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迅速回落到本體中,瑞恩從那種令人陶醉的狀態中‘抽’離出來,臉上依然殘留著狂喜的痕跡。-


    這是一次極為寶貴的經驗。


    超能力的盡頭便是世界的本源力量,而世界力量本源的盡頭則是哲學家般的思考和領悟。


    本質上,瑞恩和其他的普通人並無很大區別,隻不過他距離力量更近,更加貼近世界的本質。


    世界的本質是能量,這種論調從前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可是直到今天,瑞恩才有了最直觀的感受。而能量之間的互相融合也改變了他一貫以來對作戰策略的看法。


    融合,永遠是比對撞更加安全高效的方式。


    腦海中認真消化著剛剛的一切所得,瑞恩接著將羅天大陣的陣‘門’打開,數百修行者從陣中一股腦走了出來,各個臉上都帶著喜悅。


    雲機和敖逆走在前方,麵帶微笑。


    這一路行來,雖然也有人員折損,但是比預想中的慘烈卻有著天壤之別。就在剛才,在陣‘門’打開之前的瞬間,每個人幾乎都將星辰之力轉化的五行之力吸收到飽。如今,所有人就像是吃飽喝足的食客一般,心滿意足,臉上自然都是輕鬆自然。


    “看樣子,大家的心情都不錯!”瑞恩率先開腔,能在艱苦的戰鬥後看到同道無恙,這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雲機和敖逆停下腳步,雲機忽然高舉右手。


    下一刻,身後數百修行者齊齊向著瑞恩一躬身,口中齊聲喊道:“多謝空瑞子師叔!”修行者陣營中,除了備份和瑞恩一樣的幾位前輩,其餘人都低著瑞恩一輩,而他們也確實從瑞恩這裏獲得了極大的分潤,體內的力量幾乎都澎湃著,這一聲道謝發自肺腑。


    瑞恩剛剛經曆了奇妙的感悟,竟然能夠瞬間把握住修行者的心態,當下一咧嘴,嘿嘿道:“不用客氣,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雲機的臉部肌‘肉’不受控製得‘抽’了‘抽’,續道:“如今,第六層陣法已經破掉,登山之戰眼看便要收尾,我等從第一層一路走來,從未想過到現在大家依舊完好無損,這都要感謝瑞恩先生。”


    瑞恩擺擺手,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各位同道為不周山之戰所做的準備可說是萬全,如果沒有各位全力支持,僅靠我自己想要攻破陣法,無異於癡人說夢。”


    瑞恩倒不是故意矯情,隻是境界的提升讓他對這種敗中取勝的戰法有了更多感悟。雖然眾人所作的準備都遇到了情況突變,但是卻給他提供了寶貴的思路。如今,他與眾人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六層到第七層,道路依舊平坦,而且不需要抬頭便能見到山頂。


    一行數百人毫無阻礙來到了第七層,傳說中山‘精’所在,也是不周山的關鍵位置。


    山頂有一座高聳的石碑,歪歪斜斜,看外表,石頭的本來光澤已經暗淡,表麵風霜,看樣子年代極為久遠。


    石碑高越十幾米,是一整塊巨石製成,石頭表麵並不光滑,卻有兩個依舊清晰可辨的大字――周山。


    “此處難道叫周山?”瑞恩疑‘惑’道。


    雲機上前半步,微笑道:“不錯,這裏本就是周山,隻因為缺了一塊,被前輩修行者改叫不周山,一直沿襲至今。卻和華夏上古傳說中,水火兩神頭觸的不周山是兩回事。”


    “這石碑,乃是前輩修行者探知的不周山的總陣眼。”敖逆指著石碑高聲道,“石碑兩丈之內有巨山之力,三千六百年前,十名大能修行者共同擺下星辰大陣,引下天地之力,才扭動了石碑,關閉了機關。而山‘精’卻因為時間緊迫為能取出,實在是憾事。”


    眾人暗自點頭。如果能夠關閉不周山陣法,讓山海之間的法陣失去一個支撐,算是任務目標的話,那麽山‘精’就是額外獎勵。


    山‘精’和海魄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家至寶,有了這兩樣具備天地山水至上靈‘性’的東西,顛倒五行陣如果能夠成功擺下,便能招魂攝魄,傳說可以將死去的人複活,這也是瑞恩同意登山的一個重要原因,他要救唐娜,救阿卡,就必須取回這山‘精’海魄。


    心念電轉間,周圍的光亮忽然斂去,天地陷入了一片‘陰’暗,冰冷的風瞬間刮起。所有修行者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


    瑞恩心有所覺,睜開額頭的第三隻眼,綠‘色’光芒透出。


    隻見,眼前的虛空中,一道又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由遠及近,聚攏過來。數百修行者都是藝高人大膽,但是此刻卻隻覺得一股‘陰’冷直接爬上脊背,瞬間冷汗直冒。


    瑞恩眯起眼睛,額頭的綠光猛然大盛,那些半透明人影似乎有些懼怕綠‘色’光芒,躊躇不前。


    天耳神通同時開放,瑞恩的耳膜輕輕震動,捕捉著周圍的細微聲響。


    龐雜的聲音從半透明人影中傳出,盡數落在瑞恩耳朵裏麵。


    年輕人麵‘色’一鬆,製止住了馬上要掣出仙劍動用法寶的諸位修行者,說道:“不要輕舉妄動,這些是殘魂。”


    瑞恩凝神細聽,修行者凝神細看。


    那些半透明的人影發出一陣陣雜‘亂’無章的‘波’動,是最後的靈魂力量傳出信息。


    “他們要幹什麽?”敖逆走到瑞恩身邊低聲問道。


    “他們中有部分是前輩修行者,修為高深,死後被這片天地法則束縛,‘陰’魂難散,已經受苦數千年了。”瑞恩語帶唏噓。


    “啊?”敖逆低呼一聲,眼睛瞪圓了開始四處查看,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瑞恩的解釋在修行者陣營中流傳開來,眾位修行者都是華夏血脈,知道這些魂靈中也許就有自己的先輩和前輩,神情間變得恭謹,有的甚至緩緩跪倒,口中念誦某種不知名的咒語。


    “他們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瑞恩坦然道,“他們寧願在這裏灰飛煙滅,也不願意如此渾渾噩噩下去,最後成為無意識的遊魂。”


    修行者們心中慘然。


    死後有靈,這是很多普通人的盼望。可是誰又明白,死後有靈卻無法決定前途的感覺呢?


    這些魂靈最古老的已經超過了七千兩百年,那是第一次山海大戰時候隕落的修行者。即便生前如何強悍,死後依舊是遊魂一個,而且保守天地規則的折磨,無法徹底消散,隻能漂浮在這片天地之間,其中有不少遊魂已經被陣法吸收作為養料。


    一代大能,最後淪落到成為他鄉塵土,這在遊魂有限的靈智中也是不可接受的。


    眾位修行者正當壯年,卻依舊能感受到遊魂散發出的悲切。人生在世,誰不想轟轟烈烈?而修行者悟通天地本源,奪天地造化,本就個個心高氣傲,寧死也不願以遊魂的麵目苟活。


    瑞恩沉默了片刻,轉身對修行者說道:“死者已矣,即便生前風光無限,現在也隻是遊魂一條。而我們都還活著,既然這些遊魂願意為我們鋪路,我便同意。”


    雲機等人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活著,留下火種,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這些年輕修行者,回到華夏,必將成為傳承的火種。如果有一天,他們也走到了這些前輩的地步,成為了遊魂,也許,也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人的心裏,並不完全是自我,否則,何以領悟大道?


    瑞恩轉過頭,向著虛空中的半透明魂靈深深一躬,然後朗聲道:“如果能夠成功取出山‘精’,除了我自己應得的那一份,其餘的我會全部拿出來,‘交’給華夏一脈處置,如果諸位有靈,且看我能走到哪一步,說不定有一定機會複活各位中的部分人,但恕我難以給出準確答案。”


    這最後一陣,瑞恩已經決定,獨立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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