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師傅樸三古曾經告訴過陸離,說人的夢都是黑白的,在夢裏找不到黑白之外的其他顏色,陸離說他不信,以後做夢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看看。[]可是那之後,他做了很多的夢,卻忘了數一數夢裏的顏色,夢醒之後卻也記不起夢裏的顏色了。


    大概,夢真的是很白的吧。在醒來的一瞬間,那個虛幻的世界,一下子散得七零八落。


    胸口陣陣的微痛,很好的提醒了陸離記起發生過的事情,他睜開眼睛,正躺在自己的房中,隻是窗外透來明亮的光線有些耀眼。


    門輕輕的開了。


    陸離稍微偏過頭,餘光觸摸到那個溫柔的身影,正是美麗的小藍。


    小藍端著湯藥進來,見到陸離已經清醒,一瞬間竟喜極而泣的哭了出來。


    “陸離哥哥,你終於醒了,讓小藍擔心死了!”小藍急忙放下湯藥,急忙跪地伏到榻前,捏著衣角,替陸離擦去額角眉心的虛汗。


    “陸離哥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九……”陸離剛一開口,一陣疼痛,讓他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陸離哥哥,你傷口很深,先不要大口呼吸,也不要說話太急了!你是想問九兒姑娘是嗎?她很好,不過……不過,她已經下山回去汴京皇都了。”


    陸離眼神中掠過一絲憂傷,原來那藏在整個夢中的人,醒來卻是見可能再也見不到的。


    不過他看到小藍,陸離臉上露出了笑,有些微微的痛苦,沒再說話。


    小藍端來湯藥,給陸離小心的喂下“陸離哥哥,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九兒姑娘三天之前下的山,李雨師兄送她的,現在大概已經快到京都了吧。”


    小藍將一勺湯藥喂道陸離嘴邊,陸離卻沒沒再張開嘴,而是閉上了眼睛,好像有些困倦,靜靜躺在那裏。小藍望著陸離道,放下藥婉,替他蓋好被子。


    “那陸離哥哥,你先休息,等會小藍再重新給陸離哥哥端湯藥來,我現在去告訴主人和其他師兄,陸離哥哥你醒來的消息。”


    邱長百和大弟子趙無涯,以及二弟子莫將夜,三弟子秋胥,四人同於天語峰內,盤坐在劍池的四周,他們看著劍池內的劍魂,圍著池子中央佇立的一把巨劍的劍魂,飛舞亂竄,毫無章法,而那一把巨劍的劍魂也泛出淺淺的光芒。


    天劍峰上有劍壁,天語峰內有劍池。


    劍壁之上有劍,都是靈劍,那些靈劍在天劍峰的劍壁上,汲收日月精華,等候自己的主人。但劍壁上有很多空缺的劍洞,那是許多遺失與斷掉的靈劍,離開劍的劍魂一旦裸露於日月之下,則就華為烏有,所以那些靈劍的劍魂,大多都被天劍派收集到了這劍池之內。這劍池其實是一個劍魂之塚。


    不過,收集這些劍魂,絕不是因為這些劍魂,是天劍派鑄劍先師們的心血,而是關於天劍派命運的一句話,一個讖語,就刻在劍池的池子邊,邱長百的麵前。那十二個靈光閃閃的字,每時每刻提醒著他,謀遠而思危――問天斷,翠雲崩,劍魂歿,天門塌。


    天劍派的命運似乎是被注定,但看起來卻又那麽的不確定,它的未來就如它的曾經一樣,讓人聽到和看到的,都的一片迷蒙和混沌。


    關於天劍派的曆史,邱長百與弟子們說的不是很多,因為他覺得和徒弟們講那些讓人半信半疑的曆史,沒有意義,他相信任何未來都是能夠被爭取的,雖然總會遇到困難。但是對於從這先師那裏傳下來的這句讖語,邱長百卻是很認真的。


    關於天劍門的曆史,其實都是傳說,大概四百年前,曾經有一個名修道之人,也就是先師楊乙,他受仙人指點,來到翠雲山,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就是設幕障。在翠雲山的五峰之外設下幕障,這幕障不僅僅是能阻止人氣外流的屏障,同時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這幕障對邪魔妖物有障眼之法,包括凡是有邪氣之人,透過屏障看到的都是虛假的幻象,從而保護翠雲山。


    第二件就是起門派。開宗派招門徒,在他的苦心經營下,門派漸漸開始興起,並且後幾任的掌門在他的基礎上,把門派變得十分繁盛。隻是門派陡然中落,傳到了邱長百從師父手裏的時候,門派已經落了底,近乎名存實亡。好在邱長百接過門派之後,門派有一些起色,但是遭遇了無界門之災難,天劍派也受到重創,那也打斷了他幾乎所有的計劃,而現在相對於以往的繁榮,隻能說,門派還算是存在。然而一個門派的衰落就如一個門派的複興一樣,需要時間來支持一切,複興也要一輩一輩弟子和掌門的努力才行。當然,除了之前的無界門是除外的,因為,無界門是既有力量的集合,而複興天劍派,這是那些力量的培養和成長,振興天劍派,非一日之功可為。


    第三件就是立劍壁。楊乙根據仙人授受的十二卷天劍圖,以它為指引,和弟子們一起打鑄了,共七百四十九把劍,其中上中下各分三等,共九等劍,楊乙下半生的心血,幾乎都全都放到了鑄劍之上,天劍圖中所有的劍都打鑄完成,根據顯然之前的指立起劍壁。


    楊乙與仙人有約定,在三件事情都完成後,當初指點他的那位仙兒便答應度他成仙,果然立起劍壁之時,指點楊乙的仙人果真出現了,他將仙劍的劍靈撒進了劍壁的劍中,然後先師楊乙也羽化飛升。


    仙人走時給天劍派留下了那十二字的讖語,說是天劍派的命運,道所以靈劍的劍魂都消散的時候,就天劍派徹底覆滅的時候。


    於是後來掌門便在天語峰內鑄造了一座劍池,用來收放靈劍的劍魂。數百年的起落,這劍池中的劍魂,越來越多了,而那正中的一把巨劍的劍魂,無疑是來自一把很重要的斷劍。


    這些劍魂離開了劍,都是很脆弱的,被存在劍池之中一直都是很安靜的,這兩日卻突然開始活躍起來,開始不安分的竄動。


    “師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劍魂自己會動的。”三弟子秋胥說道。


    邱長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無涯道:“無涯,這情景你可曾見過?”


    “如果沒記錯的話,十六年前應該出現過一次類似的景象,不過,那次抖動的要比這厲害許多,連中間的天鳴劍魂都在抖動不止。”無涯道。


    “十六年前?那我怎麽也不知有這種事情?”莫將夜道。


    “是啊!大師兄,十六年前,那時候我上山都山四年了,怎麽我也不知?”秋胥也奇怪。


    “那時候正逢好師傅帶著其他弟子去了無界門,隻有你我三人留在翠雲山,劍池發生這奇怪的意象,我沒有告訴你們,第一時間隻用傳音之法通知了師傅,師傅得知之後,怕你們會有所擔心,也不讓我告訴你們,所以我一直都沒說。”


    “那現在又出現了這種情況,它到底代表什麽意思?”秋胥急忙問道。


    無涯看了一眼邱長百,邱長百道:“十六年前,無界門遭遇覆滅之災,而在此之前卻是阻止魔界突破人間的望天穀之戰,那次蜀山和昆侖聯合他們剩下的力量,將無界門阻截在無盡之野的路上,無界門的八百修行士,正行軍趕往望天穀的時候,我在路上收到了無涯的消息,說劍池的劍魂開始不停遊動。”


    “啊?那這事情和魔界有關嗎?”秋胥驚奇道。


    “我要你們來正是要說的的這個”邱長百手往劍池的上方一指,在一道光幕中顯現出了一段景象:


    在一座山崖的穀口中,巨石堆積於穀口之上,巨石將完全封堵,每塊巨石上都被鐵證符咒,外邊是交錯縱橫的數百條碩大的銅鐵之鏈,綁在山腰之間,鐵鏈之上的符文光芒永不停歇的折射,將那些巨石固定住。穀口前方有十二顆巨大而精細的石柱,但有些石柱已經殘端,那石柱上雕刻的文字清晰可見,乃是全本的《金剛咒》,《大悲咒》,《清心咒》等十二靈咒,再前是兩尊巨大的辟邪銅像,是兩個怒目圓睜的劍士,仿佛日夜守候於古口。忽然間那穀口上方滲出岩漿,岩漿將山石上的符咒燒化,有些山石開始掉落,而在在穀口的上方的空中,出現一個不斷旋轉的太極圖陣,太極陣發出光芒,照在穀口,那流出的岩漿變成黑氣,便消失了。


    “師傅?這什麽地方,看起來這麽恐怖?所以巨石上施咒,用是一定是萬咒之牆的陣法,而那銅鎖鐵鏈的陣,莫非是傳說的上古陣法刑天鎖?”秋胥驚訝不已。


    “還有那空中設下的萬古太極陣,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望天穀的穀口了!”將夜道。


    “不錯,這就是望天穀的穀口,當初無界門最頂尖的八百修行士,在這裏戰鬥了七天七夜鬥,他們大多戰死,有的被魔羅吞噬,但最終憑借金烏雀的暫時壓製,鑄成萬咒牆,擋住出口,抵擋了魔羅大軍,等到越界門趕到望天穀的時候,我們在望天穀的穀口與越界門再次發生大戰,而負責在無盡之野的路上伏擊他們的蜀山和昆侖,都被絞殺殆盡,最終,我們隻有十幾個人才回來。然而萬幸的是,我們在越界門趕來之前,已經以刑天鎖和太極陣將穀口封印。越界門雖然強大,但他們並無力量,從外麵同時破解刑天鎖和萬法太極這兩個上古奇陣。”


    邱長百眼前似乎又浮現當年那場慘烈而悲壯的戰鬥,正義與邪惡最之間,一場驚天動地,血雨腥風的殺戮,兵戈與法咒的碰撞之聲,夾雜這呼喊與咆哮,再次翁鳴於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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