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玉舒文似乎有些不太高興,我和阿順道了別,便坐上了出租車。


    司機給我們帶到一家叫做多瑙河的旅館,旅館不太貴,我們便開了兩間房間,我和李啞巴一間,玉舒文自己一間,單人間沒有了,所以玉舒文開的那間也是雙人間,隻不過自己住而已。


    我們一起坐電梯上了樓,玉舒文那間就在我們旁邊,我們進了門,我首先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鍾,揉了揉脹痛的頭,便睡了一會。


    漸漸的醒了,這是我這幾年唯一一次睡覺睡到自然醒。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李啞巴還在睡,我便躡手躡腳的換了套衣服,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原來自己睡了四個多小時。走出房間,轉向一旁的玉舒文的房間,我敲了敲了門,門竟然被我敲開了,心想:“粗心大意,連門都沒關好。”


    走進房間,玉舒文睡在床上,睡相很好看,恬靜、安詳。不自不覺我已經走到了床邊,坐在床沿上,我輕輕地撫摸著玉舒文的秀發。


    “爸……”


    突然,玉舒文輕聲道。


    “什麽?”我問道。


    “爸,你要去哪?”玉舒文繼續輕聲道。


    原來是夢話。


    我摸了摸玉舒文粉紅的臉蛋。


    “恩……”


    突然,玉舒文發出聲音,旋即抽出了在被子裏的手,揉了揉眼。


    “醒了啊!”


    見狀我笑道。


    玉舒文緩緩從床上坐起來,揉著眼睛淡淡道:“恩……睡得好舒服。”


    “嗬嗬,快起來吧,都七點多了。”我笑道。


    “恩。”說著玉舒文便麻利的從床上起來,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我躺在床上把玩著手中的手機。


    女生打扮就是慢,我活活等了半個小時,玉舒文方才從浴室裏出來,穿著間紫色的吊帶裙,一條白色的七分褲。


    “咱們出去吃飯。”我從床上起來道。


    來到我和李啞巴的房間,發現李啞巴已經醒了,我們三個便一同出了酒店,我們先是過了一條大馬路,旋即一條美食街便出現在我們麵前。


    玉舒文好像食欲很好,一條街上,見什麽吃什麽,最後我們找到一家比較幹淨的小餐館,吃了一點東西。


    吃完飯後,我們便回到了賓館。


    晚上我朦朦朧朧的醒來,打開床頭的燈,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二點十五了,估計下午睡過了,晚上不太困,所以睡不著,李啞巴倒很好,睡的很香。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便穿上了衣服,走出賓館。


    外麵下著小雨,弄了弄蓬亂的頭發,便沿著賓館的這條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久,一家小超市映入眼簾。


    我便走了進去,超市裏沒有大人,隻有兩個和我差不多大的雙胞胎女孩在店裏,一個長發到腰,一個是短發曲卷,兩人長得各有各的特色,我進門,那短發女孩很熱情的上來問我需要什麽,我衝她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去看看。如果按照我原來的性格,絕對會立馬和那女孩搭訕起來,不過現在我可沒這心情。


    走進超市深處,看見了啤酒,便毫不猶豫的拿下來十幾聽,懷裏抱的都是啤酒,又抽下幾塊麵包,便去付錢。


    走到收銀台前,我麵無表情的把東西遞給那長發女孩,那短發女孩則在一旁照著鏡子。


    “有心事啊?”那長發女孩用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很熱情的問道。


    我抬頭看了看麵前的女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啊?應該不是本地人吧?”那女孩又問道。


    “婓瞳。我是來杭州找人的。你呢,叫什麽?”我淡淡道。


    那女孩笑道:“江雪。”


    “好有詩情畫意的名字。”我道。


    說著那女孩便把手中裝滿啤酒的袋子遞給我。


    “多少錢?”我問道。


    “三十。”女孩笑道。


    “三十?”我有點不太相信,畢竟這是十幾聽啤酒,而且還是私家超市,怎麽可能就三十。


    女孩點了點頭,旋即我便掏出了三十塊錢遞給女孩。


    臨走時,女孩笑著說道:“這種啤酒容易醉,少喝一些。”


    我衝著後麵擺了擺手,便走出了超市。


    回到賓館,我並沒有急著回房間,而是走出電梯,在賓館的大長廊邊上坐著。


    我靠著長廊上的玻璃,看著杭州市的夜景,喝著啤酒吃著麵包。


    麵包不大,我幾口就吃完了,剩下的就隻有十幾聽啤酒。


    我不急不忙的一聽聽喝著,終於隻剩下最後一聽啤酒,我起身,拿著最後一聽啤酒搖搖晃晃的走向房間。


    正當我準備進門時,突然,我竟然聽見了玉舒文那房間裏有哭聲,我便轉身走向玉舒文的房間。本來想敲門的,沒想到門卻自己開了,隻見玉舒文穿著粉紅色的睡衣,紅著眼,明顯剛剛哭過。


    “怎麽了?”我帶著滿嘴酒氣問道。


    說著玉舒文一下撲到我胸膛上痛哭起來,我借著酒勁也輕輕摟住玉舒文。


    整個走廊裏都充滿了悲傷的聲音,我拍了拍玉舒文的腦袋道:“進屋裏說吧。”


    我輕輕鬆開玉舒文,玉舒文摸了摸眼角的眼淚,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走進屋裏,玉舒文坐在床邊,我則坐在玉舒文身旁,此刻玉舒文把她的手機遞了過來,手機屏幕上則顯示著一條新聞:昨日在河南省許昌市蘇橋村發現一名男屍,男子身高一米七七左右,身著棕色西服,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新聞下麵則是幾張屍體的圖片。


    “怎麽了?”看了新聞我問道。


    “他……他就是,我爸爸……”


    玉舒文說著眼淚便又掉落下來。


    “什麽?!”我一下站了起來,大聲道。


    “你爸爸?沒搞錯?”我接著問道。


    玉舒文摸了摸眼淚,道:“不會搞錯的!我不可能會認錯!”


    “你爸爸怎麽在許昌?”我問道。


    玉舒文搖了搖頭道。


    “正好,我們也要去許昌……等下!”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叫道。


    玉舒文瞪著兩隻通紅的眼睛,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看著我。


    “我們要去許昌,你爸爸正好死在許昌,這二者是不是有什麽聯係?”此刻我酒都已經被驚醒了七八分。


    聞言,玉舒文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旋即哽咽道:“恩……我,我們得快點去許昌。”


    我點了點頭。


    玉舒文此刻靠在我肩膀上,我也不敢睡去,隻好等著玉舒文睡著了,我才緩緩離去。


    走進房間,感覺肩膀很是酸痛便睡去了,朦朧中我竟然聽見了一一九火警車的聲音。


    早晨,我很早便醒來,覺得賓館下很吵,便沒在意。


    起床,洗了個澡,隨後李啞巴也便起床了。我走進玉舒文的房間,叫醒她,玉舒文和李啞巴很快便洗漱好了,我們一起下了賓館,打算去找高稀毛。


    自從玉舒文洗漱好,她就一直抱著我的胳膊,這點我能理解,畢竟得知自己的父親去世了,而且死亡原因不明,所以現在她唯一信得過,不如說最親的人,可能便就是我和李啞巴了。


    賓館外不遠處,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我一看,不是昨晚那小超市的所在地嗎?我回想起昨晚睡意朦朧時聽見的火警聲,我立馬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我甩開玉舒文,拔腿就跑,我完全不顧麵前有多少人,我見一個人,便扒出來一個人,終於活生生被我扒出來一條道,突然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我驚呆了。


    隻見一個個身著紅色衣服的火警人員還在被燒成灰色的超市裏忙碌著,超市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讓我震驚的是,超市外的地上,躺著兩個人,兩個被燒焦的人。我頓時呆了,我衝開封鎖線,一把拽住一個火警人員的衣服領子,怒喝道:“超市裏的兩個人呢!人呢!?”


    那人似乎被我弄得有些發蒙,一時半會竟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此刻其他的人已經將我拉開。


    我掙紮罵道:“媽的!你們他娘的幹什麽吃的!一群飯桶!人都救不出來!他媽的要你們有什麽用!媽的!”


    “安靜點,安靜點!”此刻一個身著紅衣服的人,一把給我摔出警戒線。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旁邊有人安慰我,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呸。”我坐在地上吐了口痰。


    回想起昨晚還對我親切關心的人,今天早上就變成了一具沒有絲毫感情和生機的屍體,不禁眼眶少許濕潤了。


    經過了解,事情是在晚上十二點四十左右發生的。當時一名歹徒持刀衝進超市,把兩個女孩綁住了,臨走時又放了一把火,兩個女孩便被活生生的給燒死在了超市裏。由於超市後方是一片小樹林,所以火勢很大,淩晨四點多火勢才被完全熄滅。那兩個女孩,長發的叫江雪,短發的江孀,是一對姐妹花,父母死得早,這對姐妹花便繼承了父母的超市,自己養活自己,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心裏罵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要遲走幾分鍾,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媽的!”說著我便重重的往自己臉上抽了幾巴掌。


    “對不起!讓一下……”


    此時後方傳來玉舒文的聲音。


    不久,玉舒文蹲在我麵前,揉了揉我被自己抽紅的臉,倒沒過多的問些什麽,道:“走吧。你不用自責,畢竟死的人和你沒關係。”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有關係,很大的關係,我要遲走幾分鍾,這場慘劇,就完全有可能不會發生。”


    聞言,玉舒文詫異的看著我道:“命由天,不由人。節哀順變吧。”


    我抬頭看了看天,心想道:“是嗎?命由天定。”


    我望了那兩具屍體最後一眼,便緩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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