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層。


    長桌邊,眾人環坐一周。


    盧通、典四兒、大憨、二虎等,每個都在。


    牛犢子也有一個位置。


    盧通舉起酒杯,道:“築基了,幹一杯!”


    “幹、幹……哞!”


    “咳!咳!”


    老韓頭放下酒杯,低頭發出一連串咳嗽聲。


    盧通問道:“老韓頭,你沒事吧?”


    老韓頭看起來快不行了。


    臉色焦黑,像一塊被火燒焦的幹樹皮。


    其實從進入截水湖開始,盧通每次見到老韓頭,總覺得是最後一眼。


    可是快滅掉的火苗,也挺頑強。


    老韓頭硬生生挺到了現在。


    “哈哈,沒事。頭回和築基修士同一張桌子吃飯,跟做夢一樣。”


    築基修士,算不上什麽大人物。


    不過對於一個殺豬的老頭子,已經是得仰脖子、踮腳尖,才能夠著的存在。


    盧通過去給老韓頭又倒了一杯,泡入一枚八寶丹。


    “築基算得了什麽,你再多挺兩年,還能跟金丹大修士坐一桌!”


    “那可不敢想,不敢想……”


    盧通搖了搖頭,準備坐回去。


    轉頭看見二虎也拿著空酒杯,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幹啥?”


    二虎看了眼老韓頭,微微努了下嘴唇。


    盧通笑著道:“想嚐嚐,築基境倒的酒什麽滋味?”


    二虎立馬擠出一個笑臉,站起道:“頭兒, 就一次。”


    他以前在大酒樓跑腿。


    別說築基境給他倒酒,他都沒資格給築基境倒酒。


    盧通看了看手裏的酒壺, 抬手就是一巴掌。


    “坐下!等你啥時候快死了, 老子天天給你倒!”


    二虎揉了揉腦門。


    突然感覺築基境的巴掌, 也就那麽回事兒。


    盧通坐回椅子上,道:“築基了, 以後的對手會很難纏。你們盡快修到練氣圓滿,需要銀子買丹藥,去找四兒賒, 以後從工錢裏扣。”


    大憨沒啥反應。


    牛犢子眨巴眼睛,像是聽懂了,又沒全懂。


    隻有二虎眼睛一亮,精神了許多。


    盧通搖了搖頭, 道:“開吃!”


    桌上頓時火熱起來。


    ……


    酒足飯飽之後。


    各自散開。


    典四兒泡好一杯茶,道:“老爺,胡顯昌來過兩次,說等您出關了通知他,他再來。”


    築基後,一切都大不一樣。


    盧通點了點頭,道:“好, 找個商會傳話,讓他明天過來。”


    典四兒離開。


    盧通端起茶杯,一口喝完,準備上樓繼續修行。


    築基初成, 事情很多。


    法力凝液,需要下不少苦功;


    盜形宗的幾道築基法術, 頗有些玄妙;


    此外, 還有重修螺山卸水、騰空法術……


    遠不是休息的時候。


    二虎拿著一張紙過來, 道:“頭兒, 這是消息。”


    “什麽消息?”


    盧通隨意掃了一眼, 臉色立馬認真了許多。


    紙上的字是二虎寫得。


    學會沒幾年, 字跡繚亂、筆畫稚嫩。


    不過明顯比之前寫在本子上的整齊很多,可以看出來寫得很認真。


    最上麵一個大字十分醒目:神。


    盧通接過紙張。


    二虎在一旁道:“三天前, 一桌烏眼水豹子喝多了,說有個築基修士, 讓他們幫忙找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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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上記的都是酒話。


    前言不搭後語,隻能看出個大概。


    “一個築基修士, 出大價錢雇人找神界,去了劍海珊瑚林。最後白死了一堆人, 散了。”


    沒有說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死人。


    反倒說了半天,銀子多麽多、珊瑚林怎麽危險。


    盧通收起紙,道:“那夥水豹子什麽來路?”


    “不確定,有妖說他們原來是水匪。”


    “盯住他們。”


    盧通轉身朝樓上走去。


    尋找神界,先不急。


    早點晚點,沒多大關係。


    鏡心有布局,盧通也有安排。


    自家修行最要緊。


    上杆子忙活別人的買賣,把自家修行耽誤了。


    不劃算。


    徹底修成各種法術、神通之前,他不準備出去。


    ……


    第二天。


    盧通早早就起床,盤腿而作修行法門。


    典四兒更早。


    淩晨時分,就已經帶著姐妹們在大殿上修行劍陣、引氣鍛體。


    太陽完全升起。


    一個人影走進茶酒館。


    盧通見到後,縱身躍起,毫無聲息地落在甲板上。


    “胡道友,裏麵請。”


    茶酒館桌子、地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半妖、妖獸。


    不是說話的地方。


    胡顯昌以為盧通專門出來迎接,有些受寵若驚,小心拱手行了一禮,遞過手中的賀禮。


    “恭賀師兄,成就築基!”


    盧通隨手收下,笑著道:“進去說話。”


    大殿一層。


    分別坐下。


    盧通看著胡顯昌滿臉小心翼翼,省去了客套的話。


    “胡道友,金闕坊都家和五老的事,你是否清楚?”


    胡顯昌認真點頭道:“盧師兄,我專程問過金闕坊的道友,聽到一些傳聞。”


    “請講。”


    “一百三十七年前,都家家主死了,妖仆帶著少爺突然離開, 搶占五老坊。剩下的都家子弟繼承了金闕坊。”


    友老說, 支脈奪權。


    金闕坊又說,妖仆帶走少爺。


    盧通不知道哪邊說得對。


    不過,他也不在乎什麽真相。


    詢問當年的事, 隻是想掂量下, 都家、五老之間的仇怨究竟多深。


    鬥起來,會拚到哪種地步。


    還要最重要的,他們願意付出多少代價。


    典四兒進來送上兩杯茶。


    盧通示意胡顯昌先喝茶,隨後問道:“還有呢?”


    胡顯昌頓了頓,繼續道:“妖仆就是妖老,少爺是隱老。這些年,妖老一直很仇視都家。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隱老好像不一樣,聽金闕坊的道友說,隱老有時還偷偷回去都家。”


    盧通皺起眉頭。


    不太妙。


    妖老死了,若是隱老再立場不明。


    隻剩下丹老、劍老、友老了,“三老坊”多半不是都家的對手。


    一一問過許多問題。


    盧通心裏大致有了結果。


    仇怨由來已久。


    很深,但還沒到不死不活的地步。


    更多的還是利益之爭。


    可以插一手。


    盧通按下心中想法,準備過兩天去麵見友老。


    胡顯昌說完之後,坐在椅子上不動。


    盧通見他不起身告辭,猜到了幾分,主動道:“胡道友,有什麽問題但說無妨。”


    胡顯昌頓時舒了口氣,道:“盧師兄,我想邀您成為仙船上的供奉管事。”


    “仔細說說,需要做什麽?”


    盧通一聽供奉,就猜出了七八分。


    很多城池、宗門、商會,甚至街頭幫派,都會出錢養供奉。


    錢多錢少,事多事少,各不一樣。


    “供奉管事,每月一枚百年老蚌凝聚的靈珠。”


    胡顯昌先說完好處,才接著道:“平時沒有事情,隻有水妖來犯、出現暗流群、水匪等,大管事下令之後,才需要出手。每次出手,都有額外的俸銀。”


    盧通微微頷首。


    和宗門裏的供奉,大差不差。


    “可以,不過我可能隨時離開飛冠仙船。”


    “無妨,供奉管事來去自如。在一天,就能領一天的靈珠。”


    胡顯昌露出笑容。


    很顯然,替仙船拉攏到供奉,對他也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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