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樣把方子給人了?”祝修不可思議的對著蕭燈火道。


    蕭燈火翻了一個白眼:“你覺得我是智障嗎?不過是個失敗的方子,比例和製法都不對,按著那個方子也能做出炭筆來,就是劣等品,一寫字就斷筆芯,壓根用不了力。拿去做肯定是賠本的東西。”


    祝修嘴角抽了抽:“你給假東西不怕人報複。”


    “不是有你們頂著嗎?”蕭燈火笑眯眯道,說完就改口了,“我是手寫的,一個農女記錯方子不是很正常?信的人才比較蠢吧。”


    祝修:“……”


    “而且我也不是要她用方子,隻要傳出去她手上有方子就好了。淩姑娘不是最近和賢妃娘娘接觸比較多嗎,吳夫人走之後我就讓人透給她知道了,為了在未來婆婆麵前邀功,肯定是會傳過去的。”蕭燈火笑道,“吳夫人,拿了方子保不住,你說他們主子知道了會不會發火。從吳夫人手裏拿走方子,結果發現不能用,那麽那些人會不會拿吳府瀉火?”


    “……”祝修無言,半響有點可憐的指了指自己,“我也會倒黴的……”他夫人給了假方子,哪怕是他們小人,也不免會被嫉恨上。


    蕭燈火拍了拍祝修肩膀:“殿下說你很有能力的,這點小事難不倒你。更何況不是馬上要亂了嗎,忍忍就好。”


    這句話好耳熟,好像這幾天他經常對某人說過,現世報來得如此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就如同蕭燈火所說的一樣,淩臻臻將吳夫人拿走方子的事情說給了賢妃,在賢妃的要求之下,在其他聚會之下也暗指了吳夫人來祝府拿走方子的事。


    蕭燈火整日閉門不出,所有的請帖拜帖都一律推拒,祝修那裏又油鹽不進,一個白身也沒什麽可以威脅的,十分棘手。但吳府不一樣,那不是豪門世家,家主也不過是一個侍郎,就算主子是大皇子,他們背後的皇子殿下也不會願意大皇子獨吞的。


    一時間吳府風聲鶴唳,挺了幾日,最終幾位皇子利益交換,吳府將方子交出。吳夫人見過蕭燈火,不覺得這是蕭燈火做的鬼,一打聽是淩臻臻傳的,暗恨自己大意,把淩臻臻記住了。


    然而記住並沒有什麽用,沒幾日賢妃就向皇帝求了旨意,將淩臻臻配給三皇子做側妃,賢妃早就做通了淩家那邊的工作,成婚日期也很快就定了下來。皇子側妃哪裏是她一個侍郎夫人能動的,隻能把氣憋著。


    再過些日子,大家拿到方子已經準備好前期工作了,甚至鋪子都按照筆墨軒布置好了。然後造出來的東西卻是完全無法使用,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匠人工作不熟的關係,幾次實驗之中終於是明白問題出在方子上。當即就有本身沒什麽錢,這次準備賺一筆投資不少的人大怒了,帶著方子就去找祝修理論。


    吳夫人得到方子的事情鬧的很大,然而那人找祝修的時候祝修卻是一臉驚訝的表示“你怎麽會有方子”,之後看著方子嘖嘖半天十分誠實的告知方子不對。那人還有臉讓祝修更正,直接被祝修說私人方子,不便告知頂了回去。


    大家暗中為難,祝修完全輕描淡寫,扇著風直接把這事捅到皇帝那去了。皇帝稍微一查就知道是自己那三個或者四個皇子那裏頭都有份,深感丟臉,一個個都訓斥了一遍。這事也就這樣壓下去了,而皇帝也察覺到,自己的幾個兒子大了,已經開始有各自的勢力了,甚至於掌管各地官員升遷的吏部都已經有了皇子的人手,還是吏部高層。沒多久吳侍郎就被尋了由頭削了官職,回家養老了。


    蕭燈火最後得到這個消息不滿的嘖了一聲,前世吳侍郎害的楊家家破人亡,這事雖然現在沒發生,可是類似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在吳侍郎手下。大皇子需要錢才能和二皇子鬥,二皇子先天掌控了戶部,他也就隻能利用吏部升官之事威脅利誘地方,謀取沒什麽地位的富商錢財。


    就這樣便宜的放過吳侍郎蕭燈火覺得非常不爽,對她來說親自殺人是很難以接受,可是並不能否認吳侍郎的罪名在她心裏定義完全可以說是罪該萬死,應該償命的。


    在蕭燈火對吳侍郎的結局感到非常不滿之餘,四皇子的事情就按照安排展開了,一大群重生者鋪線就是不一樣,一開始慢慢在民間流傳起了歌謠,後來傳到朝堂,大皇子二皇子震怒暗中調查,卻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之後後宮裏也開始穿了,已經滿城皆知的時候終於穿到了皇帝耳朵裏。


    皇帝震怒,下令不論傳聞真假徹查到底,大理寺立案到查處結果的時間非常的短,就十天左右,來龍去脈十分清晰。四皇子過世還沒有幾年,皇帝也對自己愛子記憶猶新,查出來居然是大皇子二皇子聯手害死,直接就被氣暈過去,之後更是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偏寵,如果不是給與了大皇子二皇子爭鬥的野心,最後也不會變成這樣。


    皇帝不能接受兩個能夠對自己兄弟下手的繼承人,但自己的兒子也舍不得讓他們給四子陪葬,最終如同前世一般,大皇子守陵,二皇子過繼,從此與皇位無緣。


    皇帝年事已高,本身身體已經不算硬朗,這次被氣暈過去,醒過來也長期鬱結於心,時不時就大病一場。然而就算是這樣,皇帝也沒敢把朝政交給三皇子,甚至還壓了壓三皇子勢力。


    四皇子的事情查的實在是太順利了,完全一步步把大皇子和二皇子推入死局。沒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五皇子已經是廢了,剩下的又年幼,自己也被害的身體垮了。這裏麵既得利益的隻有三皇子,然而皇帝卻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裏麵的和三皇子的關聯,這樣深沉的心思,讓皇帝陛下看著三皇子都有點心裏發悚的感覺。


    哪怕知道自己有一天終究是要讓位的,而且身體也並不好,皇帝也不想留著一個心思恐怖的繼承人。但他的情況繼承人應該是要定了,老三不行,老五身體殘疾也不行,剩下的幾個年紀相仿,算起來老九足夠靈慧也足夠孝順,在幾個小皇子裏麵身份地位也是最高的。


    如今三皇子勢頭正大,也擔心再一次發生四皇子的事情,皇帝並不敢立太子這樣惹起三皇子殺心,於是悄悄的,皇帝寫下了傳位給九皇子的遺囑,並且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理,讓自己多活幾年。


    但皇室裏是沒有秘密可言的,更何況如今皇帝身體不行了,三皇子勢大,其他皇子都不成氣候,倒戈到三皇子的人就多了。遺詔剛定,消息就漏出去給賢妃知道了。


    三皇子收到消息感覺到晴天霹靂,明明一切如同天助一般,皇位即將到他手裏,結果最終卻和他說,皇帝並不屬意自己。


    但三皇子對皇帝目前還是有父子情的,賢妃卻是十分冷靜,她已經看出來皇帝開始打壓三皇子了,等這段時間的混亂過去,大家看出來皇帝並無傳位三皇子的意思,那麽對他們來說會非常不利。


    於是一場宮變就發生了,季九第一時間就被控製住了,三皇子不想背上殘殺手足的罪名,隻是讓人看管著。很快,看管的人就在運作之下,換成了郭平。緊接著三皇子宮變被宮廷內禁軍鎮壓,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三皇子那邊的禁軍統領忽然就變成了保皇黨。


    見大勢已去,風光了大半輩子的賢妃慘然一笑,撞牆自盡,三皇子投入大牢。而沒有收到傷害的皇帝陛下卻是收到了極大的驚嚇,又再一次病倒,這次和之前的不同,明顯已經氣色耗盡了。


    不想再一次看到手足相殘的情況,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皇帝公布了傳位詔書,九皇子登基,自己做了太上皇。了卻了心事,也沒有朝政的壓力,太上皇身體也好了一點,然而也沒有活過春季。陪著新任的小皇帝過了新春,就帶著遺憾過世了。


    太上皇過世後,小皇帝為表仁慈,將三皇子從天牢裏放了出來,隻是從此就沒有三皇子了,隻有庶民季嵐。


    幾個月裏京城裏風雲變幻,勢頭正猛的大皇子二皇子轟然倒台,大家急急忙忙調整位置支持三皇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三皇子忽然就智障了,明明已經是唯一合適的繼承人了,居然等不及自己皇帝老子過世就去逼宮,把自己逼廢了。


    最後一個六歲現在七歲的小娃娃做了皇帝,這個形式讓大多數人都看不懂。


    祝修也是忙活的腳不沾地,有的時候幾天都不回來,大晚上都要去不知道哪個府上密議。蕭燈火安心數錢,順便擴張了一下工坊,把附近的兩個四合院也買下來了,直接兩個四合院打通,另外一個準備布置一下自己住。


    等布置了差不多了,一切也都塵埃落定,季九上位做了皇帝。祝修的忙活也告一段落,蕭燈火就打算和祝修告辭了。


    “和離?”祝修一回到祝府,結果就聽到蕭燈火和他提這事,茫然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淩臻臻已經被一道聖旨賜婚給了季嵐,淩臻臻已經徹底和他沒了關係。


    在皇帝賜婚之後,淩臻臻就住進了賢妃京城的小院裏,搬離了祝府。其實在那時候他們就可以和離了,隻是那時候時事動蕩,她的產業沒有穩定,祝修也忙著事,便暫時放下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他們之間的契約也可以結束了。


    可是……


    “維持現在的關係不也挺好的,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麽不是嗎?隻要在祝府裏,就可以保證絕對的安全,你所希望的不就是安心待在院子裏做想做的事嗎?”祝修不解道。


    “自願待在自己院子裏,和隻能待在自己院子裏那是不一樣的。”蕭燈火道。


    “你想出門隨時也都可以出去不是嗎?”


    蕭燈火看了祝修一陣子,搖了搖頭:“你明白的,那是不一樣的,我希望的是自己的院子。而你終究有一天,會有一個真正的妻子,你們會有一個家庭,然後會有你的孩子……也許還會有你的妾室,你庶出的孩子。而我,終究是需要自己走下去的。”


    祝修啞然,蕭燈火說的很正確,然而不知道為什麽祝修卻是從來沒有想過。曾經的曾經他有過一個珍愛的妻子,然後親手在他心口挖下了一個大坑,祝修很難想象自己再一次和另外一個女人親密恩愛。上一世,至淩臻臻之後他也並未改娶她人,防備枕邊人的感覺太累了。


    這段時間和蕭燈火合作,一回來家中就有一個人在等著他,兩個人相互說著各自的事情,相互給建議。蕭燈火給他的建議總是能夠讓他驚奇不已,而他的建議也會讓蕭燈火認真思忖。她開心的時候會放聲大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任性發脾氣,會冷戰會調皮,也會做錯事裝無辜。


    祝修忽然清醒過來,也許他才是這一次合作裏需要學會獨立走下去的人。


    “那……以後願你萬事順意。”祝修笑了笑,給蕭燈火送上祝福。


    蕭燈火也展開笑容:“你也是。”


    和離非常容易,尤其是僅僅隻是在官冊上記錄而已,蕭燈火拿出和離書後,都不需要親自到場,她和祝修這段婚姻就被無聲無息抹去了。


    搬離祝府那天正好大雪,蕭燈火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愁緒,幾個陪嫁的丫鬟各自帶了一兩個包袱,就這樣輕裝簡行的離開了。


    蕭燈火的四合院並不冷清,錢夫人和她的女兒許桃兒已經搬進去了,還有並不是京城本地的王勝也被安排到靠外的一個院子裏,加上一些丫鬟仆人的,算起來人也並不比祝家的少。


    加上也要過新年了,他們一夥人也慶祝起蕭府正式成立,熱熱鬧鬧裝扮起來。蕭燈火也舍了錢,給全府上上下下置都辦了新衣服,除夕的時候每個人都封了紅包。武豹子得知蕭燈火和離了,除夕那天也樂嗬嗬的跑來蕭府湊趣,有事沒事就在蕭燈火身邊獻殷勤,蕭燈火翻了一個白眼,拿了一個大紅包堵了他的嘴,讓下仆把他拉出去了。


    武豹子絲毫不覺得挫敗,拿了蕭燈火的紅包被拖出去還嚷嚷道:“賣身錢我收下了,從此我武豹子就是蕭夫人你的人了!”惹的蕭府眾人大笑不已。


    蕭府的熱鬧和祝府無關,蕭燈火一走祝府就恢複了原來的狀態,唯一的主人早出晚歸,府裏機械的運轉。祝修終於不用大冬天的就裹著一床被子到書房睡硬榻,可以窩在舒服的被窩裏享受一個甜美的睡眠。然而現實卻是祝修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推開暗門在書房的榻上坐了一晚上,早上連連打噴嚏灌了好幾碗薑茶。


    紅燈籠掛起,下人們紛紛換上新衣裳,管事的在祝修示意下領了錢給大家發了賞,而祝修卻是在外和自己的狐朋酒友過著酒肉生活,頂著自己嫩臉欺負妄議朝政的年輕書生,逼得人家說不出話來,氣的拂袖而去才罷休。


    新皇交接,其餘有官職的人都很忙,相比之下祝修這個白身就無所事事了。酒過一場,大家新春佳節,家裏都有人等著呢,各自散去,祝修頂了一身酒氣回了祝府。


    沒想這麽早就回房休息,祝修隨意在連廊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休憩。看著遠處丫鬟小廝們三三兩兩結隊走著,好像都有各自的熱鬧,祝修就忽然有些想念,卻又不知道想念誰。


    愁緒上頭,祝修就覺得自己還不夠醉,丟了一把銀子給自己隨身小廝冬辰,讓他去買酒。第二天喝了酩酊大醉的祝修起床,頭疼不已,看著床頭空蕩蕩的桌椅吐了口氣。


    祝修站在蕭府門口的時候,還在想自己為什麽不知不覺就走到這了。在考慮要不要順便打個招呼的時候,蕭府的門毫無預兆的就打開了。


    “哎?老爺……祝老爺。”開門的是蕭燈火的另一個陪嫁丫鬟蘭芯,一開院門就看到祝修站在門口的雪地裏,不由嚇了一跳,直接就喊錯了趕忙改口。隨後遲疑地問道,“祝老爺這是來找小姐的嗎?”


    祝修有些尷尬,咳了幾聲,才道:“過來看看。”


    蘭芯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自家小姐要和姑爺分手,就早些時候有過一次鬧,之後相互之間都很平和默契,有說有笑的那恩愛氣氛,每每蘭芯和別的丫鬟聊天的時候說起來都覺得有些羨慕。但主子的決定哪裏是她們丫鬟能決定的,不明所以的蘭芯老老實實地做一個閉口鵪鶉,內心裏還是挺失望難過的。


    這個時候祝修來了,蘭芯還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祝修高興道:“我這就去稟告小姐,祝老爺稍等。”說完就蹦躂蹦躂往院子裏跑,非常雀躍的樣子。


    看著蘭芯的樣,祝修送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在門口等著,沒一會兒就有人來領祝修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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