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彌漫。</p>
燈火璀璨。</p>
盧通跳下石台，繞到山背麵，把手伸進一個石洞，摸到鐵把手後用力一拉。</p>
一座兩人高的小假山挪開，露出黝黑洞口。</p>
冷風吹出。</p>
風中氣味怪異，陳腐味中帶著一股陳年老醬的臭味兒。</p>
耳邊，欲鬼的聲音響起。</p>
“主人，底下，銀子。”</p>
“銀子不收進儲物法寶，放進山下麵？”</p>
於速留下的神魂法寶、儲物戒指，其他幾人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及。</p>
他全部收入囊中。</p>
隻是儲物戒指中，金子、銀子加起來還沒有一萬兩。</p>
欲鬼道：“裏麵，看不見。外麵，一直看。”</p>
越神馭落在旁邊。</p>
“師弟，裏麵有什麽？”</p>
盧通眼神一閃，搖頭道：“勞煩師姐守住此處，我進去探一下。”</p>
說完鑽進洞內。</p>
越神馭看著幽深的洞口，眉頭微微皺起。</p>
五小姐走到旁邊，伸出手指從山石上抹過，道：“師兄似乎有事情瞞著師姐。”</p>
越神馭眯了眯眼睛。</p>
“真以為我不敢殺你？”</p>
“殺我？”</p>
五小姐輕輕笑了下，柔聲道：“人家已經是師兄的人了，師姐殺了我，怎麽跟師兄交代？”</p>
越神馭眼角抖動兩下，轉身走到一旁。</p>
……</p>
洞內。</p>
一條炕，幾十具屍體。</p>
炕是銀炕。</p>
一百兩的大錠銀子，一層又一層地壘起來，像是盤炕一樣，堆出一條銀炕。</p>
炕上凹凸不平，睡得肯定不如普通木板舒服。</p>
但是……</p>
任何人隻要看一眼這條炕，便會把家裏的床拋之腦後。</p>
盧通快步走過去。</p>
強忍住躺在上麵試一下的衝動，迅速抓起銀子，一堆堆地收入囊中。</p>
片刻後，洞內空了一角。</p>
他站在原本盤炕的地方，心口“冬冬”跳得像打鼓。</p>
“還有嗎？”</p>
“主人，城破了，銀子、金子，像山，數不清。”</p>
盧通腦海中念頭一轉，猛得呼吸一滯，心口連著抽動幾下。</p>
對啊。</p>
城破了，規矩也就破了，滿城的富貴都沒了主人。</p>
他胡亂想了一會兒，猛得意識到了不對。</p>
正道已在腳下，入了宗門，一心立功修行，以後前景無量。</p>
若是貪圖一時富貴，去抄小路、走邪徑，簡直是自誤前程。</p>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p>
鼻、口、肺腑，瞬間被土腥、屍臭、腐敗、潮濕等占據。</p>
惡臭醒腦。</p>
再次睜開眼睛，心神已經平靜許多。</p>
“再提此事，命門難保！”</p>
洞外。</p>
盧通扔下一具屍體，道：“邪法《靈葫經》，以人命修行，裏麵還有很多屍體。”</p>
屍體膚色蠟黃，像是放黃的葫蘆。</p>
看起來皮肉充盈，但是裏麵已經被煉空。</p>
搖星臉色陰沉。</p>
傲山城受奉燭宗庇護，出了這種事情，而且被外人當麵揭開，搖星覺得有些難堪。</p>
“該殺！我去叫人處理後事。”</p>
“等下。”</p>
他喊住道：“天亮了再處理，讓外麵人也看看，免得被人冤枉說亂殺人。”</p>
搖星略作思索，點了下頭。</p>
……</p>
深夜。</p>
盧通盤坐在榻上，手裏托著一方大印，眉頭微微皺起。</p>
黑色大印，長、寬三寸，高也三寸。</p>
底座方正，正中一座嶙峋黑山，山周圍一圈黑河像是墨汁。</p>
一件神魂法寶，可惜沒有祭煉法門。</p>
神魂法寶可以納入神魂。</p>
若是沒有祭煉法門，運氣好的話，可以當普通法寶祭出；運氣不好，隻是一塊死物。</p>
他試了數十次，全部無功而返，不禁歎了口氣收入囊中。</p>
“冬、冬！”</p>
門被敲響。</p>
盧通過去打開大門。</p>
越神馭站在門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頷首道：“師弟還沒有休息？”</p>
“沒有，師姐請進。”</p>
“不了。”越神馭搖頭道，“今夜睡不著，出去走走？”</p>
他神色微凝，和越神馭對視片刻，點頭道：“好。”</p>
街上，沒有燈火、也沒有人影。</p>
二人走了許久。</p>
越神馭抬頭看了眼天上，天上沒有星星，有些失落地低下頭。</p>
盧通開口道：“城內還有欲鬼，我明天去找五小姐，再問一隻出來。”</p>
越神馭輕笑一聲。</p>
“師弟還嫌陷的不夠深？”</p>
他也笑了下，道：“與虎謀皮，未嚐不可。”</p>
越神馭童孔一縮，腳步亂了幾下，半響後幽聲道：“難怪師弟可以半途入宗。”</p>
</p>
街道筆直，前方卻一片漆黑。</p>
盧通向遠處看了一眼，道：“師姐，今天還得了一筆銀子。”</p>
“我知道。”</p>
“很多，四十多萬兩。”</p>
欲鬼的話裏水分很多。</p>
說有五十萬兩，可是實際上隻有四十萬兩出頭。</p>
“你留下吧。”</p>
越神馭吐了口氣，道：“明天一早我去拜訪千峰師兄，此事我必須向師兄講述清楚，請師弟見諒。”</p>
“好。”</p>
……</p>
清晨。</p>
朦朦微光中，於家糧行外麵排滿了人。</p>
從糧行門口，一直排到街尾，轉彎之後再次排到街尾。</p>
大門遲遲不開。</p>
人群開始騷亂，響起一陣私語：</p>
“到點了，怎麽還不開門？”</p>
“不會沒糧了吧？”</p>
“不可能！昨晚還有人看見，糧行夥計朝店裏搬糧食。”</p>
“會不會要漲價了？”</p>
像是一個火星落下，火焰頓時燃起。</p>
私語聲變得密集，其中不乏對糧行的咒罵。</p>
街角。</p>
盧通、五小姐站在一起。</p>
他有些不耐煩，道：“一大早叫我過來，就是聽這些閑話？”</p>
五小姐換了一身素淨長衫，看起來十分嫻靜。不過彎起嘴角笑時，又漏出一些無法掩藏的邪性。</p>
“師兄，你聽。這些人根本不分好壞，你還要替他們運糧？”</p>
“與你無關。”</p>
盧通心如古井，沒有一絲波瀾。</p>
糧行終於開門。</p>
眾人準備買糧時，糧行裏卻抬出一具具屍體。</p>
一個魁梧修士站在門口，大聲吆喝道：“於家糧行東家於速，修行邪法，殘害性命七十六口！”</p>
“哄！”</p>
一陣驚呼聲炸開。</p>
下一瞬，立馬有人問道：“糧行的糧食怎麽辦？”</p>
“分了！”</p>
“於速喪盡天良、修行邪法，和糧行沒關係！”</p>
“分糧！分糧！”</p>
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p>
後麵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分糧立馬精神一振，一邊大喊、一邊朝門口湧去。</p>
魁梧修士大聲喝罵，卻根本無濟於事。</p>
五小姐搖了搖頭。</p>
“看見了？今天是於速，明天就可能是你。這些人啊……”</p>
盧通笑了下，打斷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了？”</p>
五小姐嘴角僵住。</p>
他朝五小姐的眉心、嘴唇、心口掃過，笑著道：“先想想你自己的小命。”</p>
五小姐眨了眨眼睛，轉眼便恢複原貌。</p>
“找師兄正是為了此事，勞煩師兄跟我去見祖明京。”</p>
“嗯？”</p>
“幫我渡過此關，我送師兄一場大造化。”</p>
對視片刻。</p>
盧通轉過身，抬爪朝山左走去。</p>
五小姐笑了下，幾步追上去。</p>
“師兄，其實我們才是一類人。”</p>
燈火璀璨。</p>
盧通跳下石台，繞到山背麵，把手伸進一個石洞，摸到鐵把手後用力一拉。</p>
一座兩人高的小假山挪開，露出黝黑洞口。</p>
冷風吹出。</p>
風中氣味怪異，陳腐味中帶著一股陳年老醬的臭味兒。</p>
耳邊，欲鬼的聲音響起。</p>
“主人，底下，銀子。”</p>
“銀子不收進儲物法寶，放進山下麵？”</p>
於速留下的神魂法寶、儲物戒指，其他幾人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及。</p>
他全部收入囊中。</p>
隻是儲物戒指中，金子、銀子加起來還沒有一萬兩。</p>
欲鬼道：“裏麵，看不見。外麵，一直看。”</p>
越神馭落在旁邊。</p>
“師弟，裏麵有什麽？”</p>
盧通眼神一閃，搖頭道：“勞煩師姐守住此處，我進去探一下。”</p>
說完鑽進洞內。</p>
越神馭看著幽深的洞口，眉頭微微皺起。</p>
五小姐走到旁邊，伸出手指從山石上抹過，道：“師兄似乎有事情瞞著師姐。”</p>
越神馭眯了眯眼睛。</p>
“真以為我不敢殺你？”</p>
“殺我？”</p>
五小姐輕輕笑了下，柔聲道：“人家已經是師兄的人了，師姐殺了我，怎麽跟師兄交代？”</p>
越神馭眼角抖動兩下，轉身走到一旁。</p>
……</p>
洞內。</p>
一條炕，幾十具屍體。</p>
炕是銀炕。</p>
一百兩的大錠銀子，一層又一層地壘起來，像是盤炕一樣，堆出一條銀炕。</p>
炕上凹凸不平，睡得肯定不如普通木板舒服。</p>
但是……</p>
任何人隻要看一眼這條炕，便會把家裏的床拋之腦後。</p>
盧通快步走過去。</p>
強忍住躺在上麵試一下的衝動，迅速抓起銀子，一堆堆地收入囊中。</p>
片刻後，洞內空了一角。</p>
他站在原本盤炕的地方，心口“冬冬”跳得像打鼓。</p>
“還有嗎？”</p>
“主人，城破了，銀子、金子，像山，數不清。”</p>
盧通腦海中念頭一轉，猛得呼吸一滯，心口連著抽動幾下。</p>
對啊。</p>
城破了，規矩也就破了，滿城的富貴都沒了主人。</p>
他胡亂想了一會兒，猛得意識到了不對。</p>
正道已在腳下，入了宗門，一心立功修行，以後前景無量。</p>
若是貪圖一時富貴，去抄小路、走邪徑，簡直是自誤前程。</p>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p>
鼻、口、肺腑，瞬間被土腥、屍臭、腐敗、潮濕等占據。</p>
惡臭醒腦。</p>
再次睜開眼睛，心神已經平靜許多。</p>
“再提此事，命門難保！”</p>
洞外。</p>
盧通扔下一具屍體，道：“邪法《靈葫經》，以人命修行，裏麵還有很多屍體。”</p>
屍體膚色蠟黃，像是放黃的葫蘆。</p>
看起來皮肉充盈，但是裏麵已經被煉空。</p>
搖星臉色陰沉。</p>
傲山城受奉燭宗庇護，出了這種事情，而且被外人當麵揭開，搖星覺得有些難堪。</p>
“該殺！我去叫人處理後事。”</p>
“等下。”</p>
他喊住道：“天亮了再處理，讓外麵人也看看，免得被人冤枉說亂殺人。”</p>
搖星略作思索，點了下頭。</p>
……</p>
深夜。</p>
盧通盤坐在榻上，手裏托著一方大印，眉頭微微皺起。</p>
黑色大印，長、寬三寸，高也三寸。</p>
底座方正，正中一座嶙峋黑山，山周圍一圈黑河像是墨汁。</p>
一件神魂法寶，可惜沒有祭煉法門。</p>
神魂法寶可以納入神魂。</p>
若是沒有祭煉法門，運氣好的話，可以當普通法寶祭出；運氣不好，隻是一塊死物。</p>
他試了數十次，全部無功而返，不禁歎了口氣收入囊中。</p>
“冬、冬！”</p>
門被敲響。</p>
盧通過去打開大門。</p>
越神馭站在門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頷首道：“師弟還沒有休息？”</p>
“沒有，師姐請進。”</p>
“不了。”越神馭搖頭道，“今夜睡不著，出去走走？”</p>
他神色微凝，和越神馭對視片刻，點頭道：“好。”</p>
街上，沒有燈火、也沒有人影。</p>
二人走了許久。</p>
越神馭抬頭看了眼天上，天上沒有星星，有些失落地低下頭。</p>
盧通開口道：“城內還有欲鬼，我明天去找五小姐，再問一隻出來。”</p>
越神馭輕笑一聲。</p>
“師弟還嫌陷的不夠深？”</p>
他也笑了下，道：“與虎謀皮，未嚐不可。”</p>
越神馭童孔一縮，腳步亂了幾下，半響後幽聲道：“難怪師弟可以半途入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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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筆直，前方卻一片漆黑。</p>
盧通向遠處看了一眼，道：“師姐，今天還得了一筆銀子。”</p>
“我知道。”</p>
“很多，四十多萬兩。”</p>
欲鬼的話裏水分很多。</p>
說有五十萬兩，可是實際上隻有四十萬兩出頭。</p>
“你留下吧。”</p>
越神馭吐了口氣，道：“明天一早我去拜訪千峰師兄，此事我必須向師兄講述清楚，請師弟見諒。”</p>
“好。”</p>
……</p>
清晨。</p>
朦朦微光中，於家糧行外麵排滿了人。</p>
從糧行門口，一直排到街尾，轉彎之後再次排到街尾。</p>
大門遲遲不開。</p>
人群開始騷亂，響起一陣私語：</p>
“到點了，怎麽還不開門？”</p>
“不會沒糧了吧？”</p>
“不可能！昨晚還有人看見，糧行夥計朝店裏搬糧食。”</p>
“會不會要漲價了？”</p>
像是一個火星落下，火焰頓時燃起。</p>
私語聲變得密集，其中不乏對糧行的咒罵。</p>
街角。</p>
盧通、五小姐站在一起。</p>
他有些不耐煩，道：“一大早叫我過來，就是聽這些閑話？”</p>
五小姐換了一身素淨長衫，看起來十分嫻靜。不過彎起嘴角笑時，又漏出一些無法掩藏的邪性。</p>
“師兄，你聽。這些人根本不分好壞，你還要替他們運糧？”</p>
“與你無關。”</p>
盧通心如古井，沒有一絲波瀾。</p>
糧行終於開門。</p>
眾人準備買糧時，糧行裏卻抬出一具具屍體。</p>
一個魁梧修士站在門口，大聲吆喝道：“於家糧行東家於速，修行邪法，殘害性命七十六口！”</p>
“哄！”</p>
一陣驚呼聲炸開。</p>
下一瞬，立馬有人問道：“糧行的糧食怎麽辦？”</p>
“分了！”</p>
“於速喪盡天良、修行邪法，和糧行沒關係！”</p>
“分糧！分糧！”</p>
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p>
後麵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分糧立馬精神一振，一邊大喊、一邊朝門口湧去。</p>
魁梧修士大聲喝罵，卻根本無濟於事。</p>
五小姐搖了搖頭。</p>
“看見了？今天是於速，明天就可能是你。這些人啊……”</p>
盧通笑了下，打斷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我了？”</p>
五小姐嘴角僵住。</p>
他朝五小姐的眉心、嘴唇、心口掃過，笑著道：“先想想你自己的小命。”</p>
五小姐眨了眨眼睛，轉眼便恢複原貌。</p>
“找師兄正是為了此事，勞煩師兄跟我去見祖明京。”</p>
“嗯？”</p>
“幫我渡過此關，我送師兄一場大造化。”</p>
對視片刻。</p>
盧通轉過身，抬爪朝山左走去。</p>
五小姐笑了下，幾步追上去。</p>
“師兄，其實我們才是一類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