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黑褲的主裁判板著一張臉快步跑過來,他能清楚地看見展望二十四號那根劃拉得幾乎戳到隊友臉上的手指,那張混雜著血跡和汗水的長方臉透著一股惡狠狠的凶蠻氣,要不是他的手臂讓那個展望中衛抓扯得死死的,這個二十四號不定已經把他那個捂著臉哭得象個孩子一樣的隊友給鍁翻了。


    "都降級啦,都降級啦,還能怎麽樣,還能怎麽樣啊……"任偉壯實的身體痛苦地佝僂著,淚水止不住地從指縫裏溢出來,要不是一個隊友用肩膀扛著他,他真想趴在草地裏好好地哭一場啊。五年了,自己從東北來重慶五年了,從乙級到甲B、到甲B到甲A,他最美好的歲月都灑在這塊綠盈盈的草坪上,現在,自己卻要眼睜睜地瞧著它降級……


    "降級是一回事,怎麽踢是另外一回事!"歐陽東衝著任偉咆哮。中衛和守門員一起拉住他,拽著他的胳膊向後扯,"收起你那副熊包模樣!你扭頭看看四周站著的那些人,看看那些人!咱們是給他們踢的!這也是為我們自己踢的!就算是降級,你也要踢得象個踢球的!"


    主裁判跑到他們跟前,毫不猶豫就給他們倆人一人一張黃牌,還把臉色鐵青的歐陽東和耷拉著腦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任偉叫到跟前警告了一番。


    "放開我!"憤怒得就象頭獅子一般的歐陽東在兩個隊友懷裏掙紮著,他那副連血帶汗的猙獰麵容讓兩個隊員忙不迭地鬆開手。他木著臉聽完主裁判一通教訓,罷了立刻就朝任偉擲去一句話:"你自己好好想想!"


    一大圈過來勸和的展望隊員都在想……


    主裁判手裏連續高高擎起的黃牌砸在每一個球迷的心上。這球還能看下去麽?展望隊員的心都散成這副光景了,當著電視台的攝影機破口對罵,還舞拳踢腿地要廝打,他們還拿什麽去和人家山東大東海比?丟臉啊,真是丟臉啊,這些人難道就不知道,他們這樣做丟的不僅僅是展望俱樂部的臉,這還是丟的重慶人的臉啊。癡心的山城球迷們現在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這些混蛋都這般模樣了,你就算罵他們,他們還能羞愧?還能振作?要是他們哪怕還有那麽做人的良心,重慶展望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份地步……


    算了,別看了,該回家的回家,該關電視的關電視,該幹嘛,您就幹嘛去……


    三三倆倆的球迷默默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邁過一個個花花綠綠的塑料座位,跨上大片大片的看台間的通道,踢趿著和剛才離去的那些球迷們差不多的沉重腳步,呆著一張臉走下看台,拐進樓梯。


    這一次,退場的人要比剛才多得多,除了那些橫下心來要看著展望怎麽死的球迷們,就剩下那些還對展望保組還抱有幻想的鐵杆球迷了——這些可憐的人也隻能用"這場還有三十多分鍾,還有機會;即便這一場輸了,咱們還有兩場比賽可以拚"這樣的話來互相寬慰。要是這場輸了,下一場就是客場對北京長城,那支"青年近衛軍"會給展望翻身的機會嗎?最後一場迎來的可是上海紅太陽啊,有贏的機會嗎?連大連長風這樣強橫的球隊對陣上海人時都不敢打包票呀……


    連球迷都知道這場比賽對展望有多重要,身為主教練的周成澤怎麽會不知道哩,可他現在還能拿出什麽好主意嗎?他塌著肩膀窩在教練席上,緊緊把捏著塑料椅子邊的兩隻手的指甲都*了肉裏,兩團紅暈就象火一樣在他臉頰上跳動,深深凹進眼眶的兩隻眼睛看什麽都是渾濁模糊。他對歐陽東和任偉在場地那一頭做下的混帳事視若未見。


    還有三十四分鍾了。真正給展望留下的時間,隻有三十四分鍾。


    死刑,還是死緩,就靠這三十四分鍾了!


    可他真的是無能為力了,幾十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真的是老了,那種衰老遲鈍的感覺從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軀幹和五髒六腑裏漸漸地彌漫出來,慢慢地卻毫無阻礙地占據了他的全身,把他牢牢地釘在這冰涼的塑料椅上……


    難道自己接下展望這保級的差事,真就應了他老伴的那句話?"老東西,自己的身體自己上心,別把一條老命也搭進去。"


    恍恍惚惚中,他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變得遙遠起來,卻又是令人驚訝的無比清晰:自己身邊的人嘩地一下就都湧到了場地邊,喝醉了酒一般抱著摟著唱著跳著,一個時常霸著俱樂部那間卡拉OK練美聲唱法的替補,掄著他那粗嗓門鬼一樣嚎叫著;俱樂部王總那張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臉幾乎都能杵進他眼睛裏了,兩排補過的牙看著就教人別扭,他居然象個孩子一樣扳著自己的肩膀頭哈哈大笑,眼睛裏卻撲簌簌地一顆接一顆掉淚……


    瘋了,都瘋了,這個世界全瘋了……


    四條斷斷續續的隊伍從運動場的四個出口匯集到體育場的大門。人們相隔得不算遠,卻誰也不願意與別人同行,在短暫地形成一條更大的隊伍後,出了大門這些球迷們便立刻散開,似乎每個人都懼怕與別人走得太近,每個人都不願意與別人走得太近——他們心頭憋著太多的痛苦和委屈,隻要有一顆火星,他們那已經無法負荷的倆眼就會把雨一樣多的淚水揮灑出來。這支隊伍的頭早已經走出體育場、走到大街上了。可即便是在大街上,球場裏那轟然響起的響徹雲霄的歡呼聲還是讓所有人驚得心頭一炸,走在最後的幾個球迷立刻轉身跑回去,別的人都怔怔地停下腳步,滿心渴望又充滿警惕地等待著……


    是驚喜,還是噩耗?


    要知道,這種歡呼並不總是送給自己的球隊的……


    進去的球迷都沒有出來,球場裏的那一陣歡呼突然就停止了,就象冥冥中有隻看不手揮舞著巨大的剪刀,把那震天撼地的聲音給硬生生絞斷了……


    恰巧打這裏路過的人們都驚訝地看著這幾百號傻呆呆站在原地不會動彈的人,這些人在做什麽喲,有什麽事情能讓如此多的人都帶著同樣一副驚魂未定的麵孔,卻又都眨著眼似乎在側耳聆聽著什麽?


    又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球迷鑽進那死一般沉寂的體育場,可他們也和剛才那幾個家夥一樣石沉大海,連個水花也沒見浮起來……


    一個嘴唇上還留這毛茸茸的胡子的青年在主通道口探出頭,隻嚎了一嗓子:


    "快,"他的臉閃了一下就縮回去,隻留下一聲話,"咱們要進球了!"


    這個消息就象閃電一樣一直傳到大街上,在許多路人表情各異的注視下,這幾百號剛才還一副死氣喪喪滿臉土灰的家夥就象齊整整地打了一針強心劑,個個都和兔子似的地望體育場裏躥!有些穿著拖鞋來的球迷甚至連那鬆垮垮的拖鞋都不願踢趿,就光著一雙腳丫赤腳踩在讓太陽曬得滾燙的水泥地上蹦達……


    "嗚嗷——"才對幾百隻潮水價湧動的兔子驚疑不定的路人立刻又被體育場裏傳來的這驚天動地的嚎叫嚇出一聲冷汗。這聲音,還是人發出的聲嗎?


    體育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兩分四十七秒,僅僅兩分四十七秒,展望就走過一個輪回!


    兩分四十七秒裏,山東大東海也走過一個輪回。


    隻有十個人在場上踢球的重慶展望,居然在不到三分鍾裏就踢進兩個球,這還是算上了他們的慶祝——假如踢進第三粒球的雷堯把球幫著山東隊抱回中圈開球也算是慶祝的話——現在重慶人倒真是在慶祝了:在離球門三十米開外踢進第四個球的任偉被一大堆人死死地壓在草叢裏,隻露出兩隻捏成拳頭的手在拚命地擂著草地;剛才還隻剩下一口氣的周成澤,現在就和他們的老總勾肩搭背地站在場地邊一起哆嗦;他們那個自運動員時代起就老成持重的守門員教練居然還會跳熱舞,幹癟的屁股都要抖成一朵花了;還有那些嘴都咧到後腦勺的替補隊員和助理教練們,逮著誰,就摟抱誰,劃拉到誰,就掐誰……


    山東隊場上場下的隊員們個個表情木然,冷漠地麵對對手們那肆無忌憚的慶祝……


    剛才還想砸碎什麽的球迷們現在才真正是樂暈了,他們連眼角的淚水都沒時間抹去,除了撒歡地蹦跳嚎叫,他們簡直不知道該幹什麽。鑼鼓?沒時間敲!歡呼?老子不正在歡呼嗎!還有什麽能比這發自肺腑的嚎叫更動聽的哩?那,你們是不是該對這些可愛的球員們表示什麽?


    一聲清脆的掌聲穿透嗷嗷的嚎叫從一個看台上響起來。最初隻是一個人在鼓掌,他周圍的人立刻便跟隨他的節奏使勁拍著手掌,更多的人加入進來,最後,全場觀眾都在用他們整齊劃一的掌聲向隊員們表示感謝和鼓勵,感謝他們的努力,感謝他們沒有放棄,也感謝他們在最有可能放棄的時候沒有自暴自棄……甚至有許多電視機前的觀眾都合著這掌聲的節拍,迷朦著淚眼,一個人在電視機前手舞足蹈,……


    哦——我們可愛又可敬的球迷啊,你們,隻有你們,才真正是這塊足球熱土上最熱忱最執著最專一的人……


    主裁判的哨音和招呼把沉浸在歡樂中的球迷和隊員們喚醒。這提醒著他們,比賽還沒有完哩。


    山東隊的主教練一口氣就換上兩名隊員。這一場比賽對他們也很重要,要是他們輸了,他們就很有可能丟掉奪冠的希望,他們這個賽季就又會變得一事無成。他坐在教練椅裏,用沉著的手勢和深邃的眼神告訴自己的隊員:"別急,別慌,這比賽還有二十多分鍾。這比賽還沒有完!你們能收拾掉這幫重慶人!"


    比賽當然沒有完。現在,就算是山東大東海想教比賽就這樣結束,那也不可能,取得三分很重要,可與它一樣重要的事還有一件:他們要從山東大東海身上撈到更多的淨勝球。


    這場同時牽扯到奪冠和保級的重要比賽總算結束了,第一時間知曉比賽結果的甲A俱樂部們有的高興得一蹦老高——好,又少了一個冠軍的爭奪者;有的卻跳起腳來罵娘——足協那群老爺們是幹什麽吃的,光天白日頭,就有人敢做出這不要臉的勾當,他們還管不管?就重慶展望那狗屁窩囊樣,居然就能把山東大東海掀翻,就敢踢出一個不要臉的比分六比三?!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


    誰都不知道央視五套是從什麽地方弄到了錄象帶,當天晚上六半開始,他們就不停地在屏幕下放飛起一行字,進行節目預告:"今天晚上九三十分,將播放今天下午重慶展望與山東大東海的比賽錄象"。堂堂央視五套,居然會為了一場甲A的比賽而停下正常的節目播出,臨時插進這場比賽,可見這場比賽的比分牽動了多少人的心。不過央視播出的比賽也不是整場九十分鍾,而僅僅是比賽的下半時,甚至也不是整個下半場比賽,而是那七粒教許多人心頭疑竇頓生的進球的比賽過程。


    好些城市裏無數被牽扯進這場比賽的人們都睜大眼睛盯著:


    第一粒進球:展望二十四號的射門恰好打在對手的腿上變向,這讓已經封住可能角度的守門員措手不及……這球沒有問題,隻有這個二十四號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展望的運氣太好了;


    第二粒進球:進球的又是那個展望二十四號,他那不顧腦袋可能會和鋼鐵門柱碰撞的高危動作教許多不是球員的觀眾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直到他腦門上裹著一圈紗布回到場上,觀眾們才總算放下一顆擔憂的心……隻有瘋子才會認為這個進球有問題!


    第三粒進球:山東大東海的球踢進了……這總不會有問題吧?


    第四粒進球:展望二十四號一記貼地直塞球,傳給國腳雷堯,雷堯射門,守門員甚至沒對這次射門做出什麽反應……哦?搞錯了,這球不算;可為什麽這球不算哩?從慢動作來看,進攻隊員沒越位啊……第四粒進球發生在剛才那顆天知道為什麽不算的進球之後的兩分鍾,又是那個二十四號——現在不少觀眾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歐陽東,他那裹著紗布的腦袋太紮眼——在禁區邊一撥一停又一撥再一停,卻用腳後跟把皮球傳給從背後插上的雷堯,雷堯趟了兩步用左腳射的門……這球沒有問題;


    第五粒進球:展望的邊後衛突破後冷射,皮球掛死角……這球也沒有問題;


    當歐陽東帶球突進山東大東海的禁區被人從背後絆倒,他連向裁判表示委屈的動作都沒有一個便自己爬了起來,電視台的攝影機清楚地拍攝下他的長襪上那幾個長長的破口子,白色的護腿就從那撕破的口子裏顯露出來;從重放的慢動作看,鏟球的隊員根本就沒碰到他腳下的皮球……這個,好象裁判的判罰有問題吧?


    第六粒進球:歐陽東在對手的撕扯和包夾下還是把球傳出去了,三個展望隊員用一係列教人眼花繚亂的二過一配合擾得山東大東海禁區裏人仰馬翻,外援射門,被人擋出;另一隊員跟進補射,又被守門員擋出;雷堯射門,倒地的守門員用腳把球勾出來;雷堯再補射,球進了……這球也沒有問題;


    第七粒進球:歐陽東發出的角球,就是剛才那個遠射破門的展望後衛用頭*的……


    七粒進球都沒有問題。山東大東海不可能放水,他們和重慶展望就沒那放水的好交情,前年他們還截下原本要去山東的雷堯和王新棟,兩隊的怨恨深著哩;再兩隊拚得多狠啊,那個歐陽東的運動衫都快被扯成露胸裝了,大腿上還有好大一塊烏紫,特寫鏡頭裏都能看見烏紫裏那一道道血痕;重慶展望也不可能做通了裁判的工作,要真是和裁判關係好,他們也不會被罰下一人,也不會教裁判把進球給吹出來,也不會讓裁判對禁區裏那記凶狠的鏟斷視而不見……


    "那……那他媽的這個六比三又怎麽得通?"年年聯賽都被保級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的武漢風雅主教練瞪著布滿血絲的倆眼,朝總經理嚷嚷著,"一個主場連我們都踢不過的隊怎麽可能這樣幹掉山東隊?"


    嚴總隻能對自己的主教練抱以苦笑。"誰叫咱們當初鬼迷心竅要去轉進個躺了一個賽季的周廣至哩。當初要是咱們轉進歐陽東,要是夏天裏不為他那倒黴的腳踝傷犯猶豫,要是董事會同意我們用三百八十萬買進一個傷員……"倒黴的腳踝傷?想到這裏嚴總就痛苦地閉上眼,倒黴的不是受傷的歐陽東,而是風雅俱樂部。


    主教練張張嘴,又合上,他惱恨地搖搖頭。他還想讓總經理再想想辦法,下賽季把這家夥買回來,他那幾腳本事確實夠分量——可現在他大概不會再是三百八十萬了吧?


    當天晚上,重慶當地所有電視台的新聞都播出了這場比賽的剪輯和集錦,他們不約而同地把那一截歐陽東與任偉衝突的鏡頭當作重頭戲。是啊,這個城市裏但凡是關心足球的人,還有誰會不知道那個瘋狂的比分哩?還有誰會不知道從零比二到二比二、從二比三到六比三這波瀾曲折的過程哩?隻有這場內容不為人所知的隊友間的衝突,或者才能引起觀眾的遐想,才能吸引到更多的注意……


    瘋狂的記者們壓根就沒找到歐陽東,比賽一結束他就上了救護車,在隊醫的陪同下去醫院處理他頭上那個糟糕的傷口。循著救護車這條線索追尋的記者們失望地發現,在幫車上所有人簽完名後,歐陽東就和隊醫換上了一輛出租車,現在,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去了哪一家醫院……


    叫記者們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任偉隻好接下這燙手的山芋。


    他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原委了出來,他和隊友們已經把這瘋狂的勝利與那場隊友間的衝突聯係在一起,要不是性情一向隨和的歐陽東驀然間爆發的憤怒,他們中的許多人大概現在還迷糊著哩,是東子的剽悍和血性讓他們明白,這場球不僅僅是為俱樂部保級而踢,更是為球迷們踢,也是為他們自己踢——即便他們最後還是掉進了甲B,他們也可以很豪氣地,我從來也沒有放棄!


    比記者更加瘋狂的球迷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來了大串的爆竹和許多煙花,就在體育場裏燃放起來,值勤的警察對這一切視如無睹:這是個高興的時刻,隻要這些激動的人們不要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他們才不會去製止這種活動哩;要不是他們是在執行公務時間,要不是他們穿著製服,他們也要加入這瘋狂的慶祝活動中……


    第二天,許多人便從報紙上看見那張多年之後仍然讓人難以忘記的照片,歐陽東額頭上紗布裏浸潤出的一大團殷紅血跡,因為憤怒,他的麵孔變得扭曲而猙獰,噴吐著火焰的雙眼似乎想燃燒什麽,還有他下巴上那剛剛匯集成的一顆晶瑩的略帶紅色的汗珠……我們不能不佩服這個攝影記者抓住人生精彩一刻的能力,也不能不佩服他對整張照片的處理,這巧妙的構圖、模糊的周邊處理、看上去人滿為患的看台……多年後再看見這張照片,都讓人不禁回想起足球在這座城市裏的輝煌。


    這周末要去挑戰北京長城,取勝便是宣布俱樂部已經保級,打平也能保證他們還有機會回到主場作最後一搏——甚至打平也可能保級,他們現在排在倒數第五了,就是絕對不能輸!


    當周成澤心翼翼地提出把傷勢未愈的歐陽東放在替補席上時,讓他好好休息一周備戰最後一場時,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都象看見鬼一樣盯著他,總經理的唾沫星子直接就濺到他臉上:


    "你可以回家去了!"


    你還當這是一周前啊?你還想用成功保級來維護你那幾個混帳王八蛋弟子在俱樂部的地位和國家隊的位置?你還想靠他們來爭取你明年的合同吧?總經理剜心剖骨的話絲毫沒給那主教練留情麵,周成澤還沒踏出會議室,總經理就冷冰冰地對著在座的俱樂部官員和助理教練交代了一條紀律:


    "誰要是再在訓練裏對歐陽東下黑手使絆子,他這輩子就不要想再踏上比賽場一步!"


    "誰敢廢歐陽東,我先就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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