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之地沒有能發出熒光的植物存在,所以這裏的夜晚漆黑一片,濃墨一般的黑,沒有一絲光亮。當你觀察四周時,你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的眼睛究竟是已經睜開、還是仍舊緊閉,你不得不猛烈的眨上幾下,來確定眼皮確實已經被抬起。


    戈恩負責值第一班崗,這樣的安排對大家都有好處。克瑞斯給矮人釋放了二環法術‘黑暗視覺’,這個法術可以讓受術者在完全的黑暗中看到20多米遠的距離,再加上矮人天生在黑暗環境中的視覺加成,基本可以保證一旦有意外發生,眾人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而其他人如果沒有法術輔助的話,基本就和瞎子毫無分別。蠻子的視線能有限穿透迷霧和昏暗,這是他經年曆練的結果,但是麵對最純粹的黑暗,卻毫無辦法。


    聽聲辨位?抱歉,蠻子還沒有練出‘心眼’,如果本書有這種東西存在的話。


    不過‘黑暗視覺’這個法術的持續時間僅僅隻有一個小時,所以克瑞斯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起身給放哨的人員施放一次,這使得他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事實上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夜晚安然入眠,因為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不少。


    當天色剛黑下來沒多久,休息之人還沒有完全進入睡夢中的時候,營地四周的水潭和爛泥中就響起了水花翻飛的聲音。那聲音很大,似乎是什麽東西在不住的拍打著水麵,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撕扯和吮吸的雜音,這些聲音混在一起,讓人感覺有些驚悚。眾人都提高了警惕,並將手中的武器拿了起來,其中還包括亞撒牧師。很顯然,粗樹枝修剪而成的拐杖也可以算做武器的一種。


    克瑞斯給每個人都施放了‘黑暗視覺’,以便眾人能勉強看到營地周圍的景象。‘黑暗視覺’法術所提供的景象灰黑泛黃,而且有些朦朧和重影,像是擎著燭光在黑暗中探路,雖然遠處的景色無法看到,但是近處的卻能了解個大概。


    “那些都是什麽?”戈恩低聲問道。沒有人回答他,因為其他人在黑暗中的視力並沒有矮人好,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影子在不遠處扭動。影子似乎在水麵上翻滾著,時而分開,時而重聚,那景象讓眾人困惑不已。


    “你看到了什麽?”巴裏特對矮人問道。


    “一個大家夥,很大,跟我的個頭差不多。”矮人如此形容著:“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形狀像是一條長著上肢的怪魚。這條怪魚不光長著手臂,而且還有條尾巴……”


    “所有的魚都有尾巴!”巴裏特插嘴道。


    “墨魚就沒有!”矮人噎的蠻子說不出話來,但是他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繼續敘述著眼前的景象:“怪魚似乎在,嗯,在和什麽東西玩耍著……”


    “你確定那是在,玩耍?”以那片影子的扭曲程度,克瑞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它是在‘玩耍’。


    “或者,也可能是被什麽東西攻擊了。”


    看樣子它玩的並不開心,克瑞斯想道。“被什麽攻擊了?那些小的影子麽?”


    “似乎是這樣,那些小東西數量很多,它們在水麵上行走如履平地,就像……,你也給他們施放法術了?”


    “什麽法術?”克瑞斯有些疑惑。


    “就是我們能在水麵上自由行走的法術。”


    克瑞斯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無語道:“抱歉,我可沒有像你那樣(惹是生非)的愛好,更何況我的魔力已經所剩不多,所以我不可能(有閑心)做這樣的事情。”


    “你的魔力儲量跟我認識的那些三環、甚至四環法師比,也不逞多讓,更是比我當年高出數倍。”亞撒牧師說道:“今天這一路上戰鬥、探路、輔助行進等等,施法不計其數,而且中間根本沒有冥想的時間,你居然全都支撐了下來,現在協會裏的二環法師都像你這麽厲害了麽?”


    邊施法,邊恢複,冥想隨想隨停,這‘永動機’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不過目前隻有我自己這麽稱呼自己罷了。“主要是我在路上用了兩顆魔晶石,而且我的天賦比較特殊,與其他法師不太相同。”克瑞斯一句話帶過,他並不想就自己的情況深談下去。


    跟矮人差不多‘大’的影子攤在了水麵上,一動不動;小一些的影子則全部聚攏了過去,趴到大影子身上,也一動不動。如果按矮人說的第一種情況來分析的話,它們顯然是玩累了,抱在一起溫馨的休息著;而如果按第二種情況來看的話,很顯然被攻擊者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而勝利者正在享用勝利的果實。


    數分鍾之後,這一片一片的小影子全部從大影子上分離了出來,分開後它們原地徘徊了一陣,之後,它們居然向著克瑞斯等人的方向奔了過去。隨著距離的拉近,克瑞斯對那些小影子看的也越來越清楚。


    那些小影子是一些昆蟲,長度大約20~30厘米,形狀像是甲蟲,有著長而帶刺的口器。它們用八條帶著圓盤的腹足在水麵上滑行著,速度飛快,幾個呼吸間便已經到了這個克瑞斯等人作為臨時營地的小型陸地上。


    魔法陷阱被觸發,冰藍的射線閃著魔力的光輝在甲蟲群中炸開,借著魔力一閃即末的光亮,克瑞斯終於認出了這些甲蟲的究竟是什麽。


    水沼蛛是一種肉食性的昆蟲,它們往往以集群的形式存在著,並喜歡襲擊大型的恒溫生物。它們的長螯含有毒素,會阻止血液凝固,哪怕如針刺一般細小的傷口,也會流血不止。他們會用粗壯危險的長螯將這些生物撕成粉碎,並分享流入水中的血液。雖然水沼蛛的名字帶個‘蛛’字,但是它們的樣子卻和蜘蛛一點也不像,而是像一種長著外殼的大甲蟲。


    不過水沼蛛確實是蜘蛛的一種,事實上它們和巴裏特吃過的那種‘腹甲蛛’是遠親。就是腹部被烤完後,裏麵肉質綿軟,有些像魚肉的那種蜘蛛。如果你很喜歡‘腹甲蛛’的味道的話,作為‘腹甲蛛’的遠親,烘烤過後的水沼蛛對你來說也會是一道難得的美味佳肴。如果再按口味配上一些檸檬、薄荷、或是芥末,那味道絕對讓你難以忘懷。


    早知道我就應該使用‘電擊之環’、或者‘烈焰爆’這樣的大範圍、低傷害的法術來作為魔法陷阱,想必對付這些體型較小的生物應該會有奇效,克瑞斯想道。射線類法術都屬於單體法術,二環法術‘寒冰射線’也不例外,雖然每次觸發都能幹掉2、3隻,但是麵對幾乎百倍於此數量的水沼蛛,這個法術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雖然這些昆蟲數量眾多,對克瑞斯來講,卻並不是多大的難題。克瑞斯隻需要持續釋放一環法術‘燃燒之手’,便可以很輕鬆的將這些小型生物消滅掉。不過為了以防有漏網之魚存在,克瑞斯仍舊攥了一枚銅幣在手中,他對巴裏特說道:“需要我釋放‘光亮術’麽。”


    “不,再等等,我可不想‘引人注目’。”巴裏特說道。在這樣漆黑的夜晚,持續性的光亮會讓眾人成為所有沼澤生物注目的焦點,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發誓下次絕對不會再和任何一個矮人組隊進行冒險。”精靈突然說道:“哪怕我臉上的傷疤永遠也治不好,哪怕我永遠也回歸不了聖地。”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不要什麽事情都賴在我身上!”矮人不滿的反駁著:“我除了勤勤懇懇的站崗外,什麽都沒做!!穆拉丁在上,我發誓這句絕對不是假話!”


    “不,我沒說眼前的情況是你造成的。”精靈語氣平靜:“我隻是說,我不會再和矮人一起進行冒險,這和當前的情況毫無關係。”


    “你這個……”矮人顯然是想說些侮辱性的詞匯,但是卻忍住了。在被精靈救下來後,矮人戈恩雖然仍舊和精靈蘭督斯經常性的爭吵不休,卻不再說那些比較過分的話語。但是你因此就判斷矮人無法還嘴的話,你就太小看矮人戈恩的毒蛇功底了。


    “如果有那麽一種情況,我是說如果。”矮人的語氣洋洋自得:“你再次和矮人組隊能讓你的老相好回心轉意的話,你還會和矮人組隊麽?”


    一擊命中要害,精靈默然無語。


    克瑞斯並沒有理這兩個家夥的爭吵,他此時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水沼蛛集群上麵。他是消滅這些昆蟲的主力,如果沒有他,單憑巴裏特等人要想消滅這些小型昆蟲類的攻擊者,顯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過克瑞斯認為即便沒有自己,巴裏特肯定還是會有些辦法的,蠻子牛皮口袋裏麵的東西即雜又多,說不定會有那麽一到兩樣東西,能夠應對眼前這樣的問題。


    克瑞斯的‘燃燒之手’法術已經準備完畢,蓄勢待發。雖然短暫的火光會吸引到很多沼澤生物的注意,不過凡事既然有壞處,便也會有好處,至少眾人明天的早飯是有著落了。


    水沼蛛集群在觸發了克瑞斯的魔法陷阱後,它們並沒有直接進攻過來,而是‘十分聰明’的打算換個方向進行迂回。可是它們不知道,另一個方向上也同樣有魔法陷阱的存在。就這樣,水沼蛛集群繞著營地將克瑞斯的魔法陷阱觸發了大部分,並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後,終於不堪忍受自己的逗比行為,直接撤退了,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如果是在平時,克瑞斯等人肯定會對這樣的情況調侃一番,可是現在眾人都沒有這個心情。水沼蛛集群退去後,巴裏特立刻躺了下去,然後是亞撒牧師、精靈,克瑞斯在給矮人補了一個‘黑暗視覺’後,也進入了夢鄉。他沒有將魔法陷阱補上,因為並不能確定究竟會遇到什麽樣生物,此時魔力已經所剩不多,他想釋放的更有針對性一些。


    克瑞斯感覺自己似乎剛剛睡著,便突然被人推醒。他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四周仍舊是一片漆黑,克瑞斯立刻給自己釋放了‘黑暗視覺’,並對周圍觀察了起來。是矮人叫醒他的,巴裏特等人也都已經站起身,但是沒有法術的幫助,他們的臉上顯得有些茫然。克瑞斯立刻將‘黑暗視覺’法術施放到了他們身上。


    “又怎麽了?”巴裏特問道。


    “看那邊。”矮人衝著小型陸地的邊緣指了一指。


    克瑞斯等人順著矮人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了兩隻特別的生物,而且這兩隻特別的生物似乎在幹特別的事情。


    那兩隻生物在臨時營地的邊緣,大腦袋上沒有眼睛的存在,身體佝僂著,像是豆芽一般,四肢細弱,還有一個細小的尾巴。這兩隻生物似乎發現了克瑞斯等人的存在,畏懼的縮了一縮,但是沒有離開。


    怎麽看都有點像洞穴人,克瑞斯想道,也許是洞穴人的變種也說不定。


    洞穴人屬於一種大多生活在地下的兩棲動物,和蟾蜍的習性很是相似。它們可以用肺或者皮膚呼吸,身體上一直流著綠色的黏液以保持皮膚的濕潤。由於洞穴人終身生活在地下,他們在進化過程中失去了視力,取而代之的是發達的聽覺、嗅覺和觸覺。洞穴人有發達的顎和鋒利、細小的牙,它們食性很廣,偏愛肉食性食物,魚類、青蛙、老鼠、蛇都是它們的最愛。


    它們在地下世界中雖然數量龐大,但是卻生性懦弱,在地下城市中往往充當著最低層的奴隸和炮灰,是地底世界地位最低的生物,甚至會成為牛頭人一類生物的口糧。它們終身都被奴役著,渾渾噩噩,忙忙碌碌地度過短暫的一生。


    這兩個生物長的和地下世界中的洞穴人幾無二致,不過此處不是地底,而是沼澤,所以克瑞斯認為它們要麽是流亡到地上世界的洞穴人,要麽就是洞穴人的變種表親。


    洞穴人依靠粗壯尾巴的支撐可以實現直立行走,不過這兩隻生物的尾巴有些細小,克瑞斯不確定它們是否能直立。而且它們此時也並沒有站立,而是一隻趴在了另一隻身上……


    “它們在幹嘛?”矮人問道,雖然距離不遠,眾人都能看到,但是仍舊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它們在交?配?”矮人自己對自己的問題進行了回答。


    “誰告訴你的?”巴裏特有些驚訝,矮人在這方麵一直很遲鈍,隨後蠻子又恍然:“你父母?”


    “他們沒告訴過我,但是我不止一次看到過。”矮人說道:“父親和母親,鄰居迪恩叔叔和漢娜嬸嬸,歐恩叔叔和保羅叔叔……”


    “也許吧。”巴裏特打斷了矮人的話語:“說不定它們是在打架呢,畢竟沒人知道這兩個家夥是什麽。”


    它們是在交?配,克瑞斯在心裏說道。雄性洞穴人發情時頭部皮膚會變紅,並在脊背上生出骨質的鬣突,骨鬣越突出、紅斑越多的雄性洞穴人越能吸引雌性。


    趴在上麵的那隻洞穴人頭部是否變紅克瑞斯暫且無法分辨,但是它背上的骨質的鬣突卻的確已經十分突出,再加上下麵那隻洞穴人在‘壓迫’下微張的下顎,以及二者之間那令人熟悉的蠕動,無不顯示著這兩個家夥在進行最原始的本能。深秋交配,冬季孕育,春分產下後代,很多生物都是這樣選擇的,顯然當前的這兩個家夥想趕冬季來臨前的‘最後一班列車’。


    有些事情知道就行了,卻不必說出來。


    “有危險麽?”巴裏特對克瑞斯問道。


    “比地精還安全。”克瑞斯回答。


    “繼續休息。”巴裏特說道:“我來放哨,戈恩你去睡覺。”


    於是,眾人又抓緊時間準備進入夢鄉。克瑞斯在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間,甚至不知道那兩個家夥是什麽時候結束的。


    事情並不止這兩件,這一晚還發生了很多。


    ……


    第二天快到中午時,冒險者小隊才再一次出發。為了以防萬一,克瑞斯需要進行深度冥想來將魔力補滿,所以時間上遲了一些。不過這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沒人知道路上會再發生些什麽。


    他們不知道究竟要往哪走,就那麽沒精打采、漫無目的的前進著,繞過蒿草,穿過泥蘚,在陸地上小憩,在濕地中徜徉,所幸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麽大的危險,但仍舊讓眾人疲憊不堪。一行人又路過了很多或大或小的陸地,克瑞斯發現很多陸地上都有那種魔晶幼石的存在,這讓他有些疑惑。


    不知又走了多久,突然,克瑞斯對隊伍裏的其他人說道:“黑暗之後會有光明,我想我們可以回家了……”


    ps:昨晚上傳完居然隻顯示字數,內容沒顯示出來,便刪了又重新上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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