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落。


    主人家已經離開羊山神墟。


    盧通獨自坐著客廳。


    桌上。


    擺著一盞照明寶珠,兩杯熱氣騰騰的絕蟒參。


    他取出那根尺長的鐵釘。


    鐵釘前圓後方,通體烏黑。


    一股莫名熟悉的怪異臭味飄出來。


    盧通回想了下,不禁皺起眉頭。


    這是屍臭味。


    當初在千穴山上,到處都是這種味道。


    他抽出一把短刀,割開手指,在桌麵上滴出一團鮮血。


    然後用鐵釘的尖兒,輕輕觸碰鮮血。


    一點黑色黴斑浮現。


    接著黴斑迅速蔓延,把整團鮮血全部染成黑色。


    屍毒。


    又是一股屍臭味散開。


    盧通臉色有些陰沉。


    養屍、煉屍,一頁宗將它們歸為“邪法“。


    其他宗門,即便沒有明令禁止,也極少有修士敢修行。


    陰損、歹毒、詭詐……


    修行這種法門,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會被人排斥。


    羊山神墟竟然有這種修士。


    而且是敵非友。


    盧通越發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雨漸漸停了。


    湯枝獨自進來,皺眉道:“什麽味道?”


    盧通伸手從桌麵上方撫過,用法力卷起黑血,拋出廳堂。


    “坐。”


    湯枝過去坐下。


    兩人麵朝大門,一左一右,像是正在等待客人的主人。


    盧通把其中一杯絕蟒參推過去。


    “喝。”


    湯枝看著殷紅的茶湯,端起來抿了一小口,又放下。


    “不好喝?”


    “不是,我想留給頑兒。”


    “還有。”


    湯枝再次端起茶杯,喝完熱茶後,明顯放鬆了許多。


    盧通這才問道:“你知道哪裏有羊心藤嗎?”


    “知道。”


    整個羊山神墟,真正接觸過羊心藤的人不多。


    賬房,大概率是其中之一。


    盧通心中暗道:賭對了。


    “在什麽地方?”


    “在地下。他說過,羊心藤是這裏最值錢的東西,長在神墟的心髒位置,那裏也是流出烈火膏的地方。”


    烈火膏,對普通修士來說,它才是羊山神墟最有名的天才地寶。


    外形如火,觸之如膏。


    盧通心思轉動,不禁回想起,在山道上時看到的一幕。


    電光之下,羊山神墟好似一頭跪地山羊。


    山羊的心髒?


    胸腔中部偏左,兩條前腿之間。


    那裏似乎是羊山神墟中,少有的燈火通明的地方。


    “你來這裏,是為了羊心藤?”


    盧通沒有隱瞞,也根本瞞不住,點頭道:“對。”


    “羊心藤是原家的,從來不賣。”


    說完她看了盧通一眼,補充道:“那個地方,外人也進不去。”


    盧通笑著搖了搖頭。


    離開采香樓後,這個女人似乎變得聰明了。


    “原家不是走了嗎?”


    “原家走了,二管家還在。有他在一天,羊山就永遠姓原。”


    二管家害得湯枝家破人亡。


    湯枝想起這個人,嬌弱的身軀上也散出一股煞氣。


    盧通則開始琢磨對策。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


    羊山神墟雖然沒落了,但也隻是不入原家的眼。


    對於普通修士,仍是一塊價值極高的寶地。


    而且原家人走了,就像是一塊肥肉被扔到桌子下,沒有人不心動。


    二管家不可能沒有對手。


    盧通想了想,突然問道:“聽說這裏有個大人物,叫什麽耿老爺。你應該認識吧?”


    耿老爺的二徒弟也在采香樓。


    而且明顯瞧上湯枝了。


    盧通橫刀奪愛之後,還專門找上門試探了兩句。


    他懷疑,今晚偷襲的兩個人,很可能是二徒弟的人。


    湯枝的眼神十分怪異,盯著盧通,皺眉道:“二管家,姓耿。”


    盧通頓時心口一悶。


    媽的。


    難不成羊山神墟真是二管家的?


    ……


    “二管家是築基修士,不過聽說快活到頭了。”


    “以前這裏是大管家做主,後來二管家來了,還帶了一個徒弟。”


    “大徒弟手段十分厲害,替羊山拉了很多商隊。”


    “二管家站穩腳跟後,又收了第二個徒弟。”


    “二徒弟的父親是大礦頭,手底下有上千個礦工。”


    “從那時候開始,大管家開始被排擠。”


    “前些年,大管家準備擺壽宴。結果前一天晚上,二管家在采香樓拍下了一個花魁。”


    “第二天,大家都去恭賀二管家,大管家那裏一個客人都沒有。”


    “當天,大管家就離開羊山了。”


    “這些年羊山一直是二管家打理,原家離開時,把這裏都托付給他。”


    “對了,中間有一年,二管家收養了一個孤兒,說是關門弟子。”


    “這兩年一直有傳言,大徒弟、二徒弟雖然能幹,但是比不過老家夥和幹兒子親,以後說不準位子留給誰。”


    “幹兒子就是三徒弟,外麵人都這麽叫。不過我們替原家幹活的,不敢明著說。”


    “大徒弟叫童安,快六十了,看著比二管家還老。”


    “二徒弟叫鄭金鵬,你今天見過。其實比你老,看著年輕是修行了駐容秘法。”


    “三徒弟跟了二管家姓,叫耿興。性格孤僻,平時很少見到。”


    “……”


    天光開始變亮。


    盧通終於弄清楚了,二管家的來龍去脈。


    “你回去休息吧。”


    湯枝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下。”


    盧通摸出五十兩散銀子遞出去,想了下又取出一小包絕蟒參。


    “最近不要出去,等我隨時找你。另外,每天三頓飯,要有菜、有肉、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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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枝愣愣地看著盧通和銀子。


    “不會做?”


    “會!”


    ……


    天光大亮。


    盧通正在小憩,聽到隔壁傳來幾聲嚷嚷。


    “好香啊!油炸酥肉?兄弟們今天有口福了!”


    “*!老子窮得喝泔水,你他娘的還有錢買肉!還老子工錢!”


    “沒錢,拿別的東西頂也行啊!剛好老子缺個婆娘……”


    盧通躺在椅子上,搖了搖頭。


    取出一個半人高的銅葫蘆,拍了一下,一道梭形劍芒飛出。


    兩家之間院牆瞬間坍塌。


    四個長相各異的精壯修士,被嚇了一跳,快步退到門口。


    盧通走過去,道:“她欠你們銀子?”


    “對,對!我大半年的工錢!”


    “我也是!”


    盧通擺手道:“放屁!你們替原家幹活,來這裏要錢,一大早就喝多了不認識路?”


    “她男人是賬房,要不是賬房弄丟了賬本,我的工錢也不會少!”


    “就是!”


    盧通揪出其中的刺頭,盯著他問道:“你聽說過幹賬房的會弄丟賬本?”


    “這……”


    盧通又問道:“你知不知道,但凡大小商會,最少一正一副兩套賬?”


    “……”


    盧通一把推開手裏的壯漢,道:“原家黑了你們的錢,去找原家要!沒種去,就乖乖認慫!”


    四個人都沉默下來。


    他們又何嚐猜不出真相,隻是……


    柿子撿軟的捏。


    原家不敢找,錢也要不到,賴在這裏,多多少少能沾點東西走。


    就算什麽東西也搞不到,也能泄泄心裏的憋屈。


    四個家夥賴在門口。


    其中一個小聲嘟囔:“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又不是她男人。”


    “啪!”


    盧通甩出一耳光,道:“滾!”


    話音還沒出口,另外三個家夥就一溜煙的逃走了。


    最後一個倒黴鬼,被扇得暈頭轉向,跑反了方向,一頭撞進盧通懷裏。


    盧通又賞了他一腳,踹出沒有大門的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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