那就好了,這樣他們就能夠一直在一起,誰也不用痛苦了。


    仲春突然落淚,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嗚咽哽咽起來,雪暖被他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道:“仲大哥,你怎麽了?”她說完才意識到,仲大哥根本就聽不到她講話,他們兩個連最基本的交流都是不可能的。


    仲春哽咽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自言自語道:“雪暖,你一定還活著,你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我是不是?”


    雪暖後退一步,不敢再靠近他,她要怎麽讓他接受這個事實,她的仲大哥該怎麽承受她已經死亡的事實,她該再撐一會兒的,當初她該再撐一會兒,要是她能夠撐到見到他的時候,至少……不!雪暖兀自搖頭,不可以,她不能在他麵前死亡,按照仲大哥的性子,若是他親眼看到她死在他麵前,怕是會更加難以接受,自殺都是有可能的。


    雪暖又是後退一步,她和仲大哥注定是不可能的,她的身子撐不過二十歲,這點她早就知道,仲大哥也是知道的,或許在他心裏,他已經猜想到了這種可能性,隻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仲春再次開口:“雪暖你知不知道,我想過千萬種可能,其中也有像墨說的那樣,或許你已經不在了,可是我不敢這樣告訴自己,在沒有見到你或者是師傅的時候,我絕對不會相信你不在了,雪暖,你一定要活著,求求你一定要活著!”


    “仲大哥,對不起。”雪暖不住的搖頭:“仲大哥,對不起。”她不停重複著對不起,可是仲春一句都聽不到,這就是他們倆之間的悲哀。


    她不止一次的想,或許是時候告訴仲大哥真相了,可是又不止一次的害怕,若是仲大哥知道之後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她該如何的後悔!


    這天晚膳,不管是仲春還是聞人墨,都沒有去大廳用餐,雲家的侍女將晚膳端到了兩人房中,但是兩人都沒怎麽吃。


    想了整整一個下午,聞人墨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將雪暖叫了過來。


    雪暖像是早就知道會被叫來,問道:“天師,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確定要知道真相嗎?”


    聞人墨點頭:“來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想知道真相,雲攬月已經嫁給太子,我想知道的不過是她的真實身份,或許我知道後,以後能幫助到她也說不定。”


    雪暖點了點頭:“既然天師想知道,那雪暖自然不會隱瞞,天師盡管問被。”


    “昨天我們喝酒的時候你不在,你是不是去找她了?”聞人墨似乎並不著急知道些什麽,而是隨口問了她昨晚的去向。


    雪暖嗯了一聲:“是,我去找她了。”


    聽了這話,聞人墨心裏已經有了底,似乎是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他再次問道:“雪暖,你能和她對話,那就說明仲春的猜測是對的,真正的雲攬月兩年前就死了,現在在雲攬月身上的隻是一個鬼魂,是這樣嗎?”


    “是這樣沒錯。”


    聞人墨沉聲歎息:“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雪暖看向聞人墨,認真說道:“事實上昨天晚上我是去征求她的同意的,天師已經猜到了被,她並非普通的鬼魂,如果她不願意讓我告訴你真相,雪暖是絕對不敢說的。”


    聞人墨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她知道我會問你?”


    “是的。”


    “她願意讓我知道她的身份?”雪暖再次點頭,他深呼吸幾口氣,像是給自己一些準備,而後問道:“雪暖,你告訴我,她到底是誰!”


    “天師可知道鬼魂也是分等級的。”


    “這點我當然知道,從普通鬼魂到鬼兵鬼將,還有鬼聖鬼仙。”


    雪暖說道:“所謂鬼仙便是地獄的閻王判官之類,而你想問的那個人,她是鬼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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