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時分，天氣更為燥熱。</p>
湖心小樓。</p>
廳堂內，兩座新買的冰山法寶緩緩散出冰寒之氣。</p>
盧通盤坐在蒲團上，捏著一捧無色毛發，朝其中打入法力印記。</p>
又是幾道法印沒入。</p>
燈火下，毛發所在地方抖了幾下，像有一層水波。</p>
他立即揮出一道法力，把“水波”引入血種內。</p>
五色魈血種變為了內外兩層。</p>
內層一團紫血。</p>
外層為半透明琉璃，其中無數青絲遊動。</p>
“水波”沒入後，半透明琉璃漸漸變得更加清澈、透亮，像是被洗去了汙穢。</p>
許久之後。</p>
盧通收斂法門，摸了下手臂上的毛發。</p>
長約寸許，表麵晶瑩發亮，猶如水晶，裏麵裹著一縷青芯。</p>
運起法力，揮手一招。</p>
房內生出一股輕風，幾十枚細小風刃像一群遊魚，在風中上下遊走。</p>
九夫人推門進來。</p>
一頭小金虎緊緊跟在腳邊，進門後立即朝冰山衝去。</p>
“賀禮買回來了。一對香爐，你看下行不行？”</p>
九夫人取出一對尺高的銅鶴香爐。</p>
盧通笑了下，道：“行，隨手挑一件就行。反正親又結不成，送再好的東西也留不下交情。”</p>
“我也這麽想的，專門挑了一個便宜的。”</p>
九夫人坐在旁邊，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汗珠。</p>
他揮手卷起一陣風，從冰山上吹過後，帶上涼氣吹向九夫人。</p>
九夫人靠在椅子上，道：“城主府借了一艘飛輦，到時跟你們一起去送親，邀請我登輦隨行，要不要去？”</p>
“你想去？”</p>
“嗯，還沒去過截水湖。”</p>
“那就去，反正就算出了亂子也不關你們的事。”</p>
……</p>
九月初，入秋。</p>
抱容山一片紅紅火火，各色修士飛來離去，絡繹不絕。</p>
一艘大紅飛舟懸在山巔上方。</p>
舟長百丈。</p>
四方船頭上凋著一個海獸頭顱，凸眼、獠牙、怒須，看起來十分猙獰。</p>
山巔上繁華盛開。</p>
碩大的雲輦擺在花海中，白巧坐在輦上，周圍站了三十二名貌美侍女。</p>
旁邊，三水看著附近一艘艘飛舟、飛輦，道：“好大的排場。”</p>
周圍無人附和。</p>
狗有狗脾氣、鳥有鳥性子。</p>
八個中，有龍馬、白風、蛇、魚、豹、半妖等，雖然一起抬輦，但是彼此之間並不熟絡。</p>
隻有盧通、庸慵，稍有交情。</p>
盧通站在花海邊緣，問道：“庸兄，上次我所說的生意，你感覺如何？獨一家的生意，穩賺不賠。”</p>
遵天商會賣的東西，內有殘存的神力，在很多地方都是獨一份。</p>
一次喝酒時，</p>
他臨時起意，邀請庸慵合作，一起在雲英城、大昌城等地方，賣遵天商會的東西，或者幹脆開一家分鋪。</p>
可惜，庸慵似乎沒有什麽興趣。</p>
庸慵轉了下鷹頭，道：“盧兄，你覺得金銀是什麽？”</p>
盧通本想說是一切，可以買來需要的所有東西。</p>
可是開口之前，和庸慵對視一眼。</p>
庸慵的一對鷹眼，像兩根箭，瞬間刺入了心底。</p>
他愣了一下，略作思索後，道：“好東西，方便彼此各取所需。”</p>
“盧兄的說法，和南邊的一些修士很像。”</p>
盧通心頭微動，道：“古仙之地？”</p>
“盧兄知道？”</p>
“略有耳聞。”</p>
庸慵道：“對於我們，金銀和石頭沒有什麽分別。對你們，本來隻是交易之物，如今卻變得不一樣了。”</p>
“怎麽不一樣？”</p>
“金銀已經成了誘餌，引誘你們去忙碌、奔走、廝殺，到最後隻是一場空，白白為他人做嫁衣。”</p>
庸慵似乎意有所指。</p>
盧通思索了一下，不禁睜了下眼睛。</p>
誘餌？</p>
捕獵才會用餌，其中有獵人、也有獵物。</p>
“誰是獵人？”</p>
庸慵喉嚨聳動兩下，反問道：“誰造的金銀？”</p>
盧通童孔一縮。</p>
截水湖、大昌山、金池湖、陽墟沙漠、白夜冰原等，凡是有人活動的地方，全都可以使用金銀。</p>
可是從來沒人講金銀從哪裏來的，彷佛天生的，該有時自然而然就有了。</p>
“冬！”</p>
一聲震天鑼聲。</p>
滾滾黃煙衝天而起，化作一朵黃雲。</p>
送親隊伍該出發了。</p>
盧通趕忙問道：“誰造的？”</p>
“你們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p>
庸慵張開三對雁翅，擺了下尾巴，朝雲輦飛去，留下一個聲音：“盧兄，以後或許會有並肩而戰的那天。”</p>
“冬！”</p>
第二聲鑼聲響起，一團青煙升起，在天上化為一朵雲彩。</p>
盧通扇動翅膀，飛到雲輦邊提起一條彩帶，心中各種念頭翻滾不休。</p>
造金銀的是敵人。</p>
實力覆蓋南北、東西各地，已經超出了所有宗門的實力。</p>
隻剩四個地方：</p>
南邊，鏡心所去的古仙之地；</p>
北邊，庸慵所來的遵天商會所在；</p>
還有……</p>
白巧即將逃去的天庭、地府。</p>
一瞬間，心中已經有了答桉。</p>
天庭、地府。</p>
原來早在聽過之前，他們已經陪在身邊每個角落。</p>
“冬！”</p>
第三聲鑼響，天上多了一朵白雲。</p>
盧通仰頭看著上方，喃喃道：“雄真弓說的對，實力不足，知道太多還不如一無所知，該抓緊成丹了。”</p>
五聲鑼聲響過，天上浮出五團雲彩。</p>
一個清亮聲音響起：</p>
“吉時已到、天地開張，乾坤相配、陰陽相合。”</p>
“五雲結彩、大富大貴，龍鳳呈祥、大吉大昌。”</p>
“鴛鴦比翼……”</p>
念叨大半天，最後道出四個字：“啟程，送親！”</p>
飛舟率先動身。</p>
一頭撞散天上的雲彩，雲彩向周圍流淌，像一團綻放的五色大花。</p>
雲輦慢慢升起。</p>
盧通按下雜念，運起法力，邁出一步，腳下生出一朵火蓮。</p>
各色蓮花生出。</p>
雲輦緊跟上去，隨著飛舟一起離開抱容山。</p>
……</p>
日行、夜歇。</p>
一行人、妖，大張旗鼓的繞城池，悄沒聲兒的過山林。</p>
短短幾天，沿路修士全都知曉了，一頁宗有個元嬰真人把女兒嫁去了洞海宗。</p>
</p>
夜晚。</p>
一片幽靜草原，送親的人、妖，三三兩兩地散開休息。</p>
盧通、九夫人坐在一起。</p>
盧通講述完天庭、地府、金銀等，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p>
九夫人神色疑惑。</p>
“不對啊，就算金子、銀子都是他們所造，無冤無仇，也未必是我們的敵人。”</p>
盧通慢慢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沉聲道：“沒有小怨，隻有大仇。”</p>
“什麽意思？”</p>
他歎了口氣，道：“茶農辛辛苦苦地種茶、采茶、炒茶，有人隻需要造幾兩銀子，就能全拿走，你說茶農恨不恨？”</p>
“可是，茶農也能花銀子啊。”</p>
九夫人精於算計。</p>
不過，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眼界，一時間難以領會。</p>
盧通道：“下至茶、菜、米、油，上至丹藥、符籙、天才地寶，天下間一切東西都由金銀交易，這意味著有一群人不用辛苦奔波，隻需要造銀子，就可以坐享其成。這群人就在我們頭上，你恨不恨？”</p>
九夫人瞪大眼睛，仰頭看了一眼。</p>
盧通撚起桌上一枚果子，繼續道：“種果子的，果子被拿走；煉丹的，丹藥被拿走；做商會的，利潤被人白白抽走。”</p>
“天殺的，幹死他們！”</p>
盧通一口吞下果子，仰頭看向天上。</p>
和天庭、地府之間，沒有個人恩怨，隻有天生的大仇，像狼吃羊、羊吃草、人吃人。</p>
湖心小樓。</p>
廳堂內，兩座新買的冰山法寶緩緩散出冰寒之氣。</p>
盧通盤坐在蒲團上，捏著一捧無色毛發，朝其中打入法力印記。</p>
又是幾道法印沒入。</p>
燈火下，毛發所在地方抖了幾下，像有一層水波。</p>
他立即揮出一道法力，把“水波”引入血種內。</p>
五色魈血種變為了內外兩層。</p>
內層一團紫血。</p>
外層為半透明琉璃，其中無數青絲遊動。</p>
“水波”沒入後，半透明琉璃漸漸變得更加清澈、透亮，像是被洗去了汙穢。</p>
許久之後。</p>
盧通收斂法門，摸了下手臂上的毛發。</p>
長約寸許，表麵晶瑩發亮，猶如水晶，裏麵裹著一縷青芯。</p>
運起法力，揮手一招。</p>
房內生出一股輕風，幾十枚細小風刃像一群遊魚，在風中上下遊走。</p>
九夫人推門進來。</p>
一頭小金虎緊緊跟在腳邊，進門後立即朝冰山衝去。</p>
“賀禮買回來了。一對香爐，你看下行不行？”</p>
九夫人取出一對尺高的銅鶴香爐。</p>
盧通笑了下，道：“行，隨手挑一件就行。反正親又結不成，送再好的東西也留不下交情。”</p>
“我也這麽想的，專門挑了一個便宜的。”</p>
九夫人坐在旁邊，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汗珠。</p>
他揮手卷起一陣風，從冰山上吹過後，帶上涼氣吹向九夫人。</p>
九夫人靠在椅子上，道：“城主府借了一艘飛輦，到時跟你們一起去送親，邀請我登輦隨行，要不要去？”</p>
“你想去？”</p>
“嗯，還沒去過截水湖。”</p>
“那就去，反正就算出了亂子也不關你們的事。”</p>
……</p>
九月初，入秋。</p>
抱容山一片紅紅火火，各色修士飛來離去，絡繹不絕。</p>
一艘大紅飛舟懸在山巔上方。</p>
舟長百丈。</p>
四方船頭上凋著一個海獸頭顱，凸眼、獠牙、怒須，看起來十分猙獰。</p>
山巔上繁華盛開。</p>
碩大的雲輦擺在花海中，白巧坐在輦上，周圍站了三十二名貌美侍女。</p>
旁邊，三水看著附近一艘艘飛舟、飛輦，道：“好大的排場。”</p>
周圍無人附和。</p>
狗有狗脾氣、鳥有鳥性子。</p>
八個中，有龍馬、白風、蛇、魚、豹、半妖等，雖然一起抬輦，但是彼此之間並不熟絡。</p>
隻有盧通、庸慵，稍有交情。</p>
盧通站在花海邊緣，問道：“庸兄，上次我所說的生意，你感覺如何？獨一家的生意，穩賺不賠。”</p>
遵天商會賣的東西，內有殘存的神力，在很多地方都是獨一份。</p>
一次喝酒時，</p>
他臨時起意，邀請庸慵合作，一起在雲英城、大昌城等地方，賣遵天商會的東西，或者幹脆開一家分鋪。</p>
可惜，庸慵似乎沒有什麽興趣。</p>
庸慵轉了下鷹頭，道：“盧兄，你覺得金銀是什麽？”</p>
盧通本想說是一切，可以買來需要的所有東西。</p>
可是開口之前，和庸慵對視一眼。</p>
庸慵的一對鷹眼，像兩根箭，瞬間刺入了心底。</p>
他愣了一下，略作思索後，道：“好東西，方便彼此各取所需。”</p>
“盧兄的說法，和南邊的一些修士很像。”</p>
盧通心頭微動，道：“古仙之地？”</p>
“盧兄知道？”</p>
“略有耳聞。”</p>
庸慵道：“對於我們，金銀和石頭沒有什麽分別。對你們，本來隻是交易之物，如今卻變得不一樣了。”</p>
“怎麽不一樣？”</p>
“金銀已經成了誘餌，引誘你們去忙碌、奔走、廝殺，到最後隻是一場空，白白為他人做嫁衣。”</p>
庸慵似乎意有所指。</p>
盧通思索了一下，不禁睜了下眼睛。</p>
誘餌？</p>
捕獵才會用餌，其中有獵人、也有獵物。</p>
“誰是獵人？”</p>
庸慵喉嚨聳動兩下，反問道：“誰造的金銀？”</p>
盧通童孔一縮。</p>
截水湖、大昌山、金池湖、陽墟沙漠、白夜冰原等，凡是有人活動的地方，全都可以使用金銀。</p>
可是從來沒人講金銀從哪裏來的，彷佛天生的，該有時自然而然就有了。</p>
“冬！”</p>
一聲震天鑼聲。</p>
滾滾黃煙衝天而起，化作一朵黃雲。</p>
送親隊伍該出發了。</p>
盧通趕忙問道：“誰造的？”</p>
“你們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p>
庸慵張開三對雁翅，擺了下尾巴，朝雲輦飛去，留下一個聲音：“盧兄，以後或許會有並肩而戰的那天。”</p>
“冬！”</p>
第二聲鑼聲響起，一團青煙升起，在天上化為一朵雲彩。</p>
盧通扇動翅膀，飛到雲輦邊提起一條彩帶，心中各種念頭翻滾不休。</p>
造金銀的是敵人。</p>
實力覆蓋南北、東西各地，已經超出了所有宗門的實力。</p>
隻剩四個地方：</p>
南邊，鏡心所去的古仙之地；</p>
北邊，庸慵所來的遵天商會所在；</p>
還有……</p>
白巧即將逃去的天庭、地府。</p>
一瞬間，心中已經有了答桉。</p>
天庭、地府。</p>
原來早在聽過之前，他們已經陪在身邊每個角落。</p>
“冬！”</p>
第三聲鑼響，天上多了一朵白雲。</p>
盧通仰頭看著上方，喃喃道：“雄真弓說的對，實力不足，知道太多還不如一無所知，該抓緊成丹了。”</p>
五聲鑼聲響過，天上浮出五團雲彩。</p>
一個清亮聲音響起：</p>
“吉時已到、天地開張，乾坤相配、陰陽相合。”</p>
“五雲結彩、大富大貴，龍鳳呈祥、大吉大昌。”</p>
“鴛鴦比翼……”</p>
念叨大半天，最後道出四個字：“啟程，送親！”</p>
飛舟率先動身。</p>
一頭撞散天上的雲彩，雲彩向周圍流淌，像一團綻放的五色大花。</p>
雲輦慢慢升起。</p>
盧通按下雜念，運起法力，邁出一步，腳下生出一朵火蓮。</p>
各色蓮花生出。</p>
雲輦緊跟上去，隨著飛舟一起離開抱容山。</p>
……</p>
日行、夜歇。</p>
一行人、妖，大張旗鼓的繞城池，悄沒聲兒的過山林。</p>
短短幾天，沿路修士全都知曉了，一頁宗有個元嬰真人把女兒嫁去了洞海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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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p>
一片幽靜草原，送親的人、妖，三三兩兩地散開休息。</p>
盧通、九夫人坐在一起。</p>
盧通講述完天庭、地府、金銀等，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p>
九夫人神色疑惑。</p>
“不對啊，就算金子、銀子都是他們所造，無冤無仇，也未必是我們的敵人。”</p>
盧通慢慢喝完一杯茶，放下茶杯，沉聲道：“沒有小怨，隻有大仇。”</p>
“什麽意思？”</p>
他歎了口氣，道：“茶農辛辛苦苦地種茶、采茶、炒茶，有人隻需要造幾兩銀子，就能全拿走，你說茶農恨不恨？”</p>
“可是，茶農也能花銀子啊。”</p>
九夫人精於算計。</p>
不過，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眼界，一時間難以領會。</p>
盧通道：“下至茶、菜、米、油，上至丹藥、符籙、天才地寶，天下間一切東西都由金銀交易，這意味著有一群人不用辛苦奔波，隻需要造銀子，就可以坐享其成。這群人就在我們頭上，你恨不恨？”</p>
九夫人瞪大眼睛，仰頭看了一眼。</p>
盧通撚起桌上一枚果子，繼續道：“種果子的，果子被拿走；煉丹的，丹藥被拿走；做商會的，利潤被人白白抽走。”</p>
“天殺的，幹死他們！”</p>
盧通一口吞下果子，仰頭看向天上。</p>
和天庭、地府之間，沒有個人恩怨，隻有天生的大仇，像狼吃羊、羊吃草、人吃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