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從艾林穀趕來的眾人在萬眾矚目之下進入城內時,此刻的君臨城中早已是人滿為患,城內的所有旅館都擠滿了前來參加比武大會的人,就連跳蚤窩中的女人院也不例外。


    穿梭在人潮洶湧的君臨城的大街小巷中,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裏,高遠一行人就碰見了不下五起,因為爭奪一間空出來的客房而發生的械鬥。在旅館的大門前, 雙方因為客房的問題爭執不下,帶著各自的侍從大打出手的事情屢見不鮮。


    酒館中發生的暴亂在城內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十多起,這在君臨城的居民眼中已經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了。而最近在城中發生的持刀械鬥、強女幹桉、火災和搶劫更是數不勝數,就在前兩天還有個女人的頭顱被人發現飄在聖堂的彩虹吃裏,根本沒人知道那顆頭顱是打哪裏來的,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可憐的女人究竟是誰。


    來自全國各地的騎士如今都擠在這座狹小的君臨城內,這也使得犯罪無時無刻不在這座七國的都城中發生, 而人手短缺的都城守衛隊對此卻根本束手無策。


    等到高遠等人趕到比武大大會的報名現場時,負責報名登記的官員告訴他們:首相的比武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如果他們再晚到一天的話,恐怕高遠等人就將無緣這場比武大會了,明天就是比武大會的報名截止日期。


    待他們報名結束之後,城內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令人為之感到慶幸的是,直至現在還未在君臨城中尋得落腳處的他們,至少不用與那些從七國各地趕來的騎士們去爭奪本就緊張的旅館自願。


    作為參加比武大會的常客,再加上瓊恩·艾林大人在君臨城擔任了十四年首相的緣故,青銅約恩在君臨城的鋼鐵街旁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一間小小的別院。稍微擠一擠的情況下,這間不大不小的別院剛好可以容納他們隊伍中的所有人,而且那裏相距城外的比武場也不算太遠。


    當整支隊伍在青銅約恩君臨城的別院安頓下來之後,高遠便獨自一人離開了那裏。許久未有人居住過的別院需要一場徹底的大掃除,借此機會他打算前往紅堡的首相塔去找艾德·史塔克,談一談這位首相大人如今所掌握的線索, 和下一步的調查方向。


    自別院後門離開的高遠走進了一處無人的小巷中,在反複確認自己的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緊接著衝天而起, 趁著漆黑的夜色徑直朝著紅堡的位置飛去。


    高遠是從空中進入的紅堡, 這讓他輕鬆地繞開了紅堡內的所有守衛,這些負責守衛皇宮的守衛們恐怕連做夢都想不到, 會有人從空中潛進紅堡之中。


    首相塔是國王之手的寢宮,其下方的小廳是一間有著高聳拱形圓頂的狹小房間。當高遠從鑲著金邊的窗台進入首相的私人會晤間的時候,國王之手艾德·史塔克並未待在裏麵。


    現在正是晚餐的用餐時間,想必艾德·史塔克正與自家的兩個女孩在樓下的小廳中享用晚餐。在房間中的那張魚梁木書桌上,他看見了擺放在書桌上麵那本名為《七國主要貴族之世家譜係與曆史》的原版著作。


    與珍藏在月門堡的那本手抄本有所不同的是,這本由梅利恩大學時所著的原版著作中,內附了許多關於爵士貴族、夫人和他們子女的樣貌特征描述。由於在首相的書房中苦苦等不到艾德·史塔克,對這本書頗有興趣的高遠,於是就坐在書桌前翻看了起來。


    待到用餐完畢的艾德·史塔克終於走進房間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當艾德·史塔克拖著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走到書房的門前時,原本專注於眼前書本上內容的高遠立馬就發現了對方的到來。


    在高遠莫名的目光注視之下,隻見這位疲憊不堪的首相大人推門而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去了身上被汗水浸濕的絲質上衣,緊接著就是將床邊的水盆撈起,將裏麵的冷水當頭淋下。


    正當他準備拿起手邊質料最薄的亞麻布手帕擦臉時,抬起頭突然看見了坐在自己書桌前正莫名看著自己的高遠。


    “舊神呀....”乍然發現房間中還有其他人,受此驚嚇的艾德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呼, 手裏的帕巾也給丟了出去。


    “老爺,裏麵發生什麽事情了?”喬裏·凱索關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很顯然他聽見了艾德剛才的驚呼。


    “沒什麽,隻是被老鼠突然嚇了一跳罷了。”艾德·史塔克很快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他一邊應付著門外的喬裏,一邊重新撿起了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水。


    艾德·史塔克跨過床榻走到高遠的麵前,神情嚴峻地開口問道:“高遠...公爵,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是什麽時候進入我的房間裏的,這裏可是位於紅堡核心的首相塔之中,怎麽我沒有收到你前來拜訪的消息。”


    麵對艾德的疑惑,隻見高遠輕輕地將手上的書給蓋上,不輕不緩地回答道:“因為我是在艾德大人你還在樓下用餐的時候潛入這裏的,所以你自然不會收到我前來拜訪的消息啦。”


    “這怎麽可能,這裏可是守衛森嚴的紅堡,勞勃國王和王後瑟曦他們都是居住在這裏,即便是隻蒼蠅都不可能飛進來。”艾德·史塔克還是不敢相信高遠是潛進來的。


    “這您就不需要問了,既然我現在能夠站在您的麵前,我自然是有我進來的辦法。”高遠神秘莫測地說,“君臨城中暗中的眼線實在太多了,我不得不使用這種方法來見您。”


    “關於這一點,今天也有人與我提醒過了。”艾德·史塔克麵帶憂鬱之色,“隻是我有些擔憂,今天你能夠如此不動聲色的潛入我的房間當中,明天你就能夠拿著利器悄無聲息地站在勞勃國王的床前頭。”


    “這並不是我在懷疑高遠公爵你會對勞勃國王不利,隻是既然你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地潛入紅堡,那麽某些企圖對勞勃國王不利的人也同樣可以做到。”艾德·史塔克趕忙向高遠解釋道。


    “艾德大人倒是不用為此感到擔憂,紅堡裏的守衛還是非常森嚴的,更何況勞勃國王的身旁永遠有七名禦前鐵衛在守護著他的安全。”高遠示意艾德不用為勞勃國王的安全擔憂,“我潛入紅堡的方法比較特殊,我可以向艾德大人您保證,其他人是斷然做不到像我這樣悄無聲息潛入紅堡的。”


    聽過高遠的解釋和保證,艾德·史塔克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高遠公爵你是什麽時候到達君臨城的?”艾德為自己和高遠各自斟上一杯夏日紅,顧不得高遠他便端起一飲而盡,彷佛是為了撫平剛才受到的驚嚇,“我還以為你會更晚一點趕來,畢竟高遠公爵你如今才剛剛接任東境守護者和鷹巢城公爵,穀地中肯定會有一大堆事務等著你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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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離開穀地之後,我便將穀地裏的事務全部交給奈斯特·羅尹斯爵士去處理了。”高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在瓊恩·艾林大人在君臨擔任首相期間,穀地裏的事務一直都是交由奈斯特爵士處理的,將穀地的事務暫時交由奈斯特爵士代我處理,我十分放心。”


    “我們是今天下午才趕到君臨的,與我同行的還有符石城的約恩伯爵和他的兩個兒子。”高遠皺著眉頭說道,“在這途中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些時日。”


    “艾林穀距此並不算太過遙遠,況且通往君臨的國王大道上十分安全,什麽事情會耽擱高遠公爵你們趕路的腳步。”艾德·史塔克有些好奇地問。


    “在我們趕往君臨的路上總共發生了兩件事情,其中一件還與您的夫人凱特琳有關。”高遠回答道。


    “凱特琳?”艾德對於自己妻子的消息表現得十分關切,“是不是她在國王大道上遭遇了危險?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艾德大人還請放心,凱特琳夫人本人倒是無礙。”


    高遠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艾德長鬆了一口氣,“隻要凱特琳沒有遭遇危險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在返回北境的途中會遭遇危險,如今跟在她身邊的隻有羅德利克爵士一人,如果遇上什麽危險,僅憑羅德利克爵士一人根本無法保障我妻子的安全。”


    “在她離開君臨城之前,曾經向她建議從坐船返回北境,但是她卻執意要從陸路走回臨冬城。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寫信給身在鷹巢城的高遠公爵你,讓你在趕往君臨的途中如若遇見凱特琳的話,給予她一點照顧和幫助。”


    “請讓我說完,艾德大人!”高遠有些沒好氣地打斷了艾德的自言自語,“凱特琳夫人本人倒是無礙,但是她在河間地的國王大道上擄走了蘭尼斯特家的體利昂·蘭尼斯特。”


    “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君臨了,艾德大人還是先擔心會不會受到蘭尼斯特家的報複吧!”高遠提醒艾德小心來自蘭尼斯特家族的報複。


    經過高遠這般提醒,艾德·史塔克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迫:“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凱特琳要擄走蘭尼斯特家的小惡魔,我要知道整起的來龍去脈,高遠公爵你趕緊與我詳細敘說。”


    於是,高遠便將那日發生在響龍客棧中的衝突,向艾德·史塔克完整地複述了一遍。


    傾聽高遠講述完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之後,艾德·史塔克便眉頭緊鎖低頭陷入了沉默,直到百無聊賴的高遠手裏的酒杯都已經空了,艾德這才向高遠感恩戴德:“高遠公爵,萬分感謝您及時地於我夫人出手相助。”


    “你不讓凱特琳帶著小惡魔沿國王大道北上的決定,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艾德·史塔克重重地歎息一聲,緊接著開口責備道,“凱特實在是太過衝動了,她不應該致自己於險境之中,我明明已經囑咐過她不要衝動,把這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這下子她恐怕是惹下大麻煩了。”


    “讓凱特帶著小惡魔暫時躲在艾林穀,這在適合不過了。穀地如今都是高遠大人你的領地,將凱特置於你的庇護之下我十分放心。”艾德·史塔克感激地說,“一來讓蘭尼斯特家徹底丟失了凱特琳他們的行蹤,二來即便是他們知道凱特琳他們躲在穀地中,他們也不可能拿凱特琳怎麽樣。老獅子想要攻打艾林穀,這其中還隔著凱特琳的娘家河間地,更何況穀地也不是那麽好攻陷的。”


    “高遠公爵,來自蘭尼斯特家的報複就交給我來處理了,我會與勞勃國王稟報此事的,相信他會站在我的這一邊,幫助我們頂住蘭尼斯特家的壓力。”艾德·史塔克自信地說道。


    “艾德大人,除了凱特琳夫人擄走小惡魔的事件之外,我所帶領的穀地騎兵在途中還與蘭尼斯特家的走狗,克裏岡家族的隊伍發生了衝突。”


    眼見艾德·史塔克對此胸有成竹,高遠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麽了。於是,他又與艾德說起了自己在國王大道上截殺了魔山格雷果·克裏岡爵士的事情,“這件事雖然如今已經被眾多人知曉,但是由於那場廝殺發生在雨夜,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使我們幹的。”


    “跟隨我的騎士們都對此守口如瓶,如今這件事情我隻告訴了艾德大人您,還請您不要到處宣揚。”高遠鄭重地與艾德提醒。


    “哼!坊間一直傳聞格雷果·克裏岡爵士殺人如麻,於簒奪者戰爭期間他與亞摩利·洛奇爵士一起帶人血洗了紅堡,還殘忍地殺害了雷加王子尚在繈褓的孩子並女幹殺了尹莉亞·馬泰爾,這種人渣我早就看不慣了。”艾德頗為不屑地冷哼一聲。


    “當年簒奪者戰爭結束之後,當我得知了他的所作所為之後,我恨不得將魔山這種有辱騎士榮譽的家夥除之而後快,若不是礙於勞勃的命令和麵子,他豈能一直猖狂地活到現在。”


    “還有蘭尼斯特家的那個弑君者,要不是勞勃極力反對,我一定要讓他披上黑衣加入守夜人。”說起當年勞勃國王特赦弑君者,艾德心中仍舊存有怨氣,“蘭尼斯特家的人向來不講究榮譽,這種人殺了便是殺了,隻要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是你們做的就好,否則很可能會給你們帶去麻煩。”


    “對了,高遠公爵!剛才你說你砍下了格雷果·克裏岡爵士的頭顱,並取走了他身上的鎧甲。”艾德突然想到了什麽,


    “沒錯,我當時的確取走了魔山的頭顱和鎧甲。”高遠點了點頭。


    艾德·史塔克有些疑惑,為什麽高遠在殺死魔山格雷果·克裏岡之後,要取走他的頭顱和鎧甲?常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麽做,將魔山的頭顱和鎧甲帶在身邊,一旦這些被人給發現了,那麽很容易就讓人知道魔山是他殺死的。


    “為什麽這樣做?”艾德·史塔克向來直來直去,既然不明白高遠這樣做的原因,那麽他就直接開口與他詢問,“這樣不是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嗎?”


    原本艾德·史塔克還以為高遠會回避這個問題,畢竟魔山格雷果·克裏岡是被高遠殺死的,作為勝利者有資格收繳自己的戰利品,他想要利用自己的戰利品達成什麽目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關心更沒有權利去指責。


    但是沒想到高遠對此卻絲毫不感到忌諱,而是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目的告訴了他:“我命人將魔山的頭顱和鎧甲送往了陽戟城的道朗·納梅洛斯·馬泰爾親王手中,相信道郎親王會很喜歡我送給他的這個禮物的。”


    “對於多恩人來說,恐怕再也沒有比魔山的頭顱和鎧甲更好的禮物了。”高遠高深莫測地說道,“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一旦我們與蘭尼斯特家族之間發生戰爭,即便是我們不能獲得多恩人的支持,也不能讓他們站在蘭尼斯特家族的那一邊。”


    “魔山的頭顱將為我們帶來多恩人的友誼,如今勢單力薄的蘭尼斯特家族唯一能夠拉攏的,就隻剩下了高庭的提利爾家族和風暴地的史坦尼斯和藍禮了。”高遠笑得很開心,似乎勝利已經穩操勝券了,“龍石島史坦尼斯,驕傲如他是斷然不可能站在蘭尼斯特家族那邊的,除非蘭尼斯特家族能夠宣示效忠於他並支持他登上鐵王座。”


    “而年輕的藍禮·拜拉席恩,隻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銀槍蠟頭罷了。即便是他能夠獲得風暴地大部分貴族的支持,在穀地、河間地與北境勢力的聯合之下,也掀不起任何波瀾。”當高遠提起勞勃國王最小的弟弟藍禮時,臉上的表情頗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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