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鬱。</p>
一道黑煙湧入黑暗中，風一般掠過，迅速靠近島嶼東側的瀑布。</p>
瀑布下，一個水潭。</p>
潭中飄著幾艘小船屋，船上亮著燈火，水潭一側還坐落著一座三層木樓。</p>
黑煙靠近木樓，從敞開的窗戶流入。</p>
片刻後，又從屋頂鑽出，稍作停滯後，飛到水潭上方。</p>
“喵！”</p>
其中小船上蹲了一隻美人貓，輕輕叫了一聲後，縱身一躍，跳到岸邊消失不見。</p>
黑煙迅速落下，一個黑影站在美人貓蹲過的地方。</p>
貓頭、猴身。</p>
一股黑煙探出，像一根手指輕輕叩了下門扉。</p>
“冬。”</p>
下一刻，門被拉開一條縫隙。</p>
滾滾黑煙湧入船屋，把門後的人推進屋內，戴月猴梟跳了下，十分迅捷地鑽入門縫，順手把門關上。</p>
船屋內。</p>
一層黑煙裹住地麵、窗戶、牆壁、地板等每個角落。</p>
盧通蹲在地上。</p>
化作戴月猴梟，又運起《兜天法》，蹲下後僅兩尺多高。</p>
對麵，丁寓倒在地上，眼中充滿意外、恐懼。</p>
二人隔著一張小桌，桌上擺著照明法器，還有幾本攤開的書本。</p>
盧通問道：“丁寓？”</p>
“你，你是誰？”</p>
“龍書宗丁寓，為什麽背叛宗門？”</p>
丁寓定了一下，臉上的恐懼迅速褪去，慢慢坐起，道：“總算來了，動手吧。”</p>
“你早知道會有今天？”</p>
“當然。背棄宗門、違逆古仙，就算是元嬰真人也不可能逃脫。”</p>
“為什麽？”</p>
盧通看著丁寓，問道：“連命都不要了，為什麽這麽做？”</p>
進入地府已經兩個月，對這裏越了解，心中就越忌憚。</p>
這裏太富了。</p>
金銀可以買來實力，買來法器、丹藥、符籙等。</p>
凡間與地府相比，如同麻雀與鳳凰。</p>
唯一稱得上優勢的地方，鳳凰惜命，而麻雀的命不值錢。</p>
他原本懷疑，丁寓背叛古仙，是為了從麻雀變成鳳凰。</p>
可是放棄進入書院，又不像。</p>
丁寓沉默了許久，看著小桌上的書本，歎了口氣，道：“你去過書館嗎？”</p>
“沒有。”</p>
丁寓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道：“在地府，所有的小孩都可以進入書館識字。”</p>
盧通聽不明白，道：“凡間也有書院。”</p>
“不一樣。”</p>
丁寓緩緩搖頭，道：“在地府，哪怕是一個小販的兒子，也可以先進入書館，再進入書院，最後還有可以得到大能傳承。凡間可以嗎？”</p>
盧通眨了下眼睛，碩大的眼球轉了一圈，道：“小販的兒子拿不到大能傳承。”</p>
“看來你不知道，書院中每天都有仙考，根據表現賞賜法門，人人都有機會。”</p>
“我知道。”</p>
盧通搖了下頭，滾圓的小腦袋一下轉到背後，又很快轉回來，道：“看似有機會，實則可望不可及。”</p>
仙考中門類極多，可是考來考去，表現最好的都是出身不凡的人，最厲害的法門也是歸他們所有。</p>
快一步，步步都快，更何況有人快的不止一步。</p>
魏虎從小就知道。</p>
盧通看了古仙給的書籍，也心知肚明。</p>
丁寓……</p>
丁寓神色定了一下，眼神微微失神。</p>
盧通緩緩站起，手臂上黑煙翻滾化作一個巨大的手掌，道：“你在書館教書，竟然也信這種蠱惑，下一輩記得……”</p>
“不！”</p>
丁寓突然打斷，道：“你錯了，不是蠱惑，古仙的話才是蠱惑！古仙之地，父傳子、師傳徒，與地府為敵是為了一己之私！天庭、地府廣開門戶，人人都有機會修成大能，你聽信一家之言，被他們利用尚不自知！我不會與地府為敵，甚至希望有朝一日，地府徹底攻下……”</p>
</p>
聲音戛然而止。</p>
一隻手掌拍在丁寓顱頂，滾滾黑煙灌入顱中，又從七竅鑽出，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p>
戴月猴梟的黑煙，既是血肉、也是嘴巴。</p>
“噠。”</p>
一具枯屍倒下。</p>
盧通收回手掌，伸了個懶腰，把門拉開一條縫隙，縱身飛出去融入黑暗中。</p>
……</p>
洞府中。</p>
“夫君？”</p>
耳邊聽到一聲呼喚，盧通不再裝睡，從床上爬起，走出臥室。</p>
戴七憫迎麵走來，笑著轉了一圈，道：“怎麽樣？”</p>
他打了個哈欠，上下打量了兩眼。</p>
“變白了？”</p>
戴七憫心情很好，嘴邊的笑容一下也沒有收起，道：“不光白了，還輕了，走路時輕飄飄的，像仙女。”</p>
魏虎走到椅子旁坐下，又打了個哈欠，道：“你本來就是仙女。”</p>
戴七憫臉上的笑意更濃，走到椅子旁拉起手臂，道：“起來，別打哈欠了，朱師妹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菜。”</p>
說完小聲補充道：“還有妖肉。”</p>
天庭上有妖仙，地府也有妖族大能。</p>
不許隨意殺妖，隻能宰殺尚未覺醒靈智的野獸，或者用特殊法門培育出的血獸。</p>
不許殺，所以妖肉很貴。</p>
“走！”</p>
……</p>
妖肉沒有吃到。</p>
瀑布邊，上島時還十分活潑的女修，經過幾場痛哭後，徹底暈死過去。</p>
戴七憫攙扶著回去休息。</p>
盧通、朱東壁踩在水麵上。</p>
前方一艘小船上，甲板上擺著一具五尺多長的幹屍，旁邊還有一個披著黑羊皮的鬼役。</p>
盧通心中有些擔憂。</p>
鬼役，手段難測。</p>
而且這隻鬼役是“四首魔羔”的手下，攀不上關係。</p>
鬼役對著屍體聞了幾下，噴出一口黑霧，又吸回羊皮，發出一道陰冷聲音。</p>
“戴月猴梟？”</p>
盧通心頭一緊。</p>
朱東壁瞪大雙眼，看起來十分驚訝，道：“烏喪師兄，那隻邪梟逃到懷珠城了？”</p>
“應該是。”</p>
鬼役看向兩人，問道：“最近見過戴月猴梟嗎？”</p>
盧通已經猜出了另有所指，立即搖了下頭。</p>
朱東壁道：“師兄說笑了，那隻邪梟流竄十七府，殺人無數，以我們的實力，要是見到了豈有活路。”</p>
鬼役看著屍體，道：“有誰碰過屍體？”</p>
朱東壁看向盧通。</p>
盧通道：“我，我把屍體挪出來的，丁師弟的道侶也碰過。”</p>
“你們不要走。我去通知李真人，他們會派捕役過來。”</p>
“師兄！”</p>
朱東壁上前一步，小聲道：“我這裏是客棧，這個事情不方便外傳，能不能暗中搜尋凶手？我明天找四首司主，到時會說起此事。”</p>
鬼役看向盧通。</p>
盧通立即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瀑布方向。</p>
幾聲窸窣聲後，鬼役帶著屍體離開。</p>
朱東壁走到旁邊，傳音道：“你的機會來了。”</p>
“什麽？”</p>
“戴善，我們的下一個目標。除掉戴善，古仙的賞賜可以讓你脫胎換骨。”</p>
盧通明白，這才是真正的任務。</p>
“好。”</p>
一道黑煙湧入黑暗中，風一般掠過，迅速靠近島嶼東側的瀑布。</p>
瀑布下，一個水潭。</p>
潭中飄著幾艘小船屋，船上亮著燈火，水潭一側還坐落著一座三層木樓。</p>
黑煙靠近木樓，從敞開的窗戶流入。</p>
片刻後，又從屋頂鑽出，稍作停滯後，飛到水潭上方。</p>
“喵！”</p>
其中小船上蹲了一隻美人貓，輕輕叫了一聲後，縱身一躍，跳到岸邊消失不見。</p>
黑煙迅速落下，一個黑影站在美人貓蹲過的地方。</p>
貓頭、猴身。</p>
一股黑煙探出，像一根手指輕輕叩了下門扉。</p>
“冬。”</p>
下一刻，門被拉開一條縫隙。</p>
滾滾黑煙湧入船屋，把門後的人推進屋內，戴月猴梟跳了下，十分迅捷地鑽入門縫，順手把門關上。</p>
船屋內。</p>
一層黑煙裹住地麵、窗戶、牆壁、地板等每個角落。</p>
盧通蹲在地上。</p>
化作戴月猴梟，又運起《兜天法》，蹲下後僅兩尺多高。</p>
對麵，丁寓倒在地上，眼中充滿意外、恐懼。</p>
二人隔著一張小桌，桌上擺著照明法器，還有幾本攤開的書本。</p>
盧通問道：“丁寓？”</p>
“你，你是誰？”</p>
“龍書宗丁寓，為什麽背叛宗門？”</p>
丁寓定了一下，臉上的恐懼迅速褪去，慢慢坐起，道：“總算來了，動手吧。”</p>
“你早知道會有今天？”</p>
“當然。背棄宗門、違逆古仙，就算是元嬰真人也不可能逃脫。”</p>
“為什麽？”</p>
盧通看著丁寓，問道：“連命都不要了，為什麽這麽做？”</p>
進入地府已經兩個月，對這裏越了解，心中就越忌憚。</p>
這裏太富了。</p>
金銀可以買來實力，買來法器、丹藥、符籙等。</p>
凡間與地府相比，如同麻雀與鳳凰。</p>
唯一稱得上優勢的地方，鳳凰惜命，而麻雀的命不值錢。</p>
他原本懷疑，丁寓背叛古仙，是為了從麻雀變成鳳凰。</p>
可是放棄進入書院，又不像。</p>
丁寓沉默了許久，看著小桌上的書本，歎了口氣，道：“你去過書館嗎？”</p>
“沒有。”</p>
丁寓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道：“在地府，所有的小孩都可以進入書館識字。”</p>
盧通聽不明白，道：“凡間也有書院。”</p>
“不一樣。”</p>
丁寓緩緩搖頭，道：“在地府，哪怕是一個小販的兒子，也可以先進入書館，再進入書院，最後還有可以得到大能傳承。凡間可以嗎？”</p>
盧通眨了下眼睛，碩大的眼球轉了一圈，道：“小販的兒子拿不到大能傳承。”</p>
“看來你不知道，書院中每天都有仙考，根據表現賞賜法門，人人都有機會。”</p>
“我知道。”</p>
盧通搖了下頭，滾圓的小腦袋一下轉到背後，又很快轉回來，道：“看似有機會，實則可望不可及。”</p>
仙考中門類極多，可是考來考去，表現最好的都是出身不凡的人，最厲害的法門也是歸他們所有。</p>
快一步，步步都快，更何況有人快的不止一步。</p>
魏虎從小就知道。</p>
盧通看了古仙給的書籍，也心知肚明。</p>
丁寓……</p>
丁寓神色定了一下，眼神微微失神。</p>
盧通緩緩站起，手臂上黑煙翻滾化作一個巨大的手掌，道：“你在書館教書，竟然也信這種蠱惑，下一輩記得……”</p>
“不！”</p>
丁寓突然打斷，道：“你錯了，不是蠱惑，古仙的話才是蠱惑！古仙之地，父傳子、師傳徒，與地府為敵是為了一己之私！天庭、地府廣開門戶，人人都有機會修成大能，你聽信一家之言，被他們利用尚不自知！我不會與地府為敵，甚至希望有朝一日，地府徹底攻下……”</p>
</p>
聲音戛然而止。</p>
一隻手掌拍在丁寓顱頂，滾滾黑煙灌入顱中，又從七竅鑽出，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p>
戴月猴梟的黑煙，既是血肉、也是嘴巴。</p>
“噠。”</p>
一具枯屍倒下。</p>
盧通收回手掌，伸了個懶腰，把門拉開一條縫隙，縱身飛出去融入黑暗中。</p>
……</p>
洞府中。</p>
“夫君？”</p>
耳邊聽到一聲呼喚，盧通不再裝睡，從床上爬起，走出臥室。</p>
戴七憫迎麵走來，笑著轉了一圈，道：“怎麽樣？”</p>
他打了個哈欠，上下打量了兩眼。</p>
“變白了？”</p>
戴七憫心情很好，嘴邊的笑容一下也沒有收起，道：“不光白了，還輕了，走路時輕飄飄的，像仙女。”</p>
魏虎走到椅子旁坐下，又打了個哈欠，道：“你本來就是仙女。”</p>
戴七憫臉上的笑意更濃，走到椅子旁拉起手臂，道：“起來，別打哈欠了，朱師妹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菜。”</p>
說完小聲補充道：“還有妖肉。”</p>
天庭上有妖仙，地府也有妖族大能。</p>
不許隨意殺妖，隻能宰殺尚未覺醒靈智的野獸，或者用特殊法門培育出的血獸。</p>
不許殺，所以妖肉很貴。</p>
“走！”</p>
……</p>
妖肉沒有吃到。</p>
瀑布邊，上島時還十分活潑的女修，經過幾場痛哭後，徹底暈死過去。</p>
戴七憫攙扶著回去休息。</p>
盧通、朱東壁踩在水麵上。</p>
前方一艘小船上，甲板上擺著一具五尺多長的幹屍，旁邊還有一個披著黑羊皮的鬼役。</p>
盧通心中有些擔憂。</p>
鬼役，手段難測。</p>
而且這隻鬼役是“四首魔羔”的手下，攀不上關係。</p>
鬼役對著屍體聞了幾下，噴出一口黑霧，又吸回羊皮，發出一道陰冷聲音。</p>
“戴月猴梟？”</p>
盧通心頭一緊。</p>
朱東壁瞪大雙眼，看起來十分驚訝，道：“烏喪師兄，那隻邪梟逃到懷珠城了？”</p>
“應該是。”</p>
鬼役看向兩人，問道：“最近見過戴月猴梟嗎？”</p>
盧通已經猜出了另有所指，立即搖了下頭。</p>
朱東壁道：“師兄說笑了，那隻邪梟流竄十七府，殺人無數，以我們的實力，要是見到了豈有活路。”</p>
鬼役看著屍體，道：“有誰碰過屍體？”</p>
朱東壁看向盧通。</p>
盧通道：“我，我把屍體挪出來的，丁師弟的道侶也碰過。”</p>
“你們不要走。我去通知李真人，他們會派捕役過來。”</p>
“師兄！”</p>
朱東壁上前一步，小聲道：“我這裏是客棧，這個事情不方便外傳，能不能暗中搜尋凶手？我明天找四首司主，到時會說起此事。”</p>
鬼役看向盧通。</p>
盧通立即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瀑布方向。</p>
幾聲窸窣聲後，鬼役帶著屍體離開。</p>
朱東壁走到旁邊，傳音道：“你的機會來了。”</p>
“什麽？”</p>
“戴善，我們的下一個目標。除掉戴善，古仙的賞賜可以讓你脫胎換骨。”</p>
盧通明白，這才是真正的任務。</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