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歎說做了冷麵,請嚐一嚐時,沈榴榴小朋友已經迫不及待,壓根坐不住,小屁股在凳子上扭來扭去,眼巴巴地看著小白,似乎想要撬開她的小嘴巴,替她答應。


    小白最終跟著張歎走了,到家裏做客。


    把四個小朋友請上桌,一人一個小碗,程程不會用筷子,隻能給她準備一個小叉子。她低著頭,臉要埋進小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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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歎把做好的冷麵端上來。


    “程程,程程,把小臉蛋挪一挪。”


    他給四個小碗盛上。


    沈榴榴小聲嚷嚷:“來點肉肉好不好?我要肉肉~~”


    “有有有。”張歎給她的小碗裏夾了三大片牛肉,“可以了嗎?”


    沈榴榴還算滿意,說:“先就這麽著唄。”


    “還要就跟我說,不用客氣。”


    “寶寶不客氣。”


    沈榴榴是真不客氣,這個小朋友比小米和程程大膽多了,和小白有的一拚,但是她沒小白懂事,傻乎乎的,天真的冒泡。


    其實張歎的話是借機說給程程和小米聽的,因為這倆小朋友很客氣。


    “程程要吃蝦嗎?”張歎問孟程程。


    孟程程懵懵的,小白敲打她:“瓜娃子莫做榆木棒棒噻。”


    孟程程這才反應過來,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小聲說:“我會把你吃窮嗎?”


    張歎隻能再次把那句豪橫的借口搬出來。


    “不會,我今天賺了錢。”


    程程這才同意吃點大蝦。


    “小米呢?小米來點牛肉和大蝦,怎麽樣?”


    “好~”小米弱弱地說,“謝謝大叔。”


    張歎給她夾了三隻大蝦,同時說:“其實我挺年輕的,叫哥哥也行呀。”


    但這句話被小朋友們無視了,該怎麽叫還是怎麽叫。


    輪到小白。小白心情很差,臉臭臭的,張歎給她什麽她就吃什麽,話很少,隻在孟程程發呆的時候才提醒一下。


    小朋友本來就吃了晚飯,所以很快就吃不下了,冷麵剩了將近一半,張歎用保鮮盒裝好,放進冰箱,和小朋友們約定,明天晚上再來。


    “來!不來是小狗。”


    沈榴榴精氣神十足,吃飽了閑不住,在家裏亂竄,暴走,然後被小白鎮壓了,趕出門,讓她去一樓找小朋友玩。


    小白也要走,張歎留她。


    “你想住啥子嘛?”


    小白倒是不怕他,都接觸這麽久了,大叔是個好人,就是有點神戳戳的。


    張歎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今天那個小男孩認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唄。”


    小白好奇的問:“哪過小男孩?”


    “就是從學校門口經過的那個,背書包的。”


    “噢,那個瓜娃子啊,爪子?”


    “他認錯了。”


    “啥子?”


    “他認錯了你的衣服。”


    “哦。”


    小白不想說話的樣子,張歎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沒放心上呢,還是不想和他多說。


    上次自告奮勇教她識字,結果小朋友說他們不是好朋友,拒絕了,讓人傷心啊。


    保不準現在也是因為不是好朋友,所以不想和他說心裏話。


    接觸一個多月了,整個學園裏,張歎最了解的小朋友就是小白,別看隻有4歲半,但其實懂的很多。


    比如,每次來他家做客,總會帶點小東西,煮花生啊,糖果啊,雞蛋啊,或者是丁丁貓兒、蚯蚓、知了……次數多了,回頭想想,人家小朋友不是恰好有這些東西,說不好是特地帶來給他的。


    張歎多說了幾句,見小白話不多,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回去吧,找小朋友們玩去。”


    “大叔,拜~~~”


    小白起身離開,到門口換小鞋子,恰好看到玄關位置的落地鏡。


    鏡子裏有她,小朋友好奇地打量一陣,忽然問張歎:“大叔~為啥子他們把衣服扔掉?”


    ???張歎沒聽明白。


    “勒個衣服這麽好,為啥子他們要扔掉呢?”小白重複道,小手指著自己穿的33號球衣。


    張歎聽明白了,敢情他剛才白講了,小白已經認定這件衣服是別人不要的。


    “他們認錯了,這不是他們的衣服。”


    “就是!”小白激動道,“勒個衣服是我舅媽撿的!我都曉得咯。”


    “……”


    你曉得的有點多啊。


    小白又問:“大叔,為啥子他們要扔掉這個衣服?這個衣服好好噻,為啥子扔掉呢?”


    張歎想了想,說:“那是因為他們長大了,這個衣服是他們小時候穿的,長大後就穿不下了,但是衣服又這麽好,那就送給有需要的小朋友。”


    “就像你,你現在4歲半,等你5歲的時候,你現在穿的衣服好多就會穿不下,太小了,那衣服怎麽辦?”


    小白主動接話道:“送給別的小朋友穿。”


    “對啊,就是這樣,送給其他3歲的4歲的小朋友,程程、榴榴、小米,他們穿正合適。”


    “小米也4歲半啦,和我一樣大。”


    “哦對,那沒有小米,是程程和榴榴。你看我家裏,這個沙發,這個電視,這個凳子和椅子,都是別人以前用過的,這不都很好嗎?我用的也很開心啊,你說是不是?”


    這些家具都是從張家老宅搬過來的,都是舊物。


    小白打量四周,有些明白。


    “不是我舅媽撿的嗎?”


    張歎說:“當然不是撿的,是捐的,捐的你知道嗎?就是我跟很多人說,我這裏有一件很好的衣服,我家小朋友穿不了了,有沒有家裏有小朋友的,看能不能穿,你舅媽正好知道了,就說我家有小白,她4歲半,她能穿,人家就給了你舅媽,還叮囑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件衣服,它們就跟新的一樣……”


    張歎說了一大堆,說的自己都相信了,結果小白狐疑地盯著他:“大叔你莫不是在騙小白的麽?我爪子覺得你神戳戳的。”


    張歎:╥﹏╥


    “你爪子要哭鼻子的樣子?”小白問。


    “怎麽可能!我就是有點心痛。”


    “啥子痛?”


    “心痛。”


    “為爪子?”


    “你的話讓我很傷心。”


    “我唆了啥子?”


    “你說我神戳戳。”


    “我隨便嗦嗦噻。”


    “這也能隨便說說的嗎?”


    “鵝鵝鵝哈~~~”


    見小白終於笑了,張歎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卻又聽小白說:“我爪子覺得你在騙小朋友?”


    張歎發誓:“我絕對沒有,那這樣,周末的時候,你有沒有空?我帶你去個地方,看看大家是怎麽捐衣服的,要不要去?”


    “勒個人說我家有娃娃,衣服穿不了了,有哪家的娃娃要穿的嗎?這個地方?”


    小朋友繪聲繪色的,講的還蠻有畫麵感。


    “對,就是這樣的地方。”


    “好玩嗎?”


    “相當的好玩,你要不要去?”


    “我舅媽咋子辦?”


    “我跟你舅媽說。”


    “哦。”


    “那就這麽說定了。”


    “我好忙哦。”


    “啊?你忙什麽?”


    “數星星噻。”


    “……”


    你逗我玩呢。


    “星星好多噻,拎不清。”


    “那周末你就不要數星星了吧,把時間空出來,我帶你出去玩。我們先去看看捐衣服的地方,還可以嚐一嚐小熊飲料,還有別的很多好喝的好吃的。”


    “你為爪子對我這麽好?”


    “啊?”


    “你覺得我可愛是不是?”


    張歎哭笑不得,見小白一臉篤定的樣子,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沒錯,我覺得你超級可愛。”


    “好吧。”小白愉快地說,張歎以為她這是答應了,結果她又說,“我想想噻。”


    把她送走後,張歎收拾餐桌,回想剛才和小白說的話,有些明白當初小白為什麽哭,她不是因為穿了別人的舊衣服而哭,而是因為別人把這麽好的衣服扔了而哭。


    這麽好的衣服為什麽要扔掉?所以她跑出去,要把衣服還給別人。


    張歎突然好心疼她。


    後天就是周末,好好計劃帶她出去玩。


    雖然小朋友沒有直接同意,但是女孩子這樣回答,一般就是沒大問題,你直接製定計劃,女孩子一看你這麽認真的在籌劃,也就默認了。


    但是,首先要說服小白的舅媽馬蘭花。


    讓他一個陌生人把小白帶走,人家肯定不放心,得想個辦法,打消她的疑慮……想了許久,張歎忽然啞然失笑,怎麽感覺在偷小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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