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p>
臨近正午。</p>
盧通帶著晏久意出門。</p>
街上人很多。</p>
常年苦於奔波的人，終於有了閑功夫，出去呼朋喚友、飲酒作樂。</p>
外麵熱鬧。</p>
殘香樓卻十分安靜。</p>
九層木樓處，草地上扔滿了大小酒壺、酒壇。</p>
湖心小樓內，門窗緊閉。</p>
他敲了下門。</p>
很快，門被拉開，緊接著一個軟乎乎的人影投入懷裏，道：“你可算來了。”</p>
</p>
一開口，酒氣濃鬱。</p>
盧通蹙了蹙眉頭，攔腰扶住道：“先等下，有事。”</p>
“你說，不耽誤。”</p>
“有孩子。”</p>
“什麽？”</p>
九夫人抬起頭，酒眼朦朧，左右看了下，這才看見晏久意。</p>
“怎麽帶她來了。”</p>
九夫人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撞上門板。</p>
盧通一把拉住，攙扶進去。</p>
開窗通風。</p>
點起燈火、暖爐。</p>
之前不見蹤跡的桌椅，又出現了。</p>
他取出茶具，坐著桌邊沏茶。</p>
九夫人靠在銅蛤上，喝了幾杯茶後，清醒了許多。</p>
盧通問道：“她娘是誰？”</p>
“你不知道？”</p>
九夫人有些意外，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難怪敢收她為徒。”</p>
盧通瞥了一眼。</p>
晏久意坐在一旁，頭垂地很低，身子緊緊繃起。</p>
“怎麽回事？”</p>
“要不，讓她先出去？”</p>
“不用。”</p>
“她娘是邪修。”</p>
他手中動作一停，半響後，吐了口氣，道：“人呢？”</p>
“早死了。死性不改，進了城主府還偷偷害人，晏子秋親手殺的。”</p>
盧通看向晏久意。</p>
不到十歲的小家夥，死命縮著頭，下巴幾乎戳到胸口，瘦小的肩膀也在微微抖動。</p>
他起身過去，輕輕拍了下頭顱。</p>
“怕什麽，誰沒做過幾件虧心事。你娘做了壞事已經償命了，以後你學聰明點。”</p>
“你帶她過來，不會是想丟給我吧？”</p>
九夫人的聲音悠悠響起。</p>
盧通坐回到椅子上，笑道：“我去辦的事情太危險，不能帶個孩子，想來想去，也隻有你讓人放心。”</p>
“我不怕。”晏久意抬起頭看著盧通，“我想跟你走。”</p>
“不行，你會拖累我。”</p>
盧通瞥了一眼，繼續朝九夫人道：“不費什麽事。白天送去書院，晚上有個地方睡，中間給幾頓飯就行。”</p>
“不要，我不喜歡姓晏的。”</p>
晏久意的腦袋又垂下去。</p>
“那簡單。給她換個名，就叫……叫……”</p>
他沉吟了半天，道：“叫忘秋。”</p>
九夫人噗嗤一笑。</p>
“壞種！你個死沒良心的，人家拜師修行，你讓人家忘了爹。”</p>
……</p>
忘秋留在殘香樓。</p>
盧通返回住處。</p>
雪停了。</p>
院子裏很幹淨，積雪被清掃到牆邊。</p>
他大聲喊道：“走了！”</p>
左右偏房，幾個腦袋伸出來。</p>
大憨也從後麵出來。</p>
他看了下眾人，道：“收拾東西，一個時辰後出發。”</p>
“老爺，我還沒突破，拉不了車，讓二哥拉。”</p>
“好你個三妞，白給你帶冰原特產了，給我吐出來！”</p>
典四兒站出來，拍了下手，挨個吩咐道：</p>
“老大、二虎，你們出去買幹糧。”</p>
“老二、老三，你們把陣法收起來。”</p>
“老五，你回房間，收拾下老爺的房間。”</p>
“三妞，去把毛洗幹淨。”</p>
一一吩咐完，最後道：“老爺，這間院子留著嗎？”</p>
“不留，去叫甄家人。”</p>
擒氣宗的考核，想來不會容易，眼下有一分力便聚一分力。</p>
……</p>
一個時辰後。</p>
盧通坐在三妞背上。</p>
一襲黑袍，腰上紮著金腰帶，長發用一條暗銀發帶束起。</p>
虎爪垂在牛肚子旁邊，赤紅虎甲煉入銅氣，變為紅褐色。</p>
雙臂，靛藍毛發裹上一層銅光。</p>
麵門，紅臉煉入銅氣後，變為深色赭黃，赤中帶黃、色中摻黑。</p>
露在外麵的脖頸、一個半耳朵，恍如古銅。</p>
一行。</p>
二虎在前麵開路、探路。</p>
大憨、典四兒跟在左右。</p>
典老大帶著姐妹，在後麵走走停停。</p>
五天後。</p>
一處荒山。</p>
山林茂密，林木間飄著澹澹薄霧。</p>
幾人停在一處石坳。</p>
生火、做飯。</p>
火堆上，一大鍋肉湯。</p>
典四兒撕開一塊白脆蘑，倒進鍋裏，很快飄出濃鬱芳香。</p>
“來了！來了！”</p>
一陣尖叫聲靠近。</p>
典老大吐出一根根蛛絲，在林木間迅速穿過。</p>
四隻白腳蛛妖，唯有典老大突破築基境。</p>
以前在麵店鋪，典老大仗著典大娘的偏心，多吃多占。</p>
跟了盧通後。</p>
又仗著身圓、體壯，欺負妹妹，接著多吃多占。</p>
盧通看在眼裏，卻沒有插手。</p>
妖獸主血氣。</p>
血氣易沸騰，不易掌控，鬥一鬥泄掉火氣，不全是壞事。</p>
他看向林木深處。</p>
稀薄白霧中，幾隻渾身包裹灰色絲線的霧怪衝過來。</p>
“二虎，去解決掉。”</p>
二虎抽出一把長刀，過去三兩刀，全部剁碎，朝典老大道：“別招惹它們，煩人！”</p>
“哼！”</p>
除了典四兒、盧通外，別人的話，典老大一概不聽。</p>
又蕩著蛛絲離開。</p>
盧通遠遠喊道：“見到活的，打聽下擒氣宗的消息。”</p>
“知道了！”</p>
蘑孤肉湯熬好了。</p>
典四兒盛了一碗，遞過道：“老爺，亭林城的鬼霧很弱，可能沒有擒氣宗仙長。”</p>
“再看看。”</p>
鬼霧，像一群殺不絕的野狗。</p>
隻能攆走，殺不幹淨。</p>
不管什麽時候，總有幾個城池、妖城，被鬼霧圍攻。</p>
而且，每年都傳出消息，有城池被鬼霧攻破，城中百姓死傷慘重。</p>
一大鍋肉湯喝完。</p>
典老大的聲音又傳來：“來了！來了！”</p>
“二虎？”</p>
盧通躺在典四兒腿上，閉目休憩，隨口喊了一聲。</p>
二虎歎了口氣，抽出刀衝了出去。</p>
“狗東西，給我……啊，啊！頭兒！”</p>
一聲尖叫，戛然而止。</p>
盧通睜開眼，縱身躍起。</p>
滾滾法力震動，火焰猛得躥起，化作一頭巨大火虎。</p>
“誰！”</p>
濃密白霧，如潮水般湧出。</p>
樹木折斷的聲音接連響起，並且一點點靠近。</p>
他靜心凝氣。</p>
火虎上方，一柄丈長風刀緩緩凝聚。</p>
“嗯？”</p>
一個丈大的猙獰頭顱伸出白霧。</p>
黝黑蛇頭，頭上無角。</p>
口中獠牙森森。</p>
額角、腦後，三個碩大的肉瘤，像是鐵鑄的。</p>
“你找擒氣宗？”</p>
一道異常渾厚的聲音響起。</p>
盧通童孔一縮。</p>
鐵瘤蛟，真正的蛟龍血脈。僅憑肉身便可以抵擋法寶，實力遠超尋常修士、妖獸。</p>
他立即取出鏡心給的憑證，雙手舉起。</p>
“雲英城盧通，受一頁宗金丹大修士鏡心指點，特來拜入宗門！”</p>
白霧散開，露出一條九丈長的粗壯蟒身。</p>
鱗甲黝黑如鐵，上下散布著許多一人高的肉瘤。</p>
腹下，兩個龍爪。</p>
典老大、二虎，被抓在爪中，無法動彈。</p>
龍爪鬆開。</p>
鐵瘤蛟轉過身，道：“過來。”</p>
“是！”</p>
－－－－－－題外話－－－－－－</p>
請假一更，明天補上。</p>
臨近正午。</p>
盧通帶著晏久意出門。</p>
街上人很多。</p>
常年苦於奔波的人，終於有了閑功夫，出去呼朋喚友、飲酒作樂。</p>
外麵熱鬧。</p>
殘香樓卻十分安靜。</p>
九層木樓處，草地上扔滿了大小酒壺、酒壇。</p>
湖心小樓內，門窗緊閉。</p>
他敲了下門。</p>
很快，門被拉開，緊接著一個軟乎乎的人影投入懷裏，道：“你可算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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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口，酒氣濃鬱。</p>
盧通蹙了蹙眉頭，攔腰扶住道：“先等下，有事。”</p>
“你說，不耽誤。”</p>
“有孩子。”</p>
“什麽？”</p>
九夫人抬起頭，酒眼朦朧，左右看了下，這才看見晏久意。</p>
“怎麽帶她來了。”</p>
九夫人轉過身，搖搖晃晃地撞上門板。</p>
盧通一把拉住，攙扶進去。</p>
開窗通風。</p>
點起燈火、暖爐。</p>
之前不見蹤跡的桌椅，又出現了。</p>
他取出茶具，坐著桌邊沏茶。</p>
九夫人靠在銅蛤上，喝了幾杯茶後，清醒了許多。</p>
盧通問道：“她娘是誰？”</p>
“你不知道？”</p>
九夫人有些意外，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難怪敢收她為徒。”</p>
盧通瞥了一眼。</p>
晏久意坐在一旁，頭垂地很低，身子緊緊繃起。</p>
“怎麽回事？”</p>
“要不，讓她先出去？”</p>
“不用。”</p>
“她娘是邪修。”</p>
他手中動作一停，半響後，吐了口氣，道：“人呢？”</p>
“早死了。死性不改，進了城主府還偷偷害人，晏子秋親手殺的。”</p>
盧通看向晏久意。</p>
不到十歲的小家夥，死命縮著頭，下巴幾乎戳到胸口，瘦小的肩膀也在微微抖動。</p>
他起身過去，輕輕拍了下頭顱。</p>
“怕什麽，誰沒做過幾件虧心事。你娘做了壞事已經償命了，以後你學聰明點。”</p>
“你帶她過來，不會是想丟給我吧？”</p>
九夫人的聲音悠悠響起。</p>
盧通坐回到椅子上，笑道：“我去辦的事情太危險，不能帶個孩子，想來想去，也隻有你讓人放心。”</p>
“我不怕。”晏久意抬起頭看著盧通，“我想跟你走。”</p>
“不行，你會拖累我。”</p>
盧通瞥了一眼，繼續朝九夫人道：“不費什麽事。白天送去書院，晚上有個地方睡，中間給幾頓飯就行。”</p>
“不要，我不喜歡姓晏的。”</p>
晏久意的腦袋又垂下去。</p>
“那簡單。給她換個名，就叫……叫……”</p>
他沉吟了半天，道：“叫忘秋。”</p>
九夫人噗嗤一笑。</p>
“壞種！你個死沒良心的，人家拜師修行，你讓人家忘了爹。”</p>
……</p>
忘秋留在殘香樓。</p>
盧通返回住處。</p>
雪停了。</p>
院子裏很幹淨，積雪被清掃到牆邊。</p>
他大聲喊道：“走了！”</p>
左右偏房，幾個腦袋伸出來。</p>
大憨也從後麵出來。</p>
他看了下眾人，道：“收拾東西，一個時辰後出發。”</p>
“老爺，我還沒突破，拉不了車，讓二哥拉。”</p>
“好你個三妞，白給你帶冰原特產了，給我吐出來！”</p>
典四兒站出來，拍了下手，挨個吩咐道：</p>
“老大、二虎，你們出去買幹糧。”</p>
“老二、老三，你們把陣法收起來。”</p>
“老五，你回房間，收拾下老爺的房間。”</p>
“三妞，去把毛洗幹淨。”</p>
一一吩咐完，最後道：“老爺，這間院子留著嗎？”</p>
“不留，去叫甄家人。”</p>
擒氣宗的考核，想來不會容易，眼下有一分力便聚一分力。</p>
……</p>
一個時辰後。</p>
盧通坐在三妞背上。</p>
一襲黑袍，腰上紮著金腰帶，長發用一條暗銀發帶束起。</p>
虎爪垂在牛肚子旁邊，赤紅虎甲煉入銅氣，變為紅褐色。</p>
雙臂，靛藍毛發裹上一層銅光。</p>
麵門，紅臉煉入銅氣後，變為深色赭黃，赤中帶黃、色中摻黑。</p>
露在外麵的脖頸、一個半耳朵，恍如古銅。</p>
一行。</p>
二虎在前麵開路、探路。</p>
大憨、典四兒跟在左右。</p>
典老大帶著姐妹，在後麵走走停停。</p>
五天後。</p>
一處荒山。</p>
山林茂密，林木間飄著澹澹薄霧。</p>
幾人停在一處石坳。</p>
生火、做飯。</p>
火堆上，一大鍋肉湯。</p>
典四兒撕開一塊白脆蘑，倒進鍋裏，很快飄出濃鬱芳香。</p>
“來了！來了！”</p>
一陣尖叫聲靠近。</p>
典老大吐出一根根蛛絲，在林木間迅速穿過。</p>
四隻白腳蛛妖，唯有典老大突破築基境。</p>
以前在麵店鋪，典老大仗著典大娘的偏心，多吃多占。</p>
跟了盧通後。</p>
又仗著身圓、體壯，欺負妹妹，接著多吃多占。</p>
盧通看在眼裏，卻沒有插手。</p>
妖獸主血氣。</p>
血氣易沸騰，不易掌控，鬥一鬥泄掉火氣，不全是壞事。</p>
他看向林木深處。</p>
稀薄白霧中，幾隻渾身包裹灰色絲線的霧怪衝過來。</p>
“二虎，去解決掉。”</p>
二虎抽出一把長刀，過去三兩刀，全部剁碎，朝典老大道：“別招惹它們，煩人！”</p>
“哼！”</p>
除了典四兒、盧通外，別人的話，典老大一概不聽。</p>
又蕩著蛛絲離開。</p>
盧通遠遠喊道：“見到活的，打聽下擒氣宗的消息。”</p>
“知道了！”</p>
蘑孤肉湯熬好了。</p>
典四兒盛了一碗，遞過道：“老爺，亭林城的鬼霧很弱，可能沒有擒氣宗仙長。”</p>
“再看看。”</p>
鬼霧，像一群殺不絕的野狗。</p>
隻能攆走，殺不幹淨。</p>
不管什麽時候，總有幾個城池、妖城，被鬼霧圍攻。</p>
而且，每年都傳出消息，有城池被鬼霧攻破，城中百姓死傷慘重。</p>
一大鍋肉湯喝完。</p>
典老大的聲音又傳來：“來了！來了！”</p>
“二虎？”</p>
盧通躺在典四兒腿上，閉目休憩，隨口喊了一聲。</p>
二虎歎了口氣，抽出刀衝了出去。</p>
“狗東西，給我……啊，啊！頭兒！”</p>
一聲尖叫，戛然而止。</p>
盧通睜開眼，縱身躍起。</p>
滾滾法力震動，火焰猛得躥起，化作一頭巨大火虎。</p>
“誰！”</p>
濃密白霧，如潮水般湧出。</p>
樹木折斷的聲音接連響起，並且一點點靠近。</p>
他靜心凝氣。</p>
火虎上方，一柄丈長風刀緩緩凝聚。</p>
“嗯？”</p>
一個丈大的猙獰頭顱伸出白霧。</p>
黝黑蛇頭，頭上無角。</p>
口中獠牙森森。</p>
額角、腦後，三個碩大的肉瘤，像是鐵鑄的。</p>
“你找擒氣宗？”</p>
一道異常渾厚的聲音響起。</p>
盧通童孔一縮。</p>
鐵瘤蛟，真正的蛟龍血脈。僅憑肉身便可以抵擋法寶，實力遠超尋常修士、妖獸。</p>
他立即取出鏡心給的憑證，雙手舉起。</p>
“雲英城盧通，受一頁宗金丹大修士鏡心指點，特來拜入宗門！”</p>
白霧散開，露出一條九丈長的粗壯蟒身。</p>
鱗甲黝黑如鐵，上下散布著許多一人高的肉瘤。</p>
腹下，兩個龍爪。</p>
典老大、二虎，被抓在爪中，無法動彈。</p>
龍爪鬆開。</p>
鐵瘤蛟轉過身，道：“過來。”</p>
“是！”</p>
－－－－－－題外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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